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三更)
一直等到晚上,周敬嶼都沒有回複。姜梨第二天還要上班,來回看了好幾次手機,見沒有音信幹脆關掉所有網絡,睡了。
翌日,依然沒有。
姜梨說不上心裏空落落的感覺,她是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有好奇心,但更主要的好像還是……
工作忙,姜梨今天又極不順,等電梯遲到了半分鐘,也因此要在公司義務加班半小時,或者扣除五十塊。
她心情更糟,加上活兒多,也沒心思多想。
中午,她吃着由于等電梯而被風吹得冷冰冰的三明治,又看了一眼等電梯的長隊,嘆了口氣,煩躁就像是一堆螞蟻,在瘋狂地啃噬她的每一寸皮膚。
就是在她快煩到極點甚至有種現在辭職的念頭時,桌上的手機一下下震動起來。
“喂,您好。”姜梨看都不想看,機械性接了起來。
那邊卻靜了一秒。
“喂?!”見沒人說話,姜梨不耐煩起來。
“怎麽了?什麽事兒這麽煩。”
是一道低沉清越的嗓音,又夾雜着些許溫柔,姜梨心裏驀地戰栗一下。
就好像一只大手,将她心上的褶皺暫時抹平。
“是你。”
姜梨頓了一下,手指有些緊張地撥弄了下碎發,“對不起,我以為……”
“也沒什麽……就是在上班,有點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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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
周敬嶼淡道。
“我昨天晚上沒有上那個微信號,也沒注意,上午才收到。”周敬嶼低聲解釋道。
“哦。”
姜梨看了眼四周,現在是午飯時間,不少同事都熱飯或者拿飯上來了,坐在工位前。她将冷冰冰的三明治放下,走進安全通道。
有人抽煙,她又往上走了幾層,“沒關系。”
“那……你認識麽?就是上次我在紫荊路老房子那裏看見的,就是一個人。”
那邊靜了幾秒,“昂,是認識的人。”
“不過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人,沒關系。”
姜梨愣了一下,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是以前的客人嗎?”
“差不多吧,不用管。”
周敬嶼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好吧,就是感覺有點奇怪。”他不願說,姜梨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
周敬嶼轉了話題,“最近工作很忙?”
“也不是,就是,公司出了很多新制度,有點折磨人。”姜梨也不知道怎麽了,一股腦說了出來。
“哦?”
姜梨就是很氣,她将早上遲到一分鐘——确切說是十幾秒導致的多加班半小時一口氣說完。她說完後才意識到其實她忍了一上午了,只是沒法和同事說罷了。
周敬嶼很耐心地聽完。
“對不起,我真的是……”她覺得今天的自己有些不合常理。
“沒事,聽上去确實挺不合理的。”周敬嶼道,“那你有想過——”
“辭職麽,想過。”姜梨嘆了口氣,道,“就是很麻煩,不知道能否找到更好的工作,這裏畢竟也是大公司。其他公司有的是挺好的,但都比較小。”
姜梨說完,便有些後悔,這種社畜的事情,周敬嶼恐怕是沒法體會的。
“那你有什麽職業規劃麽。”
姜梨頓了一下。
好半天沒有說話。
“姜梨?”
“算了,也沒什麽,都和想象得不一樣罷了。”
他們說着,又有人上來抽煙,不知是不是樓下已經滿了。
姜梨咳了一聲,“那個,我要回去上班了。”
“姜梨。”
“嗯?”
“沒事兒,我很快就回去了。”
姜梨怔了一下,他語氣還是那樣淡,但言語間似乎又有些淺淺的溫柔和安慰。
她心裏忽然遺漏了幾拍,貼着手機的耳朵也有些發燙。
她含糊地哦了一聲,将電話挂斷了。看了會兒通話記錄,揉了揉額頭,往辦公室回。
她心情依舊沒有多好,但好像,也沒有那麽糟了。
周敬嶼坐在機場咖啡廳,将電話挂斷,拿起冰美式喝了口,又瞟了眼時間。
她聽到了很快,但一定想不到,自己會這麽快。
周敬嶼暗想。
旁邊有小姑娘在偷拍他,但周敬嶼今天心情尚可,暫時當作沒看見。
這次呈城行程要比他想象中快上許多,昔日學徒已經完全出師了,周敬嶼最後幫忙把了把關,便回來了。
只是,想到剛才姜梨電話中提到的人,他眉心微蹙。
他拿出微信,重新看了兩遍,按了按太陽穴,将手機收了回去。
“麻煩删了,謝了。”
即将登機,周敬嶼路過旁邊桌子的女孩,指骨輕點了下桌面,低道。
……
這一天再度渾渾噩噩過去,她最終也沒吃那塊徹底冰冷的三明治,她以為到此為止,卻沒想到,還有更倒黴的事情。
因為上下班高峰,一般都是搭乘地鐵,但姜梨今天太累了,再加上多補了半小時的班,她叫了滴滴。
路口又很堵,一個紅綠燈司機開了三四分鐘,路程近姜梨也不好取消。
等他們終于上了立交橋快要走出這片擁堵區域時,姜梨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號碼,是個不認識的電話,姜梨接起,想着會不會是快遞之類,“喂,您好。”
“姜梨是吧,過來開下會。”
“什麽?”姜梨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随後聽出是老板的聲音。
語通翻譯公司是瀾城最大的翻譯公司,但也是私人企業,有兩位大老板,其中一直神隐,露面最多的是張老板,大家一直叫張總。
由于這兩年業績下降得厲害,張總和他們部門打交道特別多。
“過來開個會,前兩天不是跟你們說過開會麽,新年新思路。”
“不是張總,您不是說您今天沒時間麽。”姜梨只是小組長,上面還有王姐主管,由于最近部門經常開會,王姐今天下午時還問過李總開不開會,她們下班時還問過王姐,确認今天不開。
張總哼了一聲,聽上去态度不太好。
“張總,我這邊已經上車了。”姜梨抱歉得解釋。
“什麽車啊?”
“就打的車,因為今天比較堵,好不容易才出來,已經開了——”
“昂。”張總态度有些不耐煩,“回來開會。”
“可是現在已經下班半個多小時了……”
她們六點下班,由于遲到十秒鐘,姜梨義務加班了半小時,六點半離開的,堵車時間,現在已經七點了。
“行吧,那你別回來了。”張總一頓,随後不屑地幹笑兩聲,将電話挂了。
姜梨坐在車上,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扭頭看向車窗外,已經快下高架橋了,出了最堵的那一段路,前面一片通暢,法國梧桐樹梢垂在街巷裏,再往前走是她的小學和初中,這條路帶些市井氣息,有熟食店,中藥館,小超市裏還有背着書包的中學生身影。
“美女,要掉頭嗎?”
車內很安靜,司機師傅年齡不大,約摸三十上下,問她。
姜梨将頭疲憊地靠在車座上,還沒想好,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是媽媽的電話。
姜梨低眸看了眼,按掉了。
“算了,還是回去吧。不好意思。”
“沒事兒。”師傅很理解地道,“前面路口就調頭,很快。”
“謝謝師傅。”
姜梨長嘆一口氣。
微信上跳出消息,她點開,是母親的。
「梨梨,什麽時候到家啊?飯做好了,等你炒菜呢。」
姜梨撥了撥額前的碎發,「還要加班,忘跟你們說了,你們快吃吧。」
她沒有提剛才再有十分鐘就到小區了。
「好吧好吧,太晚了打個電話,我們接你。」
姜梨沒再回複,又跳到了釘釘頁面,她手機一直靜音,所以也沒提醒。
上面是一連串的消息,先是今天由于遲到加班到快八點的同事發的,「剛才張總過來了,說晚上要開會,讓我通知你們回來。」
下面是同事們的各種問號,随後還有其他同事的私信,語音電話,說老板讓她回去。
姜梨在群裏回了一個「馬上到」,将手機丢到一邊,躺在座位上,拉了下感覺憋悶的口罩。
師傅看見了她的動作,将兩邊車窗降下個縫隙。
“都不容易啊。”
回去的路倒是不堵,但也花了二十分鐘,姜梨拉開車門,對司機師傅說了聲謝,顧不上看昂貴的賬單,往公司燈火通明的大樓跑去。
“喲,回來了?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封閉的會議室裏,張總看見她,臉上扯出一個笑。
戴口罩的緣故,笑容看不清楚,但讓人不舒服,像是得意,不屑,以及……嘲諷?
姜梨黑漆漆的眼睛同他對視了兩秒,張總将笑收了回去,手插着西裝口袋,扭了下下巴,“坐吧。”
姜梨在會議桌前坐下,和斜對面的王姐交換了一個細微的嘆息目光,會議開始了。
冗長的一小時後,會議結束。
姜梨将手機收了回去,備忘錄裏是一片空白。
全程會議都很無趣,沒有任何意義,就是工作态度,找的譯員水平,他們工作效率等等。還有各種雞湯,最近所有表現都會和獎金挂鈎等。
聽見獎金,大家神色都略微一震。這兩年公司的年終變成了年後發,他們到現在都沒收到去年年終。
“行了,就這樣吧,”張總看着大家表情,很滿意,“還有三個月後,會調整下部門結構,重新選出最能勝任的主管,組長。”
他視線在姜梨和王姐這邊轉了一圈,手還閑閑地插在西裝褲兜裏,“散會。”
從會議室出來,已經八點多了,公司人幾乎都走了,只有他們部門上面的燈是亮着的。
大家都沒有說話,疲憊地收拾包包,等進入電梯後,所有人才吐了口氣。
“奇葩!”
“我跟你們說,七點多,張總突然過來問我你們人去哪了,我說下班了啊,張總就非要讓我打電話叫你們一一回來。”今天由于遲到最後走的亮亮道,“我當時都無語了。”
“我都要到家了啊!!!”
“我比你更慘,我已經進家了,外賣都到了,我都開始吃了,只能再吭哧吭哧趕回來。”
“唉,也不知道這年終到底什麽時候發……”
姜梨默默地靠牆站着,原本回來時的火氣也不想提,聽見電梯叮的一聲,跟大家一塊兒出來。
“沒事吧你。”王姐是最後一個,扭頭看她,“別多想,最後張總就是随便說說。不過你今天怎麽這麽晚?”
“堵車,”姜梨搖了搖頭,看着王姐的表情,“他怎麽說我的。”
王姐一頓,安慰笑笑,“沒說什麽,就是以為你不來了,說你是不是有事兒。那個我先走了啊。”
姜梨點了點頭,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張總肯定是說了什麽,不會好聽。
不過她也不想再問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目送她們離開,剛才忙忙活活也忘記叫車了。現在才發現外面竟飄了零星的雨絲。
下午時就有點小雨,但下班那會兒停了,沒想到又下起來。
她也不知道怎麽,遲遲沒有打開軟件,而是站在門口,看着雨。
微信又震了起來,問她怎麽還沒結束,什麽時候到家。
姜梨又站了一會兒,也不想回複,一種從未有過的沮喪和疲憊從頭到腳覆蓋下來,近乎将她壓垮。
她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真的真的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姜梨又在原地站了幾秒,忽的拉上大衣帽子,走進了雨裏。
天氣很冷,冷風像刀子一樣。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輕薄的羽絨服,卻感覺不到冷。
她出了園區大門,往前走去,越走越快。
直到她走到路口,看見那家店有燈光,她才像是得到氧氣般,上了臺階,推門而入。
玻璃大門發出嘎吱一聲。
姜梨在玄關抖了抖雨水,還好雨不大,簡單收拾整齊。
她知道周敬嶼肯定不在,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來這裏坐一會兒,喝點酒。
可能是周一緣故,店裏無人,姜梨環顧一圈沒看到店員,坐在了吧臺邊。
她将包擱在腿上,掏出手機來給母親發了條微信,說今天太晚了,不知道工作到什麽時候,不用等她了。
她做完這一切,手肘支在吧臺邊耐心等待。一邊又深呼吸,平複剛才的情緒。
果然沒多久,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姜梨以為是店員,扭過身剛要叫珊珊,氣音卡在了喉嚨眼裏。
周敬嶼從工作室的方向走了出來,店裏有暖氣,還開着空調,他穿了件黑色連帽衛衣,露出冷白的脖頸和鎖骨。
眉眼涼淡,唇角斜叼着煙,一如既往。
看見她,周敬嶼明顯揚了下眉,神色裏有驚詫。
“你……”
姜梨也愣住了,那種煩悶,焦躁,無望好像霎時都疏淡了些。
“我回來了。”
周敬嶼摘下嘴裏的煙,走到她身側,将煙蒂利落地碾熄在吧臺上煙灰缸裏。然後他偏過頭,看向她,眸色有些深,“都說了很快。”
“哦……”
很長一段時間,姜梨都低垂着頭,沒敢去看他的眼睛。
周敬嶼微微俯下身,離她愈發得近。
近到姜梨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一股很幽微的冷杉調,後味有一絲偏暗沉的香,厚重而高級,又有着說不出的誘惑。
姜梨的心,一跳一跳。
胸口發窒,喘不過氣來。
就在她感覺周敬嶼要吻到她時,男人頓住了。
手指撫過了她額角的碎發。
很輕。
碰到她耳垂時有細微的癢。
“怎麽濕了。”
他嗓音低沉,有一絲絲調情的意味,但更多是關切,“嗯?”
姜梨沒說話,只是微微側了下身體。
周敬嶼扭頭看了眼室外,他剛才并未注意天氣,“下雨了?”
那股子湧動的暧昧和騷亂微斂。
周敬嶼低頭看了她幾秒,眉心微蹙,拉過她冰冷的手,“過來。”
他動了一下,姜梨卻沒有動。
“姜梨?”
周敬嶼也早看出她的不對,“怎麽了?”
周敬嶼還要再說,手被姜梨的手指反握住了。
兩根手指極輕地掠過他的掌心。
周敬嶼眼眸一沉。
姜梨擡起眸,眼睛潮濕。
“姜梨。”他聲音也跟着沉了。
姜梨什麽都沒說,只是更仰起一點脖頸。
周敬嶼順勢低下頭,手指托起了她的下颌。
姜梨眼睫顫了顫,順着他的姿勢,勾住了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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