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你真的不要我嗎?

第69章 你真的不要我嗎?

傅謹言站在樓梯口,和付晟嶼遙遙相視。

付晟嶼兩只手臂垂在兩側,兩只烏黑的眼睛空落落的,看起來像極了被遺棄的狗子,而傅謹言是那個不負責任沒有愛心的主人。

傅謹言對此毫無招架之力。

“付晟嶼,你別任性,這不好。”

“別岔開話題。”付晟嶼執着地說道,“你知道我昨天晚上聽你哭得多難受嗎?我差點就沒忍住抱你了……言哥,你明明就舍不得我,對不對?”

傅謹言不喜歡撒謊。

所以他回答不了。

“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很多人,一定有人比我合适……”

“沒有了!”付晟嶼激動起來,“不會有人比你好了,言哥。”

“我,我回家了……再見,付晟嶼。”

傅謹言轉身走上樓梯,付晟嶼跑過來追問。

“言哥,你舍得不要我嗎?”

傅謹言腳步不敢停,他知道付晟嶼執拗,而他也容易心軟。

“你真的不要我嗎?傅謹言!”

付晟嶼忽然用力喊了一句,聲音回蕩在逼仄的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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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謹言躲在轉角處,付晟嶼看不見的地方。

付晟嶼還在威脅他,嚷嚷得整棟樓的居民都聽得到。

“傅謹言!你就躲着我吧,這麽好的男朋友你不要,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沒人陪你下棋種花看星星了,打雷的時候吓死你……你要是這麽煩我,我真的……真的不來找你了!”

傅謹言着急地說:“你最好別來。”

說完,傅謹言又後悔回話了。

他這個用詞,像極了對面202房兩夫妻鬧別扭的專業術語。

“行啊,耗着吧,反正我比你小,我看誰耗死誰。”

傅謹言想沖下去打他。

太不禮貌了!

付晟嶼在諷刺他老!

乖巧溫順只是僞裝,現在終于暴露出他的本性,開始龇牙了。

但傅謹言忍住了,一直到付晟嶼罵罵咧咧地開車離開。

傅謹言蹲在門口,付晟嶼一走,到處都安安靜靜的,連綠化帶裏聒噪的蟬鳴都顯得清冷。

202的房門忽然打開了,鄰居兩夫妻一起探出頭來。

“傅教授?”

傅謹言站起來打招呼。

“你們好。”

“你好你好,怎麽了這是?慌慌張張的,剛才動靜挺大,是不是有人叫你啊?”

傅謹言十分窘迫,但他還在生氣。

“沒有,被野狗追了。”

“哦,是吧,我就說小區裏最近野狗越來越多了,你不知道吧?小白背着大黃劈腿黑子,生下來雙胞胎是黑白色,大黃都看懵了,當天就咬了一個投食的老教授,咱就是早跟物業提議說要抓去絕育來着……”

小區的居民基本上是傅謹言的同事。

“哪個教授?”

“嚴潤中教授啊。”

“……”傅謹言關切地問,“嚴重嗎?。”

“打了狂犬疫苗。”男鄰居頓了一下好心地問,“你呢傅教授?傷着沒?要不要去打一針?”

“我還好,沒咬着。”

傅謹言迫切想結束這場社交。

“那……我先進屋了。”

“好,下次出門要當心啊,帶一根棍子走。”

傅謹言進屋之後,關上門,長長地吐了一口悶氣。

他把姥姥給的紅包放在卧室的床頭櫃裏,然後再去清洗髒衣服,打掃房間。

付晟嶼的電動牙刷落在了他的洗漱臺。

傅謹言拿過來看了一下,摁下開關,震得他手掌發麻,他關掉放回原處。

傅謹言并不知道,這會是他們最久的一次分別,再見面已經是下一個季節。

……

9月7日,開學季。

傅謹言在嚴潤中的辦公室,看着他撕掉一頁日歷紙,挂歷上寫着白露,傅謹言喜歡的節氣。

“小傅教授。”

傅謹言坐直:“嚴校長。”

“你別緊張啊,放輕松。”嚴潤中笑道,“我是問問你,看看這學期的排課怎麽樣?”

傅謹言看着自己的排課表,比以前要滿。

“我會好好完成教學。”

“我知道……”

嚴潤中露出一抹微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時候這老頭一定有什麽盤算,但傅謹言并不太會察言觀色。

“我是覺得,你要是太輕松了,不如再加點兒工作吧。”

傅謹言問:“什麽工作?”

嚴潤中端起搪瓷茶缸,喝了一口濃濃的茶葉水。

“是這樣的,隔壁電影學院準備周末開基礎經濟學的選修課,邀請咱們海金大的講師講課,我推薦的人選是你。”

“為什麽?”

“他們學校師生全是帥哥靓女呀,你是我們海城金融大學的門面,我想着派你去去鎮一鎮他們。”

“……”

傅謹言無法理解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

“我們為什麽要跟一個電影學院比形象?”

嚴潤中拍案宣戰:“我要讓他們知道,不管是學識還是美貌,我們海金大才是海城學術界第一天團!”

傅謹言面無表情地看着嚴潤中慷慨激昂。

“可是我周末還有您推薦的兼職。”

“騰出半天就行啦,那就這麽敲定了。”

嚴潤中說完,披上外套準備出門。

“嚴校長,你去哪裏?”

“去打疫苗……”嚴潤中說,“最後一針了。”

防疫中心在海城電影學院旁邊的街道,最近的路程就是穿過隔壁校區。

“我送您去吧。”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私心,傅謹言決定解釋一下。

“我順便認一認去海城電影學院的路……和他們的教學樓。”

“嗯?好。去支教一年是不一樣,見識到了人間疾苦,工作态度這不一下就熱情起來了嘛。”

兩個人前後走在大學城的香樟路上。

海城金融大學和海城電影學院之間的街道叫金影大道,分別取兩所大學的一個字得名。

金影大道中間有人行橫道,後來又建了一架天橋。

嚴潤中費勁巴拉地爬上天橋。

“小傅教授。”嚴潤中邊喘氣邊說,“你知道這座橋叫什麽嗎?”

傅謹言看了一眼牌子。

“金影橋。”

嚴潤中笑呵呵說:“學生的叫法是……鵲橋。你不看論壇貼吧的嗎?”

傅謹言搖頭。

“不看。”

嚴潤中解釋道:“你得多網上沖浪,感覺你比我心理年齡還大呢……我們海金大男多女少,隔壁海影陰盛陽衰,你來我往的,我們海金大本來是象征着兩所大學的友誼之橋,變成了做媒的,啧啧。你不知道吧?他們污蔑我們學金融的出渣男。”

“渣男是什麽?”

嚴潤中答:“就是那種始亂終棄,抛妻棄子的男人。”

“…………”

傅謹言莫名感覺自己被紮了一箭。

“我不是渣男。”

傅謹言下意識喃喃自語,但被嚴潤中聽去了。

“渣男都不覺得自己渣。”嚴潤中說得高深莫測,“其實他們學藝術的,渣男渣女更多……咳,扯遠了,我讓你去海城電影學院授課,就是想讓你作為我們海金大的代表,去挽回我們正面,正直,正經的形象。”

要是以前,傅謹言有這個底氣,但他現在已經堕落不堪,有愧于心。

下了天橋,進入海城電影學院的校區,他們剛剛開學,大一新生報到,到處都是青澀的面孔。

嚴潤中去疾控中心打狂犬疫苗,傅謹言漫無目的,不自覺走到了海城電影學院的教務樓,他西裝革履的,站在靓麗的人堆裏格格不入。

傅謹言四處張望,試圖找到一個高高的身影。

也許是人多,也許他壓根沒來。

要從一個學校裏找到一個人的難度太大。

“小傅教授!”

嚴潤中走過來的時候捂着腰下面。

“你怎麽瞎跑起來了?在找人?”

“沒有。”傅謹言趕緊否認,“我看看他們的教學樓……”

“哦,看過了嗎?”

“嗯。”

“那回去吧。”

傅謹言跟在嚴潤中身後,他踩着林蔭出神。

明明付晟嶼昨天發了信息的,說他今天來學校報到。

嚴潤中看着天橋望而卻步:“屁股痛,不能走天橋了,走人行道吧。”

“好。”

傅謹言扶着一瘸一拐的嚴潤中,走到天橋下等待紅綠燈。

……

一個小時前。

付晟嶼帶着賈照和鄭珂珂在海城金融大學碰頭了。

“珂珂姐~”付晟嶼滿懷熱情。

鄭珂珂伸手拒絕:“誰是你姐啊?可別亂叫。”

付晟嶼嬉皮笑臉:“早晚咱們是一家人。”

“那更不能亂叫。”

鄭珂珂領着他們,徑直到了一個大樓的第二層。

“這就是我哥的辦公室。”

付晟嶼是要面子的。

“我又不是來找你哥的,我跟劇組請一天假,就是準備報了到,來找你玩兒的,珂珂姐,啊呀你看你這事兒辦得。”

“那你別敲門啊。”

付晟嶼放下手。

“放下就放下。”

改用頭磕。

磕了幾次門之後,并沒有人開。

“言哥他不在呢。”

“他今天不是來學校了嘛……”鄭珂珂扭頭問他,“你要不要在這裏等等?”

“等等吧,我高鐵還有一個小時開來着。”

付晟嶼站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

最終沒有人回來。

“走吧付少,你再改簽就只有站票了。”賈照催他。

付晟嶼從窗戶往裏面看了看,整齊的辦公桌和一塵不染的書櫃,桌子上擺着他的工牌。

寫着讓付晟嶼心心念念的幾個字:傅謹言教授。

“走吧,我放了狠話,他估計到現在都不想看見我。”

灰落落的付晟嶼回自己學校,鄭珂珂送他到了“鵲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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