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刺葉玉蘭
天已經大明了,客棧的門卻依舊禁閉着,裏面靜悄悄的,只有可卿與姒墨的房間裏偶爾傳來些咳嗽聲。
“咳咳咳”
瞧着她咳得厲害,可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撫在她的背上幫她順氣,語氣出奇的冷淡“昨夜你不該去”
姒墨沒有答話,彎腰用左手撐在床榻上,右手死死捂着心口,因着力用大了,指尖都泛起了白色。等到終于不咳了便起身從包裹中翻出一個黑底白紋的銅制護腕。
“左手伸出來”
掀開可卿的衣袖,用拇指與食指輕輕環住了她的手腕後又下移了三寸,随着指腹與肌膚的輕輕擦過,指下的人似乎顫了一下。
“手指伸直”
手掌與手掌覆在了一起,接着是指節與指腹,兩人的手很像,俱是細膩白皙骨節分明,唯一的差別就是可卿的手指比姒墨的稍稍短了一點,也纖細了一些。
“做個翻手彈指的動作”
可卿雖手指纖細但速度和力量都非常到位,動作做起來快到有殘影。
“好了”
姒墨又從包裹裏翻出一個雕花細長的梨花木盒,并着兩個紅色瓷瓶和剛剛那個銅護腕一起拿到了桌子前。
“這是做什麽?”
“給你的暗器”
可卿聞言打開了小木盒,裏面數十根中指長短的鋼針出現在了眼前,捏起尾端細細查看,發現它的尖端三棱的,針身上還有數個凸起的尖刺。
“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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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自己做的暗器,換作刺葉玉蘭”
姒墨拿起剛剛的那個銅護腕,調整了一下綁帶的長度與位置後,取出一根金絲穿過底部的一個凹槽。可卿這才發現這個銅護腕同普通的護腕有些區別,底部似乎暗藏玄機,就着姒墨的手仔細看了半晌,才勉強在金線旁看到了一個細孔。
“你試戴一下”
可卿把護腕綁上後又轉了轉手腕,發現它很輕薄也沒有沉悶厚重之感,戴起來十分趁手。
“如何?”
“很合适”
聽她說了合适,姒墨便把鋼針依次放入那兩個瓷瓶中泡着,又伸手整理了一下護腕底部的那根金線,替她套在了中指上。
“這是我的貼身暗器,瞧着你的手腕粗細和手指長短同我差不多,想着也許你能用。”
可卿聽後下意識的就要去拆護腕上的綁帶“這是你的,我不要。”
姒墨把手擋在綁帶上語氣平和“我只瞧了你使兩回劍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綻,日後若是遇到了高手,恐怕你會有性命之憂”
我的劍術有破綻?可卿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驚詫,這句話爹爹也同自己說過,不過他沒有告知過破綻在哪裏,只說要自己勤練便可。
“什麽破綻?”
姒墨指了指她的左手道“用劍時,你的右手和身體的确十分靈巧,而左手卻總是慢一些,跟不上身體和劍的動作,這就是你劍術的破綻。”
“我爹爹也曾提過我劍中的破綻,但他說只要勤練便可”
“你爹爹說的确實對,但現在你是身處江湖中不是在家裏,随時都可能有危險,而練劍是需要時間的,在你左手的破綻沒有根除時,護腕不可取下。”
瞧着姒墨憂心的目光可卿還是搖了頭“不行,你沒有內力武藝也不精,若是遇到昨日的那種情況,不能連個保命的都沒有。”
“不是有你在嗎”
清冷的聲音鑽進了可卿的耳朵裏,阻止了她解綁帶的動作,擡起頭看她,發現她的表情中滿是信任和放心。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邊呢?”
姒墨轉身去取瓷瓶中泡好的鋼針,小心的裝進她的護腕中。
“如果有那麽一天的話,當時我一定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你就這麽放心我?若是我有一天想殺你呢”
姒墨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出來,語氣十分篤定“你不會”
該怎麽來形容這個笑呢?若是說昨晚她嘴角的那抹笑意是雪水乍融,春水破冰。那麽現在的這個笑便是風吹玉樹動異花,如日出蓬萊一般秀豔無雙,給她蒼白的病容上都添了幾分血色。
似真似幻宛若夢中,可卿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一些,全然忘卻了要把護腕取下的想法。平日中冷淡之際的人,現下竟是被一個笑蠱惑住了。
“好好戴着,不準取下”
“嗯”
姒墨見她應下了便放了心,開始仔細給她講解這個暗器的用法 “若是有危險你便翻手彈中指,金線會帶動機關,裏面的刺葉玉蘭上都沾着我制的奇毒,哪怕只是劃破一層皮,沒有解藥都是必死無疑。”
可卿似是在聽着又似是在走神,腦子裏滿是她剛剛的那個笑。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能笑得那般好看呢?
“都記下了?”
“記下了”
“重複一遍”
……
姒墨瞧着眼前的這個語塞女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以示懲罰“我再說一遍,你好好聽”
“知道了”
誰能想到兩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相處起來是這般的融洽,也許就連她們自己一開始都沒有想到兩人會慢慢變得如此親近。
在客棧中的日子過的平淡,似是回到了烏山一樣。又過四日,趙啓道幾人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其他五人同可卿姒墨二人道謝後騎馬離去,客棧終于重新開門迎客。
趙啓道為了表示感激,也是為了一些私心,決定留在客棧等皇邈回來後,再同可卿姒墨二人一起回缥缈峰。
又過兩日,皇邈還是沒回來,倒是有意想不到的人找來了。趙啓道看着兩人緊閉的房門曲指輕輕敲了敲“姒墨姑娘,可卿姑娘,外面有人找你們”
片刻後,可卿打開了門,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眼中還帶着些警惕“長什麽樣?”
“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穿着淡粉裙子,瞧着十分的活潑可愛。”
淡粉衣裙的活潑女子,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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