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戰神不要太蠢萌

第五章:

王上許是被我過于呵護他感動了,遂淡淡瞥了我一眼,将華麗麗的面皮撇到一邊,語氣淡漠道:“你既已決定暫住鬼界,那便留在玄冥宮罷。”

這話顯然是對淵止說的,我智商正常到不會再自作多情第二次,便匆匆低頭擡腳預備離開,不想又聽到王上道:“面團你也留下,本王有事問你。”

我心知他急于尋鬼後也未多想,忙跟上他的腳步,和淵止一起進了歇息的偏殿。因王上頗喜人界,偏殿的格局擺設物事一如人界宮殿的模樣,只瞧得我心生懷念。然心中堆着事兒,也無心多加觀賞了,遂問王上:“王上,可有筆墨?”王上不作他問,揮手讓一小鬼取來。

我既已決定幫助淵止追求虞黛則不免要對他有所了解,遂歡喜地接過小鬼取來的紙墨,嘴上叼了根毛筆,便讓淵止在桌子前坐下,開始對他進行深入了解。王上頗感興致,神情冷貴,與我同坐一邊,瞧着甚是好奇,“面團,你也要這般拷問本王?”

我的胃很有節奏地抽了幾下,面上唯有微笑,瞧了一眼在桌子上團成一團休息的雪隼,搖頭輕嘆道:“王上,尋鬼後急不得。實不相瞞,寡人早已為王上定了一個名單,個個擊破便是。”

“不錯。不得不誇一句,你的辦事能力比你的長相令本王滿意多了。”王上微微颔首,遂不再多留,揮手讓雪隼跳上他的肩頭,一王一鳥進裏間歇着去了。

“謝王上誇獎!”我笑眯眯目送王上,伸了伸腿活動活動筋骨,方微笑着與對面的淵止道:“哎,我問你什麽,你回答什麽便是,中途不得有疑問。記住四字真言:實話實說。”他自是忙不疊答應。

我認真臉:“淵止,你與王上認識這麽久了,可知曉王上曾揍了妖界的王?”

淵止迷惑:“這與本将追媳婦兒有何關系?”

我繼續認真臉:“中途不得有疑問,你答便是了。”

淵止撓頭:“是曾有過此事。可此事只有長蕪、本将、妖王知曉,為此長蕪還拿雪隼堵了本将的嘴,不讓聲張來着。”

哦。竟猜對了。我又笑眯眯道:“如此一來,想必你也知王上揍妖王也不過是因妖王嘴碎,說了王上幾句。”

淵止回憶片刻,方搖頭糾正:“你怕是記錯了。原是為了你們鬼界一殿主罷了,喚什麽孤梵來着。是妖王蓄意滋事,長蕪不過回了一句。妖王大怒,想揍長蕪,不想被長蕪揍了。”

哦。原來如此,那夙琉也不必過于擔心了。我轉轉眼珠,又順手轉了轉毛筆,像模像樣地蘸了幾滴墨汁,遂又笑笑:“許是寡人記錯了罷。淵止,寡人聽說你在天界頗喜吃仙桃,還為此和王母吵了一架。”

淵止紅了耳根,撓撓頭又揮揮手臂,俨然一臉無措道:“誤傳,誤傳罷了。可莫讓虞黛知曉了,本将形象一貫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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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心了,這便是虞黛說與我聽的。我得了消息,解了心間的困惑,自是連連答應他,又問了他幾個雞毛蒜皮的問題,方沉吟道:“你當真未談過戀愛?”

淵止堅定搖頭,眸光黯淡了幾分,起身活動活動方咬牙切齒道:“不然何以被天帝嘲笑成那般模樣!”

我瞧他氣急敗壞似是怒火燒心的模樣,忙地解釋道:“寡人無別的意思。只是若沒經歷過,此事難免難度大了些。不如,寡人稍後帶你見識一下真正的戀愛。”

被紅霰拉來玄冥宮的途中,我路經奈何橋時瞧見黑白無常在孟阿婆面前手拉手,便知他們已在一起了,故而斟酌了半響方道:“等晚會黑白無常去人界勾魂,寡人與你一起去,讓你瞧瞧他們是如何戀愛的。”他微怔,随後大喜,挪身子又湊近我,面色羞赧:“本将什麽時候能再見見虞黛?”

“淵止,有件事寡人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着早些告知你的好。虞黛,他,怎麽說呢。”我憂心,打手勢讓他坐近些來,板着一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的神色道:“我與你打個比方,個中玄機還要你自己猜透。”

“你莫緊張,一個比方而已。倘若鬼界便是血河池邊生長的碧落樹,那這千千萬萬的鬼兄鬼弟鬼姐鬼妹便好比樹上的花骨朵。時日一久,他們或是順利開花,或是中途夭折,或是成功結果,可偏偏虞黛這一朵他,呃,不走尋常路。”

“雖反常即為妖,可鑒于是在鬼界,也無甚的不妥。可關鍵是最後他、長成了、一朵、奇葩。”我一字一頓說到此處,便有意頓住了。雖知淵止心粗,可他既貴為戰神,腦子裏總要養些智慧小精靈的,遂滿懷希望道:“你可明白了?”

淵止遲疑,大掌不住摩挲自己下巴。過了片刻,面上恍然大悟。我萬分欣喜,将想誇他不愧為戰神,便被他好奇地截了下來:“可這和本将追求他有何關系?”

“……”我險些吐血,心寒地挑出手指捏了捏眉心,也知自己用錯了辦法,便及時挽救與他往白了說:“淵止,虞黛與衆鬼委實不同。你若想再見他,怕是難上加難。”

“……”他萬分愕然,不安地搓了搓大掌,起身轉了幾圈後忽而蹿到我面前,如即将産蛋的老花雞般神色驕傲道:“本将知道太陽神為何不烤死自己不喜的同類!”

甚好。可惜,據說這個問題虞黛已琢磨通了。然,我并不知根源,遂面上笑笑,驚奇問:“為何?”

淵止來了興致,像模像樣做了一個撲火的動作,神秘兮兮來一句:“他怕燒同類不成,反而引火燒身。本将倒不知他何時這般的聰明了。”

抱歉,我估摸錯了,他和虞黛合該是天造地設的絕配才對!若往後鬼界與天界發生争端,由他領兵對陣,夙琉再也不用擔心鬼界占不到便宜了。捂着心口顫顫巍巍起身,我揪着紙與毛筆緩步往裏間走去,且不忘轉頭艱難囑咐他:“你先歇會,晚些寡人帶你圍觀如何談戀愛。”

語罷,我頭也不回沖進裏間,越過王上騷包的鴛鴦花屏,一路奔至他榻前,擡袖一拜道:“淵止與虞黛的事兒,還請王上上心!”

要知我說媒唯獨信奉一條準則:在真愛面前,地位、年齡、性別、物種諸如此類的皆為浮雲,自是讓它們早早打完醬油歇着去了。然,若涉及我的個人戀愛觀,我則私心找一個同類,對人鬼情未了或仙鬼愛纏綿此等戲碼難免覺着過于轟轟烈烈,我頗喜細水長流小情小調。自然,此為外話,有歪樓傾向,容我扶正它。再說淵止對虞黛之心,許是一見鐘情,實打實的真愛。既已是真愛,那我也唯有鼎力相助,不得不厚着臉皮向王上求助。

王上斜倚在榻前,姿态閑适,神情倦怠,一手撐着額頭,另一手持着一卷詩書,束起的黑發早已散落肩頭,逶迤在榻上的寬大衣袖上卧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雪隼,極為精致漂亮。從衣袖裏飄出的彼岸花瓣泣血妖嬈,紛紛揚揚,奢靡無度。如此場景下,他猝然揚起的面容愈發的奢華高貴,眉心微蹙間又帶了點孤傲之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雖為一野鬼,心卻從未變過,遂一時心神恍惚,真心實意地砸舌而嘆:“王上,寡人認為,您乃真絕色也!”

“本王……”空氣一窒,時間微頓。片刻,他道了倆字又頓住了,忙斂了神色,一如往常高冷,輕描淡寫撩起眼皮瞧了我一眼,方緩緩道:“有何事?”

“……”看來我調戲美人的功夫有待提高,遂心間嘆氣地敗下陣來,一時猶豫着道:“王上,我需要帶着淵止去瞧瞧黑白無常如何談戀愛的,需要你的口谕出界一趟。”

“這樣啊,”王上頗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神情帶了點微妙的好奇,又帶了點不耐煩的嫌棄之色,“此事你怎能做好?本王與你們走一道,也省得你們惹麻煩了。”

眉梢不由抽了兩下,我暗暗瞟了他一眼,心知他興許也要學習一下,便也未戳破他的別扭與掩飾,遂欣喜低眸,矮身于榻前,輕聲慢語道:“王上,鬼後候選人名單,要瞧瞧嗎?”

“念與本王聽。”他冰冷淡漠且言簡意赅道。我認命從懷裏掏出名單自己先瞅了兩眼,問:“王上,先前我不知淵止中意虞黛,也将他算入在內,現下?”

“劃掉!”王上合攏書卷,堅定的态度無分毫留戀。我惋惜,遵照他的意思在虞黛名字打上個叉,嘴上忍不住念叨:“王上,您不覺着虞黛容貌更勝其餘幾位殿主嗎?”論及面皮,整個鬼界,王上第一,第二便是虞黛了。

王上直起身子,挑起的眼角分外撩人,淡淡瞥了我一眼,沉沉笑了一聲,“若是與他在一起,不出五日,本王便可以去西天佛界參加如來的論法大會,與群佛舌戰不說,興許還能較出一個高下。”

我沉吟半響,深以為然,虞黛若是歸入佛門,他日定能功德無量。遂不再提這些,我将名單從頭到尾念了一遍,王上從頭到尾刷了一遍。換句話說,我做了一日的無用功。

“面團,你許是不知。本王認識他們也有千百年來,若對他們有感覺,早就有了,何必等到今日?”王上很是不悅,蹙緊眉心,兩只修長的手指夾着名單遞予我眼皮下,似是嗤笑了一聲,方認真與我道:“若選他們,不如選你。本王倒不反感你。”

矜持,矜持,遇到這種情況定要矜持。然,我雖知自己調戲王上不成,可也未曾想過王上會以牙還牙調戲過來,即便再矜持也不免傻眼道:“王上您的鬼後尚未定下,寡人怎能只顧自己呢?寡人的事兒,還是等到定下鬼後再提罷。”

王上立時黑着臉色別過頭,不欲再看我第二眼,揮揮手道:“你,去給淵止說媳婦兒,去。”

我一時納悶,瞄了一眼他的臉色,捏緊了手裏畫滿叉號的名單,擡袖一拜,道了聲在外殿候着,便緩步退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五:

面團終于開竅了,遂歡歡喜喜問王上:寡人是你的什麽?

王上沉吟,唇角一彎,那笑似要撩起萬千柔情撒入滾滾紅塵:“你是本王的優樂美,這樣本王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裏了。

一時間,倆鬼視線相撞,氣氛美好如幹柴遇烈火菜刀砍電線,噼裏啪啦愛的火花響個不停。

就在此時,默默圍觀的雪隼淡定潑冷水:二貨,高興個啥,他喝完就把你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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