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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前來清水寺進香的人格外多。
秋色無邊,清水寺外成片的楓葉林楓紅如火,落葉缤紛,伴随著梵音聲聲,莊嚴肅穆,別有一番意境。
無争法師為清水寺主持,每年開一次壇,講佛法,有緣人皆可聽之。
軒轅瀝陪著楊老夫人聽完講經,又去大雄寶殿上香。
老夫人信佛,在清水寺中走動時,每經過一個殿堂都要進去上香,且要親自跪拜,念上一段經。
“小瀝要是覺得悶,可随處走走,就不必陪我這個老婆子了。”楊母道。
軒轅瀝笑著道:“和娘一起,并不覺得悶。”
楊母被他這話逗樂了,“只怕叫阿息聽見了,會和娘撚酸呢。”
錢塘和裝扮成侍衛的駱志跟在他們後面,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駱志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霜兒攙扶著老夫人走上臺階,“前面好像是藏經閣,咱們也能進去看麽?”
走在前方帶路的小沙彌回過身道:“阿彌陀佛,當然可以。一樓的經書都可贈與有緣人,帶走亦可。”
霜兒驚訝得睜大了眼,“可以随便拿?”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略不贊同道:“霜兒,慎言。”
霜兒忙捂住了嘴,小沙彌微微一笑。
藏書閣共有三層樓,一二層開放,三層是禁區。
老夫人和小沙彌上了樓,認真地讀著經書,軒轅瀝并不上去,卻也随手拿了本翻看。
門外來了名禁兵衛打扮的男子,在藏書閣環視一眼,随後走向了軒轅瀝,向他虛行一禮,輕聲道:“二殿下,指揮使想請您借一步說話。”
軒轅瀝挑了挑眉:“崔默?”
那人點頭:“是,大人已經在寺外等著了。”
軒轅瀝看了眼老夫人,随即道:“帶路。”
軒轅瀝低聲和霜兒吩咐幾句,讓她不可打擾老夫人讀經,錢塘本想跟上去,不過那禁兵衛斜眼打量了他一番:“有禁兵衛在,何人能傷得了殿下?就憑你這花拳繡腿的小小侍衛?”
禁兵衛乃負責皇宮與皇帝安危的一支隊伍,每一名侍衛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高手,自然看不上錢塘一介普通侍衛。
錢塘惱火,氣紅了臉。
軒轅瀝伸手,柔和地按在錢塘肩上,雖然沒用什麽力氣,卻讓錢塘動彈不得,錢塘錯愕:“殿下……”
軒轅瀝道:“佛家清淨之地,不要随意動武。再者,指揮使找我必有要事,你去了也不方便。”
錢塘鼓起腮幫子,只能應下。
軒轅瀝随那名禁兵衛出去後,駱志也悄悄跟了上去。
然而,駱志在跟出清水寺,到了楓葉林深處人跡罕至的地方時,就不能再進一步了。
外圍有十數名禁兵衛看守,根本聽不見他們商量的是什麽,只能躲在樹後看。
崔默一襲紅黑武袍,面如冠玉,不似一群大內高手的頭兒,倒像是哪家的貴公子。
軒轅瀝開門見山道:“找我何事?”
崔默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軒轅瀝,“縱主,這裏是上個月的解藥,另外,裏面還有這個月皇帝讓你必須服下的……”
軒轅瀝不等崔默把話說完,打開瓷瓶,倒出兩枚顏色不同的丹藥,也不就水,直接咽入咽喉。
崔默小心道:“解藥服下後身體會虛弱一段時間……”
軒轅瀝才服下那丹藥,雙腿就開始發軟,有些站不住了。
“頭暈……”軒轅瀝扶著崔默的胳膊,咬緊牙關。
崔默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可見那藥吃下去之後,就算是解藥,也令人痛苦萬分。
軒轅瀝緩緩吐了口氣,終是站不穩,直接往前栽倒。
“縱主!”崔默情急之下,只好将人攬進懷裏,“沒事吧……”
軒轅瀝皺著眉道:“無妨。”
“将軍還說什麽相信那人,廢太子居心不良的證據還沒找到,倒先給将軍戴了綠帽子!這都抱在一起了啊!”駱志躲在一顆樹後看得直磨牙,肺都快氣炸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軒轅瀝藥效已過,出了楓葉林,到藏經閣與楊母一道回将軍府。
楊老夫人、霜兒與軒轅瀝同在馬車上,車裏不時傳出笑聲。
錢塘和駱志在外趕馬車,錢塘看著駱志鍋底般黑的臉色,疑惑道:“哥們,怎麽啦?”
駱志冷哼一聲,沒理他。
馬車駛進城,經過朱雀街,馬車突然劇烈一震。
軒轅瀝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向後傾倒的老夫人,又拉住了霜兒:“當心。”
然後掀開車簾,問錢塘道:“出了什麽事?”
錢塘伸長了脖子看著前面,猶豫回道:“方才跑過的是順天府的官兵,好像在……在追一個什麽人。”
駱志冷冷道:“逃了一個犯人。”
駱志撇了撇嘴,就這身手也想捉住那個犯人?
錢塘看駱志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忙道:“哎,你做什麽?”
駱志并不答,只是順著剛才那些官兵跑去的方向走了過去。
前面集市已經亂成一團了,那犯人見前面幾個官兵難纏,和他們打了起來。
軒轅瀝嘆了口氣,也從馬車上下來,錢塘瞪著眼睛道:“殿下!你怎麽也下來了──”
“照顧好娘和霜兒,我們很快回來。”軒轅瀝說完,追著駱志而去。
那犯人身手矯健,官兵們幾個一起上還壓制不住他,街上人仰馬翻,亂成一片,駱志卷起袖子,要去幫忙。
身後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後領,駱志皺起眉,快速提起一手要抓上身後那手給偷襲之人來個過肩摔,然而那手很快就撤了,讓他抓了個空。
駱志還還不及反應,就被人推入一條巷子裏。
推他的人力道還挺大,等駱志站穩了,才看清楚那人是誰。
他愣了下,然後沈著臉道:“二殿下?”
軒轅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想去幫忙?”
駱志道:“順天府官兵不是他的對手。”
軒轅瀝淺笑了下,“難得駱侍衛有俠義心腸,不過,你可不能直接去。”
駱志怒道:“為何?”
軒轅瀝搖了搖頭,道:“事後,順天府尹問起那犯人是被何人擒回,官兵們會說這是将軍府的侍衛,将軍府裏什麽時候有個武功如此之高的侍衛了?只要有心人再推斷一番,将這件事在朝堂上提一提,說有人違反軍規私自進京,就夠楊息喝一壺的了。”
駱志皺了皺眉。
軒轅瀝指了指巷子的另一頭,“要出城,走城門是肯定不行的,唯有翻牆,城東又是護城河唯一不經之處。過青龍街,在那處守著便是。”
駱志跟著軒轅瀝繞過巷子的那邊,果然半盞茶時間不到,那蓬頭垢面的犯人就頂著雞蛋殼和菜葉子跑向了城東。
軒轅瀝遞了一把弓箭給駱志,笑道:“駱侍衛,看你的了。”
駱志接過弓,拉了個滿月,咻的一聲,飛箭射中了犯人的小腿。
他再接再厲,又搭上一箭,将犯人四肢都釘在了地面。
順天府官兵随後趕到,都奇怪地看著那名四肢插了箭的犯人,想要找那個幫忙制服犯人的人,卻遍尋無跡。
是夜,楊息在書房裏給楊意寫信,駱志臉色陰沈地走了進來。
楊息擡眼問道:“軒轅瀝此人如何?”
駱志臉色又黑了幾分,随即由黑轉紅,讷讷地嘟囔了幾聲。
楊息道:“說大聲點,聽不到!”
駱志憋了許久才道:“廢太子确實非凡,是我以前小看了他,不過……不過……将軍你要戴綠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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