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本王的事無需你多嘴!……
午後。
定國公府。
“爹,女兒不走,求求你不要趕女兒走......”
程素清跪着挪至程淮平的腿邊,拽着他的衣擺苦苦哀求着,眼下淚痕斑斑,模樣着實可憐。
程淮平就這麽一個女兒,自小便養在蜜罐裏,長這麽大從未動過她一根手指,今兒氣急,出了宮便給了她一巴掌,現下瞧着女兒面上鮮紅的五指印,心裏頭百般不是滋味。
可即使再舍不得又能如何?
景和帝雖口上沒說什麽,但是在宮中行如此穢亂之事,傳出去丢的可是皇家的臉面,與其等來帝王之怒,倒不如他這個爹先狠下心來将人送走,免得到時候白白看着女兒吃苦受罪,他這個當爹的于心何忍?
再一個......
姜行舟那厮,當初明明答應他好好的不計較上次之事,可今日卻出爾反爾,可見其心思之狠毒。
“爹,女兒沒有,女兒真的沒有,都是有人要害我的......”
程素清哭的聲音都啞了。
程淮平自然知道,她這女兒雖嚣張跋扈了些,說她打人殺人他信,說她大白天在宮裏跟一個原本就不喜歡的男人在花叢中行茍且之事,他打死也不信。
況那個魏淮一介草民,身無官職,如何能入得了宮?
程淮平一想到姜行舟那皮笑肉不笑的陰森模樣,心中便是一陣後怕。
“清兒,你也別怪爹心狠,爹這麽做也是為你好。你若是不走,倘若皇上事後追究起來不光是你,便是你哥的前程乃是咱們整個國公府都會受到牽連。”
程素清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心裏清楚這一回是真的毫無挽回的餘地了,從前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只要她一哭爹爹就不會責罰她了,可今兒她求了這麽久,哭了這麽久,可爹爹卻一直未松口。
“既如此女兒走就是,只是我寧死也不會嫁給魏淮那個小人。”
話還未說完,程淮平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緊張的朝着外頭望了望,“你在胡說些什麽,這可是皇上親自給你們指的婚,你難道想抗旨嗎?”
程素清的眼中流下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
睿親王府。
周棟才将取了玉露膏,正要往寶鳶那兒去。
見着曹旭進來了,便随口問了句。
“王爺有事要交代?”
曹旭搖頭。
“是那個魏淮。”
周棟不滿的哼了一聲,“咱們不都已經信守承諾助他得償所願了,怎麽還有事?”
曹旭聲音依舊冷冷的。
“先頭為了防止這小子胡來,特意給他喂了一顆特制的糖豆,誰成想他還記着,臨走前特意來要解藥!”
周棟擺了擺手,“那就再給他一顆就是了,就這事也巴巴的要回王爺?”
曹旭是打小跟在姜行舟身邊的,向來都是事無巨細皆都回禀。
他看了一眼周棟手中的玉瓷瓶。
“王爺受傷了?”
周棟頗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是個不解風情的呆子啊。
曹旭狐疑的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跟着轉身進了書房。
姜行舟的手裏拿着一個“包子”,姑且稱之為包子吧,因為這個包子早已沒了蓬松的形狀,扁扁的一塊更像是燒餅。
外頭傳來腳步聲的時候,他将手裏咬了一口的包子放進了抽屜裏。
曹旭拱手道:“定國公這一次動作倒是快,已經将程素清過繼到了程家旁支,對外也宣稱沒有這個女兒,且待程素清與魏淮成親後,便要被趕去豫州。”
姜行舟往後靠了些,雙手随意的搭在寬椅的扶手上。
“程淮平這一次倒是學聰明了。”
豫州可是程家的地盤,程素清到了那兒也不會吃苦的。
曹旭離開前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王爺受傷了?”
姜行舟沉聲回道:“沒有!”
忽的又想起剛才吩咐周棟給寶鳶送玉露膏,想來曹旭是碰到了周棟,所以才有這一問。
屋中恢複了寂靜,燭火跳躍不定。
姜行舟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桌面上,餘光瞥見了抽屜裏吃剩的半個包子,于是起身往外走去。
.....
寶鳶剛梳洗完躺下,可卻半分睡意都無。
白日裏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都在眼前飄過,細想起來心中一陣後怕,前世她雖對外頭的事情不大感興趣,可卻也知道姜行舟和皇後不對付。
她原本還想不通姜行舟為何要帶她入宮?
現下回想起來才知道是為了防皇後。當時在養心殿中她雖一直低着頭,可耳朵卻靈敏,後又在宮外瞧見了姜行舟跟忠肅侯府的沈玉珠沈小姐說話。
她離得不遠瞧得真切,女人生的溫柔娴靜,氣質如蘭似菊,當真是個難得的美人。
這樣的女人姜行舟都不要?
那他想要什麽樣的?
寶鳶的心思亂了起來,末了只小聲的勸自己。
橫豎是不會要她這樣的人的。
夏荷睡在外間的小榻上,翻來覆去的總也睡不着,于是隔着簾子跟寶鳶說話。
“姑娘,你今兒瞧見皇上長什麽樣了嗎?”
還未等寶鳶回話,她又問,“你瞧見皇後長什麽樣了嗎?”
寶鳶抿着唇笑了笑。
“不過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罷了,難道當了帝王帝後就變成三頭六臂的不成?”
夏荷起了興致,半撐着身子趴在床上,探出半個腦袋來,“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皇上已經年逾六十,如今連皇太孫都娶親了,過上一年半載便能帶重孫了。咱們皇上可真是萬歲萬歲萬萬歲呢。”
這話倒是提醒了寶鳶,今年是景和三十五年,前世皇上是景和三十六年冬駕崩的。
現在已經入了夏,剩下的時間連一年都不到了,哪裏來的萬歲呢?
她心中一時感慨,輕輕的嘆了口氣。
夏荷忙勸道:“姑娘小小的年紀怎麽總愛嘆氣呢?你信我的話,我雖在睿親王府裏伺候的時間不長,知道王爺的性子冷淡,可卻從未見王爺對旁人如對姑娘這般上心的。這不天剛黑那會兒還特特讓周棟送來了玉露膏。可見王爺心裏是有姑娘的......”
後頭的話寶鳶就沒怎麽聽見了,只覺口鼻間萦繞着淡淡的香味。
那是玉露膏的味道。
這膏藥倒是極好的,抹了之後涼絲絲的,這會子竟也感覺不到痛了。
外頭的話音戛然而止,寶鳶吓的坐起了身子問,“怎麽了?”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颀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床上的人兒只穿着白色的亵衣,如瀑般的烏發垂在一側,一雙清澈的雙眸裏有着絲絲的緊張,這點子緊張在見到他時又迅速不見了。
姜行舟掀開了帳幔,在床邊坐下。
他剛一坐下,對面的女人便往裏側躲了躲,跟他是吃人的虎狼似的,他眉頭微皺,心有不悅。
寶鳶垂着眸子,柔聲道:“王爺,奴婢今兒不便伺候,您還是去旁人那兒吧!”
姜行舟:“???”
不便?
哪裏不便了?
旁人?
哪裏還有旁人?
這是在勸他出去眠花卧柳嗎?
姜行舟的面色深沉如水,賬內的空間忽的就冷了下來。
寶鳶攥着衣襟,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奴婢來那個了......所以......”
好半晌姜行舟才反應過來,面上燙的厲害,他偏過頭,曲手放在唇邊輕咳兩聲,以掩尴尬。
“本王...本王只是來瞧瞧的你的傷而已......”
她當他是什麽了?他是那等急色之人嗎?
寶鳶道了謝,再次趕人。
“天色已晚,王爺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男人身上的氣味充盈在賬內,寶鳶的心跳個不停,若是姜行舟不走,她今晚就甭想合眼了。
姜行舟心裏有些煩躁。
這是他的地方,他剛到,才将将坐下,連口茶都沒喝,已經被連着趕了兩次。
寶鳶見男人眸色愈發冷了下來,又往裏頭縮了縮。
“依着奴婢瞧今兒的沈小姐無論身份地位還是樣貌才情都是頂好的,王爺何不......這樣往後府中有人伺候,王爺也能舒心些......”
姜行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記着你的身份,本王的事無需你多嘴!”
今晚是曹旭當值,依着之前的經驗,姜行舟既來了寶鳶姑娘這裏,想必再出來也是明兒一早的事了,他倚在樹上假寐養神,誰知剛上了樹,就見姜行舟怒氣沖沖的出了屋子。
他翻身下了樹,忙跟了上去。
可卻也不敢問,只覺男人腳下似是生了風,步子跨的又大又急。
姜行舟負氣離開,夏荷忙不疊的進屋瞧寶鳶。
見寶鳶完好無損,心下松了口氣,輕聲勸慰道:“姑娘,您到底說了什麽?惹得王爺動了那麽大的氣?”
寶鳶眨了眨眼,回想了下并無覺得不妥的地方。
開口說話時聲音裏便多了些委屈,“倒也沒說什麽特別的,誰知他就動了怒?”
她覺着男人的心思可真猜。
前世她猜不透姜郁的心,現在更看不懂姜行舟了。
“我今兒來了月信不能伺候,便多嘴說了句讓王爺娶妃娶妾之事,我也是好意,想着府裏有人伺候,王爺也能松快些,誰知......”
聞言夏荷也皺起了眉頭。
“就這個?”
男人的氣性未免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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