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還是個孩子

第6章

梁曜道：“就陶迦的那個新歡啊。我給你說，蘇導的新片，誰都想上，張晰他一個新人拿到這個資源，太讓人意外了。後來我一打聽，有可靠消息，他是被制片人潛了。”

梁曜人稱長腿梁，溫渝送他的外號卻是長嘴染，這人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私低下最愛說那些八卦消息。梁曜知道溫渝的嘴一等嚴，什麽消息到了他這裏就是死胡同，所以但凡有了憋不住的話，都愛來他這裏一吐為快。梁曜知道溫渝和陶迦之間的那點兒事，所以一聽到這消息，就往溫渝這裏送。

溫渝聽到這裏，心裏卻有些不知滋味。張晰抱上了金主的大腿，所以陶迦被甩了，心裏不痛快，就過來找他。真是天道輪回，陶迦也有被甩的那一天，想到這裏，溫渝就覺得自己剛才那一拳打輕了，應該打上個十拳八拳才解心裏的恨。

溫渝擡手“噼”地關掉電視，客廳失去光源，猛地陷入昏暗中，只有胖喵趴在他的腿上，白白的一團，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他跟往常很多時候一樣，環抱着自己的雙臂，孤單單地坐在沙發上，心裏充滿了厭世感。

自從十年前無意中進到這個圈子裏，溫渝見過了太多的陰暗面，那些天真、憧憬、幻想和夢想，現在都消失殆盡了，只剩下厭煩。如果不是和公司的簽約期限未滿，身上還背負有責任感外，他早就沒有動力再出現在電影片場了。

不過，屋子裏比往常這個時候要亮很多，溫渝轉頭看了看，光亮是廚房的燈光隔着磨砂玻璃門透出來的。廚房裏燈光明亮，隐約能聽見嘩嘩的流水聲和油煙機運轉時的轟鳴聲。

手腕隐隐作疼，溫渝站了起來，打算換個冰袋。冰箱在緊挨着廚房的入口處，溫渝一走過去，就聽到陳錫在哼小曲，“我們是一群小超人，勇往直前，永不回頭……”

這調調聽着很熟悉，溫渝偏過頭想了想，他想起來，這是電影《雷影忍者》的主題曲。好多年前他給這部動畫片配過音，那時候他剛踏入電影界，遇見的什麽都是新鮮的，渾身有用不完的精力。

流水聲停止，陳錫哼的曲風跟着一變，“bangbangbang，letthebassdrumgo……”廚房的門半開着，溫渝能看見陳錫正扭着屁股，哼着歡快的歌曲，手裏拿着筷子在熟練地打蛋液。

好吧，溫渝承認自己被廚房這熱火朝天的氣氛感染到，心情好像沒有剛才那麽沉重了。

要給男神做飯了！陳錫光想一想就感覺無比興奮，連蹦帶跳進了廚房。男神的廚房異常幹淨整潔，看起來就像沒怎麽用過的樣子。

陳錫在櫥櫃裏發現了幾袋速食面，日期是近一周的，看來男神平時不開火，靠煮泡面打發日子。他頓時對自己的廚藝有了信心，從米袋裏抓了把米放到砂鍋裏煮開，小火熬上。找到雞蛋和番茄醬，準備來個番茄炒蛋。

最讓陳錫感到棒棒噠的，是他在櫥櫃裏發現了一小盒壓縮木耳，這樣炒出來的菜品，顏色和味道就會更好一些了。

情緒一直處在高漲狀态，陳錫不由得哼起了歌曲，一張口，他發現從自己嘴裏哼出的居然是《雷影忍者》的主題曲。話說當年，他就是被這部電影裏溫渝的配音，迷得五迷三道的。

陳錫怎麽也想不明白，在電影《同窗的你》裏，溫渝的扮相是背着書包穿着白襯衣的标準小清新模樣，可是在這部動畫片裏，溫渝的聲音醇厚迷人，有種絲絨般的質感，這樣兩種感覺交織謎一樣地存在于同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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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快炒好了，粥也熬出香味了，陳錫擱在褲兜裏面的手機響了。是陳媽打來的。陳錫怕講電話的聲音吵到溫渝，就呆在油煙機旁邊接聽了。

陳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飽滿響亮，“錫錫呀，你今天找着楊阿姨了嗎？”

陳錫小聲說：“媽，我找到她了。一切都順利，你就放心吧。”

陳媽又問：“都什麽點兒，你咋還沒回家呢？”

陳錫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趕忙說：“媽，我忙得忘記給你說了，這段時間我不回家住了。”

陳媽是兒子控，本來以為假期能天天看到寶貝兒子，眼前這個打算落空，自然不樂意，不高興地說道：“怎麽回事？”

陳錫趕緊哄她，說：“媽，咱家離公司有點遠。我怕影響工作，就住進公司宿舍了。”

陳媽還在那邊氣哼哼地表示不滿，陳錫就軟了聲告訴她，說有空就會回去看她，讓媽媽多跟牌友出去逛街打牌什麽的，說了好一會兒，這才挂掉電話。

陳媽早就知道陳錫是溫渝的鐵粉，太明顯了，陳錫的房間裏到處貼着溫渝的海報。這次陳錫能當上溫渝的助理，也是陳錫無意中知道媽媽一位牌友的親戚，是溫渝的經紀人，纏了媽媽好長時間才如願的。

陳錫剛才的撒謊也是迫不得已，他知道媽媽對他追星這件事情并不滿意，所以才下意識地說住的是公司宿舍。媽媽很愛他，但她的唠叨，他實在吃不消。

陳錫把菜端到桌上，對坐在沙發上的溫渝說了聲：“溫哥，開飯了。”轉身又去端那鍋粥，出來時，溫渝已經坐在了桌旁，擺好了碗和筷子。

陳錫本來是輕松和開心的，可男神離他如此近，觸發了他大腦裏那根緊張的神經，他的臉又紅到了脖子根上。把鍋放到餐桌上，陳錫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的确如陳錫所料，溫渝晚上靠煮泡面果腹，他家的餐桌上第一次有了冒着熱氣熬得黏稠的粥，還有飄着香味的炒菜。他伸手給自己盛了一碗粥，發現陳錫呆呆地站着不動，再一次感覺到他很奇怪，就問：“你打算站着吃飯？”

陳錫趕緊坐下，仍然面紅耳赤地看着男神。

溫渝受不了他這樣，吃了一口菜，忍不住表揚道：“味道不錯！”

陳錫腼腆地笑了笑，這才開始低頭吃飯。

溫渝喝了一口粥，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陳錫啊，我聽楊姐說你還在讀大學。”

陳錫放下筷子說：“嗯，開學我就讀大二了。今年十九。”

十九歲，呵，還是個孩子，溫渝的語氣不由得溫和下來，“我發現，你有時候做事情很正常，有時候呢反應比較慢，還特別愛臉紅。你這是怎麽一回事？能說說情況嗎？”

陳錫驚得沒拿穩手裏的筷子。那筷子掉到桌子上，骨碌碌滾到了地上。陳錫彎腰去撿，心想難道自己的反應太明顯，男神都看不下去了？

陳錫決定坦白，他惴惴不安地說：“我是你的粉絲，粉了你好多年，現在見着真人了，我真是太緊張太激動了。真的，從你演《同窗的你》那部電影開始，我就喜歡你了，你是我心裏唯一的男神。我剛才想起來了，陶迦就是在那電影裏跟你配過戲……”陳錫覺得自己的腦袋進了不少水，陶迦這個名字，男神現在一定不願意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