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清早, 景斯遠沒課。但他生物鐘固定,七點便自然醒。
朝陽破曉,陽光還不刺目, 柔和的灑在房屋街道上,為今日初始,添了幾分朝氣。
景斯遠換好衣服, 出門晨跑。
幾圈下來,大汗淋漓。
跑完後回到單元樓內, 時間剛過八點, 電梯正是忙碌。景斯遠按了上樓鍵,靜靜等待。
一分鐘後,電梯抵達。“叮”一聲地, 門開了。
景斯遠直視前方的眼睛, 和虞甜擡起的目光撞個正着。
虞甜神色一頓, 走出來, 莞爾一笑:“景先生, 早。”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套裝, 額間的發梢稍有些濕潤。雖沒有西裝那樣顯得高冷嚴峻,但膚色冷白,神情寡淡, 站在那裏,那股清貴的疏離感依然不減。
“早。”
他低沉悅耳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就像腦中有根弦被撥動了一下, 徹底喚醒虞甜身上每一個細胞。
虞甜覺得掌心有點發麻,情緒又開始不可控:“那我先走了, 回見。”
“再見。”
景斯遠走了進去, 目光追随着虞甜離開的背影, 一直到電梯門完全關上。
……
回到屋裏,景斯遠簡單沖了澡。
出來後,取了冰箱裏虞甜昨天送的提拉米蘇,當做早飯。
泡過咖啡酒的手指餅幹,軟硬程度剛好,可可的苦味和馬斯卡彭奶油的甜味碰撞在一起,口感順滑,甜度适中,每一樣東西的味道都拿捏的将将好。美中不足的是,過了一夜,表面撒的那層可可粉有些受潮,但沒有過多影響它的好味道。
以前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景斯遠在一家意大利餐廳吃過一次提拉米蘇,那滋味讓他印象深刻。
景斯遠本就不是很愛甜,提拉米蘇微苦,适合他。
不過,自打吃了私甜。
他才知道,原來不喜甜,也會饞上蛋糕。
……
下午有一節專業英語。
景斯遠在家待到吃完午飯,才出的門。
取了車出小區右拐,前方就是十字路口。
紅燈,景斯遠停下車子,靜等。不經意間的側目,正巧望見一旁公交站點上,挂着的巨幅海報。
那是一張古典音樂會的宣傳廣告。
景斯遠按下車窗,定睛細看。
——H&Y珩衍交響樂團;世界巡回音樂會。
7月10日,延川大劇院首演。
佳音,靜候——
……
珩衍。Neil的樂團。
說來,回國這麽久還沒和他見過。
神思游走間,趁着信號燈還未轉變,景斯遠打開手機日歷,看了眼日期。
“反正,就是謝謝您就對了。”
虞甜的聲音在腦海裏閃過,景斯遠心生一念,又點開了微信,找到許久未聯系的傅維珩。
「King:Neil,要兩張音樂會門票。」
消息發送完,後頭響起幾道催促的鳴笛。再一擡頭,前方車子已經駛出幾米遠。
景斯遠扔了手機在一旁,不慌不忙地踩油門前行。
……
到了學校,景斯遠進到辦公室,顧教授也在。禮貌打過招呼,手機正好來消息。
傅維珩的回複——
「Neil:怎麽?拿我當微商了?」
景斯遠哼了聲笑,直接樂了。
專業英語課結束,景斯遠拿了教案U盤,離開教室。
出了門沒走多遠,他忽然被叫住。
聲音很熟悉,剛剛上課還聽到她提問問題。
景斯遠回頭,虞婕正抱着書朝他跑過來。
待人走近,景斯遠問:“還有問題?”
虞婕嘿嘿一笑,搖搖頭:“沒有沒有,是我私人找你有點事兒。”
說完,她前後左右看了看,一臉神秘兮兮的,見後頭有人走來,也是等他們走過了才壓低聲兒,對景斯遠說:“景教授,你這周六晚上有空不?”
景斯遠的眉梢挑起了一個疑問。
虞婕打開手裏的書,從裏頭抽出一白色信封:“我姐姐想請你這周六晚上,一起去看張學友演唱會。這是門票。”
她把信封遞上去,“她說,為謝謝你請她去海洋館。”
景斯遠有點不明所以,昨晚不是送過蛋糕了?
他不确定的問了聲:“虞甜?”
虞婕眼神飄忽,被景斯遠這聲問的莫名有點心虛,但戲已經開演了,說什麽也不能穿幫,便強裝鎮定的點下頭:“對啊,我就這一個姐。”
景斯遠目光沉沉,沒作聲,盯着那信封,像在思考。
虞婕心裏慌了下,擔心他這聰明腦子覺察出端倪,不給他太多時間,再接再厲:“您周六晚上應該沒什麽事兒吧?我問了顧教授,他說你們周六不需要加班開會。”
慌亂間,虞婕小心翼翼地用起了敬語。
景斯遠眼皮輕擡,聲線平淡:“沒什麽事。”
聞言,虞婕登時激動的揚起笑容,也不管他什麽答複,一把把那信封往他懷裏一塞,快速說了句:“那祝您演唱會觀看愉快!”
跟着,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景斯遠收回視線,落到手裏的信封上,打開看了眼。
單張的演唱會門票,是內場前排,價格标着2280.
景斯遠詫異擡了下眉,早已看穿一切。
這麽昂貴的價格,看來是忍痛割愛了。
……
那邊虞婕完成任務,正在跟聞姝通電話,哭哭唧唧的一整路,引得周圍同學們好一陣注目。
“嗚嗚嗚嗚,我的學友哥。我貢獻了我人生第一場看演唱會的機會嗚嗚嗚嗚。”虞婕随便找了一顆樹,倚在樹蔭底下,哭聲越發凄慘,“我這回犧牲也太大了嗚嗚嗚嗚。”
“啧。”聞姝被手機裏的哭啼聲吵得頭疼,舉遠話筒後,揉了下耳朵,說,“出息點,想想從小到大,你姐給你買多少好東西,這一張門票算什麽!更何況關乎她的終身幸福,對象還是你最崇拜的景教授!”
虞婕哭聲漸弱,但依然傷心的在抽抽嗒嗒。
聞姝聽了,又說:“這麽一說,是不是覺得值了?”
“好像是值了。可是……”虞婕的眼淚珠子又掉下來,“可是學友哥的演唱會我看不了了啊嗚嗚嗚嗚……”
聒噪的很,聞姝難忍,一咬牙,擡高聲音喊道:“閉嘴,我去想辦法問問看能不能買到黃牛票。”
虞婕一滴淚珠還挂在眼角,一聽這話,哭聲即止,喜悅随之而來:“真的嗎?”
聞姝:“等着。”
周六,演唱會當天。
虞甜特意提早收工。因為怕堵車,耽誤了開場。
昨天和虞婕說好,兩人直接在體育中心彙合。這會兒七點已經能入場了,虞婕也沒個聲兒。
虞甜不放心,打了個電話。
那頭接起,背景聲吵吵嚷嚷:“喂,姐。”
虞甜:“你到哪兒了呀,演唱會還有半小時就開場了,你怎麽還不來?”
“啊我啊……我快到了,你先檢票進去吧,我這拿着票呢,能找到座兒。”虞婕随口糊弄。
其實她已經在體育中心了,但她的票早給了景斯遠,此刻會出現在這裏,是和聞姝以及她的……老板,一塊兒。
虞甜心裏焦急,望着安檢排成長龍的隊伍,應下來:“那行,那你注意着點包啊,別讓人偷了。”
虞婕連連應聲:“知道了知道了。”
電話挂斷,楚銜和聞姝剛好和黃牛拿到票走過來。前者目光尋了尋入口處方向,說:“安檢進去吧?快開場了。”
虞婕跟着走,可心裏又惦記着景斯遠,一步三回頭的望了又望,不安心問道:“你說景教授他會來嗎聞姝姐?”
聞姝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呢,楚銜已經先她一步出聲:“放心吧,他會來的,他收了你的門票,他就會來。”
虞婕:“你确定哦?”
聞姝也半信半疑,倒不是想拆他臺,只是對景斯遠沒信心,也問:“你應該不是對景斯遠了解有誤吧?”
這話楚銜不愛聽,皺起眉頭,反駁她:“說了發小,光着屁股一塊長大的,他什麽性子我還不知道?他要是不想來,不會給你機會給他門票的。”
話說着,見前頭隊伍空了,楚銜忙推搡着她們往前走,“放心吧,他會來,咱們該做的都做了,晚上就好好看演唱會就行。”
如此,虞婕也不多問,跟着他們安檢進去。
因為票都在楚銜手上拿着,待檢過票後,虞婕和聞姝就跟着楚銜往座位上走。
結果這走着走着,虞婕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跨到楚銜身邊,問他:“楚總啊,你這是什麽票啊?”
楚銜把票根展示出來:“內場票啊,黃牛一張三千多呢。”
虞婕下巴驚掉:“你怎麽買得內場票啊?”
楚銜懵然:“啊?這看演唱會不買內場票前排看真人,難道買後排看顯示器啊?”
“可可……可是我姐和景教授的,也是內場票啊!!”虞婕磕磕巴巴,捂了下臉,簡直哭笑不得,“聞姝姐沒和你說嗎?”
楚銜驚奇,看向聞姝。
後者睜了睜大眼睛,直搖頭,看向虞婕:“我以為你說了。”
虞婕:“……”
楚銜:“……”
“那你姐內場第幾排啊?”聞姝問。
“好像是第五排,靠前的。”虞婕回憶。
楚銜看眼票面,松口氣,安慰道:“那沒事,咱們在第十七排,離得遠,觀衆席又暗人又多,待會人張學友一出來,他們也沒心思注意咱們。”
虞婕眼角抽了抽:“……最好是。”
那邊虞甜已經找到位置,坐下二十分鐘了。
還有五分鐘,演唱會開場。
她們買的座位正好靠中間的走道,視線對着舞臺正中心,觀賞位極佳。
場內燈光這會兒暗了下來,四周一片昏暗,只有熒光棒和應援燈在一閃一閃。
周圍的位置已經坐滿,唯獨虞婕還沒來,空着位。
虞甜心急如焚,往後望了又望,始終沒見着人影。
舞臺屏幕開始了開場倒數,全場觀衆的聲音響徹雲霄,在迎接張學友出場。虞甜心不在焉地拿出手機,給虞婕撥了過去。
“3!2!1!”
最後一聲倒數落下,場內燈光“噠”地驟然亮起,一束聚光燈,投向了舞臺正中央,坐在高椅上的張學友。
熟悉的歌曲前奏掩蓋過耳邊電話裏的忙音。
就在張學友歌聲響起的那一刻,身旁的空位前,站住了一個人。
“心,慢慢疼,慢慢冷
慢慢等不到愛人……”
餘光被陰影罩下,虞甜握着手機一側目,景斯遠已經坐了下來。
目視前方,側顏沉靜。
聚光燈掃過來的那一瞬間,他也恰好把臉轉了過來。光影交錯間,那張英俊絕倫的臉龐猛地晃到了虞甜的眼,連心髒都跟着一悸。
一剎那,讓她産生了,“他才是明星”的錯覺。
“慢慢,慢慢沒有感覺
慢慢,慢慢我被忽略
你何忍看我憔悴
沒有一點點安慰……”
……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熾熱。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她看到他的嘴唇張合。
在說着——
“你是看我?還是看演唱會?”
作者有話說:
景教授,請停止散發魅力,禁止勾引!
(注意,本橙子不支持黃牛倒票!!)
傅維珩是橙子的系列文《他如星光般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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