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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愛做不做 第二卷 第十九章

作

燈亮着，明晃晃的看着有些眼酸。

梁辰的手就擱在卷宗的書頁上，卻是半天未曾翻動。他在出神。總歸一些事情糾纏在腦子裏，想忘忘不掉。

他不知道周珉順這次又在下一把什麽樣的棋。是，他承認之前是他自己先動搖了——那種依戀感至今梁辰仍能回憶。但是是人總是喜歡被人呵護的。狐貍貪溫，碩鼠戀暖，這是一種自然規律。可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為什麽他會說他中意他。

這份愛來的有些突然，甚至有些詭異，梁辰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他嘆了一口氣，放下卷宗靠在了椅子上。

周珉順，我真的不敢愛你。

想了想，還是給對方發去了短信：“明天你幾點的飛機？”

對方很快就回複了：“上午十點。”

“我明天八點去找你。”

有些事，總該說清楚。

晨曦的光暖而柔和。周珉順站在淋浴噴頭下，沖洗身上的白色泡沫，水在着男人黝黑的皮膚不斷流淌沖刷着，向戀人的手輕撫過他身上每一塊結實的肌肉。

他在等梁辰來。

從什麽時候起迷上這個男人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了。只是等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那天在停車場再次看見梁辰，看着他一臉淡漠的用着疏離的口氣稱呼自己時，周珉順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扔進車子裏扒光辦了他。他仍然想要占有他，即使這麽多年都過去了，這種欲望非但沒有随着時間減少，反而愈發增長。不過這種欲望也有一絲改變了——他不是單純只想要索取梁辰的身體，更多的，他還想要梁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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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在感受到梁辰的疏離時，他心裏會堵。

從浴室出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七點二十三。男人走到衣櫃前，穿戴好衣物。在他将領帶系好的時候，不過過去了十分鐘。

七點三十三。

梁辰現在應該已經出發在路上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周珉順拿起來，是Amanda的電話。

“Boss，G市那邊的消息，陳局和一夥人秘密接頭。”

周珉順點了支煙：“那老家夥想賣了我們，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請您小心。我猜測，V幫的應該有不少已經滲透到S市來了。”Amanda的語氣略帶擔憂，“屬下現在馬上趕來，請您今天不要離開酒店。”

“Amanda，你人在G市，等你趕到，估計戲都散場了。”

陳某，G市公安局局長，長久以來與周珉順合作，作為保護傘罩在周氏旗下所有場所之上。然而，随着嚴打的逼近，據傳聞已有線人摸透兩者之間的幹系——只要一經曝光，陳局長腦袋上那頂烏紗帽保不住不說，連累中和集團也大受沖擊。Amanda早在十天前就已經回到G市處理這件事，首先是将所有酒吧、夜總會等場所清洗一遍，同時，将大塊産業售出轉手。最重要的是，安排人手将所有可能倒戈的人員清理一空。

陳局大約也看出了中和的意圖，知道自己若仍然和周珉順待在一條船上，總有一天會被他們丢下船去喂鯊魚。他也是在官場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哪有仍人擺布的道理。

“但是……”

周珉順坐在沙發上：“廉署的人不是查那老家夥貪污查了很久了嗎？把我們的小魚放出去。也別等他們動手了，我希望今天晚間新聞就可以看到‘G市公安局局長涉嫌受賄，畏罪自殺’的新聞。”

“是，我了解了。”

挂了電話，周珉順把手機扔到床上，坦然自若的舉起手來：“遠道而來着實辛苦，不如坐下喝兩杯再說？”

早在他通話的時候，這五個不速之客就已經持qiang進入了房間。周珉順再怎麽厲害，終究雙拳難敵四手，索性也不反抗，坐在沙發上看着這幾個殺手打扮的人。

為首的男人舉着qiang笑道：“都說中和集團的周老板膽識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周老板，老找你自然有事。”他靠近了過來，“您就乖乖告訴我們，有着陳局把柄的硬盤，您放在哪兒了。”

周珉順裝傻：“硬盤？陳局有什麽硬盤在我這？”

V幫的人都是殺手出身，手上力道自然不清，拿着qiang托朝周珉順臉上來的那麽一下立刻在男人臉上留下一大塊淤青。周珉順覺得嘴裏彌漫開一股鐵腥味，不知道又是哪裏磕破了。

“您最好乖乖的說。不然，您一個大老板就這麽死在我們手裏，太委屈了。”

“你們沒有聽見我剛剛和手下說什麽嗎？就算你們從我這拿走了，可人都要死了，你們拿去有什麽用？”

對方聽了卻笑：“你覺得有我們V幫在，你們可以那麽容易就幹掉陳局？”

“那你們又覺得，為什麽你們五個人都能那麽輕而易舉的潛入這裏？”周珉順也看他，笑容自信，“因為，就算你們到這裏了，這一局，我也贏定了。”

七點五十四。

幾個人見周珉順不肯配合，一時有些憤怒，男人把qiang上了膛歪過頭：“我再給您一次機會，您給，還是不給。”

周珉順卻仍是淡定的笑容，老狐貍一般眯着眼看着他們。

男人終于失去了耐心，對着周珉順的肩膀就是一qiang——然而他失算了。就在他開qiang的那一瞬間，沙發上的人一腳踹中他的手臂，同時一道閃過，一把匕首不知何時已插入他身邊同夥的脖頸，剩下四人見狀紛紛開qiang。周珉順拉着剛剛拿qiang威脅他的家夥，擋下了一發又一發的子彈。

而偏偏這個時候，門口的敲門聲響起了。

周珉順的手機上，阿拉伯數字顯示的，正是八點。

“周老板，住手吧！”

去開門的自然不可能會是周珉順，他被堵在最裏面，怎麽樣也不可能為他的戀人打開門。梁辰被歹徒挾持住，正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周珉順在心裏咒罵了一句，卻仍想上前，另一直接開qiang打中了他的小腿。梁辰不免驚呼：“珉順！”

“喲，叫的多親熱呢。”那劫匪冷眼挑眉，鄙夷道，“周老板，快說吧。不然你和你這個朋友，大概都要死在這裏了。”

周珉順半跪在地上，血從他大腿上的彈孔中不斷湧出。梁辰看着心仿佛一下子被揪起來。

“我本來就不知道。你們再怎麽問，我也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是嗎？”那人猛地揪住梁辰的頭發，“那也行，用你們做籌碼，中和集團總不會給個白菜價。”

梁辰聽完他的話，便覺腦後一疼——昏迷前最後一眼，看到的仍是周珉順死死盯着他的目光。

等他再醒過來時，梁辰能清晰的聽到水聲。他坐起身子，四周一片黑暗，但他能感覺到身邊有個溫暖的身體緊緊抱着他。

“你醒了？”周珉順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卻莫名讓梁辰覺得安心，“抱歉，又把你牽扯進來了。”

梁辰聞言，苦笑：“是啊。跟着你，我都被人用qiang抵了兩回了。”

“梁辰，當初我在山頂別墅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黑暗中，男人靠過來，用唇貼着梁辰有些冰冷的面頰。

梁辰坐直了身子，他摸到了男人額頭有些發燙，便抱着他，讓他把頭靠在自己的腿上：“那次你說了那麽多，我哪能全記得？”

“那時候我說，不如陪我死。你答應我，要死你就和我一起死呢。沒想到現在真的是要一起死了。”男人有些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梁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男人在他昏迷過後身上又添了多少傷，但他感覺的出來，男人的呼吸變得沉重，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那是周珉順的血。

周珉順見梁辰沒有吱聲，又繼續道：“不過我不滿意當初說的，要早知道老天爺聽得到，我就不說那麽晦氣的了，梁辰，我一定要說，讓我們結婚。”

“你別說了，周珉順。”

周珉順聽出來，對方的聲音在略微顫抖。

“梁辰，我中意你啊。你願意和我結婚嗎？”男人有些疲憊的睜着眼，梁辰的眼睛在逐漸适應了黑暗後，終于看清對方始終望着他的那一汪深情，“梁辰，我知道以前，我做的不好。但是，你可不可以就相信我一次？相信我愛你，相信我願意一直一直陪着你。”

“求求你，你別說了……”梁辰的咬了咬下嘴唇，“你傷好重，別再說了好不好？”

周珉順握住了他覆在他額頭上的手：“梁辰，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啊。”梁辰眼眶微紅，“我死都願意陪你，結婚有什麽好怕的？”

周珉順有些吃力的親吻這梁辰的眉角：“你知道嗎，梁辰，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好喜歡你的這雙眼睛。”

“你撒謊。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的眼睛是被蒙住的。”梁辰托着男人的頭，“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接待過男客，你卻強迫我。我告訴你，周珉順，這個仇我記一輩子。”

然而，卻沒有對方的回應。

梁辰有些慌神，他晃了晃男人的身子：“周珉順，周珉順？”

對方的聲音已經有些微弱：“讓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別睡啊，珉順，你睡着了，我一個人會很無聊。”梁辰難得低着語氣祈求到，“你別睡，陪我說說話好不好？珉順……珉順……”

“渴……我好渴……”

男人近乎夢呓的語氣讓梁辰再次冷靜下來，他苦笑，看着四周的鐵壁——顯然是那夥人把他們關在了這個集裝箱裏：“我在這裏上哪給你找水啊？”

他們身上的東西也都被拿走了，梁辰在周珉順身上翻了翻，只在他左邊的靴子裏找到了一把小的不能再小的匕首。

梁辰又看了一眼已經陷入昏迷的男人，像是想到了什麽：“我真是欠你的啊，周珉順。”

說完，也不管手上灰塵滿滿，将小刀一點點壓進肉裏。血順着傷口滲透出來。梁辰把手放在周珉順的唇上，像是哄梁貞貞一般的語氣對昏迷的男人道：“你給我撐着啊，周珉順，你說好要和我結婚啊。你要死了，我和誰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