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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萬沒想到,室友說的順路,是順到我家的那種順路法。
我看他拎着我們倆的箱子進電梯,就好像是自己家一樣,舒服、自在。他真可憐,沒有自己的家了嗎?被趕出來了,連宿舍都住不起了?要不他那麽高傲一人,怎麽可能死皮賴臉地搬進我家來?
這車估計也是要抵押出去的,我看那車快沒油了,估計連油都加不起了,在這撐面兒呢。哎,大少爺能過慣窮逼的日子嗎?
我沒落井下石,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沒事,我理解,你就先住哥們這兒,室友一場,你有事我不能不幫,這回咱罩着你。”
室友愣在那沒動,我估計是被感動壞了,但那張冷臉暫時做不出別的表情來。
我猶豫了一會,打開了包,掏出一沓毛票子來,我抽了三張五塊的給他,看他神色有異,又給加了一張,他沒伸手,可能是嫌棄紙幣髒。
我體貼地說道:“我看過電影,你們這樣的人落難了,轉賬會帶來危險吧。你不要嫌紙幣髒,也不要不好意思,收着,別跟我客氣。”
室友沒有要接的意思。
我決然地把那幾張紙幣塞到他西裝褲兜裏,室友僵着兩條手臂,任我的手鑽進他褲兜。
有點尴尬,碰着不該碰的玩意了。還挺大,沉甸甸一坨,擱那兒蟄伏着呢。
整的我挺不好意思的,幹笑了兩聲,故作無事一樣拍了拍那物,哥倆好地搭了搭他肩膀,踮着腳。
“哥們兒貨挺硬啊。”我打趣道。
“哥們兒”一聲不吭,微微彎了一點腰,似乎在遷就我身高。
我心裏有點不樂意了,沒必要整這麽明顯吧,不就幾厘米嗎,至于麽你。
小語似乎感覺被忽視了,拽了拽我袖口。我蹲下來抱起他,帶他去他的小卧室看看。
“哎呀,喜歡不?哥給你布置的,看看,多帶勁!你最喜歡的霍金,這海報好吧?哥買的。”我親親他的小酒窩,這孩子,笑得這個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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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語搖搖頭,打了個手語。我心裏暖洋洋的。
最喜歡的是哥哥你。
我又親了個帶響的,小語笑得更開心了,外面響起一聲巨大的咳嗽。
我探頭出去:“你咋了?嗓子劈了?”
室友面色不善,我盯了他一會,恍然大悟。這厮還處于低谷期呢估計,需要人關注着,安慰着,不能忽視着他,和小孩似的呢。
我把小語放下來,讓他去看書,走到可憐的室友面前,給了他一個充滿友誼的熊抱。
室友很僵硬,像一節木頭。我拍拍他的頭,安慰結束。
突然想起一件事,這屋子租的是兩室的,上下lofter,小語在樓上,我的卧室在樓下,連着廚房,沒客廳。我還是比較節省的,雖然暫時有了一大筆不明來路的財産,但是窮慣了,還是想省着花。
所以,室友睡哪?
我不想睡地板,又承諾了小語會擁有屬于他自己的房間,這孩子一直期盼着這個。室友又不像是居人籬下就能願意睡地板的那類人。
“你介意和兄弟睡一張床嗎?”我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惠及多方的解決方案。
室友破天荒的沒什麽異議。我想想也是,倆大老爺們,睡一張床能咋地,他那死潔癖都不嫌棄我髒,我更沒啥可挑的了。
我沒想到室友睡覺的時候那麽招人稀罕。一米八九的人,把自己蜷成一條蟲,裹在被子裏,一動不動和死了似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比我弟還長的睫毛映出兩排齊整的剪影來,呼吸淺淺的,帶着一股子香味兒。很乖,乖得像睡着了并且不會醒的小嬰兒,我可以盡情地、肆意地将其搓扁捏圓,對他的嫩臉皮上下其手,甚至對着他的鼻尖放臭屁,把鼻屎彈到他的耳朵裏(想象中)。
熟睡的室友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這樣的室友最招人疼了,我甚至用腳踩過他的屁股,他都沒有任何反應,在他耳邊小聲說赫正昀是臭傻逼也不會被揍,給他紮十四個揪揪也不會哼一聲,我經常強撐着不睡,等他呼吸均勻之後發起暴動,進行蓄謀已久的反資本主義個人專項運動。
有次他醒來發現自己頭發不太對勁,往十四個方向各翹各的,好像個黑色火龍果,那臉登時就拉拉下來了。
我說:“你這睡相敢情好啊,還帶自己燙頭的。”
室友小不高興地看着我。我沒敢告訴他,他這副樣子像個冤種哈士奇。
他用了三十分鐘捯饬他那堆毛,直到把每一根都弄回原樣,我啧啧稱奇地看着他弄頭發,腦子裏胡思亂想起來。
室友身上有股子我聞不明白的香味兒,不知道是香水還是沐浴露洗發露,我室友這人講究賊多,活得特別精致。桌子上一堆瓶瓶罐罐,衣服還得成套成套的搭配,什麽領帶夾袖扣都有佩戴的說道。說實話,我真沒見過哪個男的這麽講究的。
網上都說這種賊講究的男的有些是同性戀,我其實特懷疑我室友是不是有那方面傾向,一直偷偷地觀察他,也沒觀察出什麽所以然來,我室友這人性子冷,不只是對我,而是對所有人,不論男的女的,在學校我就沒見過他有什麽特別要好的朋友。
我這兩天在網上看到男同都愛玩一個軟件,我好奇啊,我也下了一個,注冊了個賬號,叫做白襪體育生,po了一張不露臉的照片在主頁上,于是好多鳥向我私信箱飛來,甚至還有一個六十歲的老頭1,我告訴他拐杖也得帶套,他離開了會話框。朋友們,這裏絕對沒有歧視老頭的意思,但你要實在覺得我帶有色眼鏡,那就……獎勵一個老頭。
我在源源不斷的私信裏焦頭爛額,逐漸忘記了自己的本來目的。我正津津有味地觀察同性戀群體的交友方式,突然聊天框出現了一個小紅點,系統顯示距我0km,我愣了能有一分鐘,偷偷擡眼看書桌前坐着的室友,他筆直筆直地坐着,正盯着手機屏幕看。
我看看手機,又看看室友。
我看看室友,又看看手機。
或許是小藍的BUG,或許是隔壁的某位男同呢。
對話框裏的那位“肥沃芳草地”還在鮮紅地等待着。我點開了那條消息,肥沃芳草地是個新建的號,沒有簡介,也沒有頭像。
肥沃芳草地:你好。
我随手回了一個hi。
肥沃芳草地:你下這個幹嗎?
我皺眉,視線在室友寬闊的脊背上逡巡片刻,又回到手機上。
白襪體育生:關你啥事啊。
肥沃芳草地回得很快:不要下亂七八糟的東西。
白襪體育生:?
肥沃芳草地:所以你其實也是?
白襪體育生:?
肥沃芳草地:白白浪費好多時間。
白襪體育生:你怎麽不問那些話?、
肥沃芳草地:什麽?
白襪體育生:我教你罷,你就發:寶貝踩臉嗎?
肥沃芳草地正在輸入中。
白襪體育生:害羞?
肥沃芳草地:寶貝踩臉嗎?
白襪體育生:好啊,好久沒踩狗屎了。
對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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