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想算什麽?”沈常周抱回了桌上的三冘,開口問着女生。

女生眼神一暗,卻又很快變得像普通女孩那樣的羞澀表情,“大師,我本來是想,算算姻緣的……”

“嗯好,可以算字或者解簽。”沈常周一副聽不懂女生未盡的意思一樣,一板一眼地提醒着。

女生桌下的手用力抓緊了布料,表情卻沒顯得猙獰,還是那樣甜美的樣子,“我,我想讓靈貓來,可以嗎?”

沈常周臉上的笑越加深了些,雙手托着不願意搭理女孩的三冘,把它重新放在桌上,将簽筒放平,然後緩緩撫摸着三冘的頭,安撫着它的壞情緒,讓它挑一個簽出來。

本是打算要裝懵懂的三冘,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沈常周誘哄好了,小爪子一抓,就帶出來幾根木質簽,沈常周撿起其中跳出最多的一根,垂眼看看,随後笑道:“是道不錯的簽。如果你所求的人是你該求的人,那就會有好結果的。”

沈常周也并不是在胡說,他的這些簽雖然簡單,但是就像天橋上的算命人一樣,說不上對但也不會錯,百般适用而已。

“可我怎麽知道那是不是我該求的人呢?”女生好像是信了,近乎急迫地開口詢問。

沈常周變得嚴肅起來,“如果要進一步算的話,你可以在紙上寫下你的姓名、出生時間,年月日,精确到某時某分某秒最好;還有你的現居地。”

女生乖巧地點點頭,動作有些別扭地拿起毛筆,停頓了一下才打算落筆,就在毛筆與白紙相接時,沈常周才好像随意地開口說道:“剛剛解簽的時候,順便解出了一點兒別的事。你最近應該是有失去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吧?我還以為你會選擇算這個,果然是小女孩兒嗎?對于愛情有一種執拗的期待。”

三冘蹲坐在桌面的一腳,圓圓的眼睛看着女生在聽到沈常周的話後,眼睛不受控制地睜大,毛筆也在白紙上杵了好大一塊兒墨點,好一會兒,女生才重新冷靜下來,她掩飾地笑笑,低頭打算繼續寫下去,又聽到沈常周的提醒,“對了,你能記得清楚嗎?可別寫錯了。一定得是你自己的出生時間,否則算不準是一回事,算錯了誤導你就出了大事了。”

女生只堪堪寫下一個數字“1”,就又停頓了下來,三冘在低處,它注意到女生無意識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嘴唇由紅到白再重新恢複紅潤,她接下來的筆畫就要流暢得多了。

一張白紙上落下了女生的出生年月日,精确到了時,現居地随後跟上,最後面的是女生的名字,丁彎彎。

沈常周突兀地笑了,嘴角彎彎地勾起,連眼睛裏都有了些許的笑意,他擡手拿過女孩面前的紙,仔細看了一段時間後,他擡眼盯住女孩期待的眼睛,笑着說:“抱歉,丁小姐,恐怕,你所求非人了。”

女生,也就是丁彎彎,原本就緊張忐忑的心一下子就跳得好像即将爆炸一般,她整個身體往桌面傾伏去,兩只手撐在桌前沿上,用力之大,指間都發了白。

“怎麽會?!不可能的!我找的人一定可以幫到我的,你算錯了吧?!你肯定算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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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周一動不動,他一字一句地回複着:“別的客人,我有可能算錯。但是丁小姐,你放心,你想算的內容,我一定沒有算錯,我算得明明白白,你找錯人了,他幫不了你。”

丁彎彎一下子就像洩氣一般松了手,她看着沈常周的眼神裏暴露出驚惶和困惑,張嘴又閉上,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本就不了解沈常周,來之前是真的在網上看了他的一些算命厲害的消息,再加上之前沈常周的表現,她真的相信了沈常周是有真本事的,然而有真本事的人給出的回答和另一個也有真本事的人的說法完全相左,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沈常周平靜地等丁彎彎自己恢複下去,兩手握住寫有丁彎彎信息的紙,緩慢而又仔細地對折再對折,等到丁彎彎呼吸已經平和下去後,沈常周将已經折得只有手掌的四分之一大小的紙擱在了桌面上,聲音輕緩地開口:“靈則一百,不靈五十;大算三百,小算兩百;勞心一千,耗時五百。靈、大算、勞心,一共一千四百元。只接受現金。”

丁彎彎愣愣地看着沈常周說話,發現他眼裏出現了不耐煩的情緒時,才恍然被驚醒一般,從包裏拿出錢來:“大師,你算錯了,你肯定算錯了,一點兒也不靈。一千三百五十,你收好了。我,我走了。”

丁彎彎固執地不肯接受現實,不等沈常周回話,自己就感覺跑走了。

沈常周坐在原地,單手捏起那一堆錢,随意地扔進抽屜裏,冷“嘁”一聲,然後“啪嗒”關上了抽屜。他摸出手機,給最近頻繁找他的人發了消息,時間過去不到二十分鐘,曾可就出現在了店鋪門口。

三冘吼着沈常周,不準他靠近曾可,自己叼着那張紙,吐到了曾可的手裏。曾可看着手裏有一小角沾了口水的紙,閉眼感受了一會兒,再睜眼時,周身的陰郁都減少了些。

“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有她自己本身的出生日期和允許,落在我手上,跑都跑不掉的。”曾可說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顆喵糖,然後再也不看沈常周一眼,徑自離開了。

三冘得意地包着糖,慢慢悠悠地走回沈常周身邊,小聲地“喵嗚喵嗚”地叫着,沈常周立刻驅散了自己的煩躁和冷意,面上雖然沒有笑,眼睛裏卻是三冘喜歡的溫柔。

“不是不喜歡他嗎?還喜歡吃他的糖?”

三冘的小舌頭在嘴裏把糖轉了一圈又一圈,然後才回答道:“我只是不喜歡他,但是糖不一樣啊,糖是糖,不能有偏見,糖生平等~”

“歪理~”沈常周彎了眼睛,伸手輕輕點着三冘的小鼻子,看它一抽一抽的,好像要打噴嚏卻又打不出來,于是怒瞪他的樣子,“哈哈”大笑出聲來。

三冘甩了甩尾巴,看着重新生動歡喜起來的貓主,在心裏‘哼哼’兩聲,笨蛋貓主,怎麽那麽容易不開心,還好有它吧?要是沒有它的話,貓主可怎麽辦啊~

……

曾可之前說過,像他這樣的外來者即便可以借助這個世界的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然而這并不是完全可融合的,畢竟一個人不可能随便被另一個人所取代。

他通過他已經背叛主系統的子系統得知,想要抓住外來者,只有兩個途徑可以走,一是殺了外來者借用的身體,然後由他的子系統強制融合該外來者擁有的子系統,從而禁锢下外來者的靈魂;

但這個方法被沈常周駁回了,他雖然不是什麽良善的人,但只要有別的方法,他也不希望因為那些可惡的外來者,而犧牲本世界的人。

第二個辦法的關鍵點,就是沈常周,這些外來者無一例外都會來找沈常周,而他們需要的,就是這些外來者親手寫下的他的出生時間。

時間代表着誕生,是一個人的本質開始。而念頭從心到手寫在紙上,其中蘊含的屬于這個人的內涵,那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

就是這樣一張紙,可以變成外來者的牢籠,傷害加諸在靈魂上,外來者離開的那一瞬間,身體因靈魂而表露出的一切傷害都将痊愈。

丁彎彎的紙已經交給了曾可,對于她的處理,沈常周沒有打算幹預,正如之前他們商議的那樣,沈常周負責尋找到‘牢籠’,而曾可則負責從外來者身上找出更多的訊息,然後将外來者遣送回去,吞噬掉他們的子系統,慢慢壯大,直到可和那個背後的人抗衡為止。

大概是習慣了一天只接到一個客人,所以三冘養成了一天只接一個客人的習慣,丁彎彎走了,曾可來了也走了,于是三冘着急忙慌地就要催着沈常周回家。

沈常周欣賞着三冘一會兒撒嬌賣萌、一會兒又撒潑打诨的樣子,好半天才笑笑摟起了三冘,“好吧,好吧,我的陛下,咱們回家啦。”

三冘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小腦袋乖巧地在沈常周臂彎蹭來蹭去,引得沈常周笑得更加寵溺了。

回去的路上,沈常周接到了沈常曦的電話。

“常周。”

“姐。怎麽了,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怎麽?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可以,當然可以。所以沒事嗎?”

“……有事。你開始做你的算命先生,也有一個月左右了吧?怎麽都不回去看看奶奶?你知道奶奶總是念叨着你,哦,還有你的貓,既然真是要養,那也是算進了我們沈家的門了,還是要帶回去給奶奶瞧瞧。奶奶很想你了。”

聽着沈常曦的話,沈常周一陣鼻酸,他當然知道奶奶總是在想他,因為他時常也會想奶奶,可是他習慣了遠離,他遠離別人,讓別人遠離他,這樣他身邊的人或許就能平平安安的。

挂斷電話,沈常周看着窗外慢慢過去的街,手上緩緩摸過三冘的背脊,他既想是在問三冘,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說,我們要回去看看奶奶嗎?萬一,有壞家夥要接近奶奶怎麽辦呢?”

喵~?!三冘擡頭看着沈常周,小嘴巴叭叭地點起來:“奶奶嗎?我一定會把奶奶保護好噠,貓主你就放心吧,我可厲害辣,只要你多多抱抱我、親親我,我可以去系統那裏兌換很多能間接幫到奶奶的東西呢!”

沈常周原本孤寂的眼神消失了,慢慢地漾起了溫度,他低頭看着腿上的三冘,伸出雙手捧住它的小腦袋,親親它的鼻頭,然後笑着說:“真的嗎,我們冘冘這麽厲害啊?那可得指望着冘冘啦。”

“小夥子,你到了。”司機大叔踩了剎車,将沈常周從內心世界喚出來,看着沈常周下車離開的背影,嘆氣着搖搖頭,“可惜了這麽可愛的一只貓,攤上的主人居然是個傻蛋。诶~但願養不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沈常周:诶那位大叔,你等等,開那麽快幹什麽?最後那句話解釋解釋,傻蛋怎麽就養不好貓了?

司機大叔:……(我是該就着這位蛋說呢,還是小心糾正他呢?)

三冘:傻貓主~。{歪頭}可愛的人類們喲,多多收藏和評論唷,我的貓主得了傻病,要多多的收藏和評論才能把他(只×)治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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