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節
第 57 章節
之義是經過組織選拔,最後被裴先生看中,放在身邊辦事的人。
裴卸與易牙的事情是絕密,所以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态度怎麽轉換地這麽快。
怎麽上一秒還給人起名字,讓他去送錢,下一秒就讓他往死裏整那家人,最好家破人亡,讓她過得越慘越好,唯有一個底限:不要害她的命。
先不管裴先生反複無常的态度,他說什麽,照辦就是。
那個叫阿玉的女孩家裏雖不富裕,但至少是他們這幫親戚裏過得最好的。
王之義接到任務,不敢遲疑,當天晚上就把一件案子栽贓到她父親頭上。
父親锒铛入獄,母親還沒出月子,就整天以淚洗面,郁郁寡歡。
沒過幾年,重病加身,臨終前把阿玉托付給遠方親戚。
她那個遠方親戚,阿玉要叫她阿嬷。
除了阿嬷,家中還有個表姐。
阿嬷貪財,至于那個表姐,從小到大也沒少欺負她。
王志義自認為阿玉如今身處這個地方,就已經完成了裴先生過得很慘的任務了。
在接下來的幾年裏,裴先生再也沒有過問她的事情,聽聞某地出現了調香師的鼻祖,蘇德哥的後人,手中也有返魂香方,便親自去尋找,一走就是許多年。
阿玉也在這樣艱苦困厄的環境下,逐漸長大了。
直到某天,裴先生突然回來了,失魂落魄地叫來他,詢問阿玉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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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多年過去了,裴先生依舊是他最初見到的模樣,家中傭人早已去世,而他也四十了。
“她過得不好,如今她阿嬷也卧病在床,家裏沒有生活來源,正要辍學去紡織廠打工,供養阿嬷和表姐一家。”
裴先生聽聞,立馬寫信去她學校,說要資助幾位貧困學生,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幾番資助,有故意留下虛假地址。
阿玉雖然出身困苦,卻長得很水靈。性格好,不驕躁,會感恩,經常給資助人寫信感謝。
裴卸買通郵差,交待她送出的信,不管信封上是什麽地址,一律送到裴先生家裏。
隔着幾條街,經常收到阿玉信件的裴卸,終于忍不住想接她見面。
不料臨出發那天,頭疼病又犯了。
他不知道易牙什麽時候會突然冒出來,只是想在與阿玉短暫相處的時光裏,盡可能地對她好。
頭疼越發頻繁劇烈,裴卸支撐不住。
再次醒來,卻得知她已自裁。
郵差腳步匆匆,捧着首飾盒親自送到他面前,裏頭是一對帶血的珍珠耳環。
從前他來送信,裴先生都會給他賞錢。
只是這次他來報喪,裴先生沒給他好臉色,情緒崩潰地讓他滾。
門合上,瓷器花瓶碎了一地,傭人們都在感嘆,這又何必。
裴卸此時痛苦地無力感,讓宋連蟬感同身受。
她有些難過,其實前世的阿玉,對裴卸是有感情的。
但她不會把這份感情轉移到自己身上。
即便在夢裏,她也能清楚地認清自己。
夢境還在繼續。
再往後,就是她最關心的那件事了。
沉船慘案。
經過上次慘痛教訓,裴卸在宋連蟬出生前,就早早地制定計劃。
他知道,自己不利用一些手段,就永遠也無法從易牙手中救出自己喜歡的人。
于是他開始學着不擇手段。
第一步,是培養屬于自己的心腹,一個不聽命于易牙的心腹,無論這個方法有多殘忍。
他通過組織情報,随機挑選了一個女孩,從嬰兒時期,就抱養回來,給她設定幾個虛假的親人。
不成才的弟弟,暴力酗酒的父親,早早去世的母親。
而這個女孩就是岑倩。
他讓女孩從小就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下,每天被酗酒的父親毆打。
恐懼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創傷,為了保護比自己更弱小的弟弟,同樣年幼的岑倩幾乎承受了父親所有的毒打。
等到她長到足夠大,能夠明白事理的時候,再給她致命一擊。
一直在自己保護之下的弟弟突發意外死亡,父親把弟弟死亡的原因都歸結于她。每天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喝醉酒後,迎來的是更加可怕的毒打。
失去了弟弟,岑倩也就失去了最後的支撐。
而他,選擇在岑倩的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出現在她的人生裏,給予她足夠的溫暖,将她吸納進組織。
他們互相分享着對方的秘密。
裴卸告訴她,自己與易牙同時存在的秘密,打開岑倩的心扉。
而岑倩,終于被突破心防,把裴卸當成是人生中最後的一道光,向他傾訴她這些年遭受的毒打與謾罵,委屈與不甘。
她時常在被父親毆打,趕出家門後來到裴卸這裏傾訴哭泣。
而裴卸則是會坐在木質長椅上,溫柔而沉默地,撫摸着她滿是血痂的長發。
她不知道,她所遇見的這些苦難,都是裴先生強加于她的。
所以,這樣的裴卸,這樣被岑倩視為至高信仰的裴卸,無論說什麽,岑倩都會拼了命地去完成。
她一直都知道宋連蟬的存在,也知道她是裴卸的摯愛,所以她不去向裴卸奢求任何情感。
她只想要單方面地付出,她心甘情願。
裴卸開始有意識地培養岑倩做自己的接班人,盡管她才十幾歲。
他力排衆議,仿佛要為她開天辟地,豁出一切。
裴先生威嚴盡顯,沒有人敢不服。
在組織裏,裴卸對岑倩的保護,是特殊而極端的。
這也讓岑倩越發病态地迷戀着他,甚至可以為他付出生命,成為他最信任的心腹。
裴卸原本的計劃是制造宋連蟬一家已經死亡的假象,從而欺騙易牙。
這件事只有岑倩和組織裏的其他幾個心腹知道。
可沒有人知道易牙什麽時候又會冒出來。
裴卸為了讓岑倩更好地分辨出他與易牙的區別,盡量把他放在自己身邊,讓她了解自己的一舉一動。
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岑倩清楚地知道裴卸的每一個舉動和習慣,因此能在易牙出現的那一刻,迅速分辨。
每每易牙出現,岑倩也會僞裝自己,幫助裴先生掩飾一系列的計劃。
這些年來,她一直做得很好。
在沉船事件中,裴卸與岑倩約定暗號,一旦岑倩發現易牙占據了他的身軀,就要毫不猶豫地實行B計劃,讓她通過特殊的方式,把裴卸變成植物人,困住易牙,或者直接殺死自己,也沒什麽關系。
那天晚上,小神仙和她的父母登上了游輪。
起先一切都很順利,但易牙卻在關鍵時刻出現了。
他把這一場原本是虛假的沉船慘案變為真實,特別是當他發現宋連蟬和她的父母也都在船上的時候,殘忍而嗜殺的本性就徹底被激發了出來。
為了給小神仙的童年造成不可磨滅的陰影,他選擇以游戲的方式,去屠殺整條船上的乘客。
易牙喜歡做菜,而裴卸喜歡拉大提琴。
他們共用一個軀體,潛移默化間會對雙方産生影響。
“現在我們來玩一個游戲。”他把年幼的小神仙帶到面前,笑得詭異陰森。
“我們來玩捉迷藏,當我的大提琴聲響起,你就開始躲起來,我來找你。一旦你被找到,我就會殺死一個人。”
宋連蟬那時候對生死的概念并不熟悉,她還小,以為真的是一場游戲,于是開心地躲了起來。
直到她被找到的那一刻,真的有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那些鮮紅的血液還是溫熱的。
琴音一開始還是優雅舒緩,在一場接着一場血色的捉迷藏中,逐漸達到高潮。
演奏者完全沉浸在這場音樂會之中,在遍地屍骸的圍繞下,逐漸癫狂。
這場游戲仿佛永遠也沒有終點。
她親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橫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害怕被找到,而那低沉而又悅耳的大提琴聲,催命一般地圍繞着她。
她只能蜷縮在黑暗的衣櫃裏,蒙住耳朵,瑟瑟發抖。
可無論她躲在哪裏,總能被找到。
所以宋連蟬即便已經長大成人了,即便已經完全失去了當年在游輪上的記憶,也沒辦法聽大提琴。
眼看着易牙占據着裴卸的身體,無法停下殺戮。
當時還只有十六歲的岑倩,在宋連蟬躲藏的時候,和組織裏的其他幾個人合力,瞞過易牙,把被吓得渾身顫抖的宋連蟬送到了救生艇上。
為了讓易牙停下殺戮,岑倩讓人把游輪鑿沉。
趁着易牙分心,和裴卸的幾個心腹一起打暈了他。
之後便是岑倩按照計劃,來到了最讓她痛心的環節。
裴先生的生死掌握在她手中。
她要怎麽做,才能夠分寸正好地把裴先生變成植物人。
盡管在這個計劃開始之前,裴先生幾次交代,“在這場計劃中,即便我真的死了,也無所謂,岑倩,我希望是你,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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