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煎熬 擔憂
話音一落,立即有幾人面色一變,對謝昭屋子退避三舍。
有一大胡子人士甩袖氣道:“晦氣!”
旁邊有他夫人急急連番道歉,然後追上去勸道:“老爺,你怎能如此不給人家面子。”
那老爺憤怒的聲音從遠處直直傳至屋中:“他不過一個病秧子!萬一有什麽毛病傳染給我們怎麽辦?而且有這時間浪費在誰身上不好,浪費給他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報!”
此言一出,不少人眉間都帶上了思索。互相對望幾眼後,立時又走了一大片:“實在抱歉,家中忽有要事,先告辭了。”
既然有人帶頭,那剩下的人也都順勢站起身來,一一向盧大夫告辭。
剛出門外,謝懷遠便整整衣袖站了出來,豐神俊朗道:“諸位若不嫌棄,不若去我屋裏暫坐片刻?”
——竟是毫不避嫌的,在謝昭病床前賣弄起了人情。
立即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贊同。他們将謝懷遠與玉瑩擁在中間,一起去往謝二公子院子。
盧大夫默默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內心感嘆不已。當初謝昭起勢時,整府人的地位都空前提高,只要出去一提謝昭之名,誰都會給謝家人三分面子。那時候這些人可都不是這副嘴臉,每日前來世子院請安的人絡繹不絕。
可惜世态炎涼,轉臉如翻書。今日能在你面前吹得天花亂墜,明日便能在你病床前肆無忌憚地瓜分遺物。
既然如此,只要他們能承擔得起自己選擇的後果便好。
清芷院,元筝睡了一個好覺。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她舒适地在床上享受了最後的小憩,這才下床開始收拾起了衣物。
可就在此時,她忽然察覺到不對:為何似有隐隐不斷的哭泣聲從外面傳來?
正想出門探查時,侍女推門而入,兩眼已是腫成了核桃。見元筝醒了,她吸了吸鼻子,強作微笑道:“姑娘抱歉,今日府裏實在忙碌,晚些時候再來送你……”
Advertisement
可是元筝并沒有急着走。她看出侍女是在強忍悲傷,于是走上前去輕拍侍女的肩背,柔聲安慰道:“莫急。你詳細與我說說,府中可是發生了什麽悲事?”
“無事……”侍女本想遮掩過去。離別在即,她想讓姑娘好好地走,不要被糟心的事破壞了心情。
但是就要張口之際,一個念頭讓侍女轉了心思。姑娘與公子關系深厚,可此時公子危在旦夕,但姑娘卻毫不知情……萬一真遇不測,那姑娘便連公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于是侍女終于忍不住啼哭道:“公子他現在有生命危險,可能,可能真出人命了。”
昨夜裏一得知這個消息,世子院全院上下都慌了。世子一直是他們心中的支柱,無堅不摧,他們還以為會永遠穩定地站在那裏。
可此時柱子突然坍塌,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恐慌境地,都不知該做什麽事了。
不少人都披衣起來,自發為世子點燈祈福,只想抓住那一點點希望。侍女敬仰世子,自然也參加了此次活動。她現在一夜未睡,眼裏還有着紅血絲。
就在自己酣睡之時,隔着一牆的距離,謝昭竟然出了這樣大的事?!元筝呼吸在一瞬間急促,她驚呼:“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人通知我?”
深深的懊惱襲來,她在心裏責怪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昨夜裏在琢磨出府後的規劃,也就不會睡昏了頭。
倘若自己及時發現異常,讓謝昭早早醫治,也許他現在就可以恢複了。
侍女抽噎着,口齒有些含混不清:“盧大夫說了,姑娘現在不便出現在公子面前。”
什……元筝呆住了。
侍女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解釋清楚:“公子是因為姑娘你而陷入了昏迷,若是見到姑娘,難保發生什麽事。”
因為……自己?!
元筝的眼神裏起初是疑惑,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麽,她臉色煞白如紙。是不是因為自己昨日的辭行?
那時候謝昭的情緒就顯得有些不對。可是自己竟然忽視了他的不對勁,堅持要跟他請辭。
可他最後明明也同意了啊,怎麽還會重病?莫非他其實是傷心過度,只是把難過壓在心底,強裝出一副祝福的樣子?
元筝的心亂了,她發現經過了這麽多事後,本以為足夠了解謝昭,卻還是低估了謝昭的執着。
她沒有想把事情鬧成這樣的,沒有想到會對謝昭造成如此過分的後果。早知如此的話,自己根本沒必要那麽計較啊!
其實她無父無母無親朋好友,身邊除了謝昭再沒有在意的人,留在哪裏都沒關系的。既然謝昭這麽在意,那其實留在他身邊也未嘗不可呀。
而且他們是未婚夫妻,遲早也會走到這一步驟的。
正在這時,忽聽外面一片嘈雜。元筝和侍女同時一怔,雙目緊盯于門外。
有人匆匆來報,說公子終于醒了。
元筝喜極而泣:“我去看看。”
可那下仆抱歉地搖頭道:“公子此時不能陷入大喜大悲。若是見到了姑娘,恐怕會刺激到公子。”
元筝指尖一顫,謝昭的傷勢竟然嚴重到如此程度?
謝昭的院子向來對她敞開,任她随時出入。這是她第一次被拒之門外,心中竟是說不出是何滋味。
侍女福身道:“奴婢去幫姑娘看看?”
元筝點了點頭,焦灼地在屋裏等待着。因為實在焦急,她忍不住在屋裏轉起了圈。
可她等了好久好久,把屋裏每條磚縫都數了兩遍,還是沒等到任何消息。
在這樣漫長的等待中,惶恐感覺油然而生,她不由得開始回憶起了近來的一點一滴。
自失憶後,這裏便是她唯一待過的地方。不可否認的是,這院裏所有人都對她很好很好。
萬事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長林,溫柔耐心還有點小膽小的侍女,一見到她便耐心打着招呼的花匠……其中最深刻的,當然是謝昭了。
謝昭的好是潛移默化的,潤物細無聲。他會滲透于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讓你情不自禁地對他心起依賴。
也許平常不會注意到什麽,但是當這一切在突然之間消失,你才會發現有多重要——
原來已經不知不覺間戒不掉了。
謝昭真的會死嗎?只是這樣一想,就讓元筝喘不過氣來。
她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是曾經救自己出火場的英雄,是與自己談心聊話的知己。
倘若真是因為自己而死,那便是讓元筝這輩子都活在愧疚中,永遠都忘不了他。
于是元筝再也靜不下心了,她拿出佛經一字字抄寫着。每寫一個字,都在心中為謝昭祈福一句。
臨近晌午,侍女終于回來了,說公子又陷入了昏迷。盧大夫說,他也不知謝昭還能不能醒來……
元筝的筆倏然間掉落于桌上,勾出了烏黑的墨跡。兩行清淚忍不住自她眼角劃過,沾濕了鬓發。
她開始無比期待着能夠見謝昭一面。
但是這一等便足足等了三日。
在這三日裏,衆人的想法千回百轉。起先還有些人想着,若是謝昭病好,還得承他們一份情,所以特意來謝昭院裏轉轉。
可聽到裏間裏漸漸虛弱的咳嗽聲,他們終于還是堅持不住了。随口找個理由告退後,轉身匆匆去了謝懷遠院裏。
來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待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最後,這些名義上的謝昭親戚,竟是沒有一個堅持過三天。
與這死氣沉沉的世子院相反,謝懷遠院裏整整三夜通宵歡飲,衆人歡歌笑語,觥籌交錯。
第三天晚上,長林掀開簾子看了眼屋外,見只餘一地的空椅子,再無一人等待。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又折返回去躬身道:“世子,再沒有一個人了。”
不同于長林感慨不已,謝昭的表情紋絲未變,只是淡淡示意長林繼續。
于是長林開始一一細數:“謝侯爺與謝夫人從一開始都沒來,謝二公子只在第一天待了片刻,謝三老爺待至第二日下午……”
“謝二叔暗中送來了上好的人參,但也随大流去了謝二公子院中短坐。謝小郎雖然一直念着要見世子,但争不過他父親謝三舅,被強硬捆回去了……”
這些都是長林借由端茶遞水的工夫,暗中觀察記下來的。他身為這世子院的管家,最大的特長便是記憶力很好,哪怕不用紙筆輔助記載,也從不會出錯。
這些話未免有些讓人戰栗。謝昭雖然三天內閉門不出,但這院裏的邊邊角角卻都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只能按照他制定好的方向行進。
謝昭漫不經心地聽着,翻看着一張明黃色的紙張。
紅章蓋于紙上的同時,他清冽的聲音響起,像是在做着最終宣判:“收網吧。”
“是。”長林躬身答道,退了出去。
擡頭望望滿天繁星,長林抖掉身上霜氣,邁着沉沉步子走遠。他知曉,未來會發生一場巨大的震蕩,甚至波及的範圍不僅僅是這謝府……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