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好好想想該怎麽回本王!……
睿親王府。
燭火通明, 進了屋中姜行舟才看清女人的身上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嫁衣,愈發襯的女人的小臉蒼白如紙。
他将人輕輕的放在床上,剛要直起腰來, 才發現女人白皙的小手正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襟, 像是生怕被丢下似的, 姜行舟唇角揚了揚。
“忱兒, 你別怕......”
低低的呓語聲傳來的時候,姜行舟的全身陡然緊繃了起來, 他抿着唇角,擡手便拽開了女人的手, 沉聲對着一旁的太醫喝道:“還愣在那兒做什麽?”
太醫連夜被叫過來, 又毫無緣由的挨了一頓罵, 心裏頭別提多委屈了,仔細的診完脈後, 恭敬的回道:“回王爺的話, 這位姑娘只是身子虛弱了些,養上幾日便也無礙了。”
姜行舟擰着眉頭。
“就只這樣?”
太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聽這意思敢情是想讓床上這位姑娘病的更嚴重些?
“下官在太醫院多年, 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這位姑娘的确沒有大礙。”
姜行舟揮手道:“既已診完脈了,還不趕緊去開藥方?”
曹旭引着太醫離開, 屋中重又恢複了寂靜。
“啪!”
爆了一聲燈花響,姜行舟立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寶鳶,數日未見女人似乎清減了不少,抱起來幾乎都感覺不到重量。
“水...水......”
女人似乎很難受,不停的呓語着。屋中沒有旁人,姜行舟只得自己個去桌邊倒了杯茶水, 他将茶盞遞到了寶鳶的唇邊。
寶鳶人正處于昏迷中,哪裏還能主動喝水,唇不停的嗫嚅着。
姜行舟自小便是錦衣玉食,仆人成堆,哪裏幹過這等伺候人的活,他略微有些心煩,可又見床上之人難受的緊,無奈之下仰頭喝下了杯中水,然後俯身貼上了女人柔軟的唇。
唇瓣相碰,有汩汩的水流進了她的口中。
即使在睡夢中寶鳶還是下意識的吞咽了起來,她似乎渴求的更多,主動的吮|吸着。
待給寶鳶喂完水後,姜行舟的呼吸有些亂了。
他對着外頭喊了一聲。
“來人,給她換件衣裳。”
這大紅的顏色着實看着有些刺眼。
夏荷得了消息就連忙趕到了王府,聽到裏頭的吩咐聲,忙進屋中伺候。
姜行舟疾步的出了屋子,屋外夜色深深,有風吹來稍稍緩解了下他體內的燥熱。
......
大火後半夜就被撲滅了。
因着發生了命案,順天府尹崔柏青一早就領着衙役們來了小山村。
兩具屍體已經被燒的焦黑,絲毫看不出本來的樣貌。
“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又是在大人的管轄下,竟然發生了這等惡事,依着我看,崔大人可是要好好查查這個村子,可還有其他同黨?”
周棟說起話來倒也沒太客氣。
還好寶鳶姑娘沒事,要是真的出了事,他崔柏青頂上的烏紗帽只怕早就保不住了。
崔柏青任順天府尹一職已有三載,在這個随便扔一塊磚頭砸到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的京城裏,他之所以能穩坐府尹一職,憑的全是消息靈通。
來的路上他便聽了個大概,說是睿親王爺的一位愛妾在靈岩寺上香的時候無故失蹤,後來才發現是被山谷裏的一戶人家給軟禁了。
他對着身後的衙役喝道:“你們去村子裏挨個盤查一遍,莫要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衙役們齊齊的應了是便都去忙活了。
崔柏青又走到周棟的身邊,讨好似的笑了笑,“還請您在王爺面前多美言幾句,請王爺放心,下官定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還夫人一個公道。”
這裏既有順天府接管,周棟再留在這裏也無意義,于是帶着手下便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又提醒道:“待查清了緣由,崔大人還是自己個去王府裏跟王爺禀明一聲才是正理。”
崔柏青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留着山羊須,恭敬的應了是。待周棟走遠了之後,他面上的笑意一凜,大聲喝道:“這些個刁民就沒個安分的,全都給我抓回去,本官要親自審問。”
......
寶鳶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正午時分。
她望着帳頂發了會呆,又見屋中的陳設雖簡單可卻樣樣都是精品,心下終于落定。
又模糊記起昨晚是姜行舟救得她。
可這裏分明不是她住的小院。
正皺着眉沉思着,夏荷端着一碗冰糖荷葉粥走了進來,見寶鳶醒了,面上露出了喜色。
她緊走幾步到了跟前:“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說着就哽咽了起來,“姑娘不在這幾日可是急壞奴婢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着姑娘了,好在上天庇佑,姑娘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寶鳶沖着她微微一笑。
“害得你擔心了。”
夏荷吸了吸鼻子,笑着道:“回來就好,太醫臨走的時候吩咐了,等姑娘醒了要吃些易于消化的飲食,我想着這時節剛好有荷葉,便摘了些回來做了一碗冰糖荷葉粥,最是開胃養胃的。”
寶鳶倚在床上,由着夏荷喂她喝粥。她原想拒絕的,奈何夏荷卻格外的熱情,她無法只得硬着頭皮由她喂着了。
“姑娘這些日子去哪兒了?王爺可是派了好些人去找都沒找到呢。”
寶鳶擡起眼眸看向她。
“這裏是睿親王府?”
夏荷點頭,“可不是嗎?昨兒夜裏是王爺親自抱着姑娘回來的,又給請了太醫來瞧。”
寶鳶心下跳快了幾分。
“這樣不合規矩吧?”
姜行舟怎麽會将她這樣一個無名無分的商戶之女帶回王府呢?還給請了太醫?
夏荷歪着腦袋道:“旁的我不敢說,只睿親王府裏王爺最大,自然是王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哪裏就扯得上規矩不規矩的了。”
一碗粥下肚,寶鳶覺得身子舒服了些。
夏荷指着一旁的矮幾上的玉墜道:“姑娘,這是昨晚給你換衣裳的時候發現的,我瞧着上頭的繩子有些髒了,便給你換了個新的。”
寶鳶探身将玉墜拿在手心裏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是葛婆婆的東西。
玉墜是一顆觀音像,雕工細致,人物栩栩如生,且玉質通透,觸手溫涼,一看便不是凡品,可葛婆婆一個鄉下村婦哪裏來的這麽好的東西?
還有便是......
昨兒夜裏她同說的話也非常的奇怪。
得知她是姜行舟的人後,葛婆婆既沒有畏懼也沒有高興,只淡淡的說了句“如此正好”。
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夏荷見她凝眉沉思着,便悄悄出去了。
誰知剛出去,就看見周棟從月亮門處走了過來。
她知道這次寶鳶能回來,都是周棟的功勞,便上前道謝。
“謝謝周爺。”
人找回來了,周棟也輕松了些,難得開了玩笑道:“你這人也真是的,哪裏有人就這麽口頭上說謝的,一點誠心都沒有。”
夏荷睨着他。
“那你想我如何謝你啊?”
周棟打着哈哈道:“我說着玩的,寶鳶姑娘既在我手上丢的,我将他尋回來也是應當,你無需跟我說謝。”
夏荷起了好奇心問道。
“姑娘是落在壞人手裏了?”
周棟點頭,“可不是嘛,那個老婆子心思歹毒的很,我險些就被他騙過去了。”那天好在他靈光一閃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那便是當時他聽到了碗碎的聲音可卻未聽到小孩的哭聲。
他記得當時那個老婆婆是罵罵咧咧的進屋去的,若是家裏有孩童,不說碗打碎了當下就會被吓哭,被大人這麽一頓喝罵也定會哭的。
可當時卻什麽聲音都沒有。
兩人正說着話,寶鳶也出來了,她走到了周棟跟前,福身行了禮。
周棟受寵若驚,忙擺着手道:“姑娘這可使不得啊,回頭若是讓王爺知道了,定會打斷屬下的腿的。”
寶鳶依舊行了禮,笑道。
“此番真是多虧你了,要不是你想到這個疑點,帶人尋了回來,就算我逃得了一會兒,也定會被他們給抓回去的。”
周棟狐疑的看着她。
“姑娘不知道嗎?那個老婆婆當夜就燒了屋子自盡了,想來知道你的身份後,知道自己個沒活路了,所以......”
寶鳶忙又問道:“死了幾個?”
“兩個。”
周棟下意識的回道。
寶鳶一時心亂如麻,總覺得這個葛婆婆死的蹊跷,可到底蹊跷在哪裏她也說不上來。
難道當時葛婆婆沒追過來嗎?
.......
順天府辦事倒是利索,午後崔柏青便親自登了睿親王府的門。
姜行舟斜倚在寬椅裏,悠閑的喝着茶。
“事情都調查清楚了?”
崔柏青躬身答了是。
“這個葛婆子幾十年前是被人販子賣到石頭村的,聽村裏年紀稍長些的人說葛婆子年輕的時候長的水靈,被賣給葛瞎子做媳婦着實是糟蹋了。起初的時候葛婆子還逃了兩回,被抓回來打了個半死,再加上後來又懷了孩子,也就不跑了。”
姜行舟坐直了身子。
“瞎子?”
崔柏青笑着道:“說是瞎子,其實只瞎了一只眼,另外一只眼還是能瞧得見的。後來兩人生了個兒子,誰知一生下來就是個癡傻的,葛婆子倒也心狠原想将兒子溺死在茅坑裏的,卻被葛瞎子給救下來了,說是好歹是個帶把的,可以給老葛家傳宗接代。”
他停了一下,觑了姜行舟一眼,見他沒什麽要問的,便繼續道。
“後來這個癡傻的兒子也長大了,到了娶媳婦的年紀,葛瞎子又去外頭買了個兒媳婦回來。沒過多久又生了個兒子。可誰知那買回來的兒媳婦卻是個性烈的,趁着葛瞎子和癡傻男人熟睡了,将兩人給殺了,後來自己個也瘋了,不知跑哪裏去了,興許鑽進山裏頭叫野狼給吃了也未可知。”
姜行舟聽的入神。
崔柏青又道:“根據村裏人的口供,除卻葛婆子和她孫子的兩具屍體外,我們還在茅廁裏找出了另外兩副骸骨,應該是葛瞎子和他兒子的。”
人既都死絕了,再追究也沒有任何意義。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崔柏青行了禮後便轉身出去了,剛到門口就見一身着素色裙衫的女子迎面而來,女子氣質溫婉,眉眼秾麗,倒是個難得的美人。
他不知寶鳶是何身份,只微微躬身立在一旁。
寶鳶也不認得他,也只福了福身。
交錯而過,有淡淡的香風随風而來,他在心裏感嘆一聲,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屋中。
寶鳶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便退遠了些。
“奴婢特來拜謝王爺的救命之恩。”
說着便恭敬的行了跪拜大禮,動作從容優雅連他這個王爺都挑不出錯來。
姜行舟掀開了食盒,揀了一顆糖漬青梅扔進了嘴中。
“救命之恩難道只值這些?”
寶鳶“啊”了一聲,擡眸看了過去,正巧撞進了男人幽深的眼眸裏,她慌忙的垂下腦袋,似是被男人灼灼的目光給燙着了。
姜行舟擡了擡手。
“起來吧!”
寶鳶緩緩的起了身,垂首站在原地。
姜行舟見她遭遇了這一番驚吓,不似往日裏那般主動,便對着她勾了勾手指,“離本王那麽遠做什麽?”
寶鳶知曉躲不過,依言走到了他邊上,甫一站定只覺腰間傳來一道大力,天旋地轉間她便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還逃嗎?”
有溫熱的呼吸拂在頸側,酥酥麻麻。
寶鳶不明所以,茫然的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男人的面容俊朗深邃,尤其是那雙眼睛似是有一種看透一切的魔力。
“奴婢愚笨,不知王爺所言何意?”
姜行舟唇角高高揚起,手上也用了力道,将人狠狠的扣進了自己的懷中,不由分說就吻上了女人的唇。
男人的口中有着糖漬青梅的酸甜味道。
就在她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男人才放過了她,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好幾息。
“你是如何從姜郁手中逃脫的?”
聞言,寶鳶的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她垂着眸子不敢去看姜行舟,生怕若是對上了男人的眼睛便露了怯,她咬着唇柔聲道。
“我...奴婢運氣好。”
姜行舟直接将人抱坐在書桌上,眼神一錯不錯的盯在了女人緋紅的面上。
“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想想該怎麽回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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