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出發·開始的這一賽季

可能因為在上場之前有過一瞬間過度緊張的關系, 迪蘭在音樂開始蹬腳滑行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手指尖有些發冷發硬。

但這已經沒有時間想那麽多了，他垂眸深吸一口氣, 直接趁着音樂開始的不久，進入第一個跳躍——3A的滑入步伐, 燕式提刀。

跳躍落成了, 但因為沒有合上節拍的關系，中規中矩。

雖然身體比以往僵硬了一些, 但好像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看着3A完成之後, 他松了口氣轉入旋轉, 在這之後就是從昨天開始終于GOE轉正分的3Lz了，轉三進入，

“噌——啪——”

落冰時候的聲響, 也是他摔倒在冰面聲響，和滿場的驚呼重合在一起了。

這一摔，也讓升組後第一次在正式比賽當中摔倒的迪蘭懵了一兩秒, 随即他馬上爬起來繼續，接後面的旋轉。

滑冰的時候, 永遠都是摔倒的時候最痛的。

迪蘭他覺得剛才那一摔很痛, 但是更讓他難過的是，他知道剛才的那一摔, 他已經無緣這場分站賽的金牌了。

不過再難過他也得暫時忍着，他不能夠直接在賽場上面心态崩潰——他還得保住能夠進入決賽的成績。

摔了3Lz之後他在下一個喬克霍步接入得3Lz+3T的連跳當中成功站住，于此同時他在拼命的思考，按照他現在的編排, 哪裏可以改動讓他的基礎分再往上提的。

他已經摔了一個跳躍了，所以不能夠再冒險将沒有完成過的四周跳放到編排上面來, 而後面的跳躍也基本上是三周跳當中分數高的幾個。

他能夠改動的，就只有将倒數第二跳的三連跳，當中2S升成3S，那裏可以補救兩三分。

在他這個正常來滑就已經會用光了體力的編排，這個升級讓他剩餘的技術動作肉眼都看得出他的疲态。

這場比賽対他的感覺而言，比之前的每一場都要覺得辛苦，以至于當他完成最後一個跳躍3F滑出，轉入聯合旋轉的時候，大量的汗水，可能還混雜着淚水，從他的發跡開始沿着臉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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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動作的貝爾曼落下之後，他終于忍不住頂到喉嚨的哽咽，喘着氣放下腳。垂下頭鞠躬的時候，已經散下來的金發掩蓋着透明的液體，滴落在了冰面上。

冰場的出口處，他的兩位教練維克托以及勇利，在觀衆勝聲遮蓋下朝他這表着急的喊着，想要讓少年快點過去，檢查一下有沒有摔傷。

迪蘭藍色眼睛看過去，只能看到被一層水霧所遮擋，而顯得線條有些變形的兩位青年的樣子。

他不敢回去，也不好意思回去。

這并不是他想要展現出來的，由維克托為他編舞的《海の子》。

他在滑些什麽啊……

帶着沮喪又內疚的表情，迪蘭剛到Kiss&Cry區就被兩位教練圍上來了。

“剛才摔倒有受傷嗎？”勇利馬上過來扶他，低頭看着極力忍住要哭的小孩，将他攬到長凳上面。

在旁邊的維克托在少年剛坐下去的時候，就過來摸了下孩子的腿，“有疼嗎？”

“……沒有。”迪蘭搖了搖頭，但是當他開聲回答的時候，一直被他憋在喉嚨頂的哭聲就完全忍不住的冒了出來。

“抱歉……”為了掩飾自己的糗态，迪蘭擡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迪蘭已經超級棒了啊，在摔倒了之後還想到将2S改成3S，來争取更高的技術分。”維克托笑着抽過去将孩子的手拉開，安慰道，“我們在分站賽的目标，就是要闖入總決賽，這個迪蘭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雖然自由滑的分數現在還在計算，還沒有出來，但是維克托相信只摔了一個3Lz的話還好。

“嗚……可是，”手被銀發教練拉開之後，迪蘭露出了在底下已經紅了的眼圈，他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來重新遮上，“可是場上的觀衆，都是你們的粉絲，想要看我拿第一的……”

從這賽季開始的第一場比賽，他陪同着這対花樣滑冰界的世界級CP一起出現在賽場，坐實了四月份關于‘孩子’的熱搜之後，落在他身上的，來自于別人的期望就沒有停止過。

“迪蘭……”対于這種壓力更熟悉的勇利嘆了口氣，将少年從面対着維克托的狀态扭過來面対着他。

這時候數字屏幕上的，迪蘭的自由滑分數已經出來了，140.54，在自由滑的分數上面排第三，但是加上短節目的總分是220.56排在第二，他的短節目80.09分比總分第三的久遠寺高了6分，而自由滑比他低了4分，總體來說那個3S起到了穩定銀牌的作用。

分站賽上面的一金一銀，這個積分絕対是能夠進入總決賽的了。

餘光确定好分數和排名之後，勇利再次表情認真的看着迪蘭，“我在剛剛成為維克托的學生時候，表現得可比你糟糕多了。”

提起過去大獎賽的成績，亞裔青年露出不太好意思的微笑，“而且迪蘭你才第一年升組呀，我們還有好幾年可以慢慢成長，再過一兩年甚至可以開始四周跳……”

“大家能夠理解小迪蘭的，”維克托也湊過來安慰道，順便将迪蘭和勇利來起來，成績已經出來之後他們不能再在Kiss&Cry區域呆太久了，“我們下來說吧。”

他又伸手去揉了一把迪蘭的金色頭發，“抱歉，因為我和勇利的存在，讓你感到壓力了。”

雖然這個壓力并不是平局分，肯定是他這一邊更大一點。

迪蘭走下等分區的時候，會經過一部分觀衆席的最底下。因為冰場的大屏幕是會實時将他的畫面投放上去的，所以他輸掉比賽哭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

雖然很沒面子，但是他好幾次想要遮住臉都被兩個教練拉下來了。

在走過頭頂就是觀衆席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上面的人大聲喊着‘沒事——我們等你成長’之類的喊聲。

突然之間，迪蘭覺得他發現這段時間讓他難過的原因是什麽了。

他伸手拉住了身旁勇利的衣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前走。

“我覺得……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我的成長，都非常确定我會很出色，”少年淺藍色的眼睛水盈盈的擡頭看着他的教練，随着之後的那一眨眼，眼淚像是被眼眶裝不下了一樣，落了出來，一部分沾在了睫毛上，一部分順着臉頰流下。

這一畫面，讓勇利終于找到了這個孩子和維克托的再一點相似處——他們兩個哭起來的樣子，是一模一樣的。

“因為你就是會很出色的。”勇利表情柔和，但語氣肯定的說道。

從少年的天賦，他対于滑冰的熱愛，対于訓練的努力，勇利非常相信這一點。

“但我不這麽覺得！”這是迪蘭第一次大聲的反駁了被他看成父親的勇利，他的聲音帶着比剛才在Kiss&Cry時候更加明顯的哭腔，流出的眼淚也更多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扁着嘴，“所有人都在我身上叫着‘維克托’，都在期待我的表現……”

“迪蘭……”

少年将之前比賽讓他覺得心裏難受的點指出來，“大家的期待好恐怖……”

勇利嘆了口氣，這下他的表情也有些無奈了。他将視線從迪蘭的身上往上，來到少年另一邊的維克托身上。

他當年成為維克托學生的時候，雖然沒有出色到大滿貫之類的成績，但也已經是日本的特別強化選手了，這和從青年組幾乎零成績開始的迪蘭，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然而從四年前開始比他更加不會哄人的維克托，現在已經滿頭大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夫夫兩人都沒有想到能夠怎麽安慰孩子。

氣氛沉默了一會之後，迪蘭又重新擡腳走向候場通道——等下就要到頒獎儀式了，就算再難過他也得先等着将銀牌拿下來再說。

兩位教練看着迪蘭突然走遠的背影，突然勇利想到了什麽，幾步跑向前将少年又攬回去，手輕拍着他的頭，“要不然……我們不要維克托爸爸了？”

這當然只是為了安慰迪蘭的假話，不過比起呆呆擡頭看他的金發少年，話語當中另一位主人公，他的戀人維克托的反應更大，“啊？？勇利……”

一米八的俄羅斯青年哭喪着臉朝他們這邊奔來，那雙海藍色的眼睛看起來好像也要哭了。

迪蘭看着要将他和勇利兩個人都一起抱住的哭喪臉青年，默默抿嘴躲開，甚至将勇利放在他頭上的手也撥開了，到了領獎候場的隊伍。

陪同迪蘭這麽多年的撒嬌，突然被冷遇，讓勇利愣了一下。

這一下就到頒獎完畢迪蘭回來，他們三人都還保持着沉默的氛圍，安靜的收拾行李箱。

那枚維克托在短節目那天提到，要送給他的‘金牌’，現在是銀牌了，在少年下場之後也并沒有主動的遞出去。

還是銀發教練在收拾馬卡欽抽紙盒的時候，才發現被塞到了抽紙筒中間，被塞到馬卡欽玩偶肚子裏的獎牌。

“這孩子……”維克托将那枚銀牌抽出來嘆了口氣，然後将它戴到自己的脖子上，轉身去看老婆孩子。

“嗯？迪蘭呢？”

他身後只有在給行李箱拉上拉鏈的勇利，并沒有看到那小號的金發少年。

“嗯？”沉浸在沮喪感受的勇利聞聲擡起頭，環視了身邊一圈，露出震驚的表情，“孩子呢？？”

剛才還在這裏的，現在怎麽不見了？？

被兩位教練提及的迪蘭，是剛剛從他們身邊走開，來到場館的洗手間的。

他看着洗手池邊上的鏡子，裏面那哭紅了眼睛的少年，擺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然後低頭打開水龍頭洗臉。

維克托和勇利好像很沮喪，但是他也不想的，他也好難過……

這樣想着，臉埋在手裏用水搓着的迪蘭，覺得自己又想哭了。

“叩叩——”

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敲響了，吓得迪蘭馬上擡頭看過去。

門開了，那裏站着的是本來應該在聖彼得堡，準備自己半個月後第一場大獎賽分站賽的金發青年。

身材修長的青年一手撐在門框上，嘴角帶着笑意看洗手臺前的小鬼，“一只偷偷在廁所哭鼻子的棉花糖——？你怎麽和豬排飯有一樣的興趣愛好，在廁所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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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是我寫這段的時候腦內有另一個小劇場的。

勇利（認真看）：迪蘭哭起來的樣子，真的和維克托你在巴塞羅那（TV11-12話）那次一樣呢。

迪蘭（難過）：嗚……

維克托（湊過來）：唉真的嗎？太好了父子之間的相似點加一！

迪蘭：哇啊————QAQ

哭得更兇了呢。其實仔細想想，看6-7集維完全不會哄哭了的勇利，11-12集維哭了勇利還在好奇研究，這樣的場面也不是不可能。

一些詞彙的解釋：

波蘭站《海の子》編排

1、3A（阿克塞三周跳）

2、FLSP 4（跳接蹲轉，四級）

3、3Lz（勾手三周跳）←就是這個摔了

4、FCCsp 4(換足燕式轉，四級）

5、3Lz+3T（後內點冰三周跳+後外點冰三周跳）

6、3A+2T（阿克塞三周跳+後外點冰二周跳）

7、Stsq4 (定級步伐，四級）

8、3Lo （後外結環三周跳）x

9、3F+1Lo+3S(後內點冰三周跳+後外結環一周+後內結環三周）x

10、3F（後內結環三周）x

11、CCPSP4 （換足聯合旋轉，四級）

x 代表跳躍在後半場（小分表已公開，看着那統一整齊的GOE-5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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