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我吃天,你吃……屎

當蒼狼套上了那個遛狗背心,被謝故牽在手裏出門的時候,他只感覺自己腦門上刻着四個大字兒,“喪權辱國”。

“乖。”謝故伸手摸了摸蒼狼的腦袋,“不要鬧,跟緊我,到外面去也不要随便叫,随便撒尿。”

蒼狼涼涼地看着他,“謝故,你想死麽?”

謝故踹他一腳,“閉嘴,好好當你的狗狗。”

蒼狼差點就暴起,将他壓在身下一口咬死了。

奈何社會鐵律,獸形不允許出現在公共場合,但凡發現傷人,一律擊斃處理。

它要是想出去吃這頓晚飯,就必須老老實實地當狗。

喪權辱國啊,真是喪權辱國。

就為了一口吃的,竟然要忍下奇恥大辱!

謝故一只手牽着它,一只手看手機,“吃點什麽呢?要不還是去學校後街,吃二姨水餃吧。”

蒼狼無語地看着他,一時之間覺得牙花子有點疼,“你還想牽着我去學校遛一圈?”

“多光榮啊。”謝故呲牙樂了,“學霸被我牽在手裏。”

“操。”蒼狼扭頭就走,“老子不吃這頓飯了!”

“好了好了!”謝故連忙将它給拉住,“不逗你了!我們去找個寵物餐廳一起吃一頓!”

蒼狼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最好別給我鬧什麽幺蛾子。”

謝故誇下海口保證,“放心,肯定不會把你抵押在餐廳刷盤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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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故牽着一頭威風凜凜的大狗,啊不……狼犬,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目光。

等公交的時候,有人走上來了,“那個……”

謝故擡頭一看,是兩個小姐姐。

小姐姐看上去非常想摸摸蒼狼的腦袋,但卻有點不敢,“這是警犬吧。”

被誤認為警犬的蒼狼,“……”

警犬你妹。

謝故憋着笑,“對,警犬。”

小姐姐有點猶豫,“那……能摸摸麽?”

謝故煞有介事的,“不行,摸了算你襲警。”

小姐姐又眼尖地看到了背心上的那行字:“摸我請問我爸。”

警犬哪有這麽不莊重,小姐姐笑了,問謝故,“這是你兒子?”

謝故差點就笑出聲來了,他憋着笑點點頭,“沒錯,我兒子。”

肺要氣炸了的蒼狼,“……”

謝故摸了摸蒼狼的腦袋,“來,兒子,給表演一下,叫兩聲!”

蒼狼擡頭看着他,眼神裏寫滿了,“你想死麽?”

“快啊!”謝故催促着他,“叫兩聲!”

蒼狼将後牙咬地咯吱作響,憋着一肚子火,好象個随時都要噴發的火山一樣。

它喪權辱國地開口,“汪汪!”

小姐姐興奮地喊,“你兒子真聰明!”

這一聲聲的“兒子”,就仿佛是利箭一樣将蒼狼的心髒給刺了個千瘡百孔,汩汩流血。

小姐姐走後,謝故終于放肆地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慈祥至極地摸了摸蒼狼的腦袋,“快快快!喊一聲爸爸來聽聽!”

一聲咆哮壓抑在蒼狼的喉嚨深處,他已經将利齒呲出來了,一時之間野性在他的血管裏沸騰着,磨牙吮血想要吃一兩個小孩過過瘾。

小王八蛋!

謝故也知道自己有點過火了,他彎下腰,湊近了蒼狼支楞起來的耳朵,将嘴唇貼上去,小聲地喊了一聲,“哥哥。”

嘴唇貼上皮毛的柔軟觸覺讓蒼狼的耳朵猛地彈動了一下,一時之間都有點不敢相信。

它剛想要出口問問,你他娘的剛剛喊了什麽,然而馬上就意識到這是公共場合,他不能開口。

胸膛裏沸騰着的心緒就出口化作了幾聲咆哮,“汪汪汪,汪汪汪!”

謝故狡黠一笑,非得把蒼狼給憋個夠嗆,“喵~~~”

蒼狼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做五內俱傷。

它都要憋吐血了。

這年頭,寵物餐廳已經火遍了大江南北,別說帶着狗,你就算帶着雞,帶着豬,都能大大方方地走進餐廳裏吃飯。

謝故随便找了一家,看到大衆點評上說,這家餐廳推出寵物親子餐,他非得占凡渡這個便宜不可,于是拍板就這一家了。

走進餐廳裏,服務生推來了寵物座椅,微笑着看着蒼狼,“狗狗只要爬上去,就可以和主人一起吃飯了哦。”

蒼狼涼涼地看着他,“……”

它又不是個傻子。

蒼狼沉重地嘆息了一聲,跳上了寵物座椅,和謝故面對面坐着。

服務員給謝故拿來了菜單,“先生,您看看您想吃什麽。”

蒼狼心說我的呢?

它非常不滿意地沖服務員叫了兩聲,“汪汪!”

服務員看着它,試圖理解,“……”

“沒什麽。”謝故擺擺手,示意服務員去忙,“它在誇你好看。”

蒼狼面無表情地盯着謝故,“……”

非要我滿眼失望地看着你麽?

謝故翻到了寵物親子菜單,“你有什麽不吃的麽?”

蒼狼不吃的可多了去了,不吃蔥,不吃姜,不吃帶皮的肉,不吃碎骨頭的肉,不吃帶皮的蔬菜,不吃植物的葉子……

但是信息量太過于巨大,它不知道怎麽用“汪”這個字,給謝故表達出來。

“算了,我吃什麽你吃什麽吧。”謝故随便點了點肉菜,看一眼蒼狼,“這些菜可以麽?”

這家餐廳起菜名都非常的有意思,什麽“肯特海灘”“不相稱的婚姻”“深淵”“月夜”,好象壓根就不想讓客人知道這菜到底是什麽做的一樣,菜名都是經過摩斯電碼反複加密過的。

蒼狼根本就沒聽懂,這些菜的原材料是什麽。

它心想着,謝故要是敢讓老子吃白菜,老子咬死他。

服務員将點好的菜給端上來,盤子碗碟,都設計地非常貼心,适合狗狗的嘴巴,只要一低頭就能吃到東西。

牛排,生骨肉,還有牛髓,炒肝。

蒼狼總算是滿意了。

謝故将一道菜推到了它的面前,熱情介紹着,“這道菜的名字叫天使,需要兩個人一起吃,我就勉強吃‘天’,那你就吃……”

蒼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謝故看着它,壞笑着,将那個字說出來,“屎……”

下一秒鐘,蒼狼就撲上去,将餐桌上的碗碟全給打翻了,它非要咬死這個小王八蛋!

餐廳裏的服務員沖過來,好不容易才将一人一狼給分開了,“先生,怎麽回事……”

“沒什麽。”謝故擺了擺手,“今年沒有打狂犬疫苗。”

蒼狼看着他,呲出自己的犬牙,“……”

謝故就是喜歡逗狗,這可能就是貓咪的天性,他也承認是自己的錯,“打壞的碗碟我照單賠償。”

他們到底是沒能在這高級餐廳裏享受一把燭光晚餐。

謝故牽着蒼狼去夜市吃小吃去了。

他自己手裏拿着一杯奶茶,一根烤鱿魚,一碗烤冷面,左右手,甚至連一張嘴都沒有閑着。

蒼狼被他牽在手裏,連毛都撈不到吃,“……”

謝故看着它,“想吃啊?”

蒼狼幽綠的眼睛亮在黑夜裏,那是被餓出來的顏色。

謝故把手裏的烤鱿魚湊到了它的嘴邊,“吶,咬一口,就一小口哦。”

蒼狼看了看不斷滴答着地溝油,且已經被咬了一大口,沾着某人口水的烤鱿魚,“……”

謝故非常地熱情,非得讓他嘗一口,“吃一口啊!可好吃了!”

烤鱿魚的那點油,全蹭到了蒼狼的毛發上了,讓它厭惡至極地向後退去。

可是下一秒鐘,謝故被身後的人推了一個跟頭,手裏的烤鱿魚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蒼狼想都不想地就沖出去,一聲咆哮沖出了喉嚨,“嗷——!”

它一爪子将那個人踩在了腳底下,利齒離他的喉嚨就只有幾厘米,用一雙獸眸瞪視着那個人,喉嚨深處,發出了嗚嚕的威脅聲。

謝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牽引繩,“回來!”

黑暗深處走出來了幾個人,為首的高天遠雙手插兜走出來,“謝故,好久不見啊。”

謝故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我跟你沒話說。”

他牽着蒼狼,“走了,回家。”

蒼狼狠狠瞪視着高天遠,他忘不掉這張臉,當初就是他将分化的謝故堵在了小巷裏。

高天遠伸手想要抓住謝故的胳膊,“別急着走啊。”

蒼狼直接就撲上去,一口咬上了他的手,立刻就見血了,在犬科強大的咬合力之下,甚至都能聽見令人牙酸的骨碎聲響。

高天遠忙抽回手,“操!”

蒼狼死不松口,用一雙幽綠的獸眸瞪視着他,呈一個保護姿态,将謝故守在身後,不退半步。

謝故瞪大了眼睛,差點就出口了,“凡……”

他猛地一咬舌尖,将還沒出口的話又給吞回去,要是被別人知道,凡渡在公共場合變成獸形,還傷了人,是可以就地擊斃的!

高天遠一腳就踹過去,“死狗!松口啊!”

蒼狼躲開了這一腳,又直接咬中了他的腳腕,将他整個人拽倒在地,瘋狂甩頭,利齒深入血肉,直接就在他的小腿上撕出數道血口。

“操!”高天遠痛罵了一聲,指着蒼狼,吩咐自己的小弟,“打死這條狗!”

“跑……”謝故臉都要吓白了,他拽着牽引繩,“跑啊——!”

然而蒼狼已經被激出了血性,它不死不休地瞪視着來者不善的小混混,一聲咆哮沖出了喉嚨,那是一聲标準的狼嚎,“嗷嗚——!”

“操……”高天遠傻眼了,“這是狼!”

下一秒鐘就聽見警車聲響起來,一個聽起來病弱無力的聲音響起來,“是狗是狼還看不出來麽?”

謝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胸膛劇烈起伏,“禾盛……你報警了……”

警察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對講機裏傳來了人聲,“東大街發現獸形傷人!”

“快快快!槍支準備!”

“快疏散人群!”

“就地擊斃!”

“凡渡……”謝故已經被吓到毫無血色了,腿都開始軟了,“跑……”

他沖上去将牽引繩一把咬斷,在蒼狼的身上狠狠一抽,劇烈喘息着,“快跑——!”

蒼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群小混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進退。

“跑啊!”謝故撕心裂肺地喊起來,“你想死麽——!”

蒼狼這才撒開了四爪,在夜市裏橫沖直撞地跑了出去,片刻之間,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警察沖過來,将他們團團圍住,“怎麽回事!”

謝故癱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開始瘋狂後悔,今天帶着凡渡一起出來吃飯。

謝故被帶往了警察局,但是他咬死了不松口,聲稱那只不過是他養的一只狼犬,因為高天遠對他動手動腳,所以才會咬人。

監控證明了,确實是高天遠先動手。

偏偏警察又找不到蒼狼。

謝故是剛剛分化的omega,被詢問的時間只有四個小時,四個小時一到,他就必須被釋放。

謝故走出警察局的時候,與坐在長椅上的禾盛面對面了。

禾盛看着他微微笑着,“我不喜歡你養狗。”

謝故生硬地将目光給轉開,走開了。

他幾乎是連跑帶喘地來到了凡渡家門口,敲了好久的門,都沒有人應聲。

凡渡沒有回來。

謝故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凡渡還能去哪呢!整個海城就這麽大!已經被警察搜過了一遍!

他膽戰心驚地将自己蜷縮在凡渡家門口的地毯上,心中無數次設想着,要是凡渡出了點事可怎麽辦。

他顫抖着手,将手機掏出來,給U238發消息,“男朋友,我好象做錯了一件事兒……”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秒回的U238,竟然沒有回複他。

謝故愣愣地看着手機,本能地意識到了什麽,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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