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翌日，虞甜依然早起。昨晚原本準備好的早飯送了人，今早見冰箱裏還有前日剩的幾片吐司，她便取了穿好鞋邊吃着邊出門往電梯走去，打算上臨街的“鐵咖”買一杯咖啡。

走到電梯前，顯示屏正好顯示電梯停在12樓。虞甜按了下樓鍵，靜等着電梯下來。

包裏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有微信消息。

虞甜咬住手裏還剩大半的面包片，騰出雙手拉包取手機。

這手機一取出來，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聽電梯“叮”地一聲，在11樓停靠。

門徐徐而開。

虞甜腦袋一擡，連帶着咬在嘴裏的那片吐司也跟着甩了一甩。接着，她的視線和電梯間裏的景斯遠撞個正着。

男人一如既往的精英裝扮，眉目明朗，容光煥發。

景斯遠擡手按住開門鍵，目光從她圓睜的眼珠子落到她叼住的吐司片上，頓住。

虞甜霍地回神，察覺嘴裏還叼着面包，感到失态地扯下來，慌慌張張進電梯。

電梯門重新阖上，這狹小的空間，頓時安靜的連呼吸聲似乎都能聽到。

虞甜手裏攥着還沒吃完的面包片，想到剛剛那副樣子被人瞧見，莫名覺得赧然，明明這會兒人背對着她，她也不敢大動作。

不過，這局促的氛圍只持續了短短五秒。

在電梯下到五樓時，景斯遠竟然主動打破了沉默。

“謝謝。”景斯遠側了下身，雙目直視她，重複了一遍，“昨晚的事，謝謝。”

低沉如水的聲音，還透着些許晨起的暗啞，在電梯間裏蕩開，聽得虞甜頭皮忽地發麻。

虞甜同志愣了下神，兩只眼睛眨了一下，在詫異完他和自己主動開口說話之後，才想到他指的什麽事。接着背脊挺了挺，反應慢半拍地應道：“哦，不客氣，應該的。”

話落，電梯抵達一樓。

景斯遠沒有多餘的話，神情也依然淡淡，只朝她一颔首，邁步出了電梯。

虞甜腳步遲鈍地跟着走出去，望着他走遠後，這才難以置信地捂着心髒，低語一聲：“我天，我為什麽要這麽緊張？”

深呼吸兩口氣，她舉起手裏沒吃完的面包片，一口塞回嘴裏，這時想起手機消息還沒來得及看。

一打開，看到虞婕兩分鐘前的三連發——

「真的絕了，一早被鬧鐘叫醒，下床洗漱完喊室友起床的時候發現居然才六點半！」

「一看鬧鐘，七點二十的鬧鐘我怎麽能設置成六點二十？？？」

「然後上床想再睡，結果就睡不着了……可是我明明困得要死（大哭）」

面包片太幹，虞甜哽在喉嚨好半會兒才強行咽下去，順了順氣，她回複了三個無語的“。。。”

「虞婕：不過好在，早上第一節 課是景教授的，有他站在講臺上，我就是再困也舍不得閉眼（色）」

「虞甜：還沒起？」

「虞婕：起了，在學校後街買早飯。」

「虞甜：那你最好抓緊時間，因為你的景教授已經出發前往學校了。從咱們小區到學校，駕車大約七分鐘。」

「虞婕：你看見他了？」

「虞甜：一起下的電梯。」

「虞婕：（；゜０゜）」

今年五月份的母親節來得早，這五一節剛爆單不過一周，便又要忙碌起來。

如今這個時代，人人都講究儀式感，除了送花送祝福，大部分年輕人都會重視這些節日，給母親特別慶祝。

抓住這個機會，虞甜提前五天就發起了母親節蛋糕預定的宣傳廣告。

節日前一天，虞甜接滿了預定單。為了第二天能順利出貨，她當晚在工作室提前烤好了蛋糕胚，一直忙到了淩晨一點。

鎖好門，虞甜一路朝自家小區走去。

途中，瞅見路邊支了個夜宵攤，一走近聞見香味，虞甜那肚子頓時就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精力消耗了一天，這會兒真正歇停下來了，才感覺到自己有多餓。

她沒有猶豫的，走到小攤前，沖攤主道一聲：“老板，要一碗拌肉丸一份小籠包。”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笑眯眯應下聲，開始忙活下鍋。

支了三張的折疊桌椅，兩桌都被占了。虞甜走到僅剩的空桌前坐下，拿出手機翻看是否有未查看的消息，順便把預定的定金一一收了。

平日裏的下午茶，她都是貨到收款，但遇上這種預約單，她一向是先收款再出單。因為之前沒有經驗，吃過幾次跑單的虧後，長了記性，收了定金才算真正下單。

老板的動作很快，看完消息，朋友圈還沒刷上，她的餐就被端了上來。

道了聲謝，虞甜拿起勺子，邊吃着，邊看起了手機。

……

景斯遠近期剛開始一省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除去日常給學生上課外，其餘時間他不是開會就是查資料寫論文。

母親節，景斯遠打算回豪逸華庭和秦茹華一塊兒吃飯，想着既然明日休息一天，今晚就幹脆在學校呆的晚了些，過了零點才回來。

路口遇紅燈，景斯遠踩下剎車，停在線內，随後按下車窗任由夜風透進來。

視線就是在這不經意間，瞥見了不遠處的虞甜。

她坐在路邊攤的折疊桌前，角度正好面向着他，垂頭吃着點心的同時，還在分神玩手機。

短發被她紮在腦後，奈何長度不夠，有幾縷垂落，被風吹得一飄一飄的，在清冷夜色中，闌珊燈火下，莫名生出幾分疲倦的破碎感。

他想起傍晚的時候，刷到過她的朋友圈——

「私甜：明日母親節，已滿單，暫時不接了哦，謝謝！」

這讓景斯遠突然回憶起那天在電梯前，她叼着面包片的樣子。

有點俏皮，有點忙亂。眼裏卻充滿了朝氣和幹勁。

綠燈閃亮，景斯遠的目光和思緒一同收回，踏下油門往前開去。

都是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

……

可是這一份努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次日，晚睡的景斯遠一覺到九點。

他有晨跑的習慣，此刻睡晚了，看着外頭已經高升的太陽光線，不滿地皺了皺眉，最終把注意力放到了露臺邊的跑步機上。

這玩意兒從搬進來後就沒使過，全新的連塑料薄膜都沒摘。景斯遠倒騰半會兒好不容易撕了塑料薄膜，手機正好響了。

秦女士來的電話，讓他中午如果有空，也回去吃飯，陪陪沈幼薇。

如此，景斯遠這步是跑不成了，轉身進卧房換了衣服出門。

搭乘電梯下樓的時候，在11層，正好遇見虞婕進來，她拎着一紙袋，在瞧見電梯裏的景斯遠時，訝然張了張眼，邊進電梯邊沖景斯遠笑着打招呼：“這麽巧啊景教授！您也準備出門嗎？”

景斯遠一颔首表示回應，擡手按下關門鍵。

空氣寂然，虞婕站在一邊，心裏藏着事兒，小眼神不斷瞥過去。思量再三，趁着還沒到一樓，她終是開了口：“景教授，那個……”

景斯遠聞聲側了側目。

虞婕挺了下腰杆子，嘴角微咧：“我就是想問問您，中旬有個大學生互聯網加創業賽，您有負責當指導老師嗎？”

聞言，景斯遠想起前日顧教授和他提過這事，問他有沒有興趣帶隊，給學生們指導指導計劃書的撰寫。

他當時的回答是：“可能不太有時間。”

因為手裏已經有一項省哲社的項目了，他怕抽不開身。

景斯遠擡眼對上她期待的目光，答：“沒有。”

回答是意料之內，但虞婕還是不死心的多問一嘴：“那要不要考慮一下嘞？我和其他組員都非常希望您能來指導我們，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時不時幫我們看看創業計劃書，指點指點就好。”

“叮”地一聲電梯抵達。

景斯遠回頭看一眼樓層，瞧着是一樓，默了兩秒後，稍稍松口：“看看吧。”

說完，他大步出了電梯，先行離開了。

虞婕跨到電梯外頭，望着他遠走的背影，愣了幾秒鐘後，激動的跺了下腳，一邊掏手機一邊念着：“太好了太好了，有機會有機會，趕緊和大家說。”

……

虞甜只睡了四個小時，早上天蒙蒙亮便起了，直奔工作室，開始忙活起給蛋糕抹面裱花。

虞婕最近報名參加了互聯網加的創業賽，得不了空幫她，哪怕是周天也得上圖書館和組員計劃比賽的事兒。

這會兒經過工作室給虞甜送了午飯後，就匆匆離開了。

吃過午飯，虞甜開始聯系跑腿小哥，陸續把已完成的訂單送出去。

只是核對訂單的時候，她臨時發現，自己有一單做錯了尺寸，客人要的八寸，她粗心大意的看成了六寸。

這一下，讓本就不少的工作量又增加了。

不過好在，昨晚加了夜班，下午的時間還算充裕，這會兒立馬再烤個蛋糕也來得及。

等做完蛋糕糊送進烤箱後，她發了條朋友圈，嘗試着把這做錯的蛋糕便宜出掉。

「私甜：粗心大意做錯了尺寸，多出來一個六寸奶油蛋糕，開心果口味的，原價178，現特價158出。」

……

景斯遠看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正好講完一通電話。挂斷通話後的界面，是剛剛沒來得及退出去的朋友圈，他就順手刷了一下，好巧不巧的就刷出私甜這條新發的動态。

景斯遠點開那張蛋糕圖片，盯了一會兒。

腦袋裏閃過昨晚虞甜坐在路邊攤吃夜宵的畫面，無端而來的破碎感讓他心裏稍覺得堵。

指尖一觸，他毫不猶豫的點進了私甜的聊天框。

「King：（轉賬178）」

「King：蛋糕給我吧。」

……

作者有話說：

很快很快，很快就對手戲多多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