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咖啡廳很暗很暗。

仿若森林深處什麽都看不清楚,也很安靜,聽不見一點聲音。

姜梨的心髒卻在黑暗中重重地躍動起來。

她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怦怦怦。

怦怦怦的。

會不會是……

其實安悅帶她來這裏時,姜梨有過預感的,但看到這裏的招牌,內裏過去的陳設,對話似曾相識的店員,還有充滿回憶的老街……

冷淡邪氣的少年。

她完全被帶入了過去,仿佛穿過十年的光陰,回到那個美好朦胧的少女夢。

她最懷戀最美好的時光。

讓她震動,感傷,又懷戀,心裏酸酸澀澀。

已經沒有再去想那麽多了。

突然之間,姜梨卻有點緊張,她還來不及多想周敬嶼最後時說了什麽,悠揚柔美的鋼琴聲從留聲機裏緩緩淌出。

一聽就是周敬嶼親自彈的。

每一個音符仿若流水般流暢,又如黑絲絨般輕柔摩挲過她耳垂,絲滑融合。

正是那日在家裏教她的《夢中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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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也忍不住撫過手臂,渾身都酥麻一般,心跳得更快,仿佛也被這旖旎的音樂陷入了夢中。

與此同時,黑暗的咖啡館也亮了。

順着“森林最深處”,低矮茶幾上的銅臺燈一盞盞點亮,速度慢慢的,銅弦低垂,燈罩籠罩着蒙蒙的光。

很美,好似是夢中的畫面。

姜梨看得轉不開眼睛,掌心上都是汗,舍不得眨眼。

周敬嶼就從這其中,伴随着燈光和音樂,朝她一步步走來。

他懷裏拿着大束的玫瑰,是在一起第一天的曼塔,與衆不同的煙灰色。

随之他每走一步,姜梨的心髒就收緊幾分,快要從胸口躍出。

“周敬嶼……”

她忍不住輕輕地道,眼眶又開始濕潤了。

這一次,不再是感傷懷戀,而是為這一切的幸福美好。

她怎麽會這麽美好,這一切怎麽會這麽美好呢。

姜梨望着他俊美好似從前的眉眼,他還穿着過去的衣服,黃色的頭發,冷頹慵懶……仿佛還是初三六班的那個男同學。

她情窦初開的少年。

姜梨閉上了眼睛,睫毛顫抖着,又不舍得地睜開。

“梨梨,怎麽又哭了。”

周敬嶼走近了,有些無奈憐惜地道。

他和過去又有一點不同,五官更英俊,身型更舒展修長,除去少年的俊美,亦有了男人的冷峻。

但更加出衆,同時糅合着這兩種氣質,分外吸引人。

“周敬嶼。”

姜梨眼睛微濕,想要別過頭去。

周敬嶼握住了她的手,将大束玫瑰遞給她,随後,黑眸靜靜地望着她,單膝跪地。

姜梨卻哭得更兇了,一大顆眼淚,晶瑩滾下。

“梨梨,”

周敬嶼溫聲,“別哭了,好不好。”

“嗯……”

她強憋回去。

周敬嶼又看了她幾秒,神色漸漸嚴肅,低低地道:“姜梨,我愛你。”

“姜梨,你願不願意——”

他将那枚放了許久的深藍色戒指盒打開,黑眸深情,聲音低沉嚴肅,

“嫁給我。”

那一瞬間,姜梨的心跳似乎都要靜止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美的戒指,光線昏沉都掩蓋不了它的璀璨盛美,梨型的主鑽,還有數顆鑽石衆星捧月般包圍着。

加冕一般的鄭重愛意。

每一顆鑽石都在光線下煜煜生輝,美輪美奂。

“我……我願意。”

但最讓姜梨感覺難以呼吸的,還是周敬嶼。

他眼眸裏沉沉的愛意,還有一絲極細微的緊張。

“我願意。”

姜梨點了點頭,亦認真莊重地道。

周敬嶼見她應下,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氣,握着戒指盒的手指好像放松了一些,他緩緩起身,又低下頭,将戒指完美無缺地套在她無名指間。

姜梨靜靜地望着,不舍得錯過每一分每一秒。

懷裏玫瑰的花香馥郁,美好。

“周敬嶼,我也愛你。”

周敬嶼幫她将戒指戴完後,又托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姜梨再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裏,将頭用力埋進他胸膛。

“周敬嶼,我也好愛好愛你啊。”她輕聲道。

真的很愛他啊。

此時此刻,那些愛意簡直要溢出來。

謝謝他為自己準備這麽多。

她尾音裏還有一點哭腔,從剛才開始,周敬嶼也心疼極了,明知道她是高興,但也是忍不住地疼惜。

他也伸手抱緊她,“嗯,梨梨,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

“那,你可不可以再抱我緊一點。”

姜梨撫摸一下自己的戒指,聽着他的心跳聲。

因為太美好了,美好到她好害怕,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她的錯覺。

“好。”

周敬嶼手臂用上幾分力,更緊地更緊地抱着她,身體的溫度隔着衣服傳遞,氣息彼此交織,熟悉的,眷戀的。還有彼此的心跳上,他手臂和小腹的力度。

“我們以後就是夫妻了?”周敬嶼又握緊她戴着戒指的手,好像也有些震動。

“嗯嗯。”

姜梨被他摟得發痛。

可是擁抱不夠,緊緊的擁抱也不夠,姜梨掂起腳尖,溫柔地吻過他的唇。

周敬嶼俯下身,抱緊了她,也含着她的唇,唇齒糾纏,虔誠,又帶着承諾的意味。

……

他們也不知道在那裏深情地擁吻了多久,馥郁的玫瑰花香彌漫開來,姜梨才确認這就是是事實。

美好的,幸福的事實。

可是還是不夠。

他們一遍遍再次吻着。

良久,周敬嶼終于不舍地放開了她,伸手幫她拭去淚珠,有些好笑,“幸好剛才沒讓他們過來。”

“他們,悅悅他們嗎?”

姜梨沒有聽清楚,還沉浸在剛才的幸福中,“他們不會在看吧……”

想到擁吻,還有她哭成那樣,姜梨聲音都緊張起來,臉頰也紅了。

“沒有,放心。”

周敬嶼笑道,“他們本來是想過來,跟着幫忙拍拍照錄像的,我拒絕了,放心,不在。”

“還是只有我們兩個最好。”

周敬嶼再度擁緊了她。

姜梨聽到這裏松了口氣,但又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遺憾。

“怎麽了?”

“那……”

姜梨仰頭,“那也沒有什麽記錄下來嗎,以後就看不到了嗎。”

姜梨過去不愛拍照不愛發朋友圈,但自從認識他以後,就喜歡多了。

有時候實在不好意思發,就先發送設置對自己可見,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記錄下這段美好。

“你想記錄下來嗎?”周敬嶼含笑問。

“沒有也沒關系,我會在腦海裏已經記下了。”姜梨說,只是總歸有些遺憾。

“有的,來。”

周敬嶼笑了,拉着她的手走到留聲機旁邊,那是一個擺滿各種古典雜物的裝飾櫃,姜梨起先都沒有注意,上面有攝像機。

周敬嶼拿過來給姜梨看,角度是從側面拍的,光線很美,全部都記錄着。

“我怎麽這麽愛哭啊……”

姜梨都忍不住了,又看向最後的那個擁吻,雖然不帶什麽□□,更多是承諾和愛意,也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我現在叫他們進來,再幫咱們拍個合照?”周敬嶼又問。

“可以嗎。”如果以後變老了能回頭看,那該多好。

“可以,這有什麽不可以。”

周敬嶼打了個電話,又把門、窗,都打開了,店裏的燈光也調亮了一些。

姜梨趕緊拿紙巾擦了擦眼睛,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擺妝容,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還是有些無法冷靜。

他們就真的這樣,要進入婚姻了嗎。

求婚以後,好像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

他就是丈夫,她就是妻子?

姜梨想到這裏,忍不住低頭看向那枚戒指。

“喜歡麽。”

周敬嶼打完電話,斜靠在桌子上等,見她輕撫着,問。

“喜歡,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的戒指。”

姜梨說的是實話,戒指華麗貴重,連戒壁上都是細細碎碎的鑽石,像王冠一般,在這樣燈光下,更顯得驚豔,讓人移不開眼睛。

“只是和我想象得有點不太一樣。”

周敬嶼雖然沒提,但姜梨有的時候也感覺到他好像藏着掖着準備了。

但想象中,周老板應該會送簡潔素淨那一類。

“想過,但挑來挑去,還是想給你最好的。”

“一步到位了。”

他托起她的手,鑽石雖大,但設計得很考究,靈感來源于法國約瑟夫皇後,并不讓人覺得繁瑣厚重。

“誰讓我是處女座呢。”

“周老板還知道調侃自己了。”

姜梨過去很不喜歡處女座的,太完美,事多。

周敬嶼握着她軟乎乎的小手,忍不住想要去親吻,她手指不是纖細那類,但白嫩得異常可愛,尤其是戴着這樣的戒指。

周敬嶼把玩了一會兒,俯下身剛要去親吻,嘴唇還未碰到。

咖啡館的門就被推開了。

“喲喲喲。”

薛豪捋了把頭發,剛踏進來看見這一幕,又做作地轉身回去,捂着臉,“我是不是不該進來,打擾到你們了。”

“裝什麽裝,趕緊走。”

安悅毫不客氣地一把将他推進來。

姜梨被他們調侃得哪裏再好意思,飛快抽回手,臉頰紅紅的。

但安悅還是眼尖,看見了,“我看看!”

姜梨往沙發裏坐了一點,讓安悅坐下。

“太美了叭!梨梨你今天簡直就是公主!!啊不女王!”

安悅眼睛亮晶晶的,羨慕地感慨完,回頭看向薛豪。

“我不是已經給你買了嗎,女人,你別太貪得無厭。”

“你買的那是鑽石?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芝麻呢。”安悅手指搓成了縫隙,不客氣地道。

“我的天哪,女人,你何時瞎了?”薛豪毫不客氣回怼,“再說你當人人都是周老板,能千方百計找人去巴黎訂啊。”

姜梨有些意外,看向周敬嶼。

她還真不知道,他這麽用心。

難怪讓她等這麽久了——她之前還和安悅吐槽過。

周敬嶼淡淡地笑,趁着兩人鬥嘴時還是握着她的手親了她一口。

“來了來了。”

沒多久,他們找的攝影也來了,薛豪去開門。周敬嶼拉起姜梨,十指緊扣,“走吧,去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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