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想跟你談對象

第10章

演員重新站好位，又來一遍，導演看着鏡頭裏男配的表情，還是不滿意，不知道卡了多少遍，導演才勉強放行過關。

這部裏面只有不多的幾個隐晦鏡頭，用來表達這種同性之愛，意思是想迎合腐女們的喜好。演到這些鏡頭時，有的演員會因為生理或身體等各方面的原因，不能表現出戲中要求達到的狀态，少量的酒能令人興奮，加上後期處理，也是業內默許的應對方法。

拍完戲出來，溫渝不高興，陳錫不高興。

倆不高興坐在車裏，氣氛沉悶到了極點。

一回到家裏，溫渝就沖進浴室沖澡。花灑噴出大量溫熱的水淋到身上，也沒有能減輕他的沮喪感。

作為已經有十年拍片經歷的老演員，溫渝已經能夠做到鏡頭的燈光一亮，他就能自動進入角色，表達出導演和劇本所需要的各種情感。而今天的第二個鏡頭，無疑是失敗了，他對自己演同性之愛沒有信心，所以提前喝了少許的酒，反複醞釀了情緒，然而還是沒能進入狀态。

一名演員存在演不出來的死角，溫渝想到這裏，就在浴室裏無奈地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

出來後，溫渝見陳錫用手支着下巴，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這小孩兒平時的喜怒都表現在臉上，精力跟用不完似的，現在這種狀态是病了？

溫渝從冰箱裏拿了兩罐冷飲出來，自已灌了幾口，暑氣消了不少。他把另一瓶放在餐桌上，覺得自己有責任關心下這個小助理，就招手道：“過來！到這邊來喝冷飲。”

陳錫慢騰騰地站起身，走過來乖乖地坐到了男神的對面。

溫渝把冷飲打開，遞給陳錫，道：“說說吧，為什麽突然不開心？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陳錫接過冷飲，放在桌子上輕輕磕了幾下，又擡着看了看男神。男神剛洗完澡，幾縷頭發濕濕地搭在額頭上，遮住了眉毛，這清俊之氣看得他心髒緊縮，好一陣猛跳。他艱難地別過眼神，遲疑地說：“我可以說實話嗎？”

溫渝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耐煩，冷冷地說：“要不然呢？我看起來有那麽閑嗎？”

陳錫喝了一口飲料，好像下了某種決心似的說：“我不喜歡你今天的第二個鏡頭。”

“哦？是我演得不好？”溫渝覺得有些好笑，他還第一次見助理這樣直白來評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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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男神不高興，陳錫呼吸急促起來，急急地分辨道：“不是的。我本來就喜歡你的電影，今天第一次看你現場拍戲，更加覺得你厲害。現場有這麽多圍觀的人，這麽多審視的目光，你還能演這麽好。就是第二個鏡頭……第二個鏡頭……”他哼哧着，沒辦法說下去了。

溫渝似乎明白了，問道：“是因為反感同性之間的感情所以不喜歡我的第二個鏡頭？”

“不不不，”陳錫連連擺手，想了想說，“我不喜歡你跟別人那麽親近！”

溫渝繃着的臉頓時有了一絲笑容，他伸手扣住陳錫的下巴，“哪樣算是親近？”他将臉往陳錫跟前湊了湊。

溫渝的呼吸都撲到了陳錫臉上，他的身體就跟雷劈過一樣，呆坐着不會動了。見男神展顏一笑而後縮回手去倒水了，這才開口嘟囔道：“你什麽意思嘛？剛才是你讓我說的，我說了，你又這樣……”

溫渝見陳錫臉上都是委屈的神情，開口說道：“好吧。我認真地告訴你。演戲呢，演的都是劇本裏的角色，作為一名專業的演員，要求演的時候入戲，演完後要出戲。你明白嗎？”

陳錫手在冷飲罐子上打着轉，粗粗的眉毛擰成結，苦惱地說：“我當然知道，你那是在演戲。可是你跟宋姐演對手戲的時候，除了感覺你棒棒噠之外，我根本就沒什麽想法。後來，你跟那個男演員拍那樣的鏡頭，我就感覺不樂意了。你說，我這是不是吃醋了？！這可怎麽辦啊，粉絲吃醋正常不正常啊？我要是不正常，那該怎麽辦啊？”

溫渝聽他一唠唠叨叨說起來沒邊沒沿了，冷着臉“切”了一聲，站起來說：“靠譜些行嗎？別那麽幼稚！”

溫渝準備看劇本。陳錫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後，從客廳跟到書房，溫渝哪受得了這樣，冷着臉說：“有話說話，沒話滾蛋。”

陳錫手裏攥着衣角，不由得扭捏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男神，我想跟你談對象。”

溫渝那個震驚，手裏的劇本差點掉來下，他皺着眉頭不可思議地看着陳錫說：“閉嘴！你整天想的都是什麽啊？！烏七八糟的！”

陳錫眼巴巴地看着溫渝，委屈地說：“是你讓我說的，人家說了，你又這樣！”

溫渝想也不想，把劇本甩到桌子上說：“你信不信，這個月你白幹了，沒錢發！”

陳錫道：“我以前也不是為錢來的，現在就更不是了。”

溫渝瞪他一眼，說：“那好吧，我告訴你，不行！絕對不行！”

陳錫臉憋得通紅，委委屈屈地嚷道：“為什麽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有緋聞，我跟你同居好幾天了，發現你沒男朋友，也沒女朋友。我也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女朋友。你說，我們為什麽不能談對象？”

這麽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面前，脾氣特麽好，眼神又特麽真誠執着，打不得，又罵不得，溫渝簡直被他弄得沒脾氣了，只好緩了口氣，皺着眉頭說：“什麽狗屁原因，這世界上沒男朋友也沒女朋友的人多了去，都能湊到一起談對象？”

陳錫說：“別人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就喜歡你，就想跟你談對象！”

溫渝耐着性子說：“你這孩子，張口閉口就是談對象！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子，知道什麽叫談對象嗎？”

陳錫一聽感覺有戲，就說：“當然知道。我周圍的那些同學，有的讀初中就開始談對象了。現在上大學後，談對象的就更多了。就我，雖然沒有談過對象，但我見過的多了。”

溫渝耐着性子說：“對啊，你可以跟你同學談對象，你們都是同齡人，共同語言肯定也多。”說到這裏，溫渝心裏開始不耐煩了，桌子上這麽厚的幾大本劇本還等着看呢，和這小孩繞這些圈子簡直是腦子壞了！

陳錫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是想和同學談對象的，可是，我對他們都沒有感覺。我發現，我還是喜歡你。”

溫渝幹脆斷了他的念想，說道：“想都別想，我對你沒感覺！”

陳錫執拗地說：“不談你怎麽知道對我沒感覺呢？”

溫渝已經快要崩潰了，盯着陳錫看了一會兒，說：“你歲數太小。我不跟未滿二十歲的人談對象。”

陳錫這下沒轍了，低頭眼圈要紅了，正準備走出書房，他忽然又擡頭說：“還有十個月，我就滿二十歲了。你一定要等我。”

溫渝眼睛盯着桌上的劇本沒出聲，心裏卻輕笑了一下，年輕人的心思就跟天上的雲，今天飄在這裏，明天被風一吹就不知道飄去了什麽地方。最好陳錫明天就喜歡上別人。

陳錫出去了，溫渝好長時間都沒辦法讀進去劇本，心裏煩亂得要命。這陳錫怎麽想一出是一出，非要一根筋和自己談對象。自己都29歲了，他才19歲，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小孩兒知道什麽。要不要給楊瑛說說換掉他呢？溫渝想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得給經紀人說說，粉絲瘋狂起來誰也hold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