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色令智昏嗎?

午間時候, 日光正好,融去冬日絲絲縷縷的寒意。

陸芍囑人将氈簾打起,任由大片的暖光流轉室內牆隅。

靳濯元打書房出來, 走至長廊,側首從明瓦窗內瞧見陸芍的身影。她坐在食幾面前,雙手托着下巴,食幾上擺着蓋了瓷蓋的豬蹄湯,仔細去瞧, 還能瞧見出氣孔上冒着的熱氣。

因着打簾的緣故, 屋內攏了一室的光亮, 經明瓦窗切分,斑斑駁駁地落在陸芍的衣裙上。

大抵是屋內的人也瞧見了靳濯元,她立時從矮凳上起身, 正有薄光照落在她巧笑的面上。

一時間, 哪裏還有十二月凜寒,分明是枯木逢春, 湖心向暖。

于他而言, 卻熾熱得有些荒誕。

陸芍行至窗前, 探出身子, 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廠督?怎麽不進來?”

盈盈的聲音鑽入耳裏, 靳濯元思緒回籠,沿着廊道踱至屋內。

他瞥了一眼方揭開的瓷蓋,在陸芍身側落座:“在等我?”

陸芍點點頭,一點兒沒提方才的事,只露出一截皓腕,撚着湯勺幫他舀湯。

靳濯元一手支額,側首瞧她:“方才怎麽走了?”

倘或是想幫太後遞話, 巴不得留在屋內探聽消息,她倒好,端着托盤匆忙出了屋子,反而對此避之不及。

陸芍沒料到他會追問,退出屋子不過是下意識的舉動,壓根未經深思。廠督問起,她才認真思忖了一會兒。

大致是自心底抵觸充當太後的眼線,總以為所知愈少,縱使太後問起,她也可以置身事外,言之有序地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至于廠督這兒,她更不敢開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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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廠督疑心重,來餘州的這段時日,隔三差五地探她口風,倘或當真坐實她和太後之間的關系,還不知廠督如何待她,屆時只怕整個國公府都會被牽連進去。

小姑娘先前并未經事,周旋與太後和廠督之間,原只想走一步瞧一步,未及做好長遠的打算,一時也沒個主意。

見她遲遲不作聲,靳濯元沒了耐性:“怎麽不說話?”

陸芍将豬蹄湯端至廠督面前,仍未能想出兩全的法子,只能囫囵應付道:“廠督有要事要談,我怕廠督分心。”

她垂着眸子,模樣很乖。

靳濯元伸出長指去掀她的小襖,小襖下是系得工整束腰裙帶,手指自裙帶穿入,一把将人扯至跟前,随後又将她帶至自己腿上,捏着她的下巴,笑意不達眼底:“是嗎?”

他雖然時常欺負陸芍,可欺負的時候是欺負,處理要事的時候無人能令他分心。

色令智昏嗎?大抵是不會的。

這點他分得清楚。

陸芍坐在他腿上,不自然地側了側身子。

“廠督,小心手。”

陸芍并未未實話,靳濯元的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疏漠,然而聽着‘小心手’這三字,他長睫一垂,很快便将那點情緒遮掩過去。

他一手攬着陸芍的腰肢,另一手則自然地擺在陸芍的腿上,如此一來,哪還有手去喝她煮的豬蹄湯。

陸芍也意識到這點,她複又捧起碗來:“廠督,我喂你吧。”

說着,她便舀起一勺,鼓着嘴吹去熱氣。

熱氣撲在嬌豔的唇瓣上,像六月新摘的紅櫻桃。

靳濯元突然意識到,陸芍說得沒錯。

有她在,确實容易分心。

福來來傳話時,因着屋子打起氈簾的緣故,裏頭的旖旎的畫面不加遮掩地落入眼裏。他倒是覺得習以為常,只是站在身側的人,頭一回瞧見這場面,張着嘴,扶着廊木,差些昏厥過去。

靳濯元被福來的通禀聲打斷,他撫着陸芍的頭頂,讓她伏在自己的肩上,眼底頃刻間換了神色。

“甚麽事?”

福來被他不快地語氣吓着,說話都有些不利索:“是宋公子來了,說是來看夫...陸姑娘的。”

“宋淮安。”

靳濯元在陸芍耳邊念叨了一邊,陸芍立時從他頸間擡首,方才吻得纏綿,一時忘了屋內的氈簾早已被人卷起,凡是在廊間走動的人,大抵都瞧見了方才的畫面。

陸芍的臉燒得通紅,她掙紮着起身,動作之大,沒有瞧見身前之人的面色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沒回福來的話,也沒喚宋淮安進來,只是掐着她的腰,貼在她的耳邊問道:“急着見他?”

陸芍下意識地搖頭,乖乖地坐回去:“我只是怕這幅模樣,被外人瞧見。”

在宋淮安瞧來,他們二人是同父兄妹。手足之情固然重要,卻也不如他們這樣纏綿悱恻。這等模樣,落入外人眼裏,少不得被人說三道四,更何況,還是宋淮安那等看重禮義廉恥的人。

靳濯元很是滿意‘外人’二字,攬在她腰間的手松了松,拍了拍她的臋,示意她起身。

又囑咐福來領宋淮安進來。

宋淮安遲遲未能從二人的親昵中回神,福來連聲催促三回,他才步子遲鈍地邁入門檻。

還未到午膳的時辰,卻見二人面前的食案上擺着一盅豬蹄湯。

他撓了撓腦袋,一時忘了清晨準備好的措辭,只得就着豬蹄湯問道:“陸兄和妹妹在用午膳?”

陸芍回道:“也不算午膳,就是兄長手傷,我炖了豬蹄替他補補。正巧炖多了,不妨坐下一塊兒吃吧?”

說着,她便搬來矮凳,示意他一塊兒落座。

宋淮安将視線落在靳濯元的左手上:“陸兄的手,怎麽傷的?”

靳濯元擡眼,瞥了一眼陸芍,陸芍生怕他胡亂言語,忙接過話道:“拿重物時,不小心抻到的。”

見她神情慌亂,靳濯元只是低頭抿茶,淺淺笑着。

“哦,那如此,确實該滋補一些。”

二人神情怪異,宋淮安也跟着慌神。

他仍記得,方才陸芍坐在陸兄的腿上,雖說他只瞥了一眼就飛快地低下腦袋,未瞧清二人的動作,可是二人靠得那樣近,不是兄妹之間該有的規矩體統。

宋淮安知曉陸芍的性子,知道她為人端方,斷不會跟兄長舉止暧昧。

那麽便只剩一種可能,是陸珩逼迫于她。

思忖至此,宋淮安瞪圓了眼,騰然起身,将陸芍護在身後,臉上逐漸浮出怒氣:“陸兄,我一直以為你為人方正,誰料,你竟做出這樣的事來。”

他說話聲音帶着顫抖,眼神卻堅定,大有寸步不讓的意思。

靳濯元并未起身,饒有興致地盯着她身後眼神躲閃的小姑娘:“我做出甚麽樣的事來?”

宋淮安支吾了半晌,覺得方才的場面難以形容,也難以啓齒,一頓胡亂比劃之後,才勉強将話說清。

陸芍紅着臉:“淮安哥..”

對上靳濯元徹寒的眼神,她吓得一激靈,立馬轉變語調,由一聲轉為二聲。

“淮安隔...隔着門框,大抵瞧左了。方才兄長喝湯,燙着嘴,我只是瞧瞧他燙在何處罷了。”

宋淮安此時也未發現稱謂的轉變,他只是将信将疑地問道:“當真?”

陸芍點點頭:“兄長不是那樣的人。”

這時,宋淮安因曲解陸珩而感到羞愧,鬧了個臉紅。

他拱了拱手,做足道歉的姿态,這才記起今日的來意。

“我母親聽聞妹妹回餘州,特地囑我帶些自己腌制的小菜過來。”

說着,便能将手裏提着的小罐子一一擺在食案上,林林總總地大致有十來個。

陸芍聞着香氣,伸手去揭油布。

這些腌菜入不了達官顯貴的眼,尋常也買不着,都是當地人家依照口味自行腌制的。

往常祖母在時,也會在冬日腌上小菜,陸芍愛吃,祖母一做,就是好幾罐。

聞着熟悉的氣味,她彎着眉眼沖宋淮安笑了笑:“伯母費心了。”

陸芍開心,宋淮安也跟着開心,二人聊了一陣,聊到将近午膳時分,宋淮安才匆匆請辭。

送完人邁入屋子,她甫一進去,就撞上迎面而來的廠督,身後的氈簾,便他擡手落下。

陸芍不慎踩着他的鞋面,後退時,被身後的門檻絆着,一屁股摔在地上。

傳來結結實實地悶聲。

下一瞬,方才還展笑顏開的小姑娘立馬癟下嘴,作勢要掉金豆子。

靳濯元蹙着眉,眼神恍若梅梢薄霜,他單手撈起地上的人,扛在肩上:“方才不是很開心?到了咱家這兒,就只有哭得份了?”

陸芍摟着靳濯元的脖子,哼哼唧唧地狡辯道:“是摔得疼了。”

話音甫落,摔疼的臋被人攏在掌心,力道之大,好似要在白生生的軟翹上留下指印來。

她不知道,她方才對着宋淮安笑時,他多想将那人抽筋剝骨了,亦或是剖開小丫頭的心瞧瞧,裏邊到底裝沒裝他。

陸芍哪知他想甚麽,她一門心思惦記自己的摔疼的地方,正想騰出手去揉揉。

卻感覺身後的手緩緩散勁,随後貼着她摔疼之處,一下下地打着圈兒。

她紅着臉,往廠督的脖頸處拱了拱。

疼痛來得猝不及防,散得也快。廠督替她揉了幾下,她已然不覺得疼,甚至還覺得有些舒服。

便心口如一地悶哼了一聲。

二人皆被這突如起來的聲音驚着。

陸芍捂着嘴,不肯承認這是自自己喉間發出的聲響。

她不否認,先前廠督撩撥她時,她也時常發生這般羞怯的聲音。可這嬌聲,都是經她極力克制,最後遭受不住才肯露出一二。

不似今日,沒有刻意壓制,是舒坦至油然而生的。就像是習以為常後,反倒貪戀起這樣的歡愉。

靳濯元噙笑着:“可是咱家給你伺候得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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