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王上你如此含蓄
第十七章:
铉葉聽聞,忙地撤離我的懷抱,睜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給我道歉,“這麽說的話,朕不是有意要輕薄祖宗的。”
這孩子,還挺會融會貫通。我尴尬的呵呵兩聲,眼中沒瞧見孤梵,示意王上先走,又問:“铉葉,孤梵呢?”
不想身邊王上扯了我的衣袖,我步子快了兩步,導致铉葉撲了個空。他皺着眉頭瞧了一眼王上,不悅道:“去妖界了。”
“啊?”我頓步,納悶道:“去妖界作甚?可是他自己?”铉葉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有點別扭的轉過了頭。
我啞然,這算個什麽回答,料想他是想跟着卻被孤梵拒絕了,這會兒怕是心裏正別扭着呢,遂轉頭問王上:“近日可是什麽重要的日子?”
王上眯了眯眼,沒吭聲,倒是肩上的雪隼咕哝道:“這麽快就又到了。”
王上撫了撫他的羽毛,道:“你去瞧瞧他,看着點。”
雪隼漂亮的眼珠滴溜溜轉了轉,正欲撲棱着翅膀飛走時,铉葉一聲喝道:“朕也要去!”
王上冷臉瞧我,我擦汗,拉住铉葉道:“孤梵回妖界是有事要做,辦完事就回來了,你去做什麽,在這裏好好等着就是了。”
雪隼瞧了瞧我,又瞧了瞧铉葉,問我道:“面團,這個和你長得這麽像的莫非是你兒子?你竟然還有兒子?!你竟然敢有兒子?!你……”
……你這只鳥是有多瞧不起寡人,嗯?我被它刺激得一口血卡在喉嚨眼裏的,憋得忒難受了,心裏慘烈得嗷嗚了幾聲,為毛寡人不能有兒子?!不對,重點不是這個,就算寡人有兒子你為毛如此的激動?!
它真的很激動,語無倫次的,活似我生前就是個和尚。被它鬧得心煩,我正欲揮手讓它快滾,铉葉卻天真爛漫道:“你這只鳥可是沒有腦子?你那倆眼珠子難不成只為裝飾?朕明顯是才死沒多久,祖宗也死了幾百年了,怎麽可能有幾百歲的兒子?
“再說,祖宗英年早逝,別說子嗣,他連個妃子都未臨幸過,不準你這麽刺激他。”語罷,他又搖頭,分外惋惜道:“果然是個飛禽,腦子不靈光也罷了,偏生眼神也不太好。”
王上面色很詭異,我卻覺着很感動,也顧不得他為啥知道我連一個妃子都未臨幸過,輕輕抱住他,道:“傻孩子,祖宗有話給你說。”
铉葉很淡定,擺手動作很是潇灑,“其實祖宗不用感謝朕的,朕是喜歡祖宗才這麽做的。往後還有誰敢欺負祖宗,朕都幫你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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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又笑笑,一股冥風呼呼刮到我臉上,我有點不好意思道:“那個铉葉,你瞧瞧你身後。”他很聽話,回過頭瞧了一眼,瞬間瞪大了眼。
此時周圍一個鬼影兒都沒有,鬼頭們跑得真快。只見铉葉身後,王上顯得很慵懶淡漠,華麗的面皮映着一片茫茫白色,周身浮動的數枚彼岸花妖冶如血,為他添了幾分的奢靡嚣張,盡顯王者風範。
瞧了半天,铉葉眼神裏帶了點迷茫,瞧向我問:“那團大白色?”
我想了想,安慰他道:“你就當它是個柔柔軟軟的雲團罷,沒殺傷力的。”又朝王上道:“你讓它顯出真身做什麽?”
王上盯着我,笑笑,似是有點委屈道:“面團,你誤會本王了。是它自己要顯的。”
铉葉默了,須臾之後,撒開丫子就跑。于此同時,圍着王上的那白茫茫一團動了,一雙雪白的巨翅揮舞開來,帶動了呼呼的冥風滾來,頗具雷霆之勢。碩大的鳥爪子撩了撩,它口吐語言,“好久沒活動了,不如今日玩老鷹抓兔子?”
氣勢凜冽的聲音從我耳邊呼嘯而過,滿頭的發絲被吹起。一眨眼的時間,一道白光從身邊一瞬掠過,再定眼去瞧,王上孤零零站在我對面,朝我笑笑,“你養的好子孫,這下惹怒它了。”
鬼頭們一瞧見雪隼就跑,不止是因為雪隼嘴賤,還因它的真身是個巨鷹,戰鬥力忒強,頗喜以強欺弱。因我從未與铉葉說過,他并未有所耳聞,所以才魯莽地撞上了雪隼。
我聞言回身去瞧,空中只餘了一抹低飛的雪影兒,不由咂舌,“這還是寡人第一次見雪隼的真身,真威武。”語罷,覺着自己沒抓住重點,又回身走近王上,笑笑,“将才瞧見铉葉跑得挺快,想必身子好了許多,寡人原本就打算将他養得能撒着丫子亂跑,現在看來做到了。”
王上瞟了我一眼,滿臉無奈:“你依舊沒找到重點。”
我嘆口氣,瞧着铉葉跑開的方向,道:“你也該管管雪隼了,它不能老仗着自己會飛就欺負陸上跑的啊,時間一長,次數一多,鬼頭們會心生不滿的。”
王上表情扭曲了,從背後抽出手捏了捏我的臉,納悶道:“你的臉皮是有多厚?本王拜服了。”
我揮開他在我臉上作孽的手,覺着自己有必要謙遜一下,遂擡袖道:“寡人可當不起王上的拜服。臉皮這種東西,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王上之所以拜服,也不過是因瞧不見自己的罷了。”
他臉色一黑,果斷不搭理我,轉身默默走了。我在他身後笑了一聲,喊他:“王上,不知孤梵在妖界怎樣?”
他腳步一頓,回頭瞧我,眉眼溫淡了不少,朝我招招手。我倒想學着女兒家矜持一把,無奈雙腳不聽話,忙趕上去道:“王上何事?”
此時一大股冥風興沖沖且潑辣豪放地撲到了他身上,他表情略微愉悅地、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開了他們。之後,他細細瞧了我一眼,道:“雪隼不會傷他的,放寬心好了。不過,本王突然想起将才它的話。你與铉葉的面容确實很像,不過,他比你嫩,你瞧着老了許多。”
冥風很委屈,圍着他轉了幾圈後不甘心地将我攏了起來,又吹散了我滿頭的黑發,只吹得我心生惆悵道:“王上好眼力,老便老了,好歹做了幾百年的鬼了。王上這麽說,可是瞧着寡人覺着不舒服?”
他搖搖頭,近身撫了撫我的發,動作自然地撚起一枚彼岸花彈開,溫言道:“不過是張面皮,也不重要。你打算讓铉葉一直呆這裏?”
他想必天性淡漠,滿身的冰涼氣息浮在我身邊,我腦子暈了暈,心道你這到底算是瞧上了誰,嘴上慢吞吞道:“也不是。寡人想着領他去人界吃碗長壽面之後就讓他投胎去罷,總比老在這強。”
他離我太近,我不由往後退了退,随後迎上他的目光,似在開玩笑道:“王上不知,他初來時寡人在猜你是不是瞧上了他?說來,你若真瞧上了,寡人可中間給你搭個橋,讓你走上去試試?”
周圍驀地一冷,少頃,他撤了幾步離我遠了些,冷聲道:“本王都幾千歲了,他不過才十七,委實啃不起這根嫩草。本王,”話到這,他頓頓,沒瞧我,目光撩向了天邊,“比起嫩的,本王喜歡老點的。”
我聞言扯嘴一笑,與他并肩而行,附和道:“也是這個理。何況铉葉那性子不适合你,你若喜歡他那種長相的,寡人再給你尋。”随後又哈哈笑笑,“鬼界每日新鬼這麽多,總有一款适合王上,王上大可不必這麽急。”
他驀地轉頭瞧我,眼神銳利如箭,如釘子般刺進我的雙眼。我愣愣,再去瞧他,他眸光竟軟了些許,問我:“本王不喜歡他,你很高興?”
我心裏有點慌,搓了搓手指,穩住心神後一臉笑眯眯道:“實不相瞞,铉葉那孩子前陣子給寡人說他喜歡孤梵,寡人雖懷疑他這個喜歡是何性質,可也不得不為王上遺憾。今日聽見王上否認,是為王上高興來着。”
他聞言眸光閃閃,也不說話了,只埋頭往前走。我原地不動,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遂眼瞧着他越走越遠。
直到眼前沒了他的影兒,我方長長呼出一口氣,擡手按了按心窩,心中苦笑,铉寺啊铉寺,你別整日價跟個小醜似的,就這點心思你再保不住,那還不如去投胎,省得瞧着他難受!
心裏腹诽自己,我原地站了片刻,決定回鬼窩睡個三五天,以求治愈低落的心緒。拖着步子路過往生河邊,瞧見了紅杏耷拉着花瓣,俨然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想必想念小白了。
“紅杏,紅杏,”我喊她。她頹廢的揮揮花枝,算給我打招呼了,我不小心瞧見她花莖上的斑斑點點,皺起了眉,“你生病了?”
她想必不想搭理我,連花枝子都不願揮了。我心疼,撫了撫她已顯枯萎的花瓣,道:“還是想見小白?”
她聞言花枝劇烈顫抖,嘩啦啦的一陣大響動。我不吭聲了,在她身邊坐了一會兒,試着勸她:“紅杏,你忘了小白罷。”
“我知道你對他的心思不多,不過是想見一面。可縱然你有點靈氣,也是株植物,妖都不算上,你連幻化個人影兒也不會,怎麽上天見他?”
她不動了。我琢磨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她這麽難過無非是聽到鬼頭們碎嘴,得知了小白的處境,過于擔心罷了,遂騙她道:“寡人才從天界回來,見了小白一面,他挺好的。你不知,其實天界那些仙君都很疼小白,疼得很。”
“月老啊,太白金星啊,好多好多寡人都叫不上來名字的仙兒,他們都很喜歡小白,都不舍得讓小白受苦。你放心罷,小白不會有事的。”我扯謊的功夫從來都不弱,生前我經常騙大将軍,偏生他總願信我。
紅杏這才顫了顫花瓣,揮動着花枝想替我攏攏吹散的頭發。我抽搐着嘴角任由她胡作非為,心想她難得有點興致,忍忍就是了。
陪着她坐了一會兒,我起身要走,被花枝絆了一腳。我無奈,很認真跟她道:“別擔心了,寡人若有他的消息,定會頭一個告訴你。”
“還有,你別這麽不注重形象,等會兒我讓清珞幫你看看你花莖上的斑點是怎麽回事。你要知鬼界與天界關系向來友好,小白說不定會頂着天界太子的身份來觀光。你要時時刻刻保持最美的模樣,才能遇到最溫柔的他,懂嗎?”
這話一落,她精神一震,花枝延伸到河水裏,挑起水珠往自己身上灑。看來她是想洗個澡,舊貌換新顏。
我笑笑,眼底一暗,回了鬼窩。推門一瞧,竟瞧見了清珞。
他拎着酒壺卧在我的草榻上,瞧見我進來,生生噴出了一口酒水,笑得很是欠揍:“抱歉,你的頭發,呃,委實不錯的雞窩。”
我掃他一眼,坐在他身邊,覺着嗓子有點幹,遂從草堆下掏出一個碧落果啃了兩口,道:“紅杏攏的。想笑就笑罷。路上小鬼頭們笑得跟活人似的。也不多你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下更。五月二號。這章若有留言的話,遲些恢複。嗯。
小劇場十四:
一日,王上召集五大殿主開會,詢問鬼後應具備怎樣的條件。
镯禮道:“能聊天,能玩耍,能當個好閨蜜。”
夙琉道:“要機智,要勇敢,要降服衆鬼頭。”
清珞道:“會作詩,會猜謎,會出口成文章。”
虞黛道:“喜打架,喜苦思,喜鑽研好問題。”
孤梵道:“須安靜,須專一,須善待衆下屬。”
良久,王上總結:“除镯禮外,自己拍自己一巴掌,然後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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