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吻

窗外飄起雪花,室內氤氲起潮熱的昏黃霧色。

徐之也承認自己已經不清醒了,他終歸不是一個聖人,做不到時時刻刻保持理智。

特別身下的人還一個勁的往他懷裏縮,任由他如何擺弄都不願醒來。

徐之也舌尖頂了頂腮,來自于明芽身上的絲絲香氣在這個時候開始瘋狂的往他鼻尖內瘋狂的鑽,從前明芽處處撩撥的嬌嗲樣子便像是跑馬燈般在他腦海裏一遍遍回放。

他牙鋒不由加重了力氣,在明芽小臉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明芽這時終于嘤咛一聲,皺着眉頭用手肘推了推他。

明芽睡熟後極不安生,新婚第一晚時,徐之也便有見識到,但那時她大約是第一次在拘束的新環境裏睡,還有收斂。

但今天明顯的就放肆很多,宛如一條纏人的蟲子,他稍一挪動位置,她立刻便跟着過去。

他都要懷疑兩人是不是有了磁鐵引力,才讓明芽即使睡着了也能準确定位。

徐之也勾了勾唇角,燥熱更濃。

但明芽的長發實在有些礙事,特別此刻兩人都出了汗,濕漉漉的稍一碰觸,便纏粘一身。

徐之也拿起床頭櫃上一條豆綠色絲帶,将她散開的長發紮了起來。

這時他才逐漸看清,剛剛自己吻的太過用力和投入。

明芽白淨的脖頸上零星散落着猩紅印跡,更是有一個不深不淺的牙印。

他想這樣也好,無論以後他們走到哪一步,這個小丫頭都不會把他忘了。

末了,徐之也終是嘆了口氣,再次坐起身子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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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自己的借口是,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怎麽也要在人清醒的時候做愉悅之事。

絕非是害怕她有一天後悔了,內心會糾結一輩子。

淋浴的冰水起到了抑制效果,徐之也在浴室站了許久許久。

直到心底那股躁郁一同被消減,他才擡手關掉花灑。

徐之也沒有立即回到床上,而是輕聲出了卧室。

客廳的落地窗外是環繞在景區的天鵝湖,湖面一片白茫茫,被缤紛的彩燈映得五光十色。

連帶他那張平日裏不見喜怒的臉,也有了別樣的色彩。

徐之也輕笑兩聲,腦海中都是她的模樣。

“你怎麽這麽可憐。”

在她剛剛出生時,他已經恨了她數十年。

明明一舉一動都是個容易讓人牽纏挂肚的小姑娘,卻偏偏姓了明。

沉睡中的人,只沉浸在與親人重逢的美夢裏。

至于那些肌膚上的疼痛,她只以為是傍晚重返徐家時的不舍。

所以當飛機騰空而起時,她心底開始隐隐作痛,眼眶內是止不住的淚。

明芽是哭着醒來的,她整個人縮在徐之也懷裏,淚水将他前胸的衣襟盡數打濕。

徐之也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瞳孔幽深,居高看着她。

意識過來剛剛的離別是夢後,明芽心中的悵然所失才消散了幾分,但又被徐之也壓制性的凝視填滿。

明芽吸了吸鼻子,怯怯道:“我不是故意抱着你的。”

徐之也冷冷勾了下唇角,說道:“那你還要抱我多久?”

明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仍緊緊抱着徐之也側身,她趕忙松手,“對不起。”

徐之也喉間發出一聲漫不經心的“嗯”,随後起身下床。

明芽見他不再看自己,才長長舒了口氣,然後也準備起床洗漱。

只是她剛剛将被子掀開,就看到自己身體上的異樣,下一秒她滿臉羞紅的重新将被子蓋了回去。

徐之也被她的動作吸引,視線也随之再次看了過去。

“我…記得睡覺前,我身上沒有這些。”明芽不敢興師問罪,但還是覺得應該問一聲。

說話間,徐之也已經套上一件黑色襯衣,紐扣也被扣到脖頸最高處。那張過分優越的臉再次被禁欲、肅穆的氣息填滿。

他雙目冷冷瞥了明芽一眼,已經絲毫看不到他昨晚欲望滿身的樣子,“可能是你記錯了。”

明芽驚訝,“可是我真的記得沒有。”

徐之也倚着門口的牆,一臉正色道:“你自己睡覺不安穩弄得。”

明芽知道自己睡覺不老實,就連禮儀課也沒有糾正過來,可作為一個正常的成年人,睡覺是不可能一身吻-痕的。

“怎麽,你覺得是我?”徐之也面無表情盯着他,冷冷說道。

明芽後背發冷,搖頭,“不是。”

她想說不是你還能是誰,她只是比他年齡小了十歲,但腦子沒有問題。

“你晚上。”徐之也看着呆滞在床上的她,悠悠道:“睡覺真的很不老實。”

明芽臉頰一紅,緊咬下唇,“那我有打擾到你麽?”

徐之也眉峰輕佻,不加婉轉說道:“有。”

似是怕她不信,徐之也朝着她講起昨天晚上的事,“你先是将睡衣脫了,我廢了很大的力氣才給你穿上。”

“…”

“然後你就像條蟲一樣鑽進我懷裏,并對我上下其手。”

明芽臉色的表情凝固,“啊?我…”

“最過分的。”徐之也繼續不緊不慢道:“強迫我親你,甚至威脅我,不親就不許睡覺。”

明芽覺得自己頭頂閃過一道天雷,甚至想劈死自己好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這也是你其中一個讓我失-身的小技巧?”徐之也悠悠道。

明芽瘋狂搖頭,“我那天就是逗你的,根本沒有什麽失-身小技巧。”

就算有,她也不敢了。

畢竟她都強迫徐之也又是看自己,又是親自己,他們之間都什麽也沒發生。

那就充分說明,徐之也對她根本就沒有其他想法。

“如果你覺得我這樣打擾到了你,從今天晚上開始,我讓客房加張床。”

聞言,徐之也冷瞥她一眼,“随便你。”

“好。”明芽幾乎是咬着舌尖點頭。

就在她剛準備給客房打電話時,徐之也又開口說道:“但你這樣的話,無疑是昭告天下,我們夫妻不合。”

明芽臉色白了幾分,又不敢說他們本就不和事實,“客房應該不會亂說。”

徐之也不置可否,只歪了歪頭,道:“如果傳出去了,對我肯定沒有什麽影響,就是不知道明家又會被怎麽非議。”

明芽頓時面露難色,一臉的懇求表情道:“那出差這幾天,我盡量不去打擾到你休息。等回了家我再讓陳姨給我單獨收拾一間房,好不好?”

徐之也負手而立,思考好一會,才十分勉強的應允,“行吧,我也不想華禦受到影響。”

說完,徐之也推門走出卧室。

明芽這才像只洩了氣的氣球,再次癱倒在床上。

不過她并沒有頹廢多久,趁着徐之也不在時飛快跑進浴室。

當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心底再次騰升起羞恥之感。

因為她身體其他部位,皆是零星散落了深淺不一的紅斑。

即使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知道那是親吻過後留下的痕跡。

而且從她身上的紅斑看來,昨晚應該十分激烈。

明芽捂住臉,将自己溺進了浴池內。

上午九點整,濱市冰雪樂園門口已經聚滿了人,有參與剪彩儀式的企業家,有預約首日體驗的游客。

明芽作為陪同家屬始終跟在徐之也身邊,必要時還要說上幾句話。

“徐總好久不見呀。”有男人笑着主動前來打招呼。

徐之也亦與人寒暄,“陸總業務自從擴展到了海外,着實難得見了。”

陸息視線短暫在明芽身上停留片刻,但還是不免拿她打趣,“還是第一次見徐總帶家屬工作。”

徐之也颔首,“帶她出來散散心。”

“新婚燕爾,舍不得嬌氣能理解。”陸息對着徐之也擠眉弄眼說道。

明芽接不了這個話題,便低着頭看地面。

倒是徐之也手掌十分随意的搭在她腰間,将她攬在懷內,“小姑娘,粘人的緊。”

陸息神情怏怏,“我還以為,你會娶瑤...”

徐之也臉上表情随之變換,像是壓頂的烏雲,陰沉極了,“聽說你家大哥馬上就回來了,有人分擔以後,陸總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陸息眼角抽搐,他不過是替瑤也不值得,沒想到徐之也會直擊他七寸。

但看向徐之也身邊跟着的人,他又不由明了,這樣漂亮的人間尤物,任誰娶了都會像當寶貝一樣哄着。

“是是是,徐總說的是。”陸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哦,對了。我剛剛還看徐總您的岳父,咱們滬上有名的影帝企業家姜總。”

聽到有人提起姜文廣,明芽身體瞬間繃直,警惕的看向陸息。

陸息故意忽視她的視線,挑眉表示得意。

就在這時工作人員過來提醒,剪彩儀式即将開始,請徐之也和陸息到後臺處等候。

陸息先一步随着工作人員過去,徐之也則将明芽送到陳朝身邊。

“照顧好太太,不要讓她亂跑。”徐之也囑咐道。

陳朝敏銳的察覺到明芽臉色不好,實現末端定格在後臺旁的語音播報室,“好的徐總。”

明芽自陸息提醒後,便看到了姜文廣的身影。

“陳助理,我到衛生間,你在這邊等我吧。”

陳朝不放心,“我在門口等您。”

明芽堅定拒絕,“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陳朝左右為難時,明芽已經先一步離開。

明芽曾經想過如果再見到姜文廣,一定要抓着他質問,為什麽要那樣對待明家。

他和媽媽恩愛了二十幾年,是所有人口中的好好丈夫,好好父親。

為什麽要在明家關鍵時刻使絆子,将明家推入絕境。

可等她真的要見到姜文廣時,明芽又了其他的膽怯與顧慮。

明芽恨他,但心底深處又止不住的愛他。

她甚至寧願姜文廣永遠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然後安心的待在母親身邊,扮演着專一不二的丈夫角色。

所以此刻她想躲開姜文廣,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也不想再給他多餘的嘲笑明家的理由。

明芽躲進景區外的衛生間內,準備等開幕式結束後再出去。

因為按照姜文廣的工作安排,他往往參加完外場活動就會立刻離開。

冬日室外的水龍頭并沒有熱水,但明芽還是将手伸進涼水內。

室外是負氣溫,明芽企圖用身體上的疼痛遮蓋掉心中那泛着苦澀汁液的疼。

伴随着場外的禮炮和祝賀聲,明芽關上了水龍頭,但眼眶內還是克制不住的閃出了淚光。

“沒想到徐之也真的娶了明家人。”

就在明芽準備出去時,她聽到了腳步聲,還有男男女女的議論聲。

如果放在從前,她可能已經鎮定自若的走了出去,可此刻的她實在沒有任何勇氣再去面對他人的絲毫非議。

“瑤也可真可憐,整整等了徐之也三十年。”

“但我聽說,徐之也娶明芽就是為了羞辱明家,順便将徐老爺子手裏的股份奪過去。只要徐家老爺子一過世,明芽立刻就會被掃地出門。”

“我也聽說了,還是聽瑤也親口說的。”

“只要徐之也和明芽一離婚,瑤也立刻就是徐家的新少奶奶。不然你以為徐之也娶明芽,瑤家怎麽那麽沉得住氣。”

明芽右眼皮止不住的跳動,她嫁給徐之也的時候,滿心想的都是徐家可以對明家施以援手。

她對徐之也所表現出的熱情,也全部包含着兩家能和解的心願。

“不過明芽長得确實好看,等徐之也和她離婚了,哥幾個把她弄出去玩玩?”

“哈哈哈哈,車坤你也太下流了。人家可是滬上明珠,就你家那幾千萬的資産,頂天了也就去玩玩夢想國的靈靈霜霜。”

“等那個時候她一個下堂妻,又是破産千金。還不是哥幾個讓她怎麽玩,她就怎麽陪着玩。”

“以前我在酒會上遇到過明芽,那腰只有一個巴掌寬,前凸後翹的...”

男人淫、蕩的笑聲不絕于耳,如針紮般,聲聲刺入明芽心髒內。

她身上即使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也無法控制體溫的急速流失。

“你們在說什麽?混蛋,我揍死你們。”

明芽淚珠噼裏啪啦往下掉時,同時聽到了門外的打鬥聲。

男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她拔腿便跑了出來。

姜文廣曾是武打小生出道,多年來更是保持着穩定的作息時間和健身習慣,所以年過半百,也絲毫不見老态。

再看剛剛那兩個拿她開玩笑的男人,已經被姜文廣摁倒在地。

“芽芽?”姜文廣餘光瞥見她,眼底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

剛剛議論紛紛的男男女女并不敢惹到姜文廣,所以趁機逃離。

“姜先生這是做什麽?”明芽眼眶通紅,看着一向儒雅的男人為了自己發飙。

“他們那麽侮辱你,爸爸怎麽可能視之不見。”姜文廣說着,便想去牽明芽的手。

明芽後退一步,躲開他,喉間發出幾聲冷笑,“我因為您,受的侮辱可太多了。歸根結底,您才是給我最多侮辱的人。”

姜文廣搖頭,“不是那樣的,爸爸并不想傷害你。”

“那您傷害明家,不就等同在傷害我麽?”明芽反問道。

姜文廣同時紅了眼眶,絲毫沒有了在媒體鏡頭前的豐神俊朗模樣,“明家當年傷害了爸爸最愛的人,所以我必須報仇。之前爸爸送你畫,以為你能明白什麽意思。”

明芽想到那幅畫,在明家出事後,她便命人從樓上扔了下去,精致裝裱的畫框立刻便碎成了粉末。

明芽:“我只覺得那是您在諷刺我。您一步步引誘舅舅帶着明珠地産走入死胡同,又拿身份壓着滬上所有人不敢幫明家,目的就是想明家宣布破産,我說的不對麽?”

姜文廣:“是,我就是要明家破産。他們明家不把人命當命看,仗着有權有勢就可以肆意妄為。我只是讓他們賠些錢而已,已經是非常仁慈了。”

明芽擡手為他鼓掌,“您做到了,非常恭喜。您報複了明家所有人,也讓所有人都生不如死,比要任何一個人的命都有用。”

姜文廣顫抖着聲音,“我聽說你嫁到了徐家,你這個傻丫頭為什麽不知道回來找爸爸,爸爸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報複你。”

“當年媽媽為了你當衆逃婚,明家為此和徐家成了世仇。這應該就是你計劃裏的第一步吧?怎麽樣,多年後還有續寫劇情看,您是不是特別開心,特別有成就感。”

“而且明家破産媽媽可能只是擔心沒錢花,我嫁到徐家,才是最要媽媽命的事。”

姜文廣瘋狂搖頭,男人背脊深深彎下,懊悔的連連扇自己耳光,“芽芽,不是的,你嫁到徐家,也是要我的命。”

明芽挑眉,露出一抹笑,“真的麽?”

“我們父女二十二年,爸爸對你的愛不慘任何假。如果說謊,我不得好死。”

明芽吸了吸鼻子,最後看向姜文廣,笑的燦爛,如同被扔進烈火內的玫瑰,美麗又猙獰。

“爸爸,知道你這麽難過,我就放心了。”

“以後,我就是被徐之也打死,也會笑着躺進棺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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