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又hello

第32章

午夜已過，陳錫怎麽也睡不着覺，只好拿出一本美術理論書來看。以前他一向感覺這種純理論的書枯燥難懂，可眼下要應付考試，忽然覺得能看進去了，效率奇高，不知不覺快看完時，才發現天邊亮起了魚肚白。

估計男神該起床了，陳錫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昨天晚上睡得早，才看到你的微信。男神麽麽噠~

微信秒回：hello~

陳錫頓時傻眼了，這應該是男神設的是自動回複。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高冷難接近的男神，設置的回複語如此活潑：hello，hello……陳錫想到昨天晚上看到名叫hello的文件夾，哎，他簡直不能直視這個詞了。

陳錫在學校附近的小飯館裏吃了早飯，剛出店門就遇到了趙昙。

那家夥手裏拿着卷餅往嘴裏塞，吃得毫無形象，就這樣還跟陳錫打招呼：“hello~”陳錫忍不住抛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又hello，诶，還能不能一起好好做同學了。

陳錫直接去教研室，徐老師正推門往外走，兩人碰了個正着。徐老師一見陳錫，就沖他招手：“陳錫啊，我正準備去找你。如果你決定了要轉系，今天上午來填寫一份申請表。過兩天美術系要為你們組織一場考試，你好好去準備一下。”

陳錫問道：“這麽快啊？！”

徐老師笑着說：“是的，要不然就趕不上注冊學籍了。你再考慮一下，和家長也要充分的溝通，好嗎？”

陳錫笑了笑，語氣堅定地說：“徐老師，轉系我肯定是要申請的。我會做好爸媽的思想工作，謝謝老師關心。”

徐老師還是有些驚訝，現在的孩子都是獨生子女，家裏就這一個，難免備受寵愛，遇到事情不會拿決定，想法也容易左右搖擺，陳錫這樣有主見超出她的預料。她點頭說道：“一會兒我把拿表的地點和時間發你微信上，你按時去，別耽誤了。”

陳錫雙腳并攏挺直身體，右手搭額角上，利落地答道：“好的！謝謝老師！”

答應了老師要做好爸媽的思想工作，陳錫犯了難，媽媽這邊上次聽她的口氣，是勉強同意了。他也拜托媽媽給爸爸說一聲，可爸爸那邊一直沒有消息，這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

陳錫琢磨了片刻，找不到答案。只好把電話打過去，電話響了好長時間，才有人接起，傳來的聲音很熟悉，”小錫，有什麽事情嗎？“

陳錫瞬間有些發懵，他問：”爸，我媽給你打電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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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怎麽想起問這個？“陳爸在那邊有些納悶。

呃，還是自己親自說吧。陳錫說：”哦，是這樣的。我不想學旅游專業了，想去學美術。老師讓我跟家長溝通好，我媽已經來學校見過老師了，她也同意了我的這個想法。我以為她會給你說的。“

陳爸沉吟了幾秒鐘後說：”你媽打過來電話時，我正在忙，她沒說幾句話我就去開會了。對了，你不想學旅游專業，我沒意見。當時去讀大學時這個專業也不理想……“

陳錫沒想到爸爸這麽好說話，提在嗓子眼的心髒就安穩地落下了，沒想到爸爸後面還有話，”這樣吧，你轉到公司管理類的專業上來，以後也好來幫爸爸。“

陳錫大傻眼，他知道媽媽一心想讓他去爸爸那裏，沒想到爸爸也這樣想，還這樣直接說了出來。他搖搖頭，說：”爸爸，我對公司管理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

陳爸不耐煩了，說：”興趣能當飯吃嗎？你們這些小孩子，想起一出就是一出，有點責任心好嗎？“

陳錫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心情瞬間落到谷底，他不知道要怎麽說，舉着手機半天沒出聲。

陳爸沒聽到陳錫說話，見電話仍然通着，心裏有些急，就說：“這樣吧，我中午坐飛機回去一趟，有什麽話見面再說吧。”

挂了電話，陳錫沿着林陰小道，怏怏地往前走着。“陳錫！”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陳錫停下腳步，轉身一看。原來是倪悠悠。

倪悠悠跑着上氣不接下氣，說：“你走得真快，一步頂我兩步。剛看到你的背影，就得靠跑才能追上你。”

陳錫笑了笑，沒出聲。他對女同學一向找不到話題。

倪悠悠摸了摸已經修成毛寸的腦袋，說：“有小道消息，這次申請轉美術系的有六名同學，聽說只錄取兩名。”

陳錫說：“只有兩個名字啊，所以呢？”

倪悠悠聳聳肩，嘿嘿一笑，說：“沒什麽所以，我就是聽說後給你說一聲。這次考試美術系相當重視，羅寧波教授會親自主考，到時候楚清雨老師也會到場的吧。”

陳錫大吃一驚，羅寧波教授是美術系的鎮系教授，繪畫類的，有五幅作品被中國美術館收藏，是學院的驕傲。楚清雨則是年輕老師中的翹楚。看來美術系是相當重視這次考試啊，陳錫這樣想着，感覺到了身上的壓力，但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來，笑了笑說：“謝了！”

倪悠悠說：“謝就請我吃飯啊。不過，這個消息又幫不到你什麽，我聽美術系的同鄉學長說的。”倪悠悠性格灑脫，她對陳錫有好感。陳錫在足球場上奔跑的樣子熱情如火，可是對待女生态度彬彬有禮如覆着微雪的山峰，這種反差吸引到她，讓她想一探究竟。

陳錫說：“沒問題。改天約你。”

見陳錫有走的意思，倪悠悠就問：“你要去哪裏？”

陳錫說：“去領表，申請轉系的表格要填。”

倪悠悠有些好奇，說：“競争壓力這麽大，你還是想去？”

陳錫微微一笑，态度溫和但神情堅定地說：“是。我想去試試。”

倪悠悠看着陳錫走遠的身影，默默地給他點了一個贊。

陳錫帶着胖喵回家時，陳爸已經坐在家裏客廳的沙發上了。陳爸個兒頭也不矮，膚色黝黑，濃眉大眼，不笑的時候總是板着臉，嚴肅得像是總在思考什麽大事。

陳錫去廚房找到了媽媽。以前家裏有過在家做事的小時工，陳錫上大學後，家務驟然減少，陳媽覺得自己閑得要生病，就辭了幫傭，做些家務事也能打發掉一些時間。

陳媽正在洗菜，她一臉煩躁，動靜鬧得挺大。目光落到陳錫抱着的胖喵身上，臉色才好轉了很多，她一臉愧疚地說：“我上回給你爸打電話，本想說你轉去學畫畫，可不知道說到了什麽，我們吵了幾句挂掉了電話，我都沒來得及說。”

陳錫安慰媽媽道：“沒關系的，只要到時候你支持我就行。”

陳媽面露難色，她在經濟上依附于丈夫，以前要照顧孩子是她最為理直氣壯的理由，現在孩子長大成人出去上學了，她發現自己已經脫節于這個社會，習慣于附和丈夫的意見，“不”字怎麽都難以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