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白骨精才是真愛
第十九章:
孤梵去妖界一連幾日也未回來,铉葉許是分外傷心,一個勁兒圍着我打轉。我頭疼,整日價躲在玄冥宮裏不願出來。
今日我正挨着案邊發呆,發着發着被王上掠過來的眼神給弄懵了。将才那會兒,他卧在軟榻上眯了會兒眼,現下正撩起書卷瞧書,可他瞧幾眼書,擡頭瞧瞧我,再瞧幾眼書,再擡頭瞧瞧我。
如此反複,我腦子都快懵哭了,忙起身挪到榻邊,擠出一抹好奇的笑道:“王上,你瞧的甚?”
王上收回黏在我面上的視線,低眸撩了一眼書卷,又随意合攏它,這才老神在在道:“齊天大聖三打白骨精。”
我淡淡哦了一聲,驀地福至心靈,遂興沖沖問他:“難不成寡人是齊天大聖?”不然他為何老用這麽熱切的目光瞅着我?
他神色一怔,目光徒地複雜起來,随後搖頭笑笑:“不,你是白骨精。”
“……其實,白骨精也是很不錯的。”對當不成七十二變的齊天大聖,我有點失望,可也覺着新鮮,遂意有所指地調侃道:“寡人這白骨精不能白當,寡人那一眼瞧中的唐僧呢?”
“本王以為你比較關心誰是齊天大聖,畢竟白骨精最後死于他手。”王上倚在榻上未動,幽深的眸子點着流曳的光,又問:“你覺着誰是唐僧?”
看來他将球踢給了我。我微微思索,覺着自己此時入戲甚好,遂分外認真道:“敵人比之心上人,自然心上人重要。寡人雖是個精,心卻是真的,可惜最後被孫猴子幾棒子打死了,寡人冤啊。”
王上也跟着我嘆息:“所以誰是齊天大聖很重要。”
我咂舌,心道他又将球踢了過來,我接不接真是個問題。頓了一會兒,我硬着頭皮道:“王上覺着誰是齊天大聖?”
他一聽瞬間眯起了眸子,頗有興致道:“你覺着虞黛如何?”
我默了默,心道踢來踢去真沒意思,所幸說白了吧,遂一頭紮進他懷裏,道:“你可真狠心,那虞黛一柄青泓劍能刺穿寡人十來次,難不成鬼界就沒有打不過寡人的嗎?你當真舍得?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禿驢!”
語罷,我把頭埋得更深了,實在沒勇氣擡起頭瞧他的表情,心道讓寡人先說,那寡人一定要多占點便宜才好。
殿裏靜了良久,良久。我正內心忐忑時,王上輕輕攬住了我,大掌附上了我的後背,力道真大,我疼得呲牙,心道他的便宜再不好占也要占,遂悶悶道:“寡人雖是個不入流的精怪,好歹有顆真心,你這禿驢整日價不殺生,不殺生,到頭來為何要要了寡人的命!難不成就因寡人瞧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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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開口了,騰出雙手将我拎到他胸前,我一擡頭便對上了他的眸子,他板着深情臉道:“本王并未覺着你不好,即便是個男的,本王也喜歡。可本王是僧,你是精,咱倆就好比水鳥與魚,終不得相親相守,何況本王身負重任,本王也為難啊。”
……看來他這個唐僧也挺入戲的。我雖知這點,可難免也有些傻眼,懵着腦子任由他有所行動。這會耳邊又聽他道:“一入佛門深似海,本王既已許身佛祖,又怎敢枉生他念?可偏生本王動了邪念,實屬不該啊。”
“啊?”我張了張嘴,又被他按住了腦袋,這下腦子轟一聲炸開了,心中有點慌。莫非這陣子過于想念大将軍,瞧他的眼神太露骨了,他發覺了,然後試探我的?
我慌裏慌張開始自省,回顧完這幾天與王上在一起的場景,不得不嘆了口氣。這怨不得我,初見他我便忍不住覺着他和大将軍像了一兩分,前陣子像了三四分,而這幾日我總覺着像了七八分。如今他抱着我,那和生前的大将軍又有何區別?
心思恍惚的我根本沒發覺自己已和王上滾到了榻上,腦袋正埋他胸口處,倒是他睜着分外清明的眸子道:“本王覺着可能有點麻煩了,面團。”
“嗯?”我呆呆地順着他的視線瞧過去,一眼瞧見了殿門外的倆呆子。只見铉葉和清珞各自扶着殿門,俱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
時間停滞了那麽一會兒,我心憂桑,瞧了一眼自己與王上的姿勢,忙從他懷裏爬出來,理了理衣襟,沉下躁動的心思,向铉葉招招手道:“過來吧。”
王上也很淡定,他卷起地上的書繼續低眸瞧了起來。殿門口的那倆終于反應過來了,铉葉抱着東西噌噌跑過來,睜着純潔無辜的小眼神問:“祖宗,你和王上玩的啥?”
跟随他身後的清珞一眯眼,模樣很高深莫測,嘴上啧啧了兩聲。我現在腦子很是清楚,不得不尴尬地呵呵了起來,又對铉葉道:“他癢,祖宗給他撓撓。”
話一落,铉葉恍然大悟,忙揪住我的衣襟道:“祖宗,朕給你摘的果子,将摘的。”他從懷裏抓出幾個,我笑着接過來,也不顧清珞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只咔咔啃了起來。
铉葉很歡喜,又遞給王上和清珞幾個,随後自己也啃了起來,一時間偏殿裏都是啃果子的聲音,清脆得分外不悅耳。
啃了一會兒,清珞問王上道:“王上,你瞧得甚?”
王上眯了眯眼,動作慵懶閑适,道:“王寶钏苦守寒窯十八年。”
清珞頓時沒聲了。
我卻來了興致,問他道:“薛平貴是誰?”
他瞧了低眸的清珞一眼,撩向我的目光很淡然,帶着如水的綿意,軟得讓我心顫,“你覺着誰比較合适?”
我決定坦誠點,斟酌了片刻,又道:“夙琉如何?”
铉葉不樂意了,道:“在朕看來,薛平貴雖曠世良才,卻娶妻兩次,終究是對不住王寶钏。那夙琉雖瞧着風流,朕卻覺着他心裏許是只挂了一個人,還挂得五髒六腑疼得慌。”
我默然。王上搖搖頭,不欲多言。清珞徐徐擡頭,笑意盈盈的一張臉格外生動,他道:“所以這場戲的關鍵是王寶钏,而非薛平貴。王寶钏願意,那一切都好說。”
我直直瞧見他眼裏,道:“若王寶钏并非只是苦等,或許又是另一番境地。”
他抿唇笑笑,嘲諷味十足:“不等又能怎樣?何況,又不是等不來結果。若薛平貴忘了她,那是她遇人不淑,枉付深情。若記着,再大的苦她也能熬過去。等到再相見,一切都是當初模樣,倆人照樣能深情得不得了。”
我沉吟,撫平被铉葉拉皺的衣袖:“所以?”
清珞瞧了一眼殿外,嘆口氣道:“所以你說的吃面什麽時候去?王上你也去吧,出去轉轉也總勝過每日躲在玄冥宮瞧一些雜七雜八的書強些。”
王上嗤笑,但也未再多說,只道:“這樣吧,你去瞧瞧夙琉虞黛镯禮他們,若有空,一起去吧。”
铉葉興奮了,從我懷裏蹿出來道:“去吃長壽面?”
原來他一直記着,幸虧我沒忘,遂笑眯眯道:“嗯,寡人帶你出界瞧瞧,悶壞了吧。”
铉葉嗷嗚一聲,道了一聲我和清珞去喊他們便溜出了殿門,清珞好笑地緊随其後。
瞧着他們離開,我忙道:“王上,寡人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王上睨了我一眼,悠悠道:“怎麽?你不想當白骨精?”
我笑笑,意味深長道:“怎麽不想當?唐僧很是不錯啊。重點不是這個,你聽寡人說,雖說清珞對夙琉的心思我們都知,可你也莫要再刺激他了。他總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對待夙琉這樣的,或許他比我們更懂。”
他思付了一會兒,似笑非笑道:“你将才不也刺激他了嗎?”
我忙道:“是寡人說錯了。以後夙琉和清珞的事兒,寡人還是不要摻合的好。你也莫要摻合。”
他想了想,皺眉道:“夙琉與清珞你不摻合,淵止與虞黛你想摻合也摻合不了,鬼界一時間也未有想戀愛的小鬼頭,你作何打算?”
我愕然,直愣愣瞧着他:“你可是怕寡人閑的無事悶着了?其實不打緊的,寡人要忙的事還有很多。比如,”話到這裏,我琢磨了一下,遂湊近他慢聲道:“不知王上的鬼後,王上還有何心思?”
他臉色一冷,從榻上直起身子,也不瞧我,道:“你若想再尋,随你,不過別到頭來一個也尋不到就成!”
我愣住,心道怎麽又惹住他了?可細細回味了這句問話以及他驟然轉變的态度,我忍不住多想了。心中生出幾分歡喜,我多瞧了他幾眼,無奈他板着冷臉一副不要和本王說話的模樣,我也只好作罷,跟着他一起沉默。
過了沒多久,殿門外傳來幾道喧嘩聲,我擡眼去瞧,便見幾個殿主一起走了進來。
虞黛打頭,身後裹着一柄青泓劍,一身風骨跟寒冬臘月的梅花沒什麽區別,很是紮眼,再越過他去瞧,不想镯禮也來了。
“王上,我們這就走?”镯禮裙裳翩翩,天真無邪的俏模樣,任誰也想不到往生河那些猙獰的惡靈一瞧見她跑得比誰都快,可惜這丫頭生前死後都未嘗過情愛,不知被衆鬼譏笑多少次了。
心中如是想着,耳邊聽到清珞道:“這便走罷,人界正是白日,也熱鬧些。對了,不如讓紅霰也跟着,省得镯禮一個丫頭家無聊。”紅霰唰一聲現身了,滿臉希冀的瞧着王上,王上沉吟片刻,答應了下來,随後一行鬼趕往鬼門關。
出了鬼門關,踏上黃泉路時,王上步子緊了些,我無意識地落了兩步。捏了捏眉心,我心道你這算啥态度?很生氣嗎你?身邊铉葉揪着我的衣袖,道:“祖宗,朕生前聽聞鬼不能出現在日頭下,難不成是這句話是錯的?”
他許是沒想到王上會如此大搖大擺明目張膽帶着這麽多鬼闖入人界,現在有些緊張,我對他笑笑道:“別怕,他們不是一般的鬼,日光對他們無礙,你跟着他們不會有事。”
铉葉一聽,滿臉的欽佩,我覺着好笑,轉眼瞧見清珞和夙琉挨在一起,心中猛地想起一事,忙囑咐他道:“铉葉,別在他們面前提你是南黎人,他們論及南黎之事你也別插嘴。”
前幾日清珞研究南黎國史,這會兒興頭估計還未過,若一時談起來,铉葉說岔了嘴,他知道了我就是南黎哀帝不追着我打才怪。
铉葉雖也有點迷惑,可瞧着我認真的臉色,也不由點了點頭。我安心了,便不再說什麽。
前邊虞黛和王上走着,後邊有清珞他們幾個,铉葉又在我身邊時不時說兩句,一時間氣氛也不算悶,無奈我心裏悶悶的。
出了黃泉路,王上劃破結界,随手捏了個法術,将我們弄到了人界。至于是何地方,我仔細瞧了瞧周圍的景致,随後無措地抹了把臉,心道寡人也就這命了,怕什麽來什麽。
铉葉卻很興奮,就差沒原地蹦跶幾圈了,嘴上也急急喊道:“祖宗,是南黎,南黎。”
和他一樣興奮的還有清珞。他一把拉住铉葉,笑得那個一個開心啊,“若真是南黎,那本殿這次可算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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