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顧珲心裏藏着大秘密, 後面的儀式他都沒怎麽上心,大合照環節時整個人心不在焉。

師兄怎麽這樣啊,雖然莫醫生是好看又溫柔, 雖然嫂子不喜歡你, 可師兄你已婚啊!已婚!要守男德!怎麽能做這種事。

還有這個莫醫生也真是.她知不知道師兄結婚了啊?要是知道那她也是個壞人,要是不知道, 那師兄真不是人。

寧可可見他失神, 好奇問:“顧珲哥你怎麽了?”

顧珲仿佛被吓一跳,抖了抖,“沒事沒事, 我沒事。”

“噢,賀總呢, 怎麽不見人。”

顧珲心裏嘆氣,師兄永遠是他師兄, 他一時誤入歧途而已, 總有一天會清醒過來的, 他得替師兄瞞着這個秘密, 随即清咳兩聲, 正色道:“賀總他身體不舒服, 先回去了。”

“這樣啊, 那等會儀式結束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今天周六哎。”

還沒說話,顧珲手機先響起,他拿出來看, 是賀汀, 急急将手機屏幕往後遮, “我, 我去接個電話。”

遠離人群,确保不會有人聽到他們說話,顧珲才接通,“師兄。”

“還在現場?”賀汀說。

“在。”顧珲小聲應。

“秦醫生在嗎?”

“也在。”

顧珲猛然想到什麽,他和秦醫生都見到了他抱着莫醫生的親昵模樣,師兄肯定是害怕他們說出去,看來還是能拯救的。

他大了膽子說:“師兄,雖說我沒有見過嫂子,但我覺得嫂子一定是個好人,你不能辜負她。”

電話裏面許久沒有回應,顧珲又說:“師兄,你還記得以前在北京的時候嗎?那時候研究所裏有個已婚男同事和所裏的女同事暧昧不斷,最後人家老婆找上門來的時候他還打了自己老婆,你當時直接二話不說把人開除,多正義啊,你還教育我不要跟他學。”

電話裏,賀汀輕笑,“你到底想說什麽?”

顧珲鼓起勇氣,“我,我想說,莫醫生是好,但師兄你不能做對不起嫂子的事.”

“行。”

顧珲長長呼一口氣,師兄答應了那就絕對不會做,剛剛可能就是事發突然,師兄怎麽會對婚姻不忠。

只是沒想到,他下一句說的卻是:“你去找秦醫生,帶上她的包和鑰匙,順便把她的車開到酒店來,地址發你。”

顧珲:“?!”

這個“她”是誰都不用再說,酒店?酒店?酒店?我TM!

虧自己剛還為他說話!

顧珲一路上都帶着怒氣,一直到按下頂樓套房門鈴時都沒散去。

賀汀才開門,顧珲見着人就大聲喊:“師兄,你太過分了!”

賀汀蹙眉,“小點聲。”

顧珲偏不,“要是蔣老知道你出軌,他肯定很失望,師兄,這是人品問題啊!”

“我讓你小點聲,她睡着了。”賀汀看他,一字一句,“另外,我沒有出軌,莫陌是我老婆,我們是合法的夫妻關系。”

“我當然知道莫陌是你.”顧珲一下停住,雙眼瞬間睜大,手裏的包也掉在地上。

賀汀撿起包,沒理他,自己先走了進去。

門口的空氣像是凝結,把人包裹在裏面,一動不能動。

顧珲驚得不能思考,不知過了多久,他緩慢挪着沉重的雙腳,坐到沙發上,怔怔看着進了卧室又出來的人。

他平時不好用的腦子靈光了一回,想起第一次在董經理家,秦醫生介紹莫醫生時說的就是“莫陌”,是他沒記在心上。

還有,師兄說過,他見過嫂子,原來他真的見過,還不止見了一回。

還有,那天在餐廳,怪不得師兄看見有人對莫醫生告白,他一晚上心情都不好。

原來.他才是大傻子。

顧珲張了張嘴:“師兄。”

賀汀坐回辦公桌,淡淡說:“不是故意瞞着你。”

“那是因為什麽?”剛說出口顧珲就後悔了,對哦,沈師兄說過,嫂子不喜歡他的,是他非要跟人家結婚,那肯定是嫂子不想公開,不然前幾次見面怎麽都不見倆人有互動。

啧啧啧,沈師兄說得一點都沒錯,就剛才在現場師兄那心急的樣子,還真是喜歡到骨子裏。

前後不過幾分鐘,顧珲眼裏的憤怒、驚訝、迷茫換成現在的同情。

他走到桌子前,給賀汀打氣,“我理解的,畢竟莫醫.嫂子這麽優秀,肯定很多人喜歡,不過師兄你也不錯的,不要氣餒,我永遠支持你。”

賀汀:“.”

“師兄,嫂子今天暈倒還好是你在身邊,她醒過來知道了肯定會很感動的。”顧珲就差豎起大拇指表揚他。

“你還有事沒?”

“有啊。”顧珲看着書桌上的文件和客廳裏的生活痕跡,疑惑問:“可可跟我說你們現在是住市中心的老小區啊,怎麽這房間看起來. ”

住了挺久。

後面四個字被賀汀的眼神生生逼退。

顧珲再次同情,已婚男人不能回家确實挺慘,以後他一定好好工作不惹他生氣。

“師兄你放心,我會幫你實現願望的!”顧珲走到門外,臨走前回過頭來叮囑,“今晚不要太累哦,明天咱們還要去北京給蔣老過生日呢。”

--

莫陌再次醒來是晚上六七點,一睜眼,吓一跳。

厚重的窗簾遮擋讓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光線昏暗,只有壁燈發着淺弱的光,勉強能看清眼前環境。

房間裝飾奢華,左邊牆面挂着幾幅抽象派的壁畫,床尾立着扇中式屏風,後頭應是衛生間,身下的床也絕對不是她那張一米五的小床,柔軟舒适。

像是酒店,莫陌轉頭看床頭櫃上的物品,在杯子上看到了前一周每晚都會看見的logo。

她坐起來,閉上雙眼,試着回想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早上下了班去參加奠基儀式,然後身體不舒服,她到工人宿舍找吃的,之後.賀汀來了,那再之後呢?

她還沒能想起來,房門傳來響動,有人推開門。

莫陌眼睛睜着,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在床邊停下。

“醒了?”

莫陌仰起頭,在陰沉的黑暗中妄圖看清他的臉,可惜勉強只能看清個輪廓,以及燈光反射在他眼裏的細碎光芒。

“醒了。”開口是啞得不行的聲音。

賀汀上前兩步,拿起水壺倒了杯水,遞給她。

莫陌接過,小聲道謝,“謝謝。”

他說:“床單被套讓酒店換過,都是新的。”

“嗯。”

等她喝完,賀汀伸手拿過杯子放在床頭櫃上,留下一句“出來吃點飯。”後出門。

可能是因為他沒有什麽情緒的話和動作,莫陌沒由來的有些心虛和.害怕。

她摸了摸還帶着他微末味道的被子,慢吞吞下床,慢吞吞出去。

打開門,莫陌才發現這是個大套間,功能完備的客廳,客廳邊上是張辦公桌,桌上放着電腦和一些文件,他工作的地方。

她只掃了兩眼,随後徑直走到餐廳,坐在他的對面。

飯菜不知道什麽時候備好的,反正還冒着熱氣。

莫陌沒動筷,擡眸看他,不解:“我怎麽會在這裏?”

他開口:“回到你那邊才發現沒帶上你的包和鑰匙,再返回去不如直接過來這裏。”

“噢。”莫陌垂首,輕易接受他的解釋。

過了會,他問:“為什麽不吃早餐?”

莫陌一怔:“.忘了。”

“你不知道自己會出現這個狀況?”

“知道.”

莫陌垂着眸,看不清他臉上表情,分明是平淡的語氣,莫陌卻感覺到一些生氣的意味,比剛剛在卧室裏更冷。

可是他生個什麽氣?真是莫名其妙。

“一個儀式而已,遲到就遲到了,不去就不去了,沒那麽重要。”

“要是在路上開車的時候出事,要是當時沒東西給你吃,你打算怎麽辦?”

接連的問話堵得莫陌啞口無言。

她盯着眼前的白粥,撇了撇嘴,吳淑梅都沒這樣質問過她,賀汀這是在幹嘛?

今天早上的情況是她沒有料到的,可誰也不會不把命當命,她又不是有意。

而且就算沒有他,當時還有那麽多人在,她能出什麽事?還是自己耽誤他工作了?

莫陌心裏漸漸來了氣,幹巴巴地說:“總之謝謝賀總送我回來。”

末了補充一句,“賀總平時都是這樣對員工的嗎?”

何況她還不是他的員工呢。

對面的人一頓,半晌後,把小菜推到她面前,聲音柔和許多,“先吃點東西。”

莫陌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開始小口小口吃飯,直到吃了一半都沒有看他一眼。

不過心氣卻平和許多,他說的那些問題确實是她沒有考慮好。

可他一直沒走,就看着她吃,莫陌受不住,看向他,“我手機呢?”

賀汀就站起來,從卧室拿出來她的手機,還有包和鑰匙。

莫陌一愣:“不是說沒帶回來嗎?”

“我讓顧珲送來了。”

莫陌:“.”

半分鐘後,莫陌驀然擡起頭,臉上都是不敢置信,“這麽說,顧珲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他點頭。

點得太過果斷決絕,莫陌呆了,“你不怕他知道?”

“怕什麽?”

問得又太真誠,彷佛真的不明白她在說什麽,莫陌無言以對。

“我們結婚,不會對你的工作有影響嗎?”

“為什麽會有影響?”

莫陌沉默了好一會,“那你之前為什麽要答應我。”

“你問我行不行,我當然說行。”賀汀看她,拉了一晚的唇角終于勾起:“可是今天沒辦法了。”

目光凝聚,莫陌習慣性避開。

行吧,他沒意見就好。

莫陌吃完飯,想了想,還是認真跟他道謝,“無論如何,早上還是謝謝你。”

賀汀正轉身給她倒水,僅是輕微點頭,一如既往流暢的下颌線讓她忽然想起那年暑假那個少年來。

自那天從醫院離開,她就真的沒了他的消息,裝作不經意問起陳倩,她也說她不清楚,以至于那一聲“謝謝”遲了這十幾年。

莫陌望着他的背影,嘴巴比腦子更快,“你還記得初中畢業那個暑假嗎?後來陸老師醒過一回,我們去看他,他問起來你,可惜我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

賀汀倒水的動作停下,兩秒後恢複如常,将水杯放在她面前,剛剛露出的笑容彷佛昙花一現,沉着聲說:“那時候有事。”

說完走向客廳,撥通內線,平靜又冷淡地對着電話那頭說話,讓人進來收拾。

顯然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的欲望。

莫陌握着水杯,溫熱的溫度通過杯壁傳到手心,可她卻感覺不到溫暖。

她心裏是好奇,可是也不是非想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事。

她只是以為陸老師或許是他們之間過去的為數不多的連接,可眼下看來好像并不是。

酒店工作人員很快到來,賀汀給他開門,倆人默默看着他收拾,全程只有收拾碗筷的碰撞聲,在靜谧的空間裏異常刺耳。

工作人員大概受不了這個氣氛,手腳麻利地收拾完,迅速離開。

莫陌手裏的水也喝完了。

她為自己起的這個話頭感到尴尬。

“嘭”玻璃杯與大理石桌面敲擊出清脆響聲,莫陌拿起包和鑰匙,“我回去了。”

作者有話說:

之後暫定晚上11點更,有事文案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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