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侵入現實

001顫巍巍的開口:【是不是你記錯了, 剛剛已經跑過六樓了。】

陳栗盯着那個紅色的數字7，忍不住上下動了動小巧的喉結:【嗯，那我下去看看。】

這一次他沒有再分心找皮皮, 一腳一腳落在階梯上, 穩健的腳步聲回蕩在樓道中。

“六……樓？”陳栗停下腳步, 看着那個數字五頭皮發麻。

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樓道, 卻在這一刻變得陰森恐怖。

【啊啊啊啊——】

陳栗愣了一瞬, 才反應過來這是001在他大腦裏放聲尖叫。

【系統你怎麽了？】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毫無用處。

那聲音從他大腦之中發出，激蕩得完全可以成為恐怖片的配音。

001:【鬼打牆啊啊！】

陳栗:【你之前不是不害怕這些東西嗎？】

001頓住了, 支支吾吾起來:【之前在副本裏，從我的視角看起來就跟游戲一樣。】

而現在是在現實中碰到靈異事件，其意義完全不同。

【……】

在他們說話之間，陳栗又往下跑, 明明應該到達四樓, 卻還是在五樓, 跑了一圈還是原地踏步。

他倚靠在樓梯扶手處微微喘氣，寂靜的樓道上方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吧嗒吧嗒吧嗒。

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

陳栗錯愕的擡起頭, 透過扶手之間的縫隙, 先是看到一雙黑色高跟鞋, 再往上是到膝的小黑裙。

為了防止看到些不敢看的東西, 陳栗急急忙忙挪開視線。

小茜低頭看, 披肩的大波浪頭發掉下幾縷遮住臉頰:“陳先生？”

聽到她的呼喊，陳栗趕緊回應:“是我。”

小茜面露焦急:“你也遇到鬼打牆了嗎？”

“嗯。”陳栗點點頭，搓了搓手臂。

他重新仰頭看着小茜。

小茜:“聽說鬼打牆必須得跳出那個圈子, 你快試試看能不能推開那扇門。”

陳栗轉頭看向自己右手邊的門, 這裏是他住的五樓, 推開它就是自己的家。

鬼使神差般的，陳栗将手放到了門上正想用力一推，腦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對勁。

小茜剛剛明明是往下走的，為什麽現在會出現在他頂上……

寒意從腳底板緩緩升起，陳栗僵硬着不敢動。

小茜疑惑的聲音傳來，她從樓梯扶手的縫隙中緊緊盯着他:“為什麽不打開門？”

毫無根據的，陳栗就是感覺推開這扇門後面會是萬丈深淵，他将粉身碎骨。

說不清是直覺還是本能，他松開了手。

原本正常的門也露出了真實模樣，那是一扇燒得黝黑的木門，無論如何看這都不是他家的門。

見到他松手後，小茜的聲音明顯氣急敗壞:“你做什麽！？”

她突然伸長手想抓住他，原本清秀的臉在此刻扭曲得十分猙獰，仿佛要食人。

不能被抓到——

這個念頭強烈占據着腦海，陳栗轉身跑了幾步，女人的動作比他還要快，尖銳突出的手指甲幾乎要碰上他的背。

不知道哪裏湧出的勇氣，陳栗雙手一撐，翻過了樓梯扶手，從中間的樓梯井直直躍下。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他并沒有真的從五樓掉下去，而是雙腳快速觸碰到了實地。

陳栗踉跄了一下，擡頭正好看到一個數字——六。

他從那個鬼打牆中脫離了！

好不容易從剛剛的驚吓中緩過神，001吓得結巴:【你、你瘋了！？如果剛剛真的是五樓，你就算不骨折也得崴腳走不了路！】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它以前這麽軟軟可愛的宿主，和傅莫殃在一起久了，也染上了他的瘋意。

陳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聞言彎了彎眼:【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他的心髒依舊在劇烈跳動。

001傲嬌:【我才不是擔心你。】

陳栗往下走，這次很輕松的就走到了一樓，看到了在那焦急呼喚皮皮的小茜。

小茜看到他，毫無芥蒂的跑過來:“果然樓上也沒有皮皮嗎？”

她看起來很正常，除了臉上的妝容有些花掉以外。

001小小聲在腦中道:【剛剛的應該不是她。】

只是剛剛才經歷了這樣的事情，陳栗看到她靠過來還是有些寒毛直豎。

小茜失落的碎碎念:“皮皮它肯定很害怕。”

陳栗硬着頭皮安慰了兩句，若有若無的開口問:“你剛剛沒上樓吧？”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又怕她多想。

畢竟在現實中遇到靈異事件實在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在沒有弄懂是他出了問題還是世界出了問題之前，他不打算表現出來。

小茜一臉懵地搖頭:“沒有啊。”

陳栗勉強笑了笑：“沒事，我們繼續去找吧。”

經歷了剛剛那樣的事情，他就更不放心讓小茜一個女生晚上自己找狗了。

小茜點點頭，若有若無瞥他的臉：“你沒事吧，臉色很蒼白的樣子？”

那張臉實在是好看，沒有哪個女生能對此無動于衷。

“沒事。”陳栗帶頭走在前面，一聲聲喊着皮皮。

001：【那是一只什麽樣的狗？】

陳栗：【一只有點肥的柯基，雖然腿很短，但是很乖。】

001去搜了柯基犬的圖案，回來後有些酸溜溜：【狗有什麽好的，不就是一身毛，圓形才該是最适合當人類伴侶的存在。】

陳栗笑了笑：【嗯，系統圓滾滾的很可愛。】

他仿佛看出了它的想法，又鄭重的補充了一句：【001，就算我再也不用去恐怖游戲了，我也把你當成最好的同伴。】

001咻的一聲紅了，哼哼唧唧的不說話。

在他們腦中對話的時候，已經逛了一半的小區花園，別說是狗，就連一只野貓都沒看到。

平常這個點會在小區內散步的人，也都沒有出來。

偶爾會有幾個下班的人腳步匆匆路過。

陳栗猶豫着停下腳步：“最近有發生什麽嗎？”

“什麽？”

小茜這麽一出聲，陳栗才覺得不對勁。

太近了，聲音太近了。

幾乎是貼着他後背發出來的。

陳栗不着痕跡的往前又走了兩步，小茜朝他伸出手：“你......”

“诶，你不是陳栗嗎！？”這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從後面響起，打斷了她的動作。

喊住他的是一個不認識的生面孔，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陳栗卻莫名松了口氣：“你是？”

那個人加快腳步走到他面前：“前不久我女朋友看過你比賽的直播！說你是金蝶這屆青年組的冠軍？”

他平常從來不關注這種事情，只是那段時間陳栗上了好幾次熱搜，長相這麽出衆的人很難忘記。

這還是第一次以“冠軍”的方式被認出來，陳栗有些腼腆：“嗯。”

路人是個自來熟，完全不介意他的內向，大大咧咧打招呼：“最近晚上可不太平，你怎麽這時候閑逛？”

陳栗愣了一下：“不太平？”

路人尴尬撓了撓頭：“哦，你也是不相信的那一方吧。”

“什麽？”陳栗露出迷茫的眼神。

看起來像是一只落單的可憐小動物，任何人都會心軟。

路人大哥驚訝：“你不知道？最近網上沸沸揚揚。”

陳栗搖搖頭，找了個最讓人信服的借口：“我畫了兩天畫，沒看手機。”

而他這麽一說，系統也終于意識到不對勁，借用自己的意識形态去上了網。

大哥毫不猶豫信了，冠軍嘛，說什麽都是對的。

大哥：“就是兩天前開始網上很多人說自己遇到鬼了，還有一些人說什麽恐怖游戲什麽副本，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是今天中午官方突然發布了一則聲明提醒群衆晚上少出門，避免單獨行動，我感覺事情一定不簡單。”

001震驚的搜查完回來：【宿主，他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情況遠比我們想象中複雜。】

它有些懊惱于自己的松懈，居然在回到現實世界幾個小時後才發現。

見他表情不太對，大哥以為是自己吓到了他，急忙又補充：“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就算是真的鬧鬼，一般人只要不作死是不會遇到鬼的，我因為是個社畜不得不出門，今天特意去惡補了一些知識，有個自稱是玩家的人開直播說了，正常人只要不作死，是不會撞到鬼的。”

作死包括玩一些恐怖游戲、大半夜一個人單獨出門瞎晃悠。

現在雖然天色已經是晚上，可畢竟還是八點。

作為一個繁華的城市來說，八點還是有很多人在街上，所以夜晚的陽氣相對的也很高，這種時候出來是沒問題的。

大哥說完這些以後也莫名起了雞皮疙瘩，好像站在這裏空氣都變冷了幾分，趕緊和陳栗要了一張合影後匆匆忙忙揮手走了。

恐怖游戲、副本、玩家......

這樣的詞因為之前游戲規則的限制從來不會出現在明面上，陳栗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聽到有人這麽說。

那剎那的分割感差點讓他懷疑自己還在游戲中沒出來。

【001，剛剛他說的是正常人只要不作死就不會遇到鬼對嗎？】陳栗緊了緊嗓子，驚惶不安的情緒蔓延上心頭。

不等系統接話，陳栗又道：【可是像我這樣的招鬼體質呢？】

仿佛故意似的，他身後又傳來了啪嗒的腳步聲。

被忽視的疑雲一點點露出，女人精心的妝容和身上穿得光鮮亮麗的裙子高跟鞋，怎麽看都不像是一開始她口中所說的那樣，為了找狗找了一夜連一個白天。

就連微微花掉的眼妝，也是剛剛在他門外祈求他開門時特意掉的眼淚。

就像精心安排好的陷阱劇目，卻因為演員不搭調的妝容毀了。

001暴呵：【快跑！！】

無需多問的默契讓陳栗毫不猶豫拔腿就跑。

而他身後影子般的高跟鞋聲音也快速逼近，小茜在他身後硬生生扭過頭将下巴朝天，頭頂朝地笑嘻嘻問：“你為什麽不推門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