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們很好客

傅莫殃卻故意不說了，他收回視線:“走吧，太晚容易有危險。”

有危險三個字從他嘴裏被說出，本身就帶着極大的違和感。

陳栗相信了，于是有點小緊張的跟上他的步伐。

他內心糾結着那個秘密，同時又要警惕周圍黑暗的環境，已經将被圈住的手腕給忘記了。

像一只懵懂的羔羊被心機深重的蒼狼給誘拐着回窩。

這邊的村子很少用電，路邊幾乎沒有燈，他們只能憑借微弱的月光走在小路上回去。

人影被拉得很長。

走着走着，陳栗就忍不住往傅莫殃身上靠。

男人目視前方走得很穩，仿佛夜晚的黑暗不會對他産生任何影響。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如果現在有人直視他的眼睛，就會發現銀灰色的眸子在微微散發着銀光，真當如同一頭兇狠的夜行性的野獸。

對于無知小羔羊往自己身上靠近這一點，傅莫殃滿意得微微眯起眼，甚至故意放慢了點步伐，感受這種下意識的依靠。

這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弱小脆弱的東西本能的信賴他，盡管是因為外力因素，依舊讓他內心感到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想，自己好像找到比吓唬羔羊更有意義的事情了。

陳栗不知道身邊人想法的轉變，他從未感覺這條路如此長過。

終于，小院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只是還不等松下一口氣，就又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吓得差點炸毛。

桑娜站在門口緩緩擡起頭，凝視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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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莫殃也停下了腳步，面無表情的和她對視。

她的手上沒有拿那把和她瘦小身形不符的巨大屠刀，身上的血腥味卻依舊很重。

讓陳栗忍不住想起紅毛變成豬後不斷求助的眼神，而他最後也沒能獲救，被送進了桑娜的屠宰場。

也許她現在身上的血腥味就是這麽來的，也可能是日積月累的宰殺從而浸泡入骨的血味。

真奇怪，他為什麽一開始沒有聞到。

仿佛是一個詛咒，只有當他們意識到問題時，本身的問題才會一點一點顯露出來。

而他們都只是被詛咒蒙住眼鼻的人，看到的只是表象。

就在陳栗快要忍不住想轉身逃跑時，傅莫殃開口了，沒有任何的語氣，淡然到理所應當：“滾。”

然後陳栗就眼睜睜看着，桑娜面部扭曲了一瞬，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威脅，不甘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後才從另外一條路走遠。

又是這樣的眼神。

陳栗有些害怕的瑟縮了一下。

她真的盯上自己了。

如果沒有傅莫殃，可能他現在就會被桑娜抓住，拖回屠宰場。

那他會變成小豬嗎？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這麽漫無邊際的想着，他忍不住朝桑娜的背影瞥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走路的姿勢帶着幾分怪異，肩膀不停往下垂，當她在拐角消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弓起了背。

她為什麽要那麽走路？

不等深想，傅莫殃張嘴打斷思路：“想跟她一起走？”

他有些惱怒，惱怒的來源是少年的注意力被別人轉移走了，這讓他産生不快。

陳栗趕緊搖搖頭：“沒有。”

他不知道男人為什麽突然這麽兇，內心微微緊張。

傅莫殃眯了眯眼：“進去吧。”

陳栗愣了一下：“你不回屋睡覺嗎？”

大概是沒想到害怕的小羔羊會朝自己咩咩叫發出邀請，傅莫殃頓了頓：“想跟我一起睡？”

陳栗愣了一下，明明他們只是一間房的室友，還都是男人，又不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為什麽被他這麽一說就顯得有些奇怪。

遲鈍的小美人還是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這次輕輕松松就掙脫了男人的桎梏，眨眨眼：“再見。”

然後就加快速度往角落的房間裏跑，仿佛慢下一步就會被什麽恐怖的東西追上。

直到看見他徹底關上門，傅莫殃才猛地沉下臉，所有暴戾、殘忍的一面終于在這個俊美惡鬼身上顯現出來。

他想，是時候敲打敲打了。

就連一個副本的核心NPC，都敢觊觎他的獵物。

...

陳栗躺在床上呼喚：【系統，你在嗎？】

001：【在。】

陳栗：【你剛剛又去維修了嗎？】

001：【...是的。】

陳栗歪歪頭：【制造你的人是不是留下了什麽bug？】

001瞬間憤怒，童音像是機關槍一樣提高語速：【你怎麽能質疑我的父親！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而本系統是他親手創造的，本大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你可以質疑一切，不能質疑我的父親！】

看得出來系統對他的父親很敬重，甚至到了一種盲目相信的地步。

陳栗十分禮貌：【對不起。】

質疑別人家長确實很不好。

001冷哼一聲：【知道錯就好，我的父親是不會出錯的。】

【你的父親是什麽樣的人？】陳栗好奇詢問。

他實在想知道自己這麽普通，為什麽會被選中，也許這就和系統的父親有關。

001想了想：【我的父親不是人。】

它在說這話的時候帶着莫名的驕傲，畢竟人類是很弱小的種族。

【哦，原來你的父親不是人。】陳栗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001：【......】

如果不是知道宿主确實很單純，它真的會懷疑這是一種嘲諷。

困意慢慢席卷上心頭，陳栗一邊聽着系統贊美父親，一邊緩緩進入了夢鄉。

直到睡前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傅莫殃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001講着講着發現自己變成催眠背景音了，它忿忿不平，很想叫醒宿主接着讓他聽自己對父親的贊美，只是這個念頭還來不及付諸行動，房門就被推開了。

滿是戾氣的惡鬼在見到床上睡得毫無防備的少年時，眼神徒然發生了變化，滿滿的侵略性。

系統一言不發的消失了。

今夜，還很長。

...

陳栗從床上醒來的時候，覺得脖頸額有些痛意，好像破了皮。

于是在腦中戳了戳系統，問：【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了嗎？】

001：【...無事發生。】

只是某人對着你盯了大半宿最後沒忍住嘬了一口，眼神看起來像是想把你拆開放進肚子裏。

陳栗信了，他認為自己大概是被蚊蟲叮咬了，畢竟鄉下就是容易多蚊蟲。

001忍不住感謝這個副本沒有鏡子，不然它真不知道該怎麽朝宿主解釋，為什麽一覺醒來身上會有吻/痕。

走出房門的時候，他才看到玩家都聚集在一起了，面色沉重讨論着什麽。

傅莫殃也在，只不過是滿臉興味。

見他出來後視線可疑的掃了一眼脖頸。

白皙的皮膚上留下自己的烙印，徹底宣示了主權。

傅莫殃心情極好:“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嗎？”

陳栗很想點頭，看到玩家後又硬生生忍住了。

好在傅莫殃這次不吊着他了，主動道:“死人了。”

他說得很輕描淡寫，就像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陳栗有些害怕，卻不能在玩家面前表現出來，他朝隔壁房間輕輕瞥了一眼，入目全是血紅色，屍體已經不在現場。

他昨天就是在這樣一間房間隔壁睡了一晚上的…

沒聽到任何聲音。

傅莫殃:“他們在我們回來的時候就死了。”

這次死的是兩個男玩家，都是老玩家。

後天就是祭典，而他們十個人只剩下六個人。

陳栗幾乎是馬上就想起一個人——桑娜。

原來她昨天站在小院門口是已經動完手了。

陳栗十分小聲，确保其他玩家不會聽到:“可他們沒有殺祭典的動物啊，怎麽會觸發死亡條件？”

他完全沒意識到一個NPC和玩家讨論副本是多麽奇怪的事情。

在獵手特意的引導下，已經将他當做某種特殊存在。

這也很符合傅莫殃心裏的預期，他忍不住在心裏低低喟嘆:多麽天真的小家夥。

到現在還覺得副本會出這麽簡單的死亡條件。

“我昨天說的秘密，就是想告訴你關于這個副本的本質。”傅莫殃微微彎腰湊近他耳邊。

小貓咪再一次咬鈎了。

這一次，陳栗是真的很想知道，他抓住男人的一片衣角不讓走，擡起頭露出帶着暧.昧印記的脖頸，像是一只伸長脖頸獻祭自己的美麗天鵝。

傅莫殃:“想知道嗎？”

他實在是惡劣，抛出了最誘人的誘餌後又變得慢條斯理。

陳栗點點頭，直接掉入陷阱之中。

“那你得付出些代價。”傅莫殃故意停頓了一下，“或者是讓我索取一些報酬…”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已經用同一個誘餌釣兩次栗寶了，必須狠狠譴谪一下他（指指點點ⅹ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