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百花散

第二十一章 百花散

‘哐當’門,被人重重的推開。一個黑衣人踉踉跄跄的走進來,臉上的面巾已經被扯掉,露出蒼白卻依舊俊美的容顏。

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立刻把門關上。回過頭來,呼吸不均,嘴角的鮮血已經完全變成黑色。唯有一雙銳利的眼眸,仍舊犀利如鷹。

珠簾攢動,如凝脂的手,拂開珠簾。走出一個紅衣女子,女子靈動的雙眸在看到黑衣男子嘴邊的黑血時,明顯的一怔。而後急急地走上去

“哥,你怎麽了?”她擔憂而扶着他走進內室。

黑衣人沖她擺了擺手:“我中毒了,趕快給我解毒”這毒異常的厲害,若非他內力深厚又及時封住全身大血,恐怕早已經斃命了。

“中毒?”紅衣女子驚呼“是誰給你下的毒?”她邊說邊給男子把脈

男子嘴角一勾,有些譏諷:“還不是你那個好姐妹?”

“顏顏”紅衣女子,也就是塞娜絲驚呼,眼裏有着不可置信。而後一雙靈動的眼眸冷視着黑衣男子:“你去刺殺她了?”肯定的語氣,還有着一絲憤怒。

黑衣男子瞥了她一眼,無視她的怒意,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別忘了,上次,可是她讓我突厥受辱。你身為突厥公主,怎可與仇敵為伍?”銳利的眸子有着逼人的威嚴“那個女人不簡單,決不能留”

塞娜絲喉嚨一堵,仍舊固執道:“反正我不管,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反對,但是絕對不能傷害顏顏”随後想到什麽,她急急的問:“你去刺殺顏顏,那麽她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男子輕諷:“放心,她好得很”他銳利的雙眸閃過冷厲的光澤,輕嘲道:“對虧了你那個蕭漠漓,要不是他突然趕來救了那個女人,她早已經命喪在我劍下”眼底有些不甘和驚懼,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蕭漠漓竟然有那麽高深的武功?今日別說他早已中毒,就算沒有中毒,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蕭漠漓?”塞娜絲有些驚訝:“他怎麽也去了寶華寺嗎?”

“別那麽多廢話了,趕快給我解毒”男子似有些不耐煩。

塞娜絲這才想到男子受了傷,趕緊繼續給他把脈。神色有些凝重跟擔憂

“怎麽了?不會解?”塞娜絲自小就學習用毒,這世界上她解不了的毒少之又少。

“不是不能解”塞娜絲收回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一顆灰褐色的藥丸遞給黑衣男子:“這顆解毒丸可以暫時壓下你的毒性”

男子吞下藥丸,皺眉:“什麽意思?”

塞娜絲站起來,神色竟然有着少見的沉重:“此毒名為‘百花散’,是用百花調至而成。世界上會配這種毒的人,非常少。百花散有千萬種配方,要解毒就得知道下毒者所使用的配方。對症下藥,方可解毒。”她站在窗前,凝神片刻。然後回頭:“如果弄錯了一種,胡亂配制解藥。只會毒上加毒,更甚者,性命不保”

黑衣人聽到此處,銳利的眸子一冷。嘴角勾出冷冷的殺意

“不過還好,百花散雖然是劇毒,但是只要可以壓制毒性,也不至于頃刻喪命。幸虧你之前封住了全身大血,否者毒入肺腑,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這麽說來,你不能解這種毒了?”男子冷冷的問

塞娜絲沉吟一會兒,然後道:“不是不能,而是需要冒險”

“什麽意思?”

“我已經幫你壓制了毒性,只要在一個月之內找到解藥,解了你的毒便無礙。”她皺眉,似有着遲疑。然後沉聲道:“能解百花散的,就只有天山雪蓮了。而天山雪蓮極為珍貴,應該只有皇宮才有。我們要得到天山雪蓮,那麽就只有硬闖皇宮”

黑衣人斂眉,銳利的眸子沉寂片刻,而後沉聲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起疑”說着,他就脫下黑衣,準備睡覺。

塞娜絲面色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說道:“哥,不要傷害顏顏,好嗎?她是我的好朋友”

黑衣人,也就是塞摩耶轉身,眯了眯眼。銳利的眸子劃過一道精光,譏諷道:“朋友,她今日可是差點要了我的命”語氣一凜,冷冷的看着塞娜絲:“話說回來,你呆在丞相府這麽久,竟然連她會武功都不知道?害得我今日差點性命不保。”他冷哼一聲:“你現在應該好好檢讨一下自己,而不是為你的敵人求情”他把手中的黑衣随手扔到一邊,坐到床上。

塞娜絲咬了咬唇,還是固執道:“反正我不管,你不能傷害顏顏。”她頓了一下,平複了情緒,然後道:“哥,顏顏很可憐的。她只是一個連走路都要靠着輪椅的女子而已,她不會成為我們的阻礙的。我求你,不要把她牽扯進來好不好?”她眼裏有着祈求之色

塞摩耶有些驚異,濃眉一挑:“你跟她才相處幾天,這麽快就丢槍棄甲,繳械投降了?”他言語中不乏諷刺,懶懶道:“別忘了,你可是突厥人。天啓傷我子民,奪我疆土。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他眼裏滿是冷然的恨意。

塞娜絲動了動唇,仍是沒有說什麽,只得轉身,離開:“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吱呀’她打開門,走了出去,然後再輕輕的關上房門。

徒留塞摩耶,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着黑影婆娑的樹影,眼裏的神色有些高深莫測。

**

濃黑的密林裏,一個月白色身影,站在一棵高大的松樹邊。幽深的黑眸凝視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月光灑下,照亮他左半邊臉上的銀色面具。有些冰冷的涼意,和寂寞的滄桑。

‘嗖’的一聲,一個黑衣人不知道出來,單膝跪在他身後。

“參見主子”

男子轉身,漆黑深邃的眼眸隐匿了所有情緒:“如何?”

“如主子所料,那刺客果然是突厥王子塞摩耶。他此次暗殺落姑娘是要報當日慶功宴上,被羞辱之仇。”黑衣人恭敬的禀報

男子帶着面具,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就連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也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淡淡道:“還有呢?”

“回禀主子,塞摩耶似乎中了毒。應該是落姑娘下的,聽那突厥公主說。除非落姑娘交出配置毒藥的秘方,否者只有用天山雪蓮才可解”

月白色長袍被封淡淡的吹起,衣擺輕輕擺動,男子漆黑的雙眸似深邃了幾分。她會武,也會毒?她究竟是誰?眯了眯眼,想起她在夢中的呓語。黑眸陡然一凜,眼底蔓延着濃烈的殺意。那麽明顯的戾氣,令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驚駭。主子怎麽會突然散發出這麽濃重的殺氣?他正思索間,卻聽得男子淡漠而冰冷的話語傳來“此事到此為止,派人通知逸王,在近段時間內加強對皇宮的防範。”黑眸深了深,低沉道:“去查一個叫做‘浩然’的男子”聲音陡然一冷,如萬年寒冰一般懾人:“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他所有的資料”然後一陣風過,男子立刻消失在這濃密的樹林裏。

黑衣人擡眸,眼裏有着額一抹驚訝,而後猶升一股自豪。身影一縱,消失無蹤。

**

晨光初露,刺眼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來。投射在床上,安靜熟睡的女子身上。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她緩緩的睜開眼。視線觸及白色的帳頂,有些微的怔忪。而後,昨晚的記憶随之而來。

有人要殺她,她拼盡全力給那人下了毒,卻也被那人打了一掌,傷的不輕。後來,好像她暈倒了。在暈倒前,似乎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是那人到底是誰,她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

伸手,揉了揉有些太陽穴。視線移動,看見趴在榻前的碧影,鳳眸裏閃過一抹柔和。

“碧影”她輕輕叫她

或許本來就沒有睡熟,聽這一叫,碧音也緩緩蘇醒過來。揉了揉眼眶,看到床上已經醒過來,正笑意盈盈看着她的落傾顏。微微一愣,而後一喜。

“小姐,你醒了”她說着還伸手去摸落傾顏的額頭,然後在把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才松了一口氣道:“還好,沒有發燒”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欣喜,然後對着落傾顏道:“小姐,你等着,我去叫夫人過來”她說着就要走,卻被落傾顏拉住了衣袖

“等等,先別去”她掙紮着想要起來:“先扶我起來”

碧影連忙輕柔的把落傾顏扶起來,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身後,讓她靠起來舒服一點

“小姐,你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她關切的問道。

落傾顏笑了笑:“沒事”眼眸往整個屋子掃了一圈:“浣紗呢?怎麽沒有看到她?”

“浣紗去給小姐準備吃的去了”她邊說邊走到案桌旁,取下一塊白色的娟帕,放到水中。浸濕了以後然後擰幹。走過來,想要給落傾顏洗臉。

落傾顏接過帕子:“我自己來”她洗了臉,然後問道:“昨晚是誰救了我?”

碧影把濕帕子放回原處,才道:“小姐你不知道,昨晚可吓死碧影了”她邊說還邊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腹:“幸虧昨天晚上四皇子及時趕到救了小姐。不過話說回來,四皇子是何時來到這寶華寺的?”她皺眉思索着

落傾顏黛眉微蹙,蕭漠漓?怪不得她覺得那個身影那麽熟悉,原來是他呀。那麽…想到昨晚上那個刺客。她麽眯了眯眼,眼底閃過冷光。那雙眼睛,她絕對不會認錯。那個突厥來的使者—摩柯喝。不,或許他不只是一個使者那麽簡單。既然蕭漠漓昨天晚上救了她,那麽不定會查清此事,不用她再來操心。

只是…她蹙眉,眼底有着一絲絲無奈和苦澀。這樣一來,他定然也知道她會武了。以蕭漠漓的心智,定然會懷疑她。看來,她又有一場麻煩了。

‘吱呀’房門被推開,白炎若和端着早點的浣紗走了進來。一見到已經醒過來,坐在床上的落傾顏,二人俱是一喜。

“小姐,你醒了?”

“顏兒”白炎若立刻走過來,碧影自動站了起來,給白炎若騰出位置來。徑自把端着洗臉盆走了出去

“顏兒,你怎麽樣?啊?還有哪裏不舒服?”白炎若滿眼的擔憂和關切

落傾顏嘴角流露出溫暖的笑意,拍了拍白炎若抓着她手的手:“娘,我沒事,放心吧”

說是沒事,可是白炎若還是有些擔憂。

“顏兒,都怪娘不好,娘不該帶你來這寶華寺”她說着眼淚又要掉下來了。落傾顏有些無奈,怎麽她娘這麽喜歡哭啊?

“娘啊,你不要哭了。我現在很虛弱,需要‘靜養’”她提醒白炎若,果然,白炎若一聽這話立刻就不哭了:“你瞧,娘差點忘記了”然後對身旁的綠意道:“快,綠意,去把二小姐的藥端來”

“是,夫人”綠意說着就走到桌邊,把藥端了過來。白炎若接過藥碗,用藥勺倒弄了幾下,然後湊到落傾顏面前“來,顏兒,趕快把藥喝了”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藥汁,落傾顏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她實在是不喜歡喝藥。可是若她不喝的話,她娘定然不會放心。于是說道:“娘,你先擱在一邊吧。這藥太燙,我怕燙着。冷了再喝吧”只有先延緩一會兒,等到白炎若走了她再把藥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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