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所以我得在外面把髒話說完

傅謹言中午準備燒一盤白菜和一個煎蛋,剛準備好食材,付晟嶼就敲門擠進來了,他手裏拎着兩個塑料袋,輕車熟路跟進自己家一樣。

“哥,我買了兩斤五花肉,你會做紅燒肉嗎?還有一斤排骨,糖醋就不錯,這條鲈魚可以香煎清蒸,豬蹄炖花生米……”

傅謹言拿着鍋鏟一動不動。

付晟嶼自動搭夥。

他還沒同意呢,他可不想給小孩兒當保姆。

攝制組的都比付晟嶼懂分寸,至少人家只扒在窗戶外偷拍。

順着傅謹言呆滞的目光,付晟嶼也看到窗戶外擠了好幾個人,他跑到門外。

“哎,別拍了,我哥不喜歡人多。”

付晟嶼說着就要關門,被盆盆攔下了。

“等等,付少,你不能這樣,你是來思想改造的,不吃食堂怎麽洗滌心靈?”

付晟嶼不服:“我他媽洗滌心靈又不是洗滌腸胃,放心,跟着傅老師一個月,經過他的熏陶,我肯定能洗心革面。”

盆盆張了張嘴。

很有歪理,無法反駁。

“那今晚你得回寝室睡,不然人家老師的房間,咱也不好意思進去拍呀。”盆盆懇求道。

“不回。”付晟嶼拒絕,“我憑本事睡到的床。”

付晟嶼不僅把門關了,還把窗簾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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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打發他們走了。”

小孩兒一臉得意,邀功似的。

他哼着小曲兒把兩袋食材果蔬一股腦塞進冰箱。

傅謹言覺得有必要和他談談,他這麽賴在自己家不走也不是個事兒。

傅謹言在心裏演練了一遍:待會兒我表情要這樣,接着這樣,然後那樣,就可以将他不失禮貌地掃地出門。很簡單是吧?對就這麽幹。

傅謹言捏着拳頭給自己壯膽:“付同學……”

“哥,先做魚吧,魚隔夜就不新鮮了。”付晟嶼嘴快,“咱是香煎還是清蒸啊?”

傅謹言:“清蒸。”

啊啊啊啊。

傅謹言挫敗地把頭磕在冰箱門上。

“哥你幹嘛?你在生氣嗎?咱就是說,錄像的太煩人了,咱不理他們。”

傅謹言悶頭整理冰箱,水果一格,蔬菜一格,肉類用保鮮袋封好,碼得整整齊齊。

最後傅謹言從辦公桌上拿來紙和筆,遞給付晟嶼,在他對面正襟危坐。

“你寫保證書。”

付晟嶼一臉懵:“保證什麽?”

“我說你寫。”

“嗯嗯。”

付晟嶼望着傅謹言。

“保證書:我付晟嶼因病生活不能自理,在傅老師家搭餐期間,要嚴格遵守以下規章……”

傅謹言念到這裏,伸脖子去看他的進度,卻看到付晟嶼左手寫,右手捂着紙。

他是個左撇子。

“你捂着幹什麽?”

“我的字吧……跟您的相比之下,它不太雅觀。”

付晟嶼呵呵笑了一聲。

傅謹言沒管他,都說字如其人,這麽标致一個小孩兒,字能醜到哪裏去。

“第一條,病好了就去吃食堂。”

“行,”付晟嶼點頭,“不過我身體差,沒十天半月指定好不了。”

“第二條,不許說髒話。”

付晟嶼冤枉啊,在傅謹言面前他可收斂了,髒話都是對傅老師的玷污。

“*,我他媽沒說。”

“……”

“好好好,不說髒話。”

付晟嶼臉憋得跟豬肝一樣,邊複述邊寫上。

“第三條,不能說謊。”

“第四條,內褲襪子自己洗,不許丢洗衣機裏。”

“嗯嗯……嗯?”付晟嶼擡頭眉開眼笑,“哈,哥你同意我跟你睡了!”

傅謹言一愣,失策了。

“還有嗎?”付晟嶼樂得合不攏嘴地催促他。

傅謹言想了一下,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發現小孩兒的其它缺點。

“你不抽煙吧?”

中學的校霸就總躲在廁所偷偷抽煙。

付晟嶼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抽。”

傅謹言相信,抽煙的人臭,他香。

“先就這樣吧,你下面空十幾行,在右下角保證人簽名就行了。”

“為什麽要空這麽多?”

傅謹言嘟囔:“以後發現了再補上。”

付晟嶼的簽名十分嚣張,都快拐出紙張了。

“好了。”

傅謹言接過來,準備膠帶,想粘在冰箱上。

但當他看到字體時,猶豫了。

這叫不太雅觀?

付晟嶼幫忙用嘴撕膠帶。

“來哥,我幫你貼。”

“不用了,我替你保管就行。”

傅謹言趕緊把紙折起來,夾到自己的皮包裏。

“哥,你嫌我的字醜。”

付晟嶼嘴一扁,兩只小狗眼睛水汪汪的,委屈死了。

“也不醜……”

傅謹言從沒批評過人,也不想傷這小孩兒自尊。

“就是……每個筆畫都挺有想法的。”

……

總而言之,付晟嶼就在傅謹言宿舍住下了,并且持續高反了一個多星期。

星期三下午是體育課,付晟嶼裝病秧子裝得手腳都軟了,剛摸到籃球瞬間感覺電能激蕩,腳下生風。

“快快快!尼瑪,咱們今兒個要把隔壁班的頭給打爛!”

付晟嶼飛下樓梯,直奔*場。

“付哥,能行嗎?他們班紮西次仁賊牛皮!”

付晟嶼壓制不住旺盛的精力,吼道:“必須幹他!回頭我給你看看我的國家二級運動員證書……”

付晟嶼已經在運球熱身了,一邊嘴裏還碎碎念。

丹增尼瑪湊過去聽。

“*,我他媽,*,我他媽,*,我他媽……”

“付哥,你罵誰呢?”

付晟嶼停下來,警惕地環顧四周,壓低嗓門。

“沒呢,傅老師不讓我說髒話,我簽了保證書的。”

“所以呢?”

付晟嶼站在三分線外,左手一個投球,籃球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落入破舊的籃筐。

“所以我得在外面把髒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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