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出氣 “唇脂取來

季雁來抿着唇,溫熱的懷抱籠罩住她,身後人一聲聲平穩沉着的心跳挨着她的背心,分外清晰,龍涎香仿佛沁透了她的呼吸,恍惚間她幾乎以為那股香氣仿佛要滲進她的肌膚骨髓之中。

她不知道他在可惜什麽,也不想知道,只想離開。

肩頭的手牽動了她整個心神,她心驚膽戰,又怕那只手會去別的地方。

“陛下,我們去別處吧。”季雁來沒忍住,按住他的手輕聲說。

寇元青一頓,他笑着說,“別處可沒有這裏看到的景色好,就在這兒吧。”

“陛下,你說過不會讓人發現的。”季雁來又怨又惱,還有些氣恨。

“不會被人發現的。”她發起了脾氣,寇元青卻笑了,身子前傾把下巴墊在季雁來的肩上,他悠哉悠哉的說,“能看清這裏的地方,都不會有人能靠近的——朕保證。”

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十分的信誓旦旦。

“真的?”對于天子說的話,季雁來從來都是相信的,畢竟身為一國之主,他有這樣的能力。

可對于寇元青……她卻忍不住要打些折扣。

對于這人的恣意妄為還有大膽,她再清楚不過了。

“真的,相信我。”寇元青認真了許多,而後又說,“青陽你總在質疑我,我有些難過。”

他含笑的聲音似乎并不認真,可那雙眼睛,卻再也認真不過。

可季雁來看不見。

她說不出信或者不信,便沒再說話。

寇元青眉頭輕輕壓了一下,雖然早已經料到青陽的反應,可還是有些失望。

可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遏制住自己的貪心,他緊了緊将人扣在懷中的手,一點一點的說着這瓊林苑的景色。

季雁來神思不屬,根本不知道該說着什麽,只一味的沉默,本還有些擔心天子會惱怒,可他只是一句句的輕聲細語着。

春風徐徐,不急不緩。

不知不覺中,季雁來稍微放松了些,随之他的聲音欣賞起了這片春景。

鳥鳴聲聲,一只調皮的落在了窗沿,卻在季雁來看去的時候振翅飛走,花香随着風到了屋檐,到了季雁來的鼻尖發梢。

當——

遠處傳來幾聲悠遠清脆的玉磬聲。

想必是曲水流觞開始了,季雁來眉眼微動。

兄長還在等着她……

這樣一想,她不免就有些急,似乎已經耽擱了不少的時間了。

“嗯?這是什麽?”季雁來在看春,看花,看鳥,寇元青卻只在看她,她只不過是神情稍變,他便立即輕聲問了一句。

“之前……聽說今日要開曲水流觞,想必是開始了。”出神間季雁來下意識回答了一句,話一出口她就回了神,可後悔晚矣,只得說了下去。

本來想着不管天子說什麽都不作回應的。

“走,我們去看看。”寇元青眼中笑意一閃,他如何不知,不過是故意引季雁來說話而已。

我們?季雁來心中一跳,忙退身出去,說,“還請陛下先行。”

話音剛落,她一個踉跄,撲進了剛剛脫離的懷抱中。

腕上被大手攥緊,她下意識掙紮了一下。

皓腕如雪,纖無一握。

寇元青只覺指尖好似握着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卻又更加細滑,他傾身又吻上季雁來的唇。

胸口匆匆跳動幾下。

昭示着它的喜悅激動。

怎麽又——

龍涎香迎面而來,猝不及防之下,季雁來下意識伸手去推他。

這次寇元青沒有太過強硬,季雁來一推就随之退開,伸手擡起她的下颌肅容說,“我說了,要叫我藏光,記不住,我就親你。”

這樣的認真鄭重,說的卻是這樣荒唐可笑的話。

可季雁來笑不出來。

“藏光。”季雁來說,抿了抿唇,辯解了一句,“這樣實在于理不合,若是讓人發現了,定會心生猜疑。”

天子的字,知道的人很多,可會叫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那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再叫。”寇元青說,而後拉着她的手往樓下走去。

“別,你先走吧。”季雁來心中一急,拽了拽手。

若是這樣一起去了曲水處,那成什麽了。

“你怕什麽?”寇元青駐足,回頭笑着看她。

怕什麽還用說?季雁來便有些惱了。

可她不敢沖皇帝發脾氣,便撇開眼不看他。

“我恰巧與你遇見,然後便順路同行,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一看她鬧脾氣寇元青就覺得心裏歡喜,好聲好氣的解釋說。

嗯?

季雁來看他。

寇元青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的看着她。

“陛——藏光說的是,那便先行吧,我跟在後面就好。”唇又麻又脹,時間久了,竟還有些癢,季雁來匆匆後退一步改口說。

“好吧。”看了眼她藏在背後的手,寇元青只好遺憾放棄,轉身先行。

季雁來拎起裙角跟上,一步一步,噔噔蹬蹬。

一個輕巧,一個沉穩。

木樓梯上兩人的腳步聲悄然混在一起,不急不緩,聽得久了,竟讓人覺得無端親昵起來。

一樓處,見着季雁來下來,幾個婢女才算松了口氣,等看到她過于紅潤的唇,卻又不由驚異。

這……

感受到幾個婢女的目光,季雁來臉頰一熱,她目光淡淡掃去,強裝無事。

寇元青見了,眼中不由含笑。

幾個婢女忙收回目光,福身行禮後,悄然跟在季雁來身後。

一個內侍上前,附耳輕聲對着寇元青說,“陛下,剛剛抓住了一個窺伺王妃的人。”

季雁來眼睫一顫,下意識看了過去。

這樣近的距離,便是壓低了聲音,以她的耳力也聽清了。

“問出什麽了?”寇元青一直注視着季雁來,見她看來,就笑了一笑,又看了眼內侍,含笑一掃季雁來,朗聲問道。

“暫時只問出是有人給了他錢,讓他注意着王妃的動向。”內侍知機,跟着放大了聲音。

季雁來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會是誰?

“查下去。”寇元青垂眼掃了眼內侍,沉聲吩咐,而後含笑看了眼季雁來,向門外走去。

下了樓,行過水潭邊的木回廊,桃花林處的陣陣飲樂聲更加清楚。

有琴音袅袅,直入雲霄。

寇元青腳步一頓,駐足看向季雁來。

季雁來跟着停下,有些警惕的看去。

又怎麽了?

兩人對視片刻,寇元青眼神莫名晦暗,可不知為何,随後卻又帶上了笑意。

眼睫一顫,季雁來疑惑之餘,更警惕了。

“上次算計你的,是虞家,負責執行的。”低低笑了一聲後,寇元青轉身在前面走着,不急不緩的說。

季雁來腳步一頓。

她剛剛還和兄長說過這件事,并且懷疑了虞家,卻沒想到,跟着就在天子這裏得到了這個答案。加之剛才那件事……

“生氣了?”耳邊那道輕巧的腳步聲停下,寇元青轉身看她,安靜的看着她。

季雁來心中無比複雜,若是沒有中藥一事,她也不會……

“陛下何必明知故問?”憶及舊事,她難掩惱恨,衣袖輕擺,側向一邊,不想再看天子。

她瑩如白玉般的側臉上因着薄怒而緊繃,唇角亦輕輕抿起。

然而季雁來實在不是個會發脾氣的人,從小就是,她學的是禮儀詩書,便是生氣,也只不過是轉過頭不理人,然後再無聲無息的拉遠距離。

“朕幫你出氣,你等着就好。”寇元青失神片刻,輕輕一笑。

他喜歡季雁來沖他生氣,總比憋在心裏來的好。

出氣?

眼睫一顫,季雁來不由猜測他想做什麽。

“好了,再不去,你兄長該等急了。”她不理人,寇元青又輕聲催她。

聞言,季雁來心中一急,轉過了頭。

見着終于把人哄得看了過來,寇元青又笑了,不待季雁來做出反應,轉身邁步。

裙角微動,季雁來跟了上去,安靜走在寇元青身後,心中一時間思緒紛紛。

等等——

她忽然想起,瞪了寇元青一眼。

這人剛才還說什麽不知罄音為何,現在一看,他明明什麽都知道。

實在是……

還是堂堂天子呢。

一黑一紅兩道身影下了假山,桃花林中,有人偶然一瞥,精神一震。

那假山上的小樓,尋常人可進不去,是有什麽貴人到了?

心裏想着,他低聲和好友說了這件事。

不多時,好幾人就都知道了。

山上用漢白玉鋪出了一條小徑,宛若玉帶環繞在假山之上,蜿蜒而下。

寇元青下了山,便站定回首看向季雁來,只見紅裙逶迤,腳下是白玉階,身後身披花草的蒼翠山石。赫然是丹青妙手都繪不出的絕美畫卷。

“奴婢拜見陛下。”“見過榮王妃。”

自從下了假山後不久,就有宮人出沒,見到兩人紛紛行禮。

寇元青前行,季雁來跟在他身後一步之外,婢女和侍衛圍繞在兩人身側。

兩人一路分花拂柳,踩着青石板道到了桃花林外。

宮女侍人穿行在桃花林中,衆人放聲笑道‘輸了輸了’

‘滿飲三杯’

‘快快快’

就在這時,寇元青忽然站定,回頭看向季雁來。

“陛下?”衆目睽睽之下,他忽然如此,季雁來心中頓時一緊,立即低頭疑惑道。

寇元青上前一步,壓低聲音。

“只要你不躲我,我可以等。”他說。

季雁來愣住。

等?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藏光。”心潮湧動,寇元青又說,然後轉身,往桃花林中行去。

他身邊侍人匆匆上前高喝——

“陛下駕到。”

“他是什麽意思?”季雁來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恍惚,下意識看向身側的采春問了一句。

“陛下的意思,奴婢哪裏能猜到。”采春俯身說,又小聲道,“想來,就是姑娘想的那個意思。”

“這……”咽下不可能三個字,季雁來心中卻是不信的。

天子之前那樣逼迫,眼下忽然又改口說不急,她不明白着到底是圖什麽。

心中輾轉,她掩下不提,輕提裙角,跟着進了桃花林。

“等等。”她忽然一滞,看向采春,說,“唇脂取來。”

她的唇還在發麻,定然腫了,可今日又沒有帶幂籬……

心中微懸,季雁來不免忐忑,只好寄希望于唇脂能掩蓋掉。

采春恍然,連忙取出她的唇脂,細心替她遮掩好。

“姑娘,好了。”

季雁來這才放心,卻還是有些不自在,又取出了小妝鏡,細細打量半晌,總覺得唇還是有些腫,顏色也過于鮮豔了些。

“真的好了?”她仍舊遲疑。

“誰?”采秋忽然輕喝一聲。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從容靠近,燦若春華的男子大袖輕揚,稍一擡手,道,“見過王妃。”

虞上雲,宸華長公主驸馬親弟,饒州虞家子,在虞驸馬這個嫡長子尚公主後,他這個嫡次子便是板上釘釘的虞家繼承人。

他的皮相實在出色,面如冠玉,五官無一處不精致,面若好女,可那通體氣度卻實在出色,一看便知是位翩翩少年郎,絲毫不會被認錯成女子。

這般大袖輕擺,緩緩行來,端的是風.流雅致。

“原來是虞公子。”季雁來下意識抿了抿唇,心中惴惴,幾乎不想轉身,可她還是轉過了身面上含笑道,“曲水宴開了有一會兒了,公子這會兒才來,倒是晚了。”

她袖中的手無聲攥緊,眼睫輕垂,眼波流轉,思量着虞上雲有沒有發現她身上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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