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誤入虎口

“我叫寧玉,隆興縣人。”

“哈哈哈,小兄弟,你怎麽叫姑娘家的名字。”

趙江大笑。

趙尋拍了他一巴掌,卻也是忍俊不禁:“我們還是老鄉呢,隆興縣就在豐谷縣隔壁。不知小兄弟可知隆興縣縣令寧知秋?說起來寧兄弟跟寧知縣還是同姓呢。寧知縣可是個好官,可惜被罷了官。”

聽到趙尋提及父親,寧玉心中悲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趙尋自以為寧玉不愛說話,自顧自說了些寧知秋在隆興縣的業績,最後還感嘆,天不遂人願。他并不知曉寧知秋已經病亡在路上,寧玉也沒有說。萍水相逢而已,何必吐露真心。

寧玉蜷縮在一處睡下,打算第二日自己趕路。

兩兄弟也睡下。

清晨,寧玉醒過來的時候趙尋趙江兩兄弟已經收拾好行裝打算離開。

“寧兄弟昨晚睡的可好?”趙尋笑起來一嘴的白牙很幹淨清爽,倒是讓人不反感,但是想到兩人打家劫舍,她就微微蹙眉。

“昨天多謝你們,我們分開走吧。”

寧玉不願多說,拿起小破包跟兩人分道揚镳。

“哥,這小子陰陽怪氣的怎麽回事?昨天可是我們救了他,一直擺着個臉,他給誰看啊?”

“別這麽說,大家都不容易。他可能誤會我們是強盜了。”

寧玉已經走出一些距離,聽到趙江憤憤不平的話,卻沒有聽到趙尋的話,頭都沒回的往前走。她和他們只是路人,如今的處境沒有對錯,她只是不願同流合污。

早已入秋,天氣卻還很熱,寧玉走到一處小溪旁,洗了把臉,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如今災民去普通百姓家要吃食未必能要到,災民變暴民的事情太多,就像趙家兄弟,他們未必心地不純良,只是形勢所迫,也不得不做出搶劫的事情來。看到是災民,普通的百姓都怕了,寧玉會知道這些,也是因為當年也有災民投靠隆興縣的,聽那些老人們說過這些事情。

來到一個小村子,寧玉走進一個用栅欄圍起的小院,敲了敲木質門。

開門的是一個婦人,眼裏閃着精明的光芒:“你有什麽事情?”

她說話的時候明顯帶着警惕。

“大嬸,我想借宿幾日,不知可否行個方便。”按照那些災民的情形,應該不出五日,徐州府就會将他們全部鎮壓,到時候再想辦法進城。

婦人的臉上露出不耐來,“我一個寡婦,你住在我家多有不便,還是去別家吧。”

正因為是寡婦,寧玉甚為滿意,“大嬸,你若讓我留宿,這個便贈與你。”

她的掌心是一副珍珠耳環,不值幾個錢,卻足夠幾日的飯錢和住宿費,哪怕是徐州府的客棧,也就是這個價了。

李寡婦眼睛亮了,看寧玉眉清目秀的,再一看那一對珍珠耳環,正要答應,突然眼光在寧玉的耳垂略過,眼裏閃過精光,讪笑兩聲,“好說好說。”順勢就拿走了那對耳環。

夜裏,寧玉已經睡下,李寡婦小心翼翼地起身,打開門,一個大漢抱住她,“想死我了。”

“死鬼,別出聲,有人。”李寡婦指指隔壁房間,大漢不悅,“臭娘們,你是不是背着我又找人了?”

“胡說什麽,進來說。”李寡婦四下看看,關上門,兩人上了炕。

兩人先翻雲覆雨一番,等完事兒,李寡婦披上衣服去給男人從櫃子裏拿出半只燒雞,又拿出一壺酒。

李寡婦盤腿坐到炕上,這才說道:“今天來了個少年,說是要借宿,你說我發現了什麽?”

“少年?你個老娘兒們,是不是春心蕩漾了。”男人啃着雞腿,喝着酒,冷笑。

李寡婦翻了個白眼,“死相,吃醋了?”

“哼,把老子惹急了,我宰了他。”男人一仰脖子,一碗酒下肚,啪一聲碗放在小炕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小聲點,當心把那小蹄子吵醒。”

男人眼睛瞪得溜圓,“是個女的?”

“可不是,她以為她女扮男裝我認不出來,那耳垂明顯的有耳洞,喉嚨又沒有喉結,細皮嫩肉的,當我沒見過男人是不是。”李寡婦冷哼一聲。

“長相如何?”

“閉月羞花。”

兩人同時奸笑起來。

“那還愣着做什麽,快綁了啊。”

“別急,晚上的飯菜裏我下了藥,一時半會兒她醒不了。”李寡婦拉住要下炕的男人。

“這就好,還是你辦事牢靠。明兒個我給怡紅院送去,弄個百八十兩花花。”男人趁機又摸了把李寡婦的手,李寡婦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百八十兩怎麽可以,這次這個沒有這個數絕對不行。”李寡婦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兩?”

男人一驚,是什麽模樣才能值得這個價。

看到男人眼裏閃過淫邪之色,李寡婦心裏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她還要靠着這個男人呢,不能得罪他。

“這個數我都嫌少,不過城門口的暴民怎麽解決了,不會影響進城吧?”

“放心,我有辦法進城,再說了,那些都是些災民,成不了氣候。聽說已經鎮壓的差不多了,只是帶頭的幾個人逃進了城裏,正在抓捕。其他人也都被趕着回原籍了,不會耽誤事兒的。”

“這我就放心了,你快吃,吃完咱們趕緊給她綁了,免得夜長夢多。”

月黑風高,好一個殺人越貨的夜晚,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推開木門,走向床邊。

李寡婦掀開被子,炕上空空如也,男人怒道:“瑪德,這妮子還是個鬼心眼多的主。”

“快追,別讓到嘴的鴨子飛了。”

李寡婦拍了男人一把,兩人舉着火把追出去。

寧玉一路摸黑,不知道被絆倒了多少次。

多虧她留了個心眼,晚上并未真的吃下李寡婦的飯菜,果然有問題,兩人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寧玉對這村子的路并不熟悉,很快就被兩人追上,情急之下,寧玉只有躲在灌木叢裏。

“這小蹄子跑得真夠快的,早知道就不該耽擱,早點給她綁了。”李寡婦後悔莫及,舉着火把四處打量,卻不見人影。

“都怪你,說什麽下了藥,你那藥是不是跟姓何的那個庸醫買的,他娘的,敢騙到老子頭上來了,下次讓我見到他,非敲斷他的腿。”

男人嘴裏的姓何的,就是這個村子裏的赤腳大夫,平時村裏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他開藥,跟李寡婦也有一腿。

突然李寡婦敲敲男人的肩膀,男人剛要出聲,李寡婦做了個噓的動作,用手指了指地上,那裏赫然是一個腳印,而且還是踩上去沒多久的腳印。

還是李寡婦更精明,拉着男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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