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海選】

白文羽沒想到厲子铮會去而複返,臉色慘白,一時六神無主,可再看到厲子铮鐵青着臉轉身就走時,突然蹲下身先發制人诘聲質問:“你走!你走好了!我被人欺負了,你只聽別人挑撥離間就走!原來我們之間這麽多年的感情還不如這麽随随便便一句氣話!”

說完也不等厲子铮的反應,無聲将頭埋在膝蓋裏,肩膀卻在抽動。

厲子铮本來已經要走了,他太氣了,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卻不如那些身外之物,他怎麽不氣?

但他到底對白文羽有這麽多年的感情,對方那哽咽的哭腔以及被人欺負了,讓他已經擡起的腳怎麽都邁不出去。

終于還是轉過身,看到白文羽蹲在那裏的模樣心頭的疼惜壓過了憤怒,他僵硬着身體,不想服軟,卻又真的心疼他:“誰欺負你了?你這是做什麽?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

“誰哭鼻子了?你不是不管我嗎?我被人欺負是我活該!你走啊,你最好永遠別理我!活該我還想着約金盛哥從他那裏套話,想給你下個月生日準備一份驚喜,結果你呢?對我失望……你走!走走走!”白文羽低吼出聲,泛紅的眼圈讓他瞧着愈發可憐,尤其是蹲在那裏仰着頭,眼神裏飽含倔強。

這讓厲子铮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的模樣,明明他也只是個小孩子,是那麽害怕,可還是倔強強撐着拿木棍擋在他身前,臉上身上髒兮兮的,還是拼命幫他趕走那些欺負他的壞孩子。

他後來一直都記得對方趕走欺負他的壞孩子後回頭朝他咧嘴笑的模樣,單純善良而又無畏,雖然渾身髒兮兮的,卻像是小天使,散發着光芒,照耀着他,給他勇氣。

但等他家裏人找來,他卻像是被驚到飛快跑了。

好在沒幾個月他被帶着去白家第一次見自己指腹為婚的小未婚夫時,他再次見到了他,只是那時候他并不記得自己,可只要他記得就好。

後來換成他來保護他……

這一保護就是十幾年。

厲子铮原本的憤怒徹底消失殆盡,他走過去,将人扶起來,還幫他整理了翻起的衣領:“走什麽?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們是一家人,我走了你怎麽辦?”

白文羽知道自己露出剛剛那倔強的模樣屢試不爽,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厲子铮時,對方看到他幾乎要看癡了,甚至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但他當時被厲子铮身上袖口戴的寶石吸引,那是他想買很久的。

後來他有次惹了對方生氣,他心裏忐忑不安,怕對方不理他了,可他當時露出那種忐忑又不敢哭的模樣,對方很快看怔,對他百依百順。

之後很多次,他這樣屢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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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羽見好就收,委屈紅着眼:“子铮哥……我和金盛哥沒什麽的……”

厲子铮已經聽到解釋,安撫道:“是我錯過你了,是我不對,是誰欺負你了?我幫你報仇好不好?”

只是等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反射性朝在場的另外一個人看去。

擡眼對上倚着門框嘲諷看着這一幕的白承寒。

隔着幾步的距離,涼薄的眼皮輕輕垂下,黑眸冷漠斜睨看過來,可只這麽一眼,不知為何讓厲子铮頗為不自在起來,在場就三個人,文羽口中欺負他的,自然指的是白承寒。

“你……”厲子铮下意識松開手,不太習慣在外人面前表現太過親昵。

白文羽一直注意着厲子铮的動作,順着看過去,等擡眼對上厲子铮的目光,心裏咯噔一下,他從見到白承寒就知道對方比他長得好看,所以這才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氣運值提升顏值的原因。

可白承寒鄉下來的,又土又慫,還性子軟弱,任他欺負,他随便演一演對方就上當。

但就這麽一個人,突然就變了……

對方應該是裝的,沒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白文羽心裏生出一股恐慌,尤其是想到小時候厲子铮第一次見到他時驚喜看呆的模樣,他肯定是看中他這種模樣類型的,如今出現一個更精致更好看的……

白文羽甚至不敢往下想!

“子铮哥,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我的臉肯定要丢光了!”白文羽突然的話将厲子铮的注意力給吸引回來,委屈不已,“哥他竟然要将那些許諾給我的公司和股份都給他,可我已經說出去了,結果現在易了主,大家豈不是要嘲諷我是撒謊精?我怎麽辦?我丢不起這個人,還不如、不如……”

說到這,他整個人因為害怕顫抖起來。

厲子铮心疼的不行,将人重新湧入懷裏,皺眉看向白承寒。

白承寒卻是嘲弄看着他:“可那些本來不就應該是給指腹為婚的未婚夫的嗎?白文羽,占了這麽多年的好處不算,這是要倒打一耙,鸠占鵲巢久了,真的把自己當主人了?怎麽,你要替他出頭嗎?可我怎麽記得,你要脫離厲家?哦我知道了,嘴上也只是說說而已,對不對?”

厲子铮對上白承寒絲毫看不上他的眼神,下意識想表現給他看:“不對,我既然說出一定會做到!”說完,看向懷裏的人,“文羽,這些我會和你的朋友解釋,那些東西不要就不要了,我們靠自己也能行。”

白文羽被厲子铮的傻白甜給氣瘋了:靠自己?他們幾輩子也賺不來厲家的九牛一毛!

白承寒卻差點笑出來,深深看了厲子铮和白文羽一眼,都想給他們鼓掌了,懶得再理會他們,但走之前添油加醋一句:“那厲先生可要記清楚這話,也瞧着自己的人別再亂潑髒水,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我欺負人,明明是某些人不知足才對。”

白文羽胸膛劇烈起伏,可等對上厲子铮的眼神臉色微變:“子铮哥,明明就是他欺負我……”

厲子铮無奈:“白先生說得也沒錯。”

白文羽氣瘋了:沒錯?哪裏沒錯了?可偏偏眼前這人性子一向如此,不争不搶,如今還覺得好拿捏,但現在看來就是個廢物吧?

不行,他要想辦法将氣運石搶到手,他要讓白承寒窮困潦倒最好黴運纏身立刻車禍而亡!

厲子铮肯定不用想了,對方肯定不會這麽做,好在他魚塘裏的魚夠多!

白承寒,是你逼我的!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他絕不能讓白承寒将他的東西搶走!

這邊,白承寒卻已經懶得再看二人你侬我侬,都跟他沒關系。

更何況,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憑厲子铮那降了一些還有七十多的心動值,反觀白文羽的30,那麽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厲子铮只會被拿捏的死死的。

但這樣懸殊的心動值卻讓白承寒意外的同時準備看好戲,原本知道這世界是一本書的時候他還真的以為主角攻受情比金堅,可如今看來……白文羽還是主角受,但一旦厲子铮失去厲家庇護沒了厲家繼承人的身份,以後主角攻是哪個,還真不确定。

白承寒接下來沒打算回家,不用回都知道家裏等待他的肯定是白父他們,雖然沒打算撕破臉,也沒打算好好相處。

白承寒打算今晚去住酒店,順便報名上輩子就參加過一次的海選。

白承寒拿手機打算搜尋最近的一家酒店,邊看邊往前走,與一個路人擦肩而過時,白承寒朝前繼續走了兩步,突然步子停下,轉身朝對方看去。

路人邊走邊看的手機裏再次傳出聲音:“說吧,怎麽比?”

白承寒聽着這道張揚自信年輕的聲音,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這人後來與他是很好的朋友,陌生是太過年輕也太過明朗自信,與後來那種總是陰郁沙啞頹廢的嗓音完全不同。

白承寒快走兩步追上路人,兩分鐘後,從對方口中知道他正在看一個叫【記錄雲城生活】的生活主播直播,是一場位于雲城市區外很近的一處盤山公路的賽車比賽場。

白承寒聽到盤山公路這幾個字,沒有任何遲疑招手坐上前往盤山公路的出租車。

車上他下了那個直播軟件,點進去,畫面卡頓一下,顯露出影像。

畫面離得有些遠,但主播設備很好,聲音很清楚傳來。

白承寒望着鏡頭裏自信張揚的年輕人,卻是愣了一下,這與他記憶裏於山輝的模樣,截然相反。

是兩個極端。

他認識的於山輝,比眼前要滄桑成熟很多,眼底灰暗陰郁,身上整天穿着髒兮兮的修車服給人洗車,瘸着一條腿,因為兩條腿不一樣長,走路搖搖晃晃,另外一只手也使不上力,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讓他整個人愈發頹廢。

望着直播裏的人,卻與白承寒記憶裏的漸漸重合。

車一路朝盤山公路去,白承寒從直播裏了解了事情起因。

於山輝要與一個劉少進行一場比賽,賭注五百萬,輸了除了這筆錢,也要給一個叫張義的年輕人道歉并不再騷擾對方。

於山輝與這個張義是朋友,那個劉少看上了張義,非要讓對方給他當男友。

張義害怕,就求上滿身正氣的於山輝。

於山輝看不上這種事,自然滿口答應下來,雖然只見過張義幾面,但這種匡扶正義的事他自然樂意幹。

所以才有了這場賽車。

於山輝年輕時也是玩賽車的,還不錯。

只可惜,這場比賽卻是於山輝厄運悲劇的開始。

這個張義早就被劉少收買,是故意演戲,劉少與於山輝不對付,借着這個機會在於山輝騎的機車上動了手腳,於山輝車毀人傷,廢了一條腿一條胳膊,還有半張臉。

於山輝的事讓於父於母大受打擊,擔心兒子之下對公司也沒太上心,被公司的高管夥同劉少坑了一把,天價合同加上違約金,沒幾個月公司撐不住倒閉。

於家破産欠下很多外債,為了不連累於山輝,跳樓而亡。

短短半年時間,於山輝從天堂掉落地獄,而這一切都是敗劉少所賜。

白承寒有次在於山輝醉酒後聽他提及過這次的事,說他的腿是在盤山道上出的事,卻沒具體說什麽時候。

他認識於山輝已經是幾年後,但這時候看到直播,怕……就是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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