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君本無心

“我的毒……是你幫我解的嗎？”莫蘭庭語氣裏滿含感激，望着那個微笑點頭的男子，瞬間對他的好感直線飙升，“顯然，也是你把我帶出柳家的咯！”

見顧西樓又點了點頭，莫蘭庭對他的好感更甚。尤其他那爾雅的笑容，居然很具有親和力。莫蘭庭也不由得帶了笑意，不過得到答案後，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也不好老盯着這個不是很熟的未婚夫的臉不停的看，遂眸光往暖黃的燈罩移去。

“如此大好的機會，你為何不願意進宮？”還好顧西樓首先打破了沉默，而莫蘭庭回過味來，意識到顧西樓說了什麽，不禁微皺了秀眉。這刻，莫蘭庭慶幸自己不花癡，沒有見到美男就不分東西南北了。

“我為何要進宮？”莫蘭庭還有幾分暗啞的嗓音，說出的話語帶了幾分生硬。

他好歹是她的未婚夫吧，第一句話就算不安慰她在柳家受苦了。怎麽也不問柳家逼迫她進宮是怎麽一回事，也不表示一下對她的關心！

雖然顧西樓語氣很随和，但是這話聽在普出虎口的莫蘭庭耳朵裏，像是在說她應該進宮，而不應該給他添麻煩似地。

此時顧西樓心下覺得好笑，方才看着這個女子，雖然還是花貓臉，不過睡着的時候還很純真可愛。這一醒來，也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小女兒态。可是最後反問他的那一句話，分明火藥味十足。

那雙波光靈動的大眼，也隐隐有火苗亂竄。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望了莫蘭庭愠怒的側顏一會，顧西樓方好脾氣的開口：

“柳家為何讓你進宮的情況，我猜測應該是為了自家女兒，之前在前廳那位氣色不佳的小姐應該就是柳家的小姐了吧！”

見莫蘭庭點了頭，耐心的聽着他的話，顧西樓又說：“在下略懂醫理，所以大膽猜測出柳禦史隐瞞你身份的用心。只是不解你為何不願意進宮，而我也不過是個沒有多少本事的窮小子！所以随口問問而已，你千萬別誤會！”

聽了顧西樓這話，莫蘭庭的神色方緩和了幾分，斜眼看了顧西樓的俊臉一會。見他的态度也确實一直很随和，沒有什麽不耐或者反感的樣子。看來真的是她被柳府的人整出了幾分神經衰弱了，看着誰都防備起來了。

不過這也不能完全怪她是吧，畢竟她才來這個世界沒有幾天，這一連串得事情發生，她都還沒有來得及回味，就受到了一波接一波的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摧殘。

覺得理虧了幾分的莫蘭庭，心裏升起幾分愧意，吶吶的開口道：“那……不管怎麽樣先謝謝你了……”

同時對這個指腹為婚，今天才正式認識的未婚夫多了一絲好感。僅憑今日的少許見聞，就能大概猜測出她的處境，看這人分明心思慎密，絕對不會是個草包。

“莫姑娘客氣了，說來我們也算扯平了，之前若不是在下半路多事，也不會害的莫姑娘又回了柳府了！”顧西樓道，道歉的頗為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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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這幾句，莫蘭庭就聽出了幾分疏離，不由得剛剛好轉的心情又有幾分下沉。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對于顧西樓的話只是笑笑，算是不計較過往了。

“想來莫姑娘也是聰慧之人，顧某有話便也直說了！”顧西樓從幾句話交流中也看出莫蘭庭幾分心性，知道她有幾分直爽，便也不拐彎抹角的顧左右而言一些沒有意義的問題了。

聽此莫蘭庭收斂了幾分心神，少了白日裏的浮躁，人也跟着沉靜了幾分。輕應了一聲，便等顧西樓開口，看他會說些什麽——

“今日柳禦史與在下談了婚約之事！”

莫蘭庭聽此，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他的未婚夫，而不僅僅是表面上的意思，還是更深層的相攜相知……不由得臉上微燙了幾分，但也沒有說話。

“他的意思是，讓在下參加科考。讓在下金榜題名，方會履行婚約。”對于顧西樓給的消息莫蘭庭并不意外。因為她深知，柳禦史絕對不會讓這樁婚事成的就對了。

聽後略帶嘲諷的笑笑：“我還以為以他貪慕虛榮的個性，會直接拒婚呢！”然後望向顧西樓道：“看來，他是吃準了公子你考不上啊！”

話雖這麽說，莫蘭庭倒沒有半點看不起顧西樓的樣子。

而顧西樓聽了這話，卻有些意動，又問：“莫姑娘覺得在下能否考得上呢？”

莫蘭庭聞言，淡然一笑道：“考上如何，考不上又如何？無論如何，他是不會給你交出一個正主來。

再者，天下之大，各行各業，各有長短優劣，卻又必須相輔相成。這個考上狀元與否，我覺得還真的不是多重要。”

聽了莫蘭庭的話，顧西樓心中某處一亮，面上不由得更是柔和了幾分，笑道：“莫姑娘倒是集思廣益！在下之前還以為，莫姑娘若一般深閨中的許多女子一樣……”

顧西樓刻意把“一樣”兩字咬了重音，聽得莫蘭庭心頭一跳。顧西樓這是在懷疑她的身份吧！以顧西樓的角度看，柳禦史既然能夠讓她冒充柳如歡進宮，那麽讓別人再冒充莫蘭庭，也不是不可能了。

莫蘭庭知道自己是誰，但是顧西樓卻不知道。

也許顧西樓已經在與她的接觸中從她的舉止行為，發現了些許異樣。畢竟，她對于自己的真性情一來就沒有任何的掩飾。

原本放在柳家人眼裏，她經歷了幾番生死後理所當然的魔障了。所以有些性格突變，柳家人也就不稀奇了。又或許他們與她說上幾句話，也能從她的措辭與口吻中發現她與以往不同了。

但是，柳家的人卻還沒有機會聽她再次開口說話。

而顧西樓不同，他是在她重生後，第一個用心接觸她的人。他本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許對莫家小姐不了解。但是在古人墨守成規的觀點，顧西樓腦海裏的大家閨秀應該是有一個模板的。就算這個模板不是狹隘的嬌羞柔弱，卻也不應該表現的如她醒來時那般鎮定自若。

還有一點，顧西樓的話裏不但表明了他的懷疑，更透露出了他的幾分心意。

那就是——他不中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