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奪她權

夢裏她死後,薛明翊和孩子們是真的不親近。

他對女兒一向疏于管教,後來發現問題又想彌補,卻打不得罵不得不知道怎麽教女孩子。跟人取經以為女兒就要寵,給錢給物質,把女兒寵得越發任性,最後非要和個混社會的大哥在一起。

她的女兒應該爹疼娘愛着長大,不該被個社會大哥害得精神失常,所以她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那個男人靠近女兒。

他若是真敢勾搭莎莎,她就敢剁了他!

恰好薛明翊回頭看她,兩人視線在半空遇上,林蘇葉趕緊躲開免得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恨意和暴戾。她轉身去抱柴禾做晚飯。

薛明翊眼神黯了黯,“你放着吧,我來做。”

林蘇葉:“你不是去隊部嗎?”

薛明翊:“做完飯再去。”

他刷鍋添水。

晚上做玉米糊糊,在鍋邊貼一圈面餅子。

面引子是昨晚泡好的,早上生一盆引子,下午和面發着,這會兒面發好也不用怎麽揉,直接貼在鍋邊炕上金黃色的嘎紮很香,大人孩子都喜歡吃。

這個簡單,薛明翊倒是會,他按照林蘇葉的指點,把手上沾鹽水,然後團玉米餅子和發面餅子,他手大力氣大,一摁就有清晰的幾個大指印,一個個貼在鍋邊上。

林蘇葉又舀了一碗醬,打上一個雞蛋,加上一小點豬油,坐在箅子上炖。

等水開再燒一會兒,餅子和醬都熟了就出鍋,然後下玉米面,攪和一下就是一鍋糊糊。

小姑先騎車飛奔回來,她下午聽人家說二哥回來,沒去撿柴禾就直接騎車回家。

林蘇葉看她頭上臉上都粘着土,就打水讓小姑洗臉洗手,又拿梳子幫她梳梳頭,“晚上燒水,你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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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講究,隔三差五林蘇葉就燒水讓家裏人洗洗,還把內衣都燙燙,所以他們家沒虱子,有些人家大人孩子身上頭發裏都是虱子。

小姑小聲道:“嫂子,我今兒又看到那個可俊的流氓了。”

林蘇葉吓一跳:“什麽流氓?”

小姑:“我有一次抓到他鑽草垛,鑽草垛的不是流氓是啥?”

林蘇葉松口氣,忙小聲給她講怎麽分辨流氓和其他人。

正說話,薛大哥過來,他剛下工肩上還扛着鋤頭,熱情地邀請薛明翊去家裏吃飯,“弟妹,你和娘、小妹也帶着孩子過去吃啊。都來,誰也別落下。”

林蘇葉剛要禮貌地謝絕,小姑已經搶着道:“拉倒吧,我們都去吃,我大嫂不得心疼得哭三天,見天和你打架。”

小姑這麽直白地說出來,給薛大哥臊得臉都紅了。

他大聲道:“她敢!這家還是我說了算的。”

薛明翊:“大哥,晚上隊長說去隊部聚聚,你直接過去吧。”

薛明翊十四歲被破格選拔去部隊,起初他每次探親回家都會去叔伯家坐坐。他哪怕說不上兩句話,就往那裏一坐,禮數到了長輩心裏也高興。

等薛明翊大一些,薛老頭就開始請客,有點數的都不會白吃白喝。

薛明翊結婚以後怕累着他媳婦兒,不肯在家裏請客,改去生産隊屋子。隊長索性招呼一聲,關系近的男人不拘多少都帶點吃食過來熱鬧。

每年一兩次,這也算慣例。

薛大哥猶豫一下,點點頭,“行,那我帶兩斤面和幾個雞蛋過去。”

薛明翊讓他什麽都不用帶,自家人的錢糧他來出。

薛大哥不肯,還是回家拿東西。

等他走了,小姑笑道:“大哥就會吹牛,他能從大嫂手裏帶走二兩面我就敬他是條漢子。”

林蘇葉:“別這麽說,大哥大嫂也不容易。”

這時候薛老婆子和小哥倆一起回來。

聽說去隊部請客,薛老婆子:“那得叫上老三啊。”

小姑:“你可拉倒吧,我三哥一去跟蝗蟲過境似的,誰都別想吃飽。”

薛老婆子:“有你這樣編排親哥的?你三哥小時候最疼你,整天背着你出去玩兒。”

小姑吐了吐舌頭,“可疼我了,我倆去擡木頭,他把大頭給我,我倆去擡水,他把水桶放在我這邊,有個好吃的,他往自己嘴裏塞。”

薛老婆子:“這你又記着了!不說自己記性不好嗎?”

小姑就感覺自己真的忘了什麽重要的事兒,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她煩躁得很,“煩死了!”

林蘇葉忙安慰她,“想不起來的事兒不要硬想,我小時候很多事兒都不記得了。”

小姑笑道:“還是嫂子好。”

薛老婆子道:“以後對你三哥好點。”

林蘇葉:“你就別說老三了。”

小姑:“就是,老三那麽好,你怎麽不去跟老三兩口過!”

薛老婆子氣得轉了一圈要找東西打小姑。

林蘇葉讓小姑趕緊去換衣服等吃飯,別和親娘頂嘴。

薛老婆子趁着小姑去洗碗,就悄悄跟林蘇葉說,“我不是想讓老三兩口子幫明春介紹個對象嘛。她也老大不小的,總得說親啊。”

林蘇葉:“這事兒急什麽啊?老三兩口子是什麽人你不知道?他們能介紹什麽好的?”

可能因為小姑是配角家的配角,所以夢中電視劇她的戲份很少,只在後來莎莎出事兒以後交代了一下,說小姑腦子不大好,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她結過一次婚,婚姻不幸福又離婚,後來莎莎多虧她照顧才沒出意外的。

林蘇葉雖然不知道夢裏小姑什麽時候嫁人,嫁給誰,可既然結局不幸福,那現在不要嫁,等以後說不定會遇到更好的。

可薛老婆子顯然不這樣想,她覺得男人還是要娶媳婦,女人還是得找婆家,打光棍兒可不行。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她也就不繼續叨咕。

很快又有人來喊薛明翊過去。

薛明翊已經給家裏做好飯,跟家人說一聲就先過去。

因為男人們會抽旱煙,還會喝高粱酒,空氣也污濁的很,他就不帶倆兒子去。

他一走,小嶺就失落地對大軍道:“小軍,你說爹是不是嫌棄咱倆?”

大軍:“嫌棄你。”八百字檢查的事兒還沒過去呢。

小嶺:“我長這麽高,嫌棄我幹啥?”

大軍:“你黑!”

小嶺:“…………”不是不愛說話麽?罵起親弟來可愛說了。

他只好去和薛老婆子找共鳴,還是奶奶好,不管他說啥都誇他,從來不打擊他。

林蘇葉問他倆去顧知青那裏幹嘛了。

小嶺:“媽,你怎麽知道?”

林蘇葉:“廢話,你倆跑出去一下午,就割那些草,不是去知青點那去哪裏了?”

大軍沒說話,洗了手默默地坐下吃飯,飯後要寫八百字檢讨呢。

小嶺回答問題,卻唠唠叨叨說不到重點。

他們聊了很多,他不知道怎麽提煉重點,有些話也不能說給娘聽。

下午他和大軍去知青點,顧知青正照顧一頭帶小牛的母牛,那頭牛生病情況不是很好。他倆就給顧知青幫忙,還請教怎麽寫八百字檢查。

顧知青說了很多,什麽烏鴉羊羔母慈子孝的,大軍聽得認真,他則滿腦子都是顧知青說的烤全羊、牛肚涮鍋子,口水一包一包的。

顧知青說牛有四個肚兒,還說牛怎麽吃草、反刍、消化等知識,這個他倒是因為好奇給記住了。

以前他就聽爺爺說牛有四個肚兒,卻不知道具體怎麽運作的。

林蘇葉聽他唠叨得腦瓜子直嗡嗡,什麽四個肚兒,什麽牛黃的,讓他別說了趕緊吃飯。

這天都黑透了,還得點燈吃飯,費油不劃算。

正吃飯呢,老三pia噠pia噠地跑過來,一進門就喊:“二哥,你回來了啊?我做好飯,你和娘去吃!”

因為是來請吃飯不是來打秋風,他喊得特別理直氣壯,這樣林蘇葉也不能擠兌他。

老婆子剛要和老三聊兩句,邀請他坐下吃飯,小姑已經虎着臉趕人,“哥早走了,你吃屎趕不上熱乎的。”

薛老三氣得臉都綠了,“小妹,你咋跟哥說話呢?”

薛老婆子也責怪小姑,“真是不懂事。”

小姑:“我不懂事?他來了連嫂子都不叫?”

薛老三忙給林蘇葉鞠躬,乖乖地叫嫂子,“我能不叫嘛,這不是還沒來得及你就罵我。”

薛老三好吃懶做臉皮厚,并不會因為人家說兩句就翻臉決裂不來往。他還得隔三差五哄着親娘補貼他呢。

林蘇葉瞥了他一眼,态度冷淡,哦了一聲也沒請他落座,也沒問他家裏如何,擺明不歡迎。

沒分家的時候,看在公爹和薛明翊的面子上,她不會和老三兩口子認真計較,現在分了家,她自然不會委屈自己。

薛老婆子看她對老三很冷淡,心裏不是滋味兒,低聲道:“明翊媳婦兒,別拉着個臉。”

林蘇葉也小聲回她,“等你見了我大嫂再說這話吧。”

薛老婆子:“…………”就想氣死我!

薛老三看除了親娘,嫂子對自己不熱情,妹妹對自己橫眉冷對的,他也不敢真坐下,忙說兩句不走心的話就跑去隊部蹭酒菜去。

這本來就是他蹭飯的伎倆,知道人家不會去他家吃飯找個借口罷了。

薛老婆子看着三兒子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嘆了口氣,神色有些黯淡,“老三長得跟你們爹最像。”

小嶺驚訝道:“奶,我和我爹最像,我三叔可不像。”

薛老婆子:“我說你爺,你三叔像你爺。”

小嶺更不服氣了,“我爺那麽勤快,那麽能幹,那麽不饞,我三叔奸懶饞滑的,哪裏像?”

薛老婆子:“…………”造孽喲,這誰教孩子這麽編排長輩的呀。

大軍看她一眼,喝一口玉米糊糊,慢慢地問道:“奶,那你覺得和我倆親,還是和我三叔親啊?”

小嶺哈哈笑道:“小軍,你也有犯傻的時候吧。奶當然和我倆親啊,奶要是和三叔親,不就去和三叔住了嗎?”

薛老婆子猛點頭:“可不嘛。奶當然和你倆最親呀,比你們爹都親。”

大軍點點頭,算是成功止住薛老婆子他們關于三叔這個不愉快的話題。

他雖然小卻敏銳,知道自家飯桌上不能說大娘三叔三嬸,說了肯定冷場生氣,影響食欲。

小姑卻又怼薛老婆子一句:“你想跟着我三哥,他們也不要你,養不活。”

薛老婆子抄起笤帚:“我管不了你是吧!我還是你親娘呢!”

小姑嘿嘿笑道:“老太太你別生氣嘛,我說你得知足,別住着我二哥家,還惦記補貼我三哥,那我嫂子可不高興。”

薛老婆子心虛地看了林蘇葉一眼,“胡說,我哪有錢補貼老三家?我補貼我倆孫子還不夠呢!”

她一把年紀,而且去年沒了老伴兒,就看在公爹的份兒上,林蘇葉也不會認真和婆婆計較。

薛老婆子嘴上借出去的那些錢和票,其實大部分補貼給老三家。

但也到此為止。

自從噩夢醒來,她就定好自己和全家的未來目标:孩子們考大學有出息,長大都有美滿的家庭,一家子也要跟着孩子好好學習,提升自己,勤奮賺錢、攢錢。

以前社員們只能靠出力氣種地養活自己,她沒力氣賺不到工分,不得不靠父母兄弟和男人。以後不同,等改革開放以後,大家都能進城做小生意,文化人重新被重用,那她也有新的出路。

她想一邊好好學習,一邊攢錢,以後也去開個鋪子做點小本生意,總之不能一輩子靠薛明翊養活。

三個孩子以後要讀大學、成家立業,不攢錢可不行。

薛老婆子還想補貼老三兩口子錢?

做夢!

吃完飯一家子洗漱之後就上炕聊一會兒,順便監督小嶺寫作業。

明天周一開學,他倆還沒寫作業。

九點左右,孩子們都睡了。

薛老婆子以往都和孫子一個時間睡,今兒薛明翊回來,她先是激動又被氣着,這會兒氣也不順,坐那裏生悶氣。

她看小姑抱着莎莎往西間去,就罵道:“你傻啊,你哥回來你還過去,你和莎莎擱這屋睡。”

林蘇葉倒是想讓小姑過去呢,知道不可行,便道:“莎莎擱這裏晚上醒了要哭的,誰都睡不好,還是和我一起睡。”

小姑一點都沒不好意思,笑嘻嘻地對林蘇葉道:“對,我得給我哥騰地方。”

林蘇葉倒是臉紅起來,卻也沒說什麽。

她對薛老婆子道:“娘,以後家裏我管錢,你要用錢就和我說。”

薛老婆子立刻炸了,“你還不承認瞅着我礙眼!這就想奪我的權!”

她小時候就羨慕奶奶當家管錢,嫁人以後婆婆當家管錢,婆婆死了不許她管而是讓男人管。

她那個羨慕啊!

老頭子沒了以後,她感覺自己沒依靠,管錢後嘗到當一家之主的樂趣,被人巴結着體面又尊重。

現在林蘇葉要奪她管錢的權?

除非她死!

從她屍體上搶過去吧!

林蘇葉:“我數數你拿錢都幹啥。姥娘家、各個大娘嬸子家,還有老三兩口子,這些年借的錢票米面的,你都要回來了嗎?你讓老三替你領錢,他貪的十塊還了嗎?”

有一次少了十塊,開始薛老婆子不說,後來林蘇葉生氣她才交代是老三替她領錢,拿走十塊。

如果以前林蘇葉擠兌她,她立刻就岔開話題避而不答。

這會兒不行,因為林蘇葉正面攻擊,她必須正面回應。她和林蘇葉一哭二鬧三上吊半點用都沒。

薛老婆子:“天地良心,家裏的錢雖然是我拿着,可大部分都買口糧、買油鹽醬醋、布、鞋子、雪花膏,還得買紙,買書的,那一樣樣的不都是錢?就你們那頂新蚊帳,那花多少呢?你咋不說?”

林蘇葉:“別以為我不識字就不會算賬,我都記着呢。”

她有幾個本子專門記賬,識字不多,但是她會畫圖形,什麽東西多少錢都清清楚楚。

她這裏花出去多少,薛明翊一個月彙過來多少,還應該餘着多少,那都是有數的。

她問薛老婆子:“你那裏有這個存款數嗎?我爹以前管錢可比這個存款多得多。”

薛老婆子理虧心虛,就開始耍賴,“你啥意思?我才管家有一年嗎?你爹還賺工分你咋不說?好,是嫌我沒用想把我一個寡老婆子分出去吧。”

她哭着讓小姑去把薛明翊叫回來,最好把老大老三也叫來,重新分一次家,看她不順眼把她丢出去餓死凍死拉倒。

林蘇葉慢悠悠的,“你舍得倆孫子?你是不是假裝疼他們,實際最疼老三呢?”

薛老婆子容不得別人質疑她對孫子的愛,“你放屁,我當然最疼我大孫子!”

說着就開始哭。

林蘇葉:“那不就得了,你疼他們,他們也疼你。你說你去我大哥家,我大嫂還能給你好臉色?你天天受氣。你要是去老三家,他們能養活你?你天天挨餓。你倆大孫子不得心疼奶奶?你就消停的吧。”

薛老婆子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可經濟大權是那麽好交的?誰拿着也不願意交啊。

她婆婆可是當到閉眼的那一刻!

她奶奶、她娘以及其他老婆子,基本都是這樣。

怎麽輪到她就不行了?

她要等兒子回來撐腰!

小姑關了門和林蘇葉在堂屋一起擦背,她笑道:“娘,要不要給你倒碗水補補啊?”

薛老婆子冷笑,“等你哥回來的,他肯定聽我的。”

在當家這事兒上兒子肯定支持自己,錢是他賺的,他給誰誰就管錢當家,別人說什麽都不好使。

洗完,小姑自己就把一大盆水端出去倒掉,回到炕上擦頭發。

她頭發短,很容易幹。

林蘇葉略長點,沒洗頭就不怕。

十點左右薛明翊從外面回來。他喝了酒,原本扣到頂的風紀扣被解開,露出性感的喉結。酒氣把他眼尾染上一抹紅,黑亮的雙眸眼波欲流,過強的冷肅感被淡化,看起來柔和許多,帶上幾分俊美潇灑的氣質。

看到林蘇葉的時候,他眼神就溫柔得很,“還沒睡?”

薛老婆子立刻跳下地,“明翊,你快給娘做主,你說咱家誰管錢合适?”

林蘇葉臉上帶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我和娘說以後咱家我管錢,你說行吧。”

薛明翊:“行。”

薛老婆子意外地看着他,“你說行?”

薛明翊:“嗯,蘇葉現在上學讀書,有文化。”

薛老婆子:“那我大孫子不是更有文化?”

薛明翊:“等他倆大了當自己的家。”

兒子不聽自己的。

薛老婆子失望至極,死活不肯把管錢權都放手,要求像老頭子那時候一人一半。

為了讓兒子同意,她就抽抽搭搭抹淚兒。

小姑:“行啦,你別抹淚,我爹要同意你管錢,為什麽當初他和嫂子一人一半?我爹肯定也同意我嫂子管。”

薛老婆子:“…………”她這是給林蘇葉生了個大閨女吧!

薛明翊微微颔首:“有道理。”

薛老婆子跳腳,在外人跟前她要面子,在家裏卻不管,俗稱窩裏橫。她抹了一把眼淚,“你們合夥兒欺負親娘是什麽道理?”

她氣得要命,一開始生氣管錢權被奪走,這會兒又生氣兒子閨女都向着林蘇葉。

她坐在炕頭哭自己死去的老頭子,又怕吵着倆孫子睡覺不敢大聲,生生把自己坐成一棵地裏黃的小白菜。

小姑:“娘你是不是想我奶,我帶你去找二奶奶通通靈?”

薛老婆子最怕婆婆,她一翻身躺進被窩,“睡覺。”

煩死了!

又讓林蘇葉勝利了!

氣死人!

林蘇葉看婆婆不作了,心裏高興,朝薛明翊笑了笑,“鍋裏還有熱水,你洗吧,我們先睡了。”

她這一笑仿佛昏暗的屋子裏開出明媚的花兒,讓薛明翊把持不住,伸手扣住她的細腰。

林蘇葉吓得忙捶他胸膛,讓他注意影響,婆婆和小姑還沒睡呢。

薛明翊親了她一下便放開,打水出去洗澡洗頭。

林蘇葉:”……“這人不怕冷的?

她趕緊上炕鑽進被窩,抱着女兒軟軟奶香的身體睡覺。

等薛明翊回來,發現林蘇葉用被子把自己和女兒卷得嚴嚴實實,她靠着牆壁懷裏是女兒,根本不給他留地方,反而在另一邊給他卷了個被窩。

倆被窩如此泾渭分明讓他原本沸騰的熱血瞬間一涼,她這是要拒絕一起……?

她現在不但敢騙他,還敢利用完就丢呢。

他大手伸進被子想抱莎莎去另外一個被窩單獨睡。

林蘇葉卻抱緊女兒,假裝困得睜不開眼,小小聲:“你去那邊睡吧,我今兒不方便呢。”

當然是裝的。

薛明翊站了幾秒鐘,冷靜一下,迅速脫衣上炕,也不和林蘇葉磨叽,手臂一抄,就把娘倆直接連被子打橫抱起來換了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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