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六吻

明芽是被院子裏的吵鬧聲驚醒的, 她燒還未退，此時腳尖剛一觸即地面，腦子內便像是被攪碎的豆腐, 眩暈且無力。

她先是拉開窗簾去看院子裏的情況, 随即便看到了雲端正在拿着一把斧子劈畫室的門。

陳姨想要去攔她，雲端便像瘋了一般将斧子朝向她, “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攔我。”

“這可是少爺準備的。”陳姨似是想要提醒雲端一般, 徐之也知道了一定會不開心，還會再次傷害到他們的母子情。

但這段時間徐之也和她的關系正處于一個尴尬對立期，特別昨晚母子倆于飯後又争吵一頓。

陳姨這般說，反而再次刺激到了雲端，她重新将斧子面向畫室門, 高高舉起後便朝着鎖劈去, “我是他老娘, 我倒要看看看他會拿我怎麽樣。”

明芽從房間跌跌撞撞沖出來時，雲端已經劈開了畫室大門, 沖了進去，于是她眼看着雲端徑直朝着她畫給明靜的生日寫真走去。

這是雲端時隔多年再見明靜, 雖然只是畫, 但她還是被明靜的美沖擊到心髒。

那是一種來自于滬上獨有的嬌美感, 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收藏起來。而恰恰是這種将小女人和如公主般高傲的性格雜糅在一起的明靜, 讓徐烯應念念不忘的記了一輩子。

雲端眼睛內如同能噴出火一般, 揚起手中的斧子，便要朝着畫劈去。

是明芽在最後一刻将畫搶了下來, 頭也不回的往院子內跑。

畫框過大, 她又生着病, 走路都踉跄，根本不要提再拿着如此沉重的畫。

是及時趕到的宋意遠接過她手裏的畫框，一舉手将它扔到了屋頂。

雲端舉着斧子，随即追了出來，“小賤人，你居然敢在徐家畫這個女人的畫像，你真的以為我能多忍你一天麽？”

衆人看着雲端幾乎失去理智，陳姨拉過明芽緊緊護在身後。

徐柿青坐着輪椅姍姍來遲，看到雲端披頭散發的拿着斧子，再沒有從前端莊貴婦人的模樣，反而更像市井潑婦，亦或者用瘋女人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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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也不喜歡明芽，但總歸關系到人命，她還是不希望雲端因為一時情急，做出令人後悔終生的事。

徐柿青勉強撐起身子站起，緩慢的走向雲端，語氣虛弱無力，“母親，您先把斧子放下吧，太危險了。”

“你出來吹什麽風，快回去。”雲端看到女兒，更加悲戚。

徐柿青蒼白着一張臉，站到父子面前，“您這是幹嘛，哥哥知道了，又要和您吵架的。”

雲端的淚滴噼裏啪啦的開始往地上砸，懊悔道：“我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這個女人進門，她們明家的女人都是成精的狐貍。青青，你沒有發現自從你哥哥結婚後，他就變了麽？”

徐柿青捂着胸口，幹咳幾聲，“那我們等哥哥回來了再處理好不好，您已經把哥哥得院子砸了，如果再傷到人，無論是對哥哥還是對您，都特別不好的。”

雲端冷笑，“青青，你自己去看看，你那個好哥哥為了讨那個女人的開心，都做了什麽。”

徐柿青看向一旁被砸的稀碎的門，皺着眉走過去。

此時的房間已經一片狼藉，地板上盡是顏料，各類畫稿也零散一地，遍布了大大小小雜亂的腳印。

其中最多的便是裝訂好的漫畫冊，她對這些最是愛如生命，所以當她将一本尚且完整的畫本從一攤顏料裏拯救出來時，她眼睛飛速的鋪捉到扉頁上的簽名。

徐柿青嘴唇顫抖，不敢相信般的又拿起幾冊放在架子上的畫冊。

還有畫了一半的新劇情，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物和畫風。

她轉身看向明芽，又看向畫了一半的新劇情，柿青心髒猛烈跳動，突然便想起了從前一件她覺得十分巧合的事。

玫瑰小狐貍新婚當晚，也是徐之也新婚。

徐柿青顫顫巍巍走出畫室，徑直走到明芽面前，她從上到下掃視她無數遍。

卻還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個她無比讨厭的人，就是陪伴自己這麽多年的玫瑰小狐貍。

重病的這二十多年裏，她時長被關在家裏，沒有同學沒有朋友。

更不要說去看看外邊的世界，是明芽畫的敦煌仙女帶你走天下為她滿足了周游世界的夢想。

陳姨又攔在徐柿青面前，溫言相勸，“二小姐，你身體不好，有什麽事情我們慢慢說。”

徐柿青眼眶通紅，直勾勾盯着明芽眼睛，開門見山問道：“我是青戀Y，你是不是玫瑰小狐貍？”

當徐柿青說出青戀Y這個ID時，明芽心頭便是一緊，随後緊接着就被問她是不是玫瑰小狐貍。

明芽本能的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徐柿青舉起畫本，翻開她正畫的連載更新那一頁，“我們相互陪伴對方五年，你的畫風我太了解了。”

明芽眼神閃爍，許久才承認道：“我是，所以你想怎麽樣？”

徐柿青擡起手抹了把眼淚，“兩個問題，你喜歡不喜歡意遠哥哥？”

所有人都将目光彙集到明芽身上，她先是看了眼宋意遠，說道：“我和宋教授，從來都是師生關系，未來也不會存在男女之間的感情。”

徐柿青似是對這個答案很滿足，繼續問道：“那你喜不喜歡我哥哥？”

明芽一愣，她緊咬唇角，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分不清自己對徐之也的感情具體屬于什麽，是依賴還是好感，畢竟在他們身上存在了太多不平等。

明芽想，這個問題就算是問徐之也，估計他也極難回答出來。

“很難回答麽？”徐柿青說道。

明芽眼睫閃爍，實話實說道：“柿青，我和你哥哥存在太多身份、地位的不平等，所以要我們真心實意的相愛，就目前來說太難了。”

徐柿青一點也不驚訝，苦笑道：“徐家人是被下了詛咒麽？永遠不會被愛。”

從她出生，眼中所看到的便是母親一味的讨好，卻不見父親絲毫的憐惜。

她和宋意遠也是如此，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從不見宋意遠的視線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原本她以為徐之也和明芽的感情十分好，所以才會惹得瑤也痛哭，雲端不顧大局強逼着離婚。

雲端吼道：“青青你在做什麽，快回去。”

明芽嘆氣，同時顧慮到徐柿青身體，溫聲勸慰道：“柿青你先回去吧，我們之間的事，之後我會主動找你。”

徐柿青看她一眼，長舒口氣，也不顧畫冊上尚包裹着的油膩顏料，便抱進了懷裏，“小狐貍，我曾經和你說過，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和我說，我一定會幫的。”

她不等明芽接話，露出一個笑，攔在了雲端面前，“母親，明芽和我其實是多年的好朋友，所以今天您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她。”

雲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瞪大了眼珠緊緊盯着徐柿青看，“你在說什麽？”

徐柿青堅定且果決，伸手奪過了雲端并未握緊的斧子，“您應該冷靜一下，而不是在這裏沖動傷人。”

宋意遠快步到徐柿青面前，接過那把斧子，并護住她退後。

雲端看着此刻衆人皆護着明芽的場景，瞳孔內幾乎要噴出火般，“狐貍成精了。”

她邊說，邊不顧衆人的阻攔，沖到了明芽面前。

耳光聲響，明芽只覺得臉頰火辣刺痛，急忙用手去捂。

陳姨驚叫，“你們還不快去攔住夫人。”

宋意遠拉住徐柿青不許上前，生怕她被撞倒，“給你哥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徐之也趕回來的時候那場鬧劇已經結束，唯獨留下一院子的狼藉。

明芽坐在沙發上，徐柿青正拿着棉簽為她上藥。

看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場景，徐之也停下腳步。

“疼！”明芽皺着眉，委屈說道。

徐柿青剛剛哭過，此時眼眶還紅彤彤一片，“疼也要忍着，我因為你可是丢過命的。”

明芽手攥着她衣擺，忍不住撒嬌，“五年的老婆白叫了。”

徐柿青破涕而笑，“敬佩你是個勇士，明知道兩家這麽大的矛盾，還敢嫁過來。”

明芽無奈，撇了撇嘴，“青青，抛開家族矛盾。徐家是因為有你哥哥在頂着，你才沒有感受到壓力。可明家這一輩只有我一個孩子，但凡家族出現一點危機，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只能是聯姻。”

徐柿青小心翼翼的為明芽貼上紗布，說道：“那你起碼還身體健康，要我去聯姻，恐怕新婚夜就要紅綢換白布，”

明芽握住她的手，“不要說這些話，我們再一起想辦法，總會治好的。”

“那我再問你，你說不喜歡我哥哥，是真的？”徐柿青突然又嚴肅起來，看着明芽問道。

明芽長嘆口氣，“我和你哥哥恐怕是很難相愛的，你難道不知道我們以後會離婚的事麽？”

“打擾你們姐妹情深了。”不等徐柿青再說什麽，久站在門口的徐之也終于忍不住開口。

徐柿青幹笑，“那我走？”

“讓陳姨送你回去，知道自己身體什麽樣，還到處亂跑。”徐之也沒好氣道。

當房間只剩下兩人時，徐之也走到明芽面前，捏着明芽下巴擡起，去看她臉上的傷，“疼麽？”

直到看到徐之也後，明芽近些時日受的所有委屈才像爆發的火山，她鼻尖一酸，眉頭便開始顫抖起來，“疼，特別疼。”

徐之也彎下腰，打橫将她抱起，“嬌氣鬼。”

明芽似是重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溫柔，伸出手緊緊環住他脖頸，滿含哭腔訴苦，“明明就是你欺負我在先。”

“我欺負你？那你要不要先解釋一下，我們很難相愛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