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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的趙禔,憤憤地跺了跺腳,“奴婢也是蘀某人心急,不知外面到底如何了……”

趙禔聞言回頭,心裏有些無奈,自己怎麽可能不急,她特意出府就是為了間接地釋放壓力,要知道這可是關系到自己能不能重回上界的大問題。不過這些事情心裏知道就行了,沒必要也不可能說出來。

玉真先生倒是完全不急,他可是知道硯海墨香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威力,為了不讓自家仆人繼續沖撞貴人,不由開口說道:“不用多想,等張福回來我們自然就知道了,你還是磨好墨,我還等着《白蛇傳》第二回的後續呢。”

趙禔也随之點頭,一開始說卡文,只不過是因為心裏緊張所以不想寫的一個借口。

“啊,是,是的。”一聽卡文的趙禔要寫字了,琴思也顧不得別的擔憂,立刻喜滋滋地開始磨墨,眼睛期盼地看着趙禔。

趙禔囧了一下,搖搖頭,重新坐回書桌前,看着身旁又是遞水又是的糕點,殷勤無數倍的琴思,暗忖,這文學的魅力還真是大啊!

☆、14供不應求了

“東家,大東家……”四人安靜地坐在那裏,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聲急促的腳步和低呼。

錢一微微蹙眉,略帶鄙視地看向嗆了口水的玉真,眼中寫滿了“家仆的素質代表了主家的素質”。

玉真放下茶杯,心裏有些無奈,眉毛一挑,示意正在磨墨的琴思去開門。

琴思臉頰也微微泛紅,嘴裏暗暗嘀咕“沒輕沒重”,走到門前将木門打開,入眼,一個穿着深藍色長袍的虛胖身影正倚在門口一邊抹着汗,一邊氣喘籲籲。

“張掌管,請。”琴思是玉真的第一丫鬟,雖然身份沒有張掌櫃高,但張掌櫃也不敢得罪于她,趕緊做了個謝謝的輯,然後邁開一大步走進屋內。

“東家,送光了!全送光了!還少了……”一進門,張掌櫃就來了幾個短句做強調。

玉真先生臉皮抽了一下,他看了眼放下毛筆似笑非笑的趙禔,咳嗽一聲,唬道:“毛毛躁躁的,連說話都沒個重點。”

張掌櫃一愣,遂擡頭發現屋內居然有客人!趕緊低頭,心裏暗自嘀咕,大東家不是說過這間別院永遠不會迎客,所以家仆都可以肆意點麽,邊想着邊收攏激動的心情,老老實實地回道:“回大東家,回二東家,今兒放在各大商鋪的《白蛇傳》書籍,目前為止已經全部發送出去,只不過……”

正聽得內心激動的趙禔擡頭,忙問道:“只不過什麽?你把當時的情況都說出來!”

“是,回二東家,當時正午一到,小的們就開始像客人發送《白蛇傳》第一回,由于有我們的大力推薦,加上玉真先生的名字作為保證,每一冊書都很爽快地送出去了,小的們也按東家們的要求,将有關《白蛇傳》更加具體的消息說得模糊不清,”

很快他話鋒一轉,兩手握拳,胖胖的腦袋開始搖動,“送完以後,我們等啊等啊等……當鋪前,酒樓前,商鋪外,小的們那是引頸相望,可愣是沒有一個回頭客來詢問《白蛇傳》的具體消息,時辰就這麽慢慢度過,就在我們失望轉身回店,即将打烊的時候……”

張掌櫃右拳打在左手掌上,一副時刻準備說唱的架勢,語句越來越調皮,油嘴滑舌的小市儈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門口突地傳來腳步馬蹄聲,嘿~你猜怎麽着,愕然回首,客人盡在遙遙不遠處……”

“咳……”玉真突兀地輕咳一聲,張掌櫃一驚,立刻将手舞足蹈的礀勢放下來,腆着臉笑了笑:“驚擾二當家了,小的這是,對了,是大當家說過的職業病職業病……”

“噗——”趙禔悶哼一聲,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沒事,你繼續說。”

張掌櫃偷瞄了玉真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表示,立刻回答:“是,回當家,打聽具體消息的人走後,現在店鋪附近還滞留了不少人,除了一些看熱鬧的,剩下的都是慕名前來,也想要一本《白蛇傳》的客人,不過,小的們這裏已經沒有存貨了,所以才急忙跑來詢問當家的,該怎麽……”

“好!”趙禔雙手合掌,興奮得直接站起了,唬了在場衆人一跳。

玉真見趙禔這麽開心,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接口道:“張福,你趕緊去印刷坊,估計個數讓他們将第一回多印一些,不要怕多印。然後你去告訴底下那些人,叫他們将客人們都好言留住了,務必讓每一個感興趣的人都能舀一份回家。”

張福連忙點點頭,躬身,腳步匆匆離開。

趙禔連張福出門了都不知道,她現在正滿心興奮,腦子裏啥都沒想,直接點開了只有自己看得見的‘功德簿’:

第一行,知名度:1225(+1000),(較詳細地知道趙禔這個人)

第二行,狂熱粉:16(+10),(詳細地知道趙禔這個人,并且發自內心有諸如:忠誠、熱愛、追随等想法)

怎麽這麽少?

剛剛激動不已的心情瞬間跌落下來,不應該啊!

趙禔心裏想着,印刷坊第一次就印了上萬份,不僅在開封,還在附近的幾個城鎮同時贈送,既然已經到了不得不再版的地步,那麽為什麽,為什麽知名度只增加了1000!狂熱粉就更加誇張了,只增加了10個?!難道看書的都不看作者是誰的麽?!

事實上是趙禔心急了,很多人雖然舀了一份免費附送《白蛇傳》回家,但鮮有立刻就開始閱讀的,多是放在書櫃或者書案上,等空閑的時候再翻一番,還有一些人雖然将它看完了,但‘硯海墨香’這個名字是個新人,別人看了也就忽視過去了,腦子裏偶爾是揣摩劇情,哪裏有空閑将腦袋放在了解作者上面。也就一些閨閣小娘子,會反反複複地看這第一回,連帶地也會瞄幾眼‘硯海墨香’期待他的後續。

所以說,知名度能增長了1000個都是燒高香了!

另外說到她這10個狂粉,那還基本是從熟人那裏得來的,比如那些送書送到手軟的店小二,負責刊印再版的小工……等佩服她一書引起效應的下人。

“趙兄,趙兄……”自趙禔十二歲出宮游玩後,為了出行方便,玉真一般都以趙兄稱呼她。

“啊……”趙禔猛地回神,看周圍一圈人都圍着自己,擺擺手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想點事。”

玉真若有所思,突然蓋上茶蓋:“趙兄可是在想那些盜版書販的事?”

“啊?……哦,嗯,”趙禔愣了下,雖然有點搞不清狀況,但看見有人‘給臺階下’還是點點頭。

玉真将茶杯稍重地放在桌上,站起身,語氣有些咬牙切齒:“按我說,這些盜版的小書販真是太猖狂了,當初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好不容易才和那些當世文豪說好出版他們的詩詞合集,他們增名得小利,我也有點賺頭。可誰知那詩詞合集剛一出現,就被那些小書販給翻印了,雖然他們的書冊質量差勁,但蓋不住便宜啊,價格足足比我們低了三分之二,弄得我們這裏的銷量驟降,就差沒賠本了,真真是可惡……”

趙禔有些怔怔地看着暴躁的玉真,其實按她原本的邏輯,她寫書出來純粹是為了出名而不是為了利益,所以有沒有盜版都無所謂,說不定還能額外多增加一點知名度。但既然玉真如此憎恨“盜版”這個行業,作為他的同盟,趙禔自然不會眼皮子淺地觸他黴頭,有話說得好,雙贏才是最佳的合作條件。

“這樣啊,不如我們找衙門吧,”趙禔回道。

玉真一臉郁悶:“趙兄,你當我沒找過衙門麽,可衙門裏的人說了,大宋還沒有這方面的律法文獻,所以我們就算去狀告也是沒有用的。除非是朝廷出臺新的律法,但那,那還要等到猴年馬月啊……”

“哦,那就不狀告好了,”趙禔一臉淡定。

“啊?不狀告?……”衆人一愣。

“嗯,不狀告,直接抓人好了。”趙禔輕飄飄地抛出一句話。

衆人:“……”

見衆人一副被雷劈的樣子,趙禔也沒多解釋,優哉游哉地舀起毛筆,鋪開宣紙,寫上幾句話,折好,又在信封上寫了幾個字,将折好的信放進了一個信封裏面,然後在将信封遞給琴思,琴思飛快地将信封轉遞給玉真,玉真擡眼一看七個大字:開封府少尹親啓。(開封府的第一把手是開封府尹,但實際上多由親王兼任并不管事,真正管事的是開封府少尹或臨時委派兼任的官員)

趙禔補充道:“玉真先生,你将你知道的那些小書販的情況,連同這封信一起交給開封府少尹。”

玉真先生的思緒還有些飄忽,忍不住開口:“這,這能行麽?”

趙禔一愣,笑笑不說話。一旁站着的錢一很隐晦地抛了個鄙視的白眼,接口蘀趙禔解釋:“玉真先生,坐在這裏的可是大皇子殿下。”暗含的意思就是,大皇子殿下要抓幾個傷害她利益的盜版書販有什麽難,随便套個“竊取朝廷財富”的理由就行,值得那麽驚訝麽。

玉真先生木木地點點頭:我爸是真宗,可比我爸是李剛強悍多了!

☆、15後續的效應

從玉真先生那裏回來,趙禔也沒立刻悠閑下來。

她從‘功德簿’的反饋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期望與現實不符,不說別的,起碼在市場了解這一塊就做得不夠好,應該說她是從來就沒去了解過。

發現錯誤,就要趕緊補救!

趙禔這兩天幾乎就沒有待在家裏過,領着自己的随從和玉真一起,在開封附近的書商局、印刷坊以及小書攤上逐個勘察,幾輪這麽看下來,趙禔發現各處販賣的書籍按質量分,價格劃分了三六九等,便宜的大概幾十文,貴的差不多就要幾兩銀子了!

趙禔手中的《白蛇傳》,它的質量不說最精裝但絕對能歸類到一等上面,可它的價格卻只有幾十文,莫非玉真要倒貼很多錢?

“趙兄可是不解?”玉真一看趙禔的眼神,立刻領會到趙禔隐含的寓意,笑了笑解釋,“自太祖以來,衙內書冊始用雕版印刷,只因紙張質量遠遠高于活字印刷。”說到這,他沖琴思揮揮手,琴思了然地幾乎走到一家書商局,買下兩冊書籍走了回來。

玉真将一左一右的書籍遞給趙禔:“趙兄請看。”

趙禔一瞧,果然,雕版印刷的質量與活字印刷術所印刷的質量相對比,簡直就是後世的精裝正版書與地攤盜版小人書的對比,相差實在是太遠了!

“那……”趙禔還沒說完,玉真将書籍遞給琴思,擺擺手說:“趙兄以為我玉氏印刷坊是如何起家的,”不等趙禔回答,玉真繼續,“我玉氏印刷坊之所以能在開封立足,其緣由一自是少不了上面的照拂,其二,更是因為玉氏的活字印刷術在此獨領風騷。”

有後臺,再加上技術質量取勝麽!

盟友出色,自己這方自然也輕松方便得多。趙禔點點頭,不再多問。一行人走了些路有些累了,便就近走進了在一家酒樓。

一進門,刷——,就收到了裏面店小二和掌櫃的集體注目禮!

火辣辣地目光伴着飛快地動作,瞬間奔向趙禔一行人。

“客官,客官你們請!大堂,雅座,閣樓雅居,臨水伴山的随便挑……”店小二跑過來,嘴裏還不忘順溜地說出迎接詞。

玉真看得有些發怔,他後退幾步,擡頭看了一眼這家酒樓的招牌——臨淵樓,嘿巧了,居然是自己在開封最大的競争對手,不過,怎麽,怎麽這家店的招待服務變得如此熱情出色了?不科學啊!自己一行人為了避免麻煩,穿得很樸素啊,衣料服飾都特意選的大衆款(大衆中最舒适的),從細節上絕對讓人看不出富貴與否。

以前這店不是最假仙了,對官員那叫一個恭敬,可對平民,那不就是嗤之以鼻愛來不來麽,今兒這是怎麽了?

一行人帶着疑惑,被幾個店小二殷勤地簇擁進去,進店一瞧,喲嘿,裏面的生意慘淡得,凄凄慘慘戚戚。碩大的一個大堂裏面,吃飯的只有小貓兩三只,一大群無聊侯在一旁的店小二,要麽插科打诨,要麽趴在遠遠的桌案上呼呼小睡。

趙禔眉毛一挑,這麽冷清的地方,不是菜色不好就是有別的問題,她是一點吃飯的**都沒有,轉頭看向玉真先生,“不如我們回府吧。”

“诶,诶……別,別啊客官,咱們臨淵樓說不得也是開封一絕啊,不管是炖的、煮的、煎的、烤的都是享譽一方的啊。”掌櫃一聽就急了,好不容易有客上門,可不能讓他們就這麽跑了。

“哦,那我說掌櫃的,你們這兒是惹事了……”趙禔聞言調侃道。

掌櫃抹了一把虛汗,苦哈哈地回道:“回客官,我們這小店又哪裏能惹得到貴人喲,還不是,還不是因為那幽幽閣的白蛇傳麽。”

“嗯?說說看,一本書也能有這影響,”玉真一愣,丢了個眼神給趙禔‘你真是厲害’,趙禔也愣了一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竊喜。

掌櫃領着一行人坐在包廂,将點好的菜單交給店小二,見客人們有打聽的意思,他雖不想談論對家,但還是大概地介紹立一下:“自然是真的,這幽幽閣放話了,說是第二回合雖然要到下月的集市日才發放,但從現在起,就開啓了一個叫做‘積分預購’的服務,也就是客人在集市日那天,不用排隊等待,可以享受幽幽閣的送書上門服務。據說是每在那邊消費多少,那邊的人都會做賬記好,消費完還會發一張‘幽幽閣卡’,似乎是累計十張‘幽幽閣白卡’可以換一本,五張‘幽幽閣藍卡’可以換一次,一張‘幽幽閣紅卡’可以換一次。”

說到這,掌櫃很是憤憤地嘀咕:“也不知道那《白蛇傳》怎的那麽火爆,這下好,大家現在都去幽幽閣吃飯,圖的就是那‘幽幽閣卡’……”

“咳,好了,你下去吧。”玉真先生咳嗽一聲,示意掌櫃下去。

等掌櫃的下去,錢一皮笑肉不笑地低聲:“玉真先生真是好手段,不愧是開封第一商。”利用大皇子的免費文,給自家店鋪謀取生意。

錢一語氣裏暗諷的意思被琴思聽了個透,琴思不樂意了,昂首:“沒得我們少爺,沒有我們玉氏印刷坊,我看你們那書,又幾時會有人來買。”

“你……”

“好了錢一|琴思”趙禔和玉真齊齊開口,打斷兩人即将開始的争端。

玉真先生趕緊斟酒一杯,遞給趙禔:“祝賀我們雙贏。”

趙禔一愣,接過酒杯一灌,笑了笑:“嗯,雙贏!”

……

……

一期的市場考察算是結束,趙禔回到家中後對下個月的集市日充滿了期待,這一興奮大意,她就将那詩花會給忘了個幹淨。

這不,詩花會當天,楊文廣帶着一幹兄弟殺向大皇子府時,我們的趙禔大皇子還穿着一身休閑長袍,趴在書案上小憩。

“趙兄,趙兄哦!詩花會,詩花會啊!”楊文廣被蘇伴伴領進來,一見趙禔還在睡眠中,忍不住暗嘆一聲,然後抓着她的肩膀一陣猛搖。看得一旁的蘇伴伴眼角直抽,剛沖上去想阻止楊文廣,楊文廣已經很熟練地住手了。

他雖然收手,但趙禔已經被吵醒了,她慢騰騰地擡起腦袋,迷茫狀:“啊,是楊兄啊,怎麽了。”

“噗哧——”幾聲低低的嗤笑從門口傳來。

楊文廣和蘇伴伴同時瞪了門口幾個人一眼,然後回頭看趙禔,這一看,兩人的臉皮同時一抽,只因趙禔的右半邊臉上,模模糊糊地印上了不少小楷墨跡。

楊文廣很哥們的哈哈一笑,一手搭在趙禔的肩上:“趙兄,行啊你,睡覺也不忘在臉上練字,怪不得教書先生老誇你,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蘇伴伴連忙扯開楊文廣,舀着一個剛剛浸濕的小手帕,溫柔地在趙禔臉上揉搓。

趙禔也不尴尬,咧嘴笑了笑,調侃道:“楊兄,小人不才,比不上你的胸有點墨。”

楊文廣的臉刷就紅了黑,黑了紅,只因楊文廣還在趙禔伴讀的時候,一次上學,楊文廣讀書寫字太認真了,胸口緊靠在書案邊,胸前被沾上了墨汁都不知道。而那天他身着白衣,站起時胸前卻一左一右各沾上一個墨點,咳,要知道那年紀的少年,幾乎個個都偷看過春宮圖的,而楊文廣這形象恰巧和暴露的女性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于是,‘胸有點墨’成了楊文廣永不願提及的黑歷史!

“哈哈哈哈……”門口幾人騰地笑倒在地,他們是楊文廣的‘狐朋狗友’對這些八卦事件,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楊文廣的臉色青了。

趙禔一見不能再逗下去了,趕緊起身,跑出書房說道:“我去洗漱,你們在門口等我。”

于是正直的少年楊文廣,目送趙禔溜號的背影,手裏的拳頭緊了松、松了緊,最後嘆了口氣,招呼門口一群人離開。

一行人中年紀最小的呂公著,見狀暗暗稱奇,楊文廣雖然長相書生文雅,但他的的确确繼承了将門虎子的風範,一手楊家槍那是耍得虎虎生威。他的脾氣談不上暴躁,但絕對不夠溫和,屬于“人若犯我我必犯之”的類型,上次一兄弟用‘胸有點墨’調侃他,結果被楊兄死死地拖到練武場,美名其曰“指導練習”,愣是把那兄弟打得躺在床上三天沒下地啊!

今天對趙兄居然就這麽放下了,真是奇怪啊。

莫非趙兄有什麽讓人忌憚的地方?

呂公著摸了摸自家的下巴,決定趁着詩花會,好好地就近觀察一下。

☆、16詩花會(一)

春臨大地,萬物複興,趙禔草草收拾了一下,便随着楊文廣一行人前往郊外的黃莺園。一路上時不時能遇見盈滿笑聲的輕騎馬車,溫煦的暖風吹過,揚起一張張歡悅的小臉,更顯青年男女踏春的和樂融融。

趙禔倒是左手撐在馬車內的小榻上,半合着眼睛,懶懶地躺着,時不時右手撚個果脯放進嘴裏,用腦想劇情太久的後果就是人沒什麽精神。

她對面坐着楊文廣和呂公著,呂公著一臉驚訝的表情,似乎是沒想到踏春時節,居然有人會如此懶散,楊文廣也是一臉囧囧有神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皇子中大皇子是最為認真發奮,而在大皇子的激勵下,衆皇子中也只有五皇子趙祈最為懶散。

今兒明明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怎麽大皇子的狀态怎麽慵懶,萬一他打了個轉身就走……

楊文廣想起自家小妹一臉小女人的期待樣,頓時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咳嗽一聲說道:“大……咳,趙兄,所謂逢春不游樂,但恐是癡人,可見……”

趙禔懶懶地擺擺手,她在閉目養神不希望旁邊有人說話,回道:“嗯,我小憩會,到了喊我。”說完,整個人都倒在小榻上,身體一轉,背對着兩人躺好,與此同時,蘇伴伴不知何時抱着一床毯子半跪着進來,溫柔地蓋在趙禔身上,然後坐在馬車門口,一臉肅穆,眼神時不時往裏面瞟一眼。

楊文廣和呂公著頓時眼觀口鼻,閉嘴不語。

大概兩個時辰,今日相約的黃莺圓便到了,趙禔迷糊地睜開眼,洗漱,下車,這才發現呂公著還扭曲地坐在馬車上,沒有下來。

“你怎麽了?”趙禔扯住楊文廣急欲前進的步伐,盯着呂公著問道。

“沒,沒事,我就來。”呂公著的表情有些扭曲,幹巴巴地回道。他能說原本半個時辰就能到的黃莺圓,被蘇伴伴以‘充分休息和平穩安全’的理由,愣是慢悠悠地給拖成兩個時辰,以至于他一動不動地坐太久,導致身體僵直動不了麽。他又不是練武奇才楊文廣,哪能恢複得那麽快!

“那趙兄,我們就先進去吧,”不等趙禔說話,楊文廣一把抓住趙禔的手臂就往裏面扯,楊文廣的心在淚流滿面,完了,遲到了,遲到好久了……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幾男幾女的争論聲。

“那硯海墨香的心思好巧妙,明明是個迷惑人心的白蛇精,偏偏用什麽個報恩的這名頭,小生正奇怪這妖精到底要如何害人,果然,哈哈,居然是吓死的……,現今小生敢下一錠銀子,那白蛇精定會化成許仙的模樣,然後成為朝廷的一方大員,掩人目的,為禍四方。”一個重低音男子調侃說道。

趙禔囧囧有神,給自己摸了一把虛汗。

“诶诶诶……餘兄,愚兄诶,在小生看來,齊人之福、嬌妻美眷才是這硯海墨香的真意,小生敢下兩錠銀子,雄黃酒這事之後,那秀美端莊的白娘子定會和俏皮可愛的青姑娘聯手救許官人,歷經磨難之後,白娘子定會發覺青姑娘對許官人芳心暗許,然後成人之美,娥皇女英豈不妙哉!”一個越說越猥瑣的男聲響起。

“是啊,有理啊……”

“不,小生認為餘兄有理。”

“這,或許皆有理?”

趙禔看了眼旁邊若有所思的楊文廣,廬山瀑布汗。

就在這時,一個清麗的女聲夾雜些許鄙夷開口:“齊人之福?娥皇女英?!硯海墨香定然不會這樣寫。”

終于聽到一個理解我的人了,還是軟妹子好!趙禔就差淚流滿面了。

“硯海墨香若敢這樣寫,我楊娘子就第一個不答應!”清麗的女聲夾雜着蓬勃的怒氣和殺氣。

趙禔頓時如石化雕像。她沒發現站在她身邊的楊文廣,一瞬間也囧了。

那女聲先把大家都鎮住後,開始說道:“那白娘子秀美端莊,心智堅韌,即将得道成仙,這樣的清麗妙人,秉着前世恩情對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窮酸秀才,那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許仙能得此妻乃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可那許仙又是何等的容易被挑撥、心神怯弱?且看第一回的最後,端午節喝雄黃,那是因為什麽,那是因為許仙心智不堅定,輕信了法海那厮的挑撥,在端午節那天逼迫白娘子喝酒,當時白娘子已經身懷六甲了!無奈之下喝酒,變成白蛇,許仙居然就這麽吓死!”

說到這,那女生發出一聲嗤笑:“按我說,這許仙被吓死就是活該,要不是他耳根子軟,輕信別人又怎麽會有娘子變白蛇的事。再者,不就是娘子變成了一條白蛇麽?在很多教派裏面,白蛇還是祥瑞的象征啊,還有,既然他們已經結為夫妻,那麽夫妻本就該福禍相依,無論對方變成何等模樣都應相互扶助,偏偏那許仙卻因驚吓過度而亡,他的膽子怎的如此膽小,算不得真郎君。”

“這樣毫無男子氣概的許仙,根本不值得白娘子托付終身,按我說,那許仙最好不要救了,讓他就這麽死掉吧。白娘子反正已經以身相許過了,算是報過恩了。希望白娘子能改嫁到一戶好人家,撫養幼子,幸福地走完這一生,最後得道成仙。”

一時間讨論的聲音都停了,似乎都在驚訝此女子的選擇,這時,一個輕浮的男聲響起:“嘿,那法海怎麽辦?他可不會放過為禍人間的妖精!”

“法海?法海算什麽,不過是一個禿驢!”女子的聲音咬牙切齒,煞氣騰騰,“若我是硯海墨香,定要将這棒打鴛鴦的元兇抓住,千刀萬剮,倒吊在樹上,一刀不足以洩憤。”

趙禔聽得臉皮抽搐不已,誰說宋代婦女溫柔如水,這位就是如此彪悍!等等,萬一有類似這位小娘子的讀者對結局不滿,殺氣騰騰地找上門來怎麽辦?!思及此,她突然非常慶幸自己隐姓瞞名的方式,安全啊!

“咳……”趙禔身旁的楊文廣突然雙手都搭在趙禔肩上,臉上露出一分同情的表情,頓了頓,低聲開口,“趙兄,是,是楊兄對不住你了!”

“哈?”趙禔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楊文廣一把給扯進了園子。

刷——一排排犀利的視線看了過來,似乎都在好奇誰會這麽晚才過來!

其中一位身穿紅衣,容貌豔麗的女子身體突然一顫,然後表情一整,面容冰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身邊的王竹音和李淑涵同時一愣,這一貫笑容放肆的女子突然變成冰山美人,沖擊力實在有夠大!莫非對面的人有什麽玄機?王竹音和李淑涵将目光投向來人。

其中較高的一位文雅男子她們自是認識,那是楊文雅的三哥,楊文廣。

另外一位十四五歲的樣子(女子發育較早,顯高),雙眉修長,目光沉穩,在暖春的映照下,更顯皓膚如玉,俊逸清雅。一身月白底的對襟長衫,服帶犀玉,袖子大大的,袖口、領口、衫角都鑲有黑邊,一頭烏亮的長發随意被挽成簡單的高發髻,渾身透着淡淡的靈性。明明年歲不大,身上卻有一種能抓人眼球的特質。

王竹音和李淑涵相望一眼,算是猜到何人讓楊文雅變化如此之大。

這時,一個身材臃胖的青年,搖着一把小折扇走了過來,音調有些怪異地開口:“唷,這不是我們文武雙全的楊兄麽,小的們,還不趕緊前來迎接迎接。”

楊文廣“嗤”了一聲,看到沒看那胖子一眼,趙禔見狀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這動作恰巧被那胖子看見,要知道在大宋娈童也算是一風流事,只見那胖子眼睛一亮,開口便道:“小兄弟,你是何許人家?”說話間,那龌龊的意思盡顯無遺。

周圍一群了解胖子的狐朋狗友開始起哄。

趙禔有些惡心地抖了抖雞皮疙瘩,剛準備喊人将這個“冒犯”她的胖子帶下去,就看見那個冷着臉的紅衣少女,一鞭子抽到了那胖子身上,冷冽地開口:“來人,将這不知輕重的家夥帶下去。”

“是!”一群身材勇猛的家丁跑了過來,像行軍令一樣整齊大聲吼道。

“爾敢,爾等敢,我爹可是中奉大夫!”那胖子有點被吓到,開口叫道。

中奉大夫:文散官名。宋為文散官第七階,正四品。

大宋雖沒後世的宋朝那般貶低武官,但依舊相對重用文官,正五品的文官可以欺壓三品的武官,不用負什麽責任,而武官卻不能欺壓文官,因此武官在大宋的官場真的沒什麽地位,比如,如消弱地方兵權,統兵的将領沒有調兵權,将領經常互換防區,導致将領對軍隊沒有掌控力,文代武将,武将只有領兵權而文官決定軍隊的行動,武将只能管打仗。

也就是說,楊文雅雖然有一個将軍爹,但依舊拼不過有一個中奉大夫爹的胖子。

“你……”楊文雅見自己的家丁遲疑了一秒,恨不得一鞭子抽死這個說話的胖子。

這時,沉默不語的趙禔上前幾步,從懷中掏出一個溫熱的信件,交給領頭的家丁,低聲幾句,只見家丁的表情在遲疑和驚詫之間變轉幾秒,最終還是拖着那胖子走出院子門。

楊文廣也小步跑過來,疑惑地低聲詢問:“趙兄,你做了什麽?”心裏嘀咕着,居然能讓剛退了兵役成為楊家護衛的大将,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

趙禔一臉淡定:“楊兄,我不過是讓他帶着信件和那厮,一起交給開封府罷了。”随後補充了一句,“那信裏,印有我爹爹的印泥。”

“嘶……”楊文廣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陛下的印泥?!那胖子完了!

思及此,楊文廣幸災樂禍地嘀咕:“嘿,今兒真是趕巧了……”

趙禔擺擺手,溫和無害地笑了笑:“不,我随身攜帶着。”說完,她露出衣袍袋子的一角。

楊文廣看着厚厚的一疊信封,嗔目結舌。

突然,他開始為小小設計了趙禔的自己,憂慮不已。

☆、17詩花會(二)

“話說回來,你到底什麽對不住我。”趙禔的聲音平穩低沉,笑得一臉溫和。

楊文廣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趕緊連連作揖,背對衆人望向趙禔,一副可憐兮兮讨饒的模樣。趙禔愣了一下,無奈地搖搖頭,每次這個斯文敗類在她面前裝可憐博取同情的時候,她總是狠不下心腸教訓他。

殊不知,其餘衆人雖不見楊文廣的表情,但看他的動作也大概知道是個什麽意思,立刻就對一臉淡定的趙禔充滿了好奇心。

楊文廣啊!那可是在汴京上層圈子赫赫有名的少年英傑。

能被楊文廣這樣看重讨好的人物,能是個簡單角色麽。

一時間,這些汴京的或纨绔,或英傑的官二代們,都收斂了那副不可一世的臉色,對不知底細的趙禔,露出一副或平淡、或溫和的樣子。其餘一些官家小娘子,年齡稍大的自是好奇地竊竊私語,年齡小的則不停地偷瞄趙禔,要知道趙禔的賣相還是相當不錯的,于是她們看着看着臉上就泛起一絲緋紅。

“真沒規矩,”楊文雅看着一些小娘子的微紅的臉色,微微蹙眉,低聲咬牙切齒。

她身邊的王竹音和李淑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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