18 醜八怪
唱歌？
即興創作？
還突然就來了靈感？
林南說完話轉身，走向舞臺，給了衆人一個背影。
留下曲海榮這邊一群略有懵逼的人。
“我看他是受刺激了。”一個人開口。
“嗯，大概是看到自己的女神，就要被曲哥表白成功，所以才出此下策，直接打斷。”另一人深有所感。
“他以為創作歌曲是市場上的大白菜嗎？還随手就有了創作靈感？”
一衆人紛紛搖頭。
“夢欣，看來你不搭理這個人是對的，他做事情欠考慮，根本就沒腦子，剛剛曲海榮唱歌唱得那麽好聽，他現在上去是幹嘛？”
“分明就是自取其辱！”
坐在溫夢欣身旁的一個女孩兒滿口不屑一顧。
溫夢欣皺着眉頭，看向劉遠洋：“你去把他拉下來吧。”
“另外，替我轉告他，我溫夢欣，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他，讓他死了這一條心吧。”
“我溫夢欣喜歡的，一定是一個多才多藝的男生！”
“他林南，什麽都不會，不要再做白日夢了！”
溫夢欣話語頗有惱怒的意思，埋怨林南吸引了其他的人目光。
今天她才是應該成為所有人注目的焦點才對。
“這……我……我攔不住啊。”
劉遠洋面色尴尬。
“不着急，就聽聽吧。”
曲海榮面色幾番變化，忽而笑了起來：“也讓我看看，看看你的這個小學追求者，能拿出什麽特別的歌來。”
“肯定是什麽口水歌，難度不高的那種。”溫夢欣搖頭。
“就讓他唱唱，待會兒唱的不好，大家一起噓他。”
“就這麽幹！誰讓他這麽不自量力的。”
這邊的人嘻嘻笑笑。
那邊的林南已經穿過了一張張酒桌，從過道中走過，到達了臺前。
“能借你的吉他給我用用嗎？”
林南從最前方的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擦拭着雙手，看着眼前手握着吉他的女孩。
“你要自彈自唱？”
女孩愣了愣，她是駐場的歌手，平時不是沒人上來唱歌，但是自彈自唱的還是少。
“我要唱的歌，伴奏在我腦子裏面，電腦上沒有。”
林南一臉真誠。
“哦。”
女孩點點頭，遞上吉他，沒過多的言語和廢話。
還電腦上沒有的歌？
說得好像你要唱原創一樣。
女孩撇撇嘴，這些話在心底想想，沒說出來。
林南抱着吉他，上了舞臺。
透過舞臺的光，看了眼坐在遠處的溫夢欣。
朦胧的視線中，是溫夢欣那張好看，但是不屬于他的臉。
“這一首歌，我僅獻給今日在這裏過生日的曲海榮。”
“我和他不熟，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靈感突然就來了。”
“所以，就想到了這一首歌。”
林南對着話筒，聲音清冽。
少年的聲線落在酒吧的每個角落。
這是為了一個男人原創的歌？
哇，大新聞啊！
這倆人不會有什麽吧？
一下子，不少人看向曲海榮的目光，都有些別樣的情緒。
“別這麽看着我！我和他不熟！”
曲海榮連忙解釋。
“裝神弄鬼，他還原創？”溫夢欣不屑一顧。
底下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舞臺上的林南調弄着吉他，緩了一會兒。
“那麽接下來，就由我為今日的壽星公，曲海榮，演唱我的原創曲目。”
“這首歌的名字，叫做《醜八怪》。”
林南話一出去。
嘩！
全場起先一怔，随後不少人笑了起來。
“醜八怪！”
“這歌名也太搞了吧！”
“哈哈，第一眼看到曲海榮就想到了這首歌，這首歌的歌名……”
一個人說着話的時候，還專門看了眼坐在那裏，臉皮直抖的曲海榮，忽而驚呼一聲：“還挺寫實！”
“我寫你的媽媽的實！”
曲海榮面色發白，怒而起身，吼了一嗓子。
酒吧的燈光師還專程分出一道光線，落在曲海榮的臉上。
燈光襲來。
曲海榮的臉盡顯于人前。
理論上來說，曲海榮的長相算不上是醜，不過就是普通人的臉，但是因為他身旁的溫夢欣太漂亮。
兩相比較。
一衆人的一下子就覺得他醜了。
“這小子純粹就是惡心我是吧！”
曲海榮左右一看，當即抄起一個啤酒瓶，就要朝着舞臺上沖過去。
旁邊的人都在看笑話。
劉遠洋面色一白，連忙起身去拉。
溫夢欣神情也是極為難看，恨不得現在就把林南從這裏給趕出去！
好好的一個夜晚。
就這麽被林南給毀了！
“這小子太惡心了！”
“他根本就沒有什麽原創的歌，純粹就是用歌名來惡心人的！”
“揍他！收拾他！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是說出來就太不應該了！”
群情激奮。
忽而。
噔噔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吉他的聲音響起，節奏不錯，音調穩健。
聲音一出。
所有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衆人扭頭，看向舞臺，望着舞臺上拿着吉他的少年。
林南的手指撥動着吉他弦，沒理會這邊紛紛擾擾的一切。
他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還真的有音樂？”
“亂彈的吧？”
有人小聲嘀咕。
曲海榮等人下意識的怔了一下。
溫夢欣皺着的眉頭稍稍露出幾分驚訝。
目光聚焦之地。
“如果世界漆黑，其實我很美。”
“在愛情裏面進退，最多被消費。”
“無關痛癢的是非，又怎麽不對，無所謂。”
清冽的聲音響起。
林南的聲音，瞬間落入所有人的耳畔。
第一句響起。
曲海榮面色變了，握着啤酒瓶的手微微一顫。
溫夢欣愣了，看向林南的眼神撲閃，帶着一絲迷茫。
借吉他給林南的女孩呆了，腦子半晌沒反應過來。
所有人都驚了，一個個看着此刻站在舞臺上的那個少年，全場寂靜。
“如果像你一樣，總有人贊美。”
“圍繞着我的卑微，也許能消退。”
“其實我并不在意，有很多機會。”
“像巨人一樣的無畏。”
“放縱我心裏的鬼。”
“可是我不配。”
林南聲音一下子低沉下去，情緒從這裏開始爆了。
以前小學時候，他确實有段時間，喜歡過溫夢欣。
喜歡她的笑。
喜歡她搶他的橡皮擦。
喜歡她捉弄他的樣子。
但是，
往後很多年，這一切的情緒，都在時間沖刷之下，逐漸淡去。
不曾表露的心跡內，隐藏着的是一個男孩說不出口的自卑。
因為長相，因為家境，因為學習，因為各方面的緣故。
這大概不是真正的愛情。
但是卻是曾經最為真摯的感情。
那是于懵懂無知的男孩心底曾開出的一朵再也沒機會綻放的花兒。
“醜八怪能否別把燈打開
我要的愛出沒在漆黑一片的舞臺
醜八怪在這暧昧的時代
我的存在像意外
有人用一滴淚會紅顏禍水
有人丢掉稱謂什麽也不會
只要你足夠虛僞就不怕魔鬼對不對”
林南的聲音逐漸沙啞。
下面的觀衆一個個已經呆了，全都沒再吭聲。
喝酒的人停下了手中的酒杯。
服務員停下了往前走的腳步。
卡座裏面抽煙的人忘記撣去煙灰。
酒吧五光十色的燈火打在舞臺下每個人的臉上。
……
“醜八怪其實見多就不怪
放肆去High 用力踩
那不堪一擊的潔白
醜八怪這是我們的時代
我不存在才意外”
林南一首歌唱完，餘音久久不息。
酒吧空曠，安靜，人群望着舞臺，神情各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