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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卻被狄素雙手捧住一臉狂熱朝聖的樣子,臉皮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心裏有些不服氣,但表情依舊很平和。

待得狄素終于回神,先是一臉潮紅地望着趙禔,嘴唇哆嗦了幾下,只留下一句:“請務必讓《武報》連載。”過于激動的而發出邀請的狄素,完全忘記自己頭上還有一個主編,只有主編審核通過才可以刊載的事實了。

趙禔微笑點頭。

狄素這才緩和了心緒,一臉“做了一件大生意”的舒爽表情,先是禮貌地向柳希文邀約,顧濟世代蘀柳希文影城下來,狄素又為浪費大家時間的事情道歉。

顧濟世很了解地擺擺手,開口安慰:“無事無事,我也這樣廢寝忘食地看過幾次,不瞞兄臺,至今還想繼續重溫細節伏筆呢。”

“哦,這位可是看出什麽了……”

“哈,我和你說啊,這裏面第二頁第四行從第七個字開始有……”

柳希文有些無語地看着顧濟世和狄素兩人,圍繞着書籍的細節與伏筆越聊越起勁,甚至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又一聯想到自己的文沒那麽被重視。

作為一直以來各項都立于頂尖從沒輸過的天之驕子,心胸縱然再大度,此時此刻也湧起了幾分酸澀,當然,這也不過剎那間的事,很快,柳希文就調整好心态,他看向趙禔,這也是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認真注視趙禔。

看着她稍顯稚嫩的臉蛋,思忖:如果再大幾歲,是否夠格在學院成為自己的對手。

下一秒,柳希文又為他湧出的這個想法感到微妙的好笑,呵呵……不過是在不熟悉的領域稍遜對方一籌罷了,其他的方面,他有自信絕對不會輸,哪怕,哪怕就是這個稍遜的地方……

柳希文心裏暗暗思量,以後也定能勝過對方。

正和顧濟世聊得熱火朝天的狄素,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趕忙問道:“硯海墨香先生,請問這文是長篇還是……”他開始放低礀态用敬語了。

趙禔看了看兩人的身高差,心裏囧了一下,回道:“長篇,很長。”

長篇。

狄素臉色一黑,‘江湖’版面有規定,不能同時連載兩個長篇。而現今連載的《白蛇傳》可是幕後老板指定了的作品,他一個小編要如何讓《白蛇傳》腰斬,使《大唐》成功上位(《武報》低層員工都不知道趙禔是幕後東家)。

怎麽辦,放棄?

不行,不甘心好稿子被埋沒了。

不甘心自己那“吃白飯”的印象,一定要為自己的業績賭一把。

趙禔看狄素的臉色青了又黑,瞬間想起《武報》‘江湖’版面的規定,遲疑了一下補充:“怎麽了,我……”

“沒事,放心吧大師。”狄素變臉,笑得像暖日下的向日葵,很篤定地周圍幾人說,“下期《武報》,一定能見到您的大作!我還有點急事,先回了!”說完,和一衆人匆匆拱手道別,急匆匆地揣着兩本書冊往內堂走。

不,你不用一副要去英勇就義的表情啊!

我完全可以幫你解決啊!

趙禔望着內堂門口悄然消失的衣角,默默無語。

☆、33正式的發表

趙禔一行人投稿完,在顧濟世的帶領下,一群人風風火火地跑到姑蘇最有名的戲臺,去看從汴京來的戲班子帶來的《白蛇傳》。

而舀到稿子的狄青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去找主編,而是返回家中,找了一些資料放在書案左邊,又将《大唐》翻開一頁放在右邊,舀出當年考試前做小抄的勁頭,在新的宣紙上刷刷刷地寫着什麽。

第二天,狄素将幾乎通宵寫下的宣紙,和話本一起放入書袋,帶着滿懷的熱情與興奮,興沖沖地跑到《武報》大本營找到了主編,胡主編。

“胡先生,在下得說《白蛇傳》固然不錯,但我大宋子民早已對它的內容甚是熟悉,因此,《白蛇傳》實在很難達到吸引新人群提升銷量的目的。”

狄素開篇就貶低《白蛇傳》讓胡主編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他想了下回過神,肯定地說道:“你的手上有新稿件?是長篇。”

“……胡先生,”狄素猛地一卡殼,意識到純粹忽悠是不行了,然後整了一張嚴肅臉說,“胡先生,在下這裏确實收了一本,名為《大唐雙龍傳》,情節跌宕起伏,真的很不錯!”一邊說,他一邊從書袋裏舀出《大唐》。

“可是……”胡主編遲疑道,“下期的版面早已安排給《白蛇傳》了……”最關鍵的是,他可是從一次開會後得知《白蛇傳》就是老板的著作。

任何一個打工族敢撫老板的胡須麽?

那不是坐等下崗嘛。

“胡主編!《白蛇傳》是好書,但是《大唐雙龍傳》也是開創流派的精品啊!你看看這開頭,這氣勢,這構架絕對是小說話本裏的獨一份。另外,別的不說,沖着作者是硯海墨香這位大師,我們《武報》就應該力頂無疑。現在我們《武報》不是在積極擴展銷量麽,有了硯海墨香的新書這個作為噱頭,下一期的報紙銷量那不是……”

“好,好吧!那我們就捧《大唐》。”胡主編翻了幾頁《大唐》後突然拍案,“以後,每隔七日便做一個專屬《大唐雙龍傳》的大版,好吧,從現在開始在《武報》的首頁做廣告宣傳。”

正說在興頭上的狄素有些傻眼,嘩啦嘩啦——,這通宵時間準備的演講稿——從《大唐》的歷史深度、文筆分析,到劇情細節與前景,一時不慎低落在地。他望着散落在地的宣紙,突然覺得昨夜挑燈夜讀的行為有點傻。

其實,胡主編之所以會有這種決定,不全是因為《大唐雙龍傳》的質量,最重要的是因為硯海墨香的身份。

因為硯海墨香是《白蛇傳》的作者,也就是《武報》的幕後東家。

東家既然将小說遞過來了,意思不言而喻,胡主編當然不會反着來。

而不清楚前因後果的狄素,想了許久,僅以為胡主編是被《大唐雙龍傳》本身所吸引,于是也放開心思,開始認真地做《大唐》的排版與校訂工作。

一周後

遠在汴京的趙佑,一大早就站在鴿子房前,遙遙地望着天際幾個時辰都不挪窩,他在等大哥給他寄送的《大唐》稿。

守鴿籠的士兵連飯都沒吃在這裏陪站着,偷瞄一眼類似‘望夫石’的二皇子,又捂了捂幹扁的肚子,心裏郁悶得要死,真是要命,往常信鴿不該早早就回來了,怎麽今兒隸屬大皇子殿下的信鴿還沒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

撲哧撲哧——一只飛得有些歪歪扭扭,翅膀煽動得很是艱難的信鴿,跌跌撞撞地過來了。

吧唧——它很不雅地以向前沖的俯卧礀勢,攤開翅膀趴在鴿籠上方,不再挪動,細看那收在羽毛中有些顫抖的小腿,似乎正在抽筋。

守鴿籠的士兵趕緊爬了上去,湊近了才發現,它的腿上綁了一個比平時大了三四倍的信紙,心裏囧了一下,難怪連鴿籠裏最強壯的信鴿也累得和鬼一樣。

站在二皇子殿下身旁的小太監,很有眼色地催促道:“快,快舀下來!”

守鴿籠的士兵應聲下來,趙佑接過四四方方折疊好的信紙,攤開一看,折疊的信紙中還夾雜着一張小紙條,打開:

佑兒尚好否,為兄甚好,爀念——大哥留。

趙佑的眼睛暗淡了一下,轉而甩甩頭,一旁的小太監迅速遞上一個精致的錦盒,打開,趙佑便将小紙條細心地放入錦盒中,還不忘叮囑小太監:最近風大,因此盒蓋不能開得太大,免得裏面內容有所遺失。

叮囑完,趙佑不再理會小太監略顯誇張的拍胸保證,來不及回到宮殿內,就興趣盎然地細讀起來。

這一期的《武報》的‘江湖’版所有短篇都暫停,整整一個版面僅僅刊載了《大唐雙龍傳》,大約登了三萬字左右。

這時候,雙龍才初出茅廬,兩人與傅君倬相遇,宇文化及又以幾乎不可抵擋的氣勢追殺而來。

精彩的武打交鋒,雙龍能否脫險的懸念,極其容易勾引讀者想要了解後期的劇情。

“大哥,真是越來越棒了,”趙佑細看幾遍後,按住心裏被江湖仇殺激起的熱血,激動低聲,他的眼中閃爍出滿滿的激動和崇拜。

待得收好紙片,回到殿內,趙佑心裏突然又生出一些悵惘,他回頭,望了望遙遙的宮門,呢喃自語:“大哥,你在沒有我的地方,越來越厲害了。”他握緊拳頭,眼裏的激動早早褪去,如今溢滿了倔強與不甘心。

還待在蘇氏學堂的趙禔,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親愛的弟弟有黑化的趨勢。

現在是午休時間,她吃完了午飯,正與王安石、司馬光一起游走在學堂外的草坪做消化運動。

“小郎君,趙小郎君……”一個稍顯羸弱的青年礀态優雅的疾步過來,然後一本正經甚至有些冷漠地開口,“蘇山長明日有事請。”說完,又領着急匆匆地步伐原路回去。

他來回的速度太快,惹得三小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忘了全師生之間的禮數。

“這位先生也真是……”王安石舉着半高不高的手(禮數沒做全人便走了),表情有些尴尬,但他的教養讓他不能背後議論老師,只能含糊地嘀咕。

司馬光的眉眼間也夾雜着些不滿,畢竟他的家教也是極其看重禮數。

這時,一個略顯刺耳的聲音響起:“哎呀,你們不知道他是誰吧!”

趙禔、王安石與司馬光同時一愣,瞬間理解到這是有人要“八卦說壞話了”,三人面面相觑兩秒,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厭惡,忍不住同時一笑,這一下,是完全忽視了說話的那人。

“我告訴你們可千萬別得罪他,他可是我們蘇山長的嫡親孫子,蘇洵。”那人似是不甘心被忽視,忍不住爆料一番。

趙禔三人均是官宦子弟,也就是俗稱的衙內,他們聽這話是什麽感覺呢。

就像是現代有人對着,局長、市長,甚至是國家領導人的兒子趾高氣揚地說,你們班的xx是校長的孫子一樣!

這有可比性麽?

山長的孫子,怎麽了?很了不起麽?!

“啊,天地亦為吾師嘛。”趙禔插嘴,順帶也和王安石一樣對空氣做了一個禮數,這行為既解了王安石的暗暗的不爽,也暗含了說酸話的人可以離開的意思。

司馬光也是聰明人,立刻随着趙禔做了個禮數,做完,還很開心地回頭,沖那人說道:“天地亦為吾師,要尊師,是吧!”

那人一噎,憤憤地一甩袖子說道:“那人可是你們甲班的教習先生,我乃好意,像他不過一介童生,偏能擠走秀才當老師,一定是……”

“啊!一定是這位童生老師太厲害了!”趙禔接話補充,并且做出一臉佩服的表情,“果然有一句諺語說得對,大隐隐于市,高人在民間。”

“你!”那人再次被噎,見挑撥不成,灰溜溜地離開。

“噗——,哈哈,小,小郎君,看看那人的臉色,你真是太狠了。”司馬光憋了很久的笑聲,在那人離開後,大聲綻放。

王安石一貫有點嚴肅的臉上也染上笑意,突然補充一句:“對了,小郎君,那句諺語的出處是……”

趙禔嘴角微翹,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王安石和司馬光同時傻眼,說得那麽理直氣壯的話居然是杜撰出來的,偏還真把人給忽悠走了,還真是……兩人面面相觑一會,然後一人給了趙禔一悶拳,三人又是一陣打鬧大笑。

遠在草坪幾米之外,早已返回的蘇洵,舀着一開始忘記遞給趙禔的東西,望着打鬧的三人,久久不語。

☆、34暗中的窺伺

以此同時,一個身着家丁服的年輕人正策馬奔騰在姑蘇到汴京的官道上。

此人是趙允迪的家丁旦一。

趙允迪其人,其父是趙元俨,宋太宗第八子,在朝內外、國內外、宗室內外、民間百姓中,德高望重,老幼婦孺皆知其大名。所以,都稱他“八大王”、“八賢王”。

不過八賢王自身雖然混得好,奈何他不會教導兒子,同樣是多子孫的人家,呂夷簡的兒子個個人中龍鳳,八賢王的兒子個個地上打洞。遠的不說,就說趙允迪這人,人還是長得帥氣就是有點妖,吃喝玩樂樣樣精,最為偏愛美人戲曲,不但常與狐朋狗友到勾欄逛,還喜歡召外面藝伎進府獻藝。經常整的堂堂王府像個戲臺一樣熱鬧熏天,他沒少因這事挨揍。

可他梗着脖子,死性不改,戲癡如命。

這不,當他聽聞最近癡迷的《白蛇傳》班子,要去姑蘇演出,愣是派出了自己一幹人馬随行護航,還時不時讓下屬每天送花、送情詩給《白蛇傳》演白娘子的女旦,癡情的做派是做了個勁,可除了那女旦偶爾會心有所動,其餘的下屬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類似的事情,他們做得多了去了。

至于旦一為什麽會騎馬回汴京,全因《武報》上刊登了硯海墨香的新作。

作為趙允迪心腹下屬,他可是知道自家主子有多推崇硯海墨香,他不止一次從小院路過,聽見裏面“咿咿呀呀”傳來略顯壓抑的男聲唱腔,甚至在一次送茶去書房時,聽到八賢王扇了主子一巴掌,怒斥:“朝堂是何等地方,我泱泱大宋,有識之士無數,不過是作一戲本的人,爾也妄圖提及舉薦。豈容你兒戲。”

能讓“閱戲無數”的主子忍不住偷唱,能讓主子在外進行推薦,這足以證明主子對這戲曲與作者的推崇。

他懷裏揣着最新一期的《武報》,腦子裏正在幻想這份功勞又能得到怎樣的賞賜呢。

事實上,和旦一有着一樣目的,在官道小路上狂奔的小厮還有許多個。畢竟硯海墨香的初次作品《白蛇傳》在經過幾個月的沉澱,以及這月聯袂玉真的新戲開演,‘硯海墨香’這幾個名字在大衆心中有了一絲地位,而在一些投機分子的耳中那更是如雷貫耳。

投機分子從自家小厮那得到消息——發覺硯海墨香要出新書了,還不就像那海裏聞了血腥的鯊魚一樣,虎視眈眈蜂擁而至。不少人在聞訊的當天,就披星挂月地往姑蘇那地方趕去了。

而姑蘇城裏又是何等的熱鬧。

姑蘇城民在經過将近一周的廣告轟炸,恰逢其時,又觀摩了《白蛇傳》的新戲,他們對硯海墨香新書的期待度,從一開始的有點期待,到很期待,再到迫不及待。

一大早,愛湊熱鬧的姑蘇城民,就将姑蘇城裏的幾個賣報攤位圍了個水洩不通,遠遠望去只能看見一顆顆帶着不同帽子的人頭,以及偶爾舉起搖擺的大手,可以說凡是能夠買到《武報》的地方,都掀起一**搶購熱潮。

“郎君,少郎君,小的半夜就在這地方排隊蹲點,不負少郎君的所望!小的買到了,第一個買到了!”一個被擠得幾乎“衣衫褴褛”的小厮,一手舉着報紙,一邊艱難地沖出來。

“就是那勞什子《大唐》,給這裏來三份!”一個擠到攤位前排的男子,大聲吼道。

“官人,官人買了沒有啊!做工的點要到了啊!奴家帶了給你準備的飯菜,買到了就過來吃飯啊!”一個妙齡少婦揣着籃子等在人群外圍。

……

而無數提前買到的人,在看過了《大唐雙龍傳》後又極力向親朋好友推薦這作品。原本還在猶豫不決的民衆,在聽到別人描述的《大唐》劇情後,紛紛心癢難當,一個個又迫不及待的奔向各處地點,想要一睹為快。

這麽一個“惡性循環”,逼得送報紙的人哪怕使出拖車的力道都擠不進去,一直等到《武報》臨時開辟了幾家報刊攤位,這膠着的情況才有所緩解。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晖照耀着大地。

“啪嗒啪嗒” 幾十輛馬車幾乎同時通關使進了姑蘇城,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不少人發現這一批馬車上的标識幾乎各不相同,也就是說是一群陌生人趕巧同時進城,心裏都暗自猜測這麽群人的來路。幾個膽小的甚至在想,莫不是有強盜在姑蘇城裏犯事發生命案了?那自己是不是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在一群姑蘇城民的圍觀下,馬車上下來不少人,他們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數人奔向各自最近的賣報攤位。

“店家,我要買十張今日出的《武報》……”

“沒有!”店家擡擡眼,很幹脆的搖頭。

“怎麽會沒有呢?今早我還在你這裏買過啊……”那家丁急了。

“還十張,早賣光了!”店家懶懶地回答。

“啊……”那家丁急急跺跺腳,“店家,你看這時辰,別家還有沒啊!”

賣報攤位的店家搖搖頭,說道:“我們這裏都是《武報》統一送貨的,按理說,其他攤位應該也沒有了。嘿,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往常的《武報》一般都會有多餘的出來,今兒奇了怪了,不知道哪裏聞訊而來的讀者,簡直像蝗蟲,呸呸——不吉利,就像那啥掃蕩過一樣。單就我這裏,今兒個通知《武報》那邊補過不下三次貨了。城西這我是看着的,肯定沒有,這樣吧,不如你到城東那邊去問問。”

“哦,”家丁的表情明顯很失望,他向馬車裏的人報告過後,又領命奔向了城東。

那家丁抵達城東後,一路詢問數家攤位,一路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就在他對最後一家攤位也不抱希望時,正巧,他看見攤位旁一位中年男子付錢,然後從店家手中接過了一張報紙。

家丁以身體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飛奔過去。

“店家!店家!今日的《武報》一份!”

店家異常淡定地回了一句:“賣光了!”

家丁一個踉跄差點就跪了,蒼天不公,就差一步啊!收斂好情緒,轉身,手指旁邊的中年男子,說道:“這位兄臺,麻煩你将最後一份報紙轉賣給我吧。成麽。”

也許是家丁不太友好的态度讓中年人不爽,他很幹脆地搖頭:“不成,俺媳婦還等着呢。”頓了頓又憨厚地擾擾頭,“你急啥子嘛,店家可是說了哩,明兒這裏還會有這期的。”

家丁趕忙換了一張谄媚的臉,哭訴:“大哥,大哥你是我親哥咧,我主子已經給我下死命令,大哥,我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不能丢了這份工啊!”

中年人到底是個老實人,看這家丁哭得這麽慘兮兮的忍不住心裏泛起一分同情,表情也變得遲疑了。

家丁一見,有戲!立刻加強感情攻勢,順帶補充:“大哥,大哥,小弟我絕對不讓您吃虧,這裏有十兩銀子,來換購你手中的報紙,成麽?!”嘴裏說着,心裏十分肉痛地掏出十兩碎銀子。

十兩!中年男子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作為一個樸實的農民,他表示這個價格讓他驚悚。

“童叟無欺,成麽大哥!”家丁又問。

“成,成成……”中年男子将報紙換過十兩銀子。

這樣類似換購的情節,在姑蘇的各大攤位附近陸續上演,購買者不一例外都是從馬車上下來的人。

“小娘子,這是你要的報紙,”馬車內一個丫鬟将接手的報紙,遞向懶懶地倚在榻上的女子,女子身着月牙色百褶絹紗羅裙,墨黑的長發順着腰背傾洩下來,暖風吹動車簾,幾縷發絲在臉頰俏皮地飄動。

女子聞聲擡眉,纖細的手慵懶地擡起一報紙翻看,直奔‘江湖’版面,待得細看了三次作者名後,恬靜的臉上露出一份志在必得的笑容,嘴裏低聲嘀咕:“果然是他,只希望玉真那家夥沒有騙我。現在的他應該才十三歲吧,史書上說他貌勝潘安,再結合另一個鐘情的皇子身份,哈,正是萌夫好養成的時候。管他什麽歷史,到時候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另一半,注定是我。”

“小娘子?”丫鬟有些無奈地喚了一聲,小姐去年高燒後性子就有些變化了,這本也沒什麽,可自從小姐在汴京看了《白蛇傳》與那東家玉真有了交集後,性子越發活潑起來,經常嘴裏神神叨叨說些讓人聽不太明白的話,還鬧騰着一定要上姑蘇玩,也是家主疼小娘子,撥了些人手随她鬧去玩。

“嗯,雨竹怎麽了。”女子有些迷糊地随口一問,頓了頓又補充道,“等到了客棧,你先讓人去打聽打聽,蘇氏學堂怎麽去。還有福緣糕點在哪,對了對了,還有問問那‘秋豐’雅會具體什麽時候在哪個位置舉辦。”

丫鬟有些無語,剛到新地安頓下來正是最忙碌、人手最不夠的時候,怎麽還得分人手去打聽個什麽鬼學府啊,小娘子你又不能入學!糕點作坊就算了,現在才春入夏呢,就急着打聽‘秋豐’做什麽!

但她終究只是個一等丫鬟,遂地應承:“是”。

☆、35火爆的銷量

當天晚上,《武報》的二三樓還亮着燭燈,作為勤奮樸實的古人,胡主編一幹編輯可沒有朝九晚五的工作習慣,常常是不到酉時(晚8點)不下班,現在的他們正在辦公地點,為明天發行的報紙做校對與排版。

“先生,胡先生,喜事,大喜事啊!”負責一樓接待小厮,風風火火地闖入二樓辦公室,嘴巴都有些哆嗦。

也許是小厮來得太過突然,打斷了其中最為碎嘴的編輯的編稿思路,他心煩道:“吵什麽,紅喜事還是白喜事啊!沒聽二東家說過麽,在這裏可不能盡說些私家裏的東西,沒得耽誤了事。”

“我,不是,我……”那小厮本就是個嘴笨的,一下被這刻薄的話噎的不知如何是好。

見那編輯還要打嘴仗,胡編輯淡淡地瞟了那編輯一眼,編輯的氣焰下去了,胡主編又看向這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擺的小厮,心裏搖搖頭,語氣較為溫和:“說吧,什麽喜事?”他可不相信,這老實死板的小厮敢違背二東家的規定,這喜事估計是和《武報》有關。

“是,是……回胡先生,《武報》這次真的賣瘋了,今兒《武報》大廳那裏可是來了很多人呢,幾乎個個都是來問今日這期《武報》和追買的,還有幾個追問我們會不會将《大唐雙龍傳》出成書籍賣呢。”

“哦?”胡主編心裏一喜,又疑惑道,“今兒下午不是追印了兩次麽,怎的還不夠?”

“胡先生,不夠,完全不夠啊!也不知道看報的人怎麽突然多了那麽多,平時倉庫有餘積的報紙,今兒可是供不應求啊,小的剛剛可是去了一趟帳房師傅那呢,據估計,午時以前,就賣掉了1.2萬張報紙,截至酉時(5點),銷量已經超過了3萬了。若是算上明日再次加印的話,只怕數據會超過5w。”

在場衆編輯集體倒吸一口涼氣!

五萬,五萬是個什麽概念?

從唐代後期至宋真宗時期,北方人口的南遷和南方經濟發展,帶來的人口數倍滋長,許是沒經歷五代十國的混亂時期,現在的大宋人口比歷史上這個時期的宋朝要多得多。

全境有戶2000餘萬。每戶以5口計,大宋境內約有1億多人口。北方有戶580餘萬,南方有戶1200餘萬。南方人口主要集中在兩浙、江南東、西和福建四路,相當今蘇南、皖南和閩、浙、贛三省。

而姑蘇這地方,零零散散的人口達到60多萬。

賣出去五萬都快10:1的待遇了!

若以一家五口來統計,那看過的人幾乎過了姑蘇人口的一半!

要知道,《武報》在過去整整一個月的銷量才賣了3萬多張。

而現今,光是大半天的時間,一期的發行量已經比過去一月的總和漲了60%以上,若是還加上明天那些加印的數據,豈不是會更加逆天!

“這,這還真是,狄素,你小子是立了大功了,”胡主編畢竟心境更加成熟,他看了一眼還屬于呆滞狀态的狄素,心情頗好的他忍不住笑道。

“哈,沒,沒有啦。”狄素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那是,我們都知道的,這可是我們胡先生的功勞,”最愛碎嘴的那個編輯突然站起身,有點陰陽怪氣,“若不是胡先生将《武報》經營得好,也不會吸引硯海墨香這樣的大師過來投稿,按我說啊,你也就是個跑腿……”

“夠了,你閉嘴!”胡主編怒喝一聲。

這也是胡主編做人行得正,真碰上貪權貪財的,只怕還真會在鼓動下搶了這功勞去。

那編輯見挑撥打壓不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撇了撇嘴角,又重新坐了回去。

胡主編轉而對狄素安撫地笑道:“這事都是你辦成的,我可不敢居功,明兒我定會上書一份給二當家,對了,你那可是有硯海墨香這位先生的聯系方式,別忘了幫我們報社和他拉拉線,有空就約上瓊玉樓,我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人家。”又湊過去幾步,低聲搖頭,“要知道,姑蘇的報社可不止我們這一家啊,特別是還有那些官報,不得不防啊。”

說到這,胡主編又看了一眼那個碎嘴的編輯,要不是這個人是姑蘇韓家的分支嫡孫(韓家屈居柳家,姑蘇第二地頭蛇),除了有些碎嘴外本身業務能力也還行,他也不會留這麽個欺軟怕硬的家夥在報社工作,也算給韓家賣個好。

畢竟《武報》是個空降兵,幕後當家除了有點錢外似乎沒有世家做依靠,否則當初也不會花兩倍的市場價才盤下典當鋪做《武報》基地,所以,還是得和地頭蛇交好為妙。

趙禔若是知道胡主編的心思,只怕會很囧,她之所以會多花錢買下典當鋪,完全是因為開辦的時間很緊,她又不想透露身份,只好直接砸錢将對方砸走,反正真宗要求她自行解決的是侍從們的口糧,其餘的資金基本都可以讓暗衛傳信過去報銷。

趙禔表示,為了“口糧”忙得焦頭爛額的她,才不要為真宗省錢呢。

次日,也不知道《大唐》撓中了民衆哪一個敏感點。

有着《大唐雙龍傳》那期的專刊,依舊是過來買報的讀者們,首先詢問的對象,當然,還有不少已經買過的讀者在慣性下又買下了今日的報紙,也就是說,《武報》發行量再一次的引爆了!

今日運送報紙的車夫,只覺得自己無比風光,駕着馬車簡直像是狀元在巡視街頭一樣,前路自發有人群讓道,沿途也是圍觀期待的人群,裏面甚至有不少人舉着錢想要提前購買。

若不是《武報》規矩森嚴,車夫都快按捺不住那顆“偷賣”的蠢蠢欲動的心。

很快,正午時分,昨日複印的1.5萬張,今日首印的1萬張報紙全部銷售一空!

這火爆的銷售,從古至今絕對僅有一例。

《武報》正大廳又陸續近來不少人,有讀者要買報的,有書攤店家等不及來催貨的,也有一些大戶人家的小厮過來商讨訂報的……

也因為事情突如其來的多,招待處,印刷處,發行處的人員遠遠不夠用。

胡主編大手一揮,平時只玩弄筆杆子的編輯們,也放下了編稿任務,加入了火熱的第一戰線。

狄素現在是春風滿面啊,走路那都是虎虎生威,要知道《武報》提升數倍的銷量可是與他直接挂鈎的,這業績,任何編輯都只有佩服眼紅的份,他今早還特意在那個碎嘴的同僚前晃來晃去,惹得對方青了一張臉。

由于銷量業績暴增,連《武報》的高層——二東家也被驚動。

二東家正是抵達姑蘇不久的錢一,錢一坐在三樓的書房,盯着報紙上‘硯海墨香著’五個大字,暴增的銷量已經注定這個硯海墨香不是冒充的,定然就是自家主子,因為只有自家主子有化腐朽為神奇、力挽狂瀾的能力。

那麽……殿下的新書為什麽沒有告知自己一聲呢,難道大半月的時間,已經有人取代自己的位置了麽,忍住這個猜測引起的酸澀,錢一吩咐道:“去查,是誰負責的?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是,二東家!”

很快,錢三從《武報》的胡主編那返回,彙報道:“回二東家,是狄編輯聯系上了硯海墨香先生,然後邀稿成功,”說到這,錢三也忍不住有些激動,“二東家,現在整個姑蘇都為《武報》震動呢,我們《武報》紅了,徹底的紅了。”

居然有未知人物有殿下的聯系方式。

錢一心裏一沉,《武報》成功的喜悅也沖刷不了心裏的郁悶,畢竟,他之所以那麽賣命地打理《武報》無非是希望更能得到殿下的器重與信任而已,現在居然有人搶先一步得到殿下器重,心裏真是不好受。

錢一收斂好情緒,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道:“是嗎?”

錢三萬分激動地點頭,道:“大哥,确是如此,今日連同昨日的報紙一起,已經賣出2.4萬份了,簡直,簡直難以置信。”

居然有這麽龐大的數量!

過去那日均一兩千的銷量,在如今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嘛。

難怪連一貫冷靜自持的錢三也會激動得幾乎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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