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夜深人靜, 一個小小的身影走到房間面前,駐留許久都沒有動作,似乎遲遲不能夠拿定主意,安安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 這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洛星痕歪歪斜斜的靠着門框, 身上穿着整齊, 顯然一直都沒有入睡,居高臨下俯視面前的人, 唇邊挂着一抹笑, 玩味道:“小師弟有什麽事,非要大晚上鬼鬼祟祟的跑來站在我的門前?莫非是被師尊抱回去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終于熬不住內心的焦慮?唉, 真是枉費了師尊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我可從未見師尊對哪個弟子這樣好過,想來是眼前只有這麽一個弟子膝下承歡, 忍不住把所有關愛都給了小師弟, 真是叫我又羨慕又嫉妒呢。”

月光傾撒大地, 全都披上了一層朦朦胧胧的輕紗,夜風吹過, 涼涼的, 周圍很安靜,只有風吹過發出的細微摩挲聲。

夜深人靜,兩個人就這樣對視, 仿佛無聲的對峙。

房間裏的燈沒有亮起來, 洛星痕大半個身子都沉在黑暗裏, 狗剩兒仰頭看他,一雙眼睛黑沉沉的。

洛星痕笑吟吟,“小師弟為何不說話?難道大半夜跑我房間門前就是為了罰站?”

狗剩兒抿抿唇,“洛公子特意沒睡,料定我會忍不住跑來找你?”

洛星痕漫不經心道:“小師弟又不是真正的孩子,今日受驚過度,哪裏還能睡得着覺,便是師尊真打算哄哄你,你也躺不住吧?好不容易稍稍安心,誰知轉眼又聽見噩耗,不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安心。”

他一只手撐在門框上,姿态惬意,就着朦朦胧胧的月光欣賞了一下院落裏的風景,“我就不邀請小師弟進我的房間了,不妨,一起上屋頂?也好欣賞一下今夜的月色,吹吹風,讓腦子也清醒一些。”

洛星痕邁步走出房間,狗剩兒沒有拒絕,默默的跟在洛星痕身後,現在他已經稍微恢複了一些力量,上個屋頂而已,完全辦得到。

兩人就坐在屋頂上,月光灑滿全身,夜風吹在人身上果然舒服。

沉默了許久,狗剩兒終于忍不住開口,“洛公子白天說的話,可是真的?”

洛星痕看着懸挂天空又大又圓的月亮,随口道:“是真是假,小師弟心裏已經有數了不是嗎?”

月光下,狗剩兒的面色果然發白了,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握緊,有些失神,“怎麽會這樣……這邊竟然也……”

洛星痕平靜道:“小師弟能來,別人自然也能。”

狗剩兒猛然擡起頭,神色驚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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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痕一只手撐着下巴,一副懶洋洋的姿态,“小師弟何必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你露出來的破綻那麽多,還自己說漏了嘴,我又不是傻子,會連這麽明顯的事情都注意不到。我估摸着葉蓮、夢魇還有師尊,應該多多少少也有察覺,只不過閉嘴不說而已,點破你的身份又有何意義,讓你這驚弓之鳥更加倉皇嗎?”

這些名字裏漏了一個人,狗剩兒下意識問:“淩姑娘呢?”

洛星痕面無表情斜睨他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個音,翻白眼,“小師弟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嗎,每個人都要圍着你轉,每天盯着你?有什麽話趕緊說了,別繞圈子,也不要試探來試探去的,我可不想說個話都這麽費力。”

狗剩兒碰了個軟釘子,并不在意,他今夜來找洛星痕本來就是有其他目的,确認白天的事情。

驟然聽到這種噩耗,不亞于毫無防備之心的時候突然跳出個人把他下一大跳,心髒都瞬間扼緊。

“洛公子對魔知道多少?”狗剩兒也不想,只是他謹慎習慣了,實在沒法一上來就大開大合,放開心思。

洛星痕不耐煩的用眼神催促,都懶得回答了。

接收到這催促眼神的狗剩兒哽了哽,感覺話題貌似有點進行不下去。

洛星痕撇撇嘴,“你一定要這樣,非得讓別人回答你的問題,才能把話說清楚嗎?”

狗剩兒磨了磨牙,“這邊世界幾乎沒有魔出沒,想必洛公子對于這種東西其實也不甚了解。但你說自己的神魂曾經被改造過,成了适合魔的巢穴,據我所知,的确有這種方法。”

洛星痕的目光果然凝住了,緊緊盯着他。

狗剩兒冷靜的說:“所以洛公子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你對魔了解多少?”

洛星痕:“一種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無形無心,天生會被陰暗負面産物所吸引的東西。根據葉蓮看過的典籍記載,每次出現必定都會掀起腥風血雨,是行走的災厄。因為被天道所排斥,所以無法自主侵入,只能夠通過人為的呼喚降臨于那人的識海之中,然後吞噬掉對方的神魂占據軀殼,獲得在此世行走的載體。”

狗剩兒點點頭,“大致上沒有錯。”

他擡頭仰望着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眼神極為深幽複雜,“你說得對,既然我能夠發現這裏,別人自然也可以,有人在我之前先一步來到這邊世界,雖然意外,卻在情理之中,只是,若是叫那邊的宗門發現這一方天地,恐怕這邊會有大難。”

“一個祥和的,不曾被魔入侵的千瘡百孔的世界,這消息一定會讓那邊的修士趨之若鹜。”

狗剩兒頓了頓,面無表情的說:“有一種方法,收集年幼的孩童改造其神魂,令其成為适合魔的巢穴,然後以秘法召喚魔降臨于容器的識海之中。主動入侵的魔實力往往很強大,但并非每個都是這般強大,魔也是需要成長的,從弱到強,降臨于容器識海中的魔就是最為弱小的狀态,如同幼芽一般。這樣的魔攻擊性很弱,可以和容器暫時成為共生狀态,然後将這些孩子養在一起,讓他們自相殘殺,一邊修煉,強化自己的力量,一邊通過殺死其他人吞噬對方識海之中寄居的魔,壯大自己。”

“通過這種方式培育長大的修士,會将這種方法視作正常的修煉,然後本能的去狩獵那些入侵的魔,通過吞噬壯大自身。與魔共生的容器被稱為魔人,等到獵殺了第一個入侵的魔之後,就會被稱呼為魔主。”

“魔修宗門供奉魔主,有魔修之主的意思在內,也有魔之主的意思,備受重視尊崇,淩駕于諸多修士之上,風光無限,笑傲天下。然而實際上,所謂的魔主只是魔修們消滅魔的工具而已,不斷的培育出新的魔主,不斷有魔主隕落,用魔的力量去對抗魔。魔主所享受到的尊榮,都只是麻痹他們的假象,從孩童時期就用那種方法培育出來的魔人除了消滅其他魔,吞噬壯大自己,什麽都不懂,周圍人的吹捧哄騙很容易蒙蔽鼓動他們,且寄宿于識海之中的魔十分喜歡陰暗的情緒。”

“心懷鬼胎的人們令魔感到愉悅,吹捧鼓舞令魔主歡喜悅然。”

狗剩兒側頭看向洛星痕,“洛公子可是很喜歡別人鼓勵誇贊你?只要有一句好話,就能讓你高興許久,若是無人理會,就會十分難過,失落消沉?”

洛星痕心中一跳,不動聲色道:“年少誰不想要被承認,被人鼓勵?”

狗剩兒一針見血的指出:“但經過神魂改造的人,一輩子都會如此,比尋常人要敏感,更加渴望得到認同和鼓舞,一旦被無視或是否認,就會十分難受。他們的內心世界十分的幹涸,如同被抽取了所有生機,無法自己産生滿足感,只能夠通過別人來獲得。這種缺陷,正是魔修用來掌握和驅使魔主的竅門,否則創造出如此強大的工具卻無法駕馭,還可能反噬自己,何苦來哉。只要裝模作樣的演演戲,把魔主高高捧起來,哄哄開心,就能夠牢牢把魔主控制在掌心之中,戰鬥到死。”

“或許并非沒有魔主意識到自身的問題,但他們無法改變,因為這種扭曲畸形的關系已經固定了。寄宿于識海之中的魔就是喜歡這種環境,因為宿主敏感的內心極容易産生負面消極的情緒,是魔最喜歡的糧食。想要利用魔的力量,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解除共生關系的代價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性命。”

“況且魔修奉行及時行樂,忠于自身的欲望,被培育長大的魔主也不會有太多未雨綢缪跟自我克制的心思,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天是一天。”

“這種手段從魔主還是孩童時就深深植于骨子裏,時時刻刻以無形的影響引導魔主,最後塑造成想要的樣子。”

“至于是如何改造神魂,我便不知了,這是魔修的秘法。以他們心狠手辣的習慣來看,應該是永久性的,難以恢複的。”狗剩兒面色沉下來,語氣裏露出嘲諷之色,“魔修試圖駕馭魔的力量,以毒攻毒,那仙修就是另外一個路子了,他們對魔深惡痛絕,根本不願意與魔共舞,稱魔主為魔蠱。”

狗剩兒的語氣變化明顯,說到魔主的時候,只不過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冷靜陳述,指出問題,但說到仙修,态度驟變。

洛星痕詫異了,以狗剩兒的情況,他還以為會是魔修這邊的手段,但從這語氣聽起來,更像是遭了仙修的毒手。魔将那一方世界糟蹋的千瘡百孔,修士對魔的了解在一次次慘烈的接觸中逐漸積累,針對這種情況各自想出不同的辦法應對。

如果魔只能夠被人所呼喚而降臨,那為何發展成這樣就值得深思了。

如果魔發現那邊世界主動降臨,卻也需要媒介才能夠現世。

洛星痕看着狗剩兒,如果說仙修對魔修的手段深惡痛絕,那麽狗剩兒就對仙修針對魔的方法深惡痛絕,想起來便無法克制的憎恨厭惡,同時,深深的忌憚畏懼着。

“為何不繼續說仙修的方法了?”

似乎說開了後,狗剩兒的心态也放開了不少,冷冷的看着洛星痕,諷刺道:“楚前輩對洛公子冷漠疏離,可是叫洛公子傷透了心?”

洛星痕面無表情了。

狗剩兒繼續道:“淩姑娘一個人,怕是滿足不了你內心的空洞吧?為了徹底掌控魔主,那幫子魔修可不會留下那麽容易修複的漏洞,名為魔主,受魔修供奉,實則是被魔修豢養的一條狗,稍微撫摸一下,誇贊兩句,就能讓狗興奮的拼命搖尾巴。”

“魔蠱之名,實至名歸。”

“洛公子雖然只是經過神魂改造,并沒有被魔的幼芽所寄生,這缺陷也不是那麽好克服的。”

狗剩兒笑起來,清冷的月光之下表情猙獰扭曲,“當淩姑娘一個人無法滿足你內心的空洞,洛公子這尚未成熟的魔蠱怕是就要孵化了,連那些創造出了這種方法的魔修都不知道,如洛公子這樣的到底會長成什麽樣的怪物!”

這話十分的紮心惡毒,狗剩兒就如同被戳了肺管子,當場報複回去,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反過來戳洛星痕的肺管子。

洛星痕卻并沒有如他想的那樣動怒,神色平靜的注視着狗剩兒,眼底還透出了幾分研究審視之色。

這冷靜的神色,就像一盆冷水潑下來,叫狗剩兒一下子冷靜了。

他臉皮抽搐,手指還有些不受控制的痙攣,仙修所采用的方法是他內心最深的痛苦,一點就爆,只要觸及,怒氣值就猛然暴漲。這深深根植于內心的心理陰影,不是那麽好克服的。

“仙修的法子……”狗剩兒眼底無比幽深,似乎就連他自己的眼裏的光都被吸進去了。他仰頭看着天空又大又圓的月亮,“仙修對魔深惡痛絕,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自然不會試着去駕馭魔的力量,而是更加極端,他們将其稱之為,犧牲。為了天下蒼生而犧牲,為了宗門大義而犧牲,将死亡包裝上華麗的外衣,粉飾殘酷冰冷的現實,以犧牲為名義,讓別人去送死。”

“魔将世界入侵的千瘡百孔,天道搖搖欲墜,依舊堅守着最後的底線,魔降臨必須要有軀殼,且并非誰都能令魔降臨,容器必須要有能夠與之匹配的資質方才能夠容納魔那強大的力量。”

“宗門長老挑中了我,是因為太上長老終于也堅持不住,被魔入侵了識海,他們将這個魔塞到了我的識海之中。而我完成了任務,成為一個廢子,還是一個不能暴露給宗門衆人知道的廢子,便打算送去遠征。”

“無人知道魔從何處而來,但大家都猜測,魔應當也有一個生存的區域,于是将其稱呼為魔域。所謂遠征,就是被魔入侵識海的修士遣送去魔域,以自爆蕩平魔域中的魔,發揮一下最後的作用。”

“魔修制造出獵殺已經降臨之魔的魔主,仙修利用魔與魔域之間的聯系将修士遣送去魔域,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斬草除根。可笑的是,會被魔入侵識海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将自己引來的災厄塞給別人,讓別人以犧牲為名,替自己承擔後果。天才之名,只會讓自己成為替身候選,一旦那些位高權重的修士被入侵,就會從中選一個當自己的替死鬼,并且遣送去魔域。”

“旁人知道的,就是一個個天妒英才的故事,以及犧牲的天才們是如何的英勇無畏大義凜然。”

“我假裝順從,願為宗門肝腦塗地,麻痹了宗門長老,趁機使用藏起來的傳送符逃走,之後宗門就傳出追殺令,聲稱辜負了宗門長老以及太上長老的信任,心術不正,引魔入體。背負這樣的污名,不論我說什麽,在旁人耳朵裏都是污蔑,根本無人會相信我的話。”

“我一直以為,被魔入侵是正常的,魔就是這樣一種陰魂不散的讨厭東西,直到我來到這邊世界才意識到,不正常的分明是那邊的世界。”

“若是那邊世界因為魔的入侵而崩潰,大概就會化為真正的魔域吧。”

洛星痕若有所思,終于明白了狗剩兒在害怕什麽。

狗剩兒收拾了一下情緒,陰沉的說:“你們最好注意一下,魔有多喜歡去那邊世界,那邊世界的修士要是發現了這邊,就會有多麽喜歡這邊,削尖了腦袋都會要鑽過來。最好是占據一塊地方,繼續自己騎在凡人頭上耀武揚威的日子。要麽是不動聲色的滲透,要麽就是直接打下一塊地方,為了不引起原地修士的警惕,一定會用各種借口掩人耳目。”

“他們過慣了那種生活,只會把風氣也帶到這邊來,死不悔改。”

洛星痕思考了一會兒,“你要是看到自己一個世界的修士,能夠認出來嗎?”

狗剩兒頓時露出警惕之色,“如果對方施展出那邊獨有的能力,我可以認出一些。”

洛星痕笑吟吟,“那,今天就謝過小師弟告訴我的這些東西。安心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好歹也算是同病相憐不是嗎。不知道說出了守在心底的秘密,小師弟有沒有感覺放松一些?”

狗剩兒狠狠瞪了他一眼,惡聲惡氣的說:“不要叫我小師弟!”

“是是,小師弟。”

狗剩兒臭着臉,“我已經把這些都告訴了你,你是不是也應該說一說你的秘密?”

洛星痕單手撐着臉,笑容滿面,“什麽?”

狗剩兒:“不要裝傻!既然你沒有被魔寄生,身上那種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氣息是怎麽回事?”

洛星痕感興趣了,“你能夠感覺到?”

狗剩兒沉着臉,“在我的感覺種,你簡直就像一把鋒芒畢露的殺生之劍。”

洛星痕:“因為我修煉了一種專門斬殺天外邪魔的功法啊,以殺證道,你之所以會感覺到,是因為體內天外邪魔的力量吧。”

狗剩兒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瞪着他,“還有這種功法?”

洛星痕:“我反倒奇怪那邊為何沒有發展出這樣的功法,而是用這樣的辦法。因為……想法不一樣嗎?讓別人去送死,自己坐享成果?”

狗剩兒沉默不語。

洛星痕想了一下就不想了,隔着一個世界,狗剩兒口中所說的也不過只是冰山一角,然後發現狗剩兒用一種透着研究的古怪眼神盯着他看。

狗剩兒:“你……跟我見過的那些魔主不一樣。要不是你自己說出來,我根本無法把你跟他們聯想到一起。”

洛星痕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那你想過可能是在故意诓騙你嗎?”

狗剩兒面無表情,冷冷道:“我當然想過,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思考,最後還是決定來找你。我害怕宗門,害怕太上長老,害怕被抓回去,但逃避是沒有用的,只能迎難而上,不論是不是騙我,一旦說出來,我便不用自己一個人惶恐了。你們比我,更加無法容忍那樣的家夥入侵這邊世界。”

“這些天我看得很清楚,我一直都在觀察你們。”

狗剩兒沒有說他到底觀察出了什麽結果,但他選擇坦白,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了。

洛星痕則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看來小師弟對師尊很是敬仰啊,已經徹底被師尊所折服了。師尊不愧是師尊,不論何時何地都這麽的有魅力。”

狗剩兒皺皺眉,看着洛星痕的神色透着懷疑,“你真的是楚前輩的弟子嗎?”

“當然了,如假包換。”洛星痕笑容燦爛,“雖然師尊把我逐出師門了,但沒關系,在我的心目中,師尊永遠都是我的師尊,整個豬場的糞都屬于他!”

狗剩兒被自己口水嗆到了,深深覺得洛星痕果然腦子有毛病,還病的不輕,不愧是魔主預備役。

雖然沒有長成魔主的樣子,但顯然朝着另外一個扭曲的方向發展了。

洛星痕:“師尊也很高興啊,你看前不久他還頓悟了呢。”

狗剩兒忍不住道:“淩姑娘怎麽受得了你這種……額!”

聲音戛然而止。

狗剩兒神色古怪,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到底誰看起來更有病,洛星痕腦子有病,淩端葉腦子有大病,然後淩端葉成功用自己的邏輯打敗了洛星痕,把他給收服了?

兩個腦子有坑的家夥一起開開心心的,還傳染給了別人?

雖然各種意義上很微妙,叫人三觀炸裂,可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又好像不是很有病的樣子。

就很糾結。

狗剩兒滄桑的仰望着月亮,喃喃自語,“可能我也被你們傳染了吧。”

竟然會覺得修士整天琢磨着給母豬接生這種事情一旦接受了居然還挺帶感的。

“我一直以為修士支配凡人的命運是理所當然的。”狗剩兒繼續喃喃自語,“原來,還能夠反過來,用修士的手段造福凡人啊……”

從小到大的觀念被推翻,讓他感到十分淩亂,可心底卻感覺到好似有種枷鎖被打開的感覺,豁然開朗。

若不是拜入了外門,他不過是被宗門圈養的豬狗牛羊,可表現的太過于出色,他依舊慘遭毒手,成了替太上長老承擔危險的容器,被宗門所抛棄的廢子。

天才再怎麽耀眼,又怎麽比得上太上長老對宗門的重要性,犧牲了也就犧牲了。

宗門耗費資源培育出來,為宗門犧牲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他不願意就死,他拼搏努力了這麽久,拼命爬上來,不是為了替太上長老去死的。

所以他反抗了宗門。

被曾經的同門所追殺時,滿腹的委屈痛苦,失去了容身之地的孤獨茫然,都曾經煎熬着他的內心。

月光落入狗剩兒的眼底,為深幽的眸子添上光芒。

洛星痕:“你的真名叫什麽?連秘密都說了,總不會還藏着掖着真名不肯說,頂着狗剩兒這個賤名吧?”

“裴禹。”

“真虧你能夠頂着狗剩兒這樣一個名字這麽久,現在才說出自己的名字。”洛星痕也是真的很佩服這一點,可以說相當忍辱負重了。就問現在任何一個修士,願意被人叫做狗剩兒不?

裴禹神色淡淡,躺在凹凸不平的屋頂上仰望天空。

洛星痕:“你什麽時候才能夠長大?”

裴禹:“尚早,我的力量被封印了,雖然扼制了同化,可也阻撓了我的恢複。”

洛星痕不爽的啧了一聲。

兩人都沒有回去,不約而同的坐在屋頂上,仰望天空。

裴禹一口氣說出了自己隐藏的秘密,現在放空了腦子,不想睡覺,盯着天空發呆。

洛星痕一下子聽到了這樣的大秘密,需要消化一下。

他們待在屋頂上,吹着風,看着星空變化,天邊一點點爬上光亮。

當太陽爬出來,照亮大地,裴禹終于感覺到了幾分困意。

淩端葉一晚上都在對自動煉丹爐做調試,終于搞出來滿意的成果,推開房門看到那邊的屋頂上有兩個人。

一大早的,總不會是在看日出吧?

“你們兩個,過來幫我試一下自動煉丹爐!”淩端葉果斷叫人過來。

洛星痕看了一眼躺在屋頂上已經閉起眼睛的裴禹,一把拎起他,輕輕一躍,身輕如燕,落到了淩端葉面前。

裴禹面無表情的睜開眼睛,被人拎着的感覺不舒服,他忍不住惡向膽邊生,對淩端葉道:“淩姑娘可知道,洛公子患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毛病。”

起床氣,當面說洛星痕壞話。

誰知淩端葉竟然點點頭,“知道。”

裴禹錯愕了,忍不住懷疑,“淩姑娘知道?”

“是啊。”

裴禹試探的問,“那淩姑娘知道是什麽病嗎?”

洛星痕狠狠瞪一眼裴禹。

淩端葉斬釘截鐵,信誓旦旦的大聲宣告:“我知道啊,皮膚饑渴症嘛!”

這古怪的名字叫洛星痕和裴禹都沉默了,滿臉茫然。

裴禹:“……這是什麽?”

淩端葉自信滿滿的說:“這是一種因為童年時候缺乏父母撫愛而導致的心理疾病,患者缺乏安全感,想要緩解這種病症就要滿足對方缺失的撫愛。”擡手輕輕摸了摸洛星痕的腦袋,對他笑了笑。

洛星痕回蹭了蹭摸自己腦袋的手,對淩端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裴禹哽住了,雖然理解的不太對,但就結果來說,好像不能說是錯的。

淩端葉收回手,“趕緊來試試我的自動煉丹爐,這次一定不會再爆炸!”

經過多番調試的自動煉丹爐果然不一樣了,有了一鍵煉丹的按鈕,洛星痕只要按一下就行了。

只要等待一會兒,丹爐就會把發育丹煉制出來。

淩端葉坐下來等,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不由得感覺有些犯困,就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

廢寝忘食的研究,精神松懈下來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裴禹看了看正在工作的自動煉丹爐,目光落到洛星痕身上,滿臉懷疑,“不可能那麽簡單就能得到滿足的。”

洛星痕小心翼翼的抱起淩端葉,打算把她抱回房間,讓她躺床上好好睡一會兒。

裴禹不依不饒,“魔主從來都不會缺乏撫愛,多的是人投懷送抱,只是這種程度而已,是無法填補內心的空虛。”

洛星痕瞥一眼裴禹,平靜道:“夢魇讓我見過自己的內心世界,的确就像你說的那樣,陰沉灰暗,缺乏生機,但是,姐姐為我種上了一片花海。”

裴禹懵了,是啊,還可以這樣。自己神魂缺失的,可以通過別人的神魂來彌補,但魔主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因為魔主的識海被魔占據了,任何神魂膽敢與其交融都是找死。

洛星痕的內心世界幹涸空洞,但有人為他種上了鮮花,繁花似錦。

從這一刻起,就徹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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