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舞臺

王岚在後臺看着電視轉播，輕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林黛有些過分縱容了，似乎從彩排摔下舞臺開始，林黛就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之前的林黛是個漂亮聽話的姑娘，現在的林黛還是同樣，不過在某些時候多了點無法讓人拒絕的堅持。

比如這次的初舞臺。

原本導演是準備給她配個3D的雲海圖案背景，讓她坐在舞臺中央進行演奏。

結果開研讨會的時候，林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岚是學管理出身的，自知沒什麽藝術細胞，只能看着林黛和導演就演奏曲目的意境、想要向觀衆展現的氛圍和應該着重突出的方面說個沒完。

最後就有了現在的這個舞臺。

王岚對舞臺藝術沒什麽概念，她只是覺得林黛背對着觀衆彈琴，有些太過浪費自己的那張臉。

其實不僅是王岚，電視機前的很多觀衆也不理解為什麽要背對着鏡頭彈琴。

「天哪，這個氛圍感絕了」

「我好喜歡她的裙子！一分鐘之內，我要得到這條裙子的全部信息！」

「財富密碼有了@廠家，懂？」

「不過為什麽要背對着彈琴啊，都沒看到正臉」

「還能是為什麽，肯定是長得不好看呗」

「要是像茜茜那樣的，恨不得攝影師一直怼臉拍好嘛」

「貸款嘲可還行？」

「就側面看那個鼻子，我敢打包票是個美人」

「來來來，覺得是美女的扣1，不是的扣2」

「1111111111」

「2222222222222222」

「11111」

「不是，你們就不能聽聽人家彈的嗎？這種水平之前居然一直默默無聞」

「剛我古琴老師還發短信，讓我開電視聽來着！」

這些議論黛玉都不知道，估計知道了也會一笑了之。

她之所以選擇背對着鏡頭演奏，其實只是沒有完全調整過來。畢竟在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個世界裏，上臺表演的肯定不是她這樣的官家小姐。

當時導演找到她說起舞臺的事情，還問她有沒有什麽想法。她便順水推舟，從想要的意境到希望大家更多地集中在歌曲本身，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最終讓導演采納了她的建議。

此時舞臺上的林黛玉，就靠着這一把琴，将大家逐漸帶入到清逸逍遙的雲水之間。

琴聲叮咚，悠然自得。

黛玉彈琴的風格和現代大部分演奏者的風格不太相同，身體很少前後擺動，從觀衆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是一副工筆畫一樣。

視覺上的變化少了，但更容易讓人去關注音樂本身。

「雖然不太懂你們民樂，不過這首曲子真的好好聽」

「加入歌單√」

「打開這個綜藝的時候我是沒想到自己會聽歌聽哭的」

「誰能想到我會在選秀節目裏get到民樂」

「古琴難學嗎？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u1s1她這個水平來參賽有點欺人太甚了」

「笑死人了，我古琴老師讓我幫他投票，他說他不會弄！」

「小姐姐剛剛那個搖指也太厲害了吧！」

「只有我還在意這位小姐姐到底長啥樣嗎？」

「好了，我要去微博上pick這位小姐姐了！」

「加我一個」

電視機前的觀衆是這樣，現場的觀衆也是一樣。

一般的舞臺節目，現場觀衆為了看清臺上人的動作和表情，經常會從座位上站起來，甚至會激動地跳起來跑出去。

這無形中給維持場內安全的安保人員增加了很多的工作量。

這個舞臺卻完全不一樣。

因為只有背影，畫面幾乎靜止不動，完全不需要去在意臺上的變化。觀衆們便安心地坐在座位上，閉上眼，聽聽琴聲。

負責安保的陳天難得有了空閑，他站在二樓向下看去，舞臺上的姑娘靜雅如畫，一擡手一撥弦，如蜻蜓點水般輕盈自由。

工作原因，只要是他見過的人，他都不會忘記。但臺上的這個女孩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就算透過層層紗幔，只露出一個背影，他也能精确地認出來。

林黛跟他見過的女孩都不一樣，長得漂亮的姑娘他見過很多，可沒有哪一個像她這樣。

她能對着像自己這樣的底層員工露出毫無保留的笑容，你若說她單純沒見過世面，可她一身受過良好教育的氣質，更不用說彈得這一手好琴。

陳天雖然沒看過什麽選秀節目，不過他敢肯定，林黛這個女孩一定能走到最後。

這麽想着，他也破天荒地拿起手機，給臺上的女孩投了一票。

黛玉在臺上随心彈着琴，完全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舞臺演出給整個節目帶來了多少流量。

總導演在轉播室裏，一邊看着不斷上漲的票數，一邊指着屏幕上的黛玉，問道：“這女孩之前的宣傳片怎麽沒看到？”

“她彩排的時候摔下臺，住院了，就沒去參加拍攝。”

“下場活動找個機位專門拍她。”

“好的，秦導。”

話音剛落，鏡頭裏的黛玉已經彈完了最後一個音，起身緩緩地轉了過來。

“哇——”

也不知道是演播室裏的驚嘆之聲，還是現場觀衆的聲音，所有人都愣住了。

彈幕瞬間鋪滿了屏幕。

「小姐姐也太美了吧！」

「這是仙女吧？！是仙女吧！」

「我終于知道小姐姐為什麽要背對着鏡頭了，因為如果看到正臉，就沒人會去聽曲子了」

「代表個人宣布，這位小姐姐才是最美古裝少女」

「之前那位說長得不好看的快出來打臉」

「不是我說，她也太适合古裝了吧，活脫脫書裏走出來的」

「從此以後所有的古代言情小說女主都有了臉」

「小姐姐嫁我！」

「姐姐別彈琴了，來彈我吧」

「為什麽這麽漂亮的妹子之前都沒見過」

「可能是節目組給的驚喜」

「小姐姐的氣質也太好了」

「票投起來！」

「@制片人，快約古裝劇！今年內我要看到小姐姐拍的古裝劇！」

突然安靜的轉播室裏再一次響起來總導演的聲音：“下場給她加兩個機位，一個正臉，一個側臉。”

***

黛玉站在臺上，按着之前王岚給她寫好的稿子，把自我介紹說完。

負責民樂的老師顯得十分激動，不等主持人cue流程，就迫不及待地問她：“林黛，你學古琴多久了？”

黛玉不想表現得太過突出，便道：“自小便學了，中間斷了幾年，手法有些生疏，彈錯了幾個音。”

民樂老師一點頭，沖着大家說道：“你們知道她厲害在哪裏嗎？低階彈音，高階彈韻。她雖然是彈錯了三四個音，可她這個意境極其精妙。你們看她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領悟，真的是很難得。”

這個民樂老師是國樂大學的教授，專攻二胡，對其他民族樂器也有涉獵。

他在民樂界的威望極高，這次節目組把他請來坐鎮，也是噱頭之一。因此他的話更是肯定了黛玉的演奏水平。

此時主持人便接過話來，“難得看到劉教授這樣激動啊，可見林黛這首曲子彈得真的是特別棒。那劉教授會給林黛打多少分呢？”

節目設置是讓現場觀衆和電視機前的觀衆實時投票，而導師席上的四位老師每人手裏還有10票，可以給每位選手投0-10的票數。

“毫無疑問，10票。”劉教授說道。

這是他整場給出的唯一一個滿分票數，這個票數一出來，彈幕又瘋狂起來。

「劉老師居然給了滿分」

「因為真的彈得好啊」

「這水平可以直接保送劉教授的研究生了吧」

「這讓我這個藝考生還怎麽玩嗚嗚嗚嗚嗚嗚」

「小姐姐太厲害了」

「美貌與實力共存」

「不會吧，這就滿分了？還不如直接說她內定好了」

「黑人拿證據」

「某些人的粉絲嫉妒瘋了吧」

網絡上的紛紛擾擾并沒有影響到現場的熱烈氣氛。

作為資歷最深的劉教授都已經打出了滿分，其他幾位負責別的方面的導師也不好不給面子，通通給出了滿分。

導師們打完分之後，主持人拿着觀衆的投票記錄，激動地宣布：“林黛打破了王蘇保持了一晚上的記錄，暫時排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