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這仙師到底什麽來頭啊,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嗎?"

"也不知道什麽來歷,等以後有機會再問問。"景娴笑了笑,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只聽'咚'的一聲,錦被上的玉盒滾落在地,

容嬷嬷忙彎腰撿起:"娘娘,是仙師給您留的藥,奴婢給您抹上吧,您那傷口太深了,太醫說了肯定會留疤呢。"

“先別。”景娴搖頭,把玉盒接了過來,打開看了看,剛才那藥吃了也吐不出來,只是自己體虛的狀況明顯減輕了,呼吸時傷口的撕扯的疼痛也沒了,待會太醫過來還不知道怎麽解釋呢。

鼻端芬香撲鼻,景娴靠在床頭望着手裏透明藥膏陷入沉思,他從皇上那裏來的,也就是說皇上确實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其實只要算一下遇刺的時間,對比傷口情況就可以猜到了,畢竟哪有那麽湊巧的事!

本來只能被動的等皇上的判決,現在梅君塵也到了京城,他剛才的舉動看起來似乎真心要收自己為徒,那皇上說不定會顧慮這個,不管皇上最後怎麽決定,至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不過這人身份太過特殊,皇上只怕會想盡辦法将人留下,如果真的拜他為師,有這樣強大的後盾,永璂也就有了保障,可是他好像說不能和皇室過多牽扯的。

如果他留下,自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修真幾乎不可能,她可沒有隐藏住修為的法器,現在自己手裏握着修真界人人羨慕的資源,接下來得更加小心,不能曝露出來。

依照她打開戒指時獲取的信息,手裏的至少也是極品寶器,修真界的武器劃分,最低級的靈器,再好一點的是法器,最高級的才是寶器;一般元嬰期以上修士才會有寶器,她手上的還是個成長型的,兩次見面,這人都沒有發現她手上的異樣,若是貿然說出來,引來貪戀之念就麻煩了。

容嬷嬷不明白為什麽不抹藥,那道刺目猙獰的傷口留在女子身上如何使得,苦口勸道:“娘娘,藥如果現在不抹上,傷口結疤時間長了只怕更難消除啊。”

“嬷嬷,”景娴回神,看着眼前的老人一臉擔憂,不由愧疚,想了想還是決定将事情說出來:“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太過離奇,你別太吃驚,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額娘那裏也不能告訴!”

“什麽事?”容嬷嬷瞪大眼睛,皇後神色這麽鄭重,難道是昨天遇刺的事。

容嬷嬷猜到和遇刺有關,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驚天動地的事,神色随着皇後的講述變幻個不停,聽說遇刺那樣的驚險吓得幾欲昏厥,雙手捂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娘娘,您是不得已才隐瞞身份的,而且您還救了皇上,他怎麽會怪罪您呢。”容嬷嬷不解道:“為什麽要留着那道傷口呢?難道您是想……”娘娘可從不是喜歡邀寵的人啊。

景娴輕輕搖頭:“嬷嬷,先不說隐瞞身份的事,你只想想,他本以為是一個情深似海,為他被家族厭棄、苦苦等待的女子,結果卻是我這個私自出宮的皇後,且從頭到尾的欺騙了他,這樣打臉的欺君大罪他怎麽能夠容忍!”

容嬷嬷一臉欲言又止,景娴又苦笑着補充:“等他回來,這道疤也不是提醒他我為他挨的這一刀,只是這傷藥是仙師給的,我不能再隐瞞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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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向窗外的目光有些悠遠,梅君塵是皇上那裏來的,只怕皇上也知道他會入宮,帝王的尊嚴絕受不了再次欺瞞。

“娘娘,十二阿哥來了!”翠環在外間高聲通報。

景娴轉過頭來,眼中閃過欣喜,雖說是昨天才見過的,可對她來說,其實已經一個多月了。

容嬷嬷出去迎接,很快,一臉急切的小家夥沖了進來,“皇額娘!”小家夥已經得知皇後醒了,看到額娘坐在床上溫柔的沖他笑,眼淚又流了下來,哽咽道:“皇額娘。”

軟軟糯糯的呼喚聲攪得景娴心口劇痛,張開雙臂,小家夥撲進她懷裏大哭起來,容嬷嬷緊張不已想上前分開兩人,景娴搖了搖頭制止了她,動了動身子盡量不讓永璂壓到傷口處,輕輕地哄着他:“永璂乖啊,額娘已經沒事了,不怕了,啊……”

永璂哭了一陣,心裏好過了點,昨天聽說皇額娘遇刺他吓得魂飛魄散,可是皇後昏迷着,都攔着他不讓他進來,他好害怕額娘也會像弟弟妹妹那樣就不見了,直到早上聽說沒有危險才稍微好過一些,也沒去上學,剛剛聽說皇後醒了才急匆匆趕過來。

景娴抱着孩子又安撫了會,又見他雙眼紅腫着,忙吩咐容嬷嬷擠了熱毛巾,心疼的親了又親,再親手給他敷臉,好容易才把小孩哄得開心點,聽他搖頭晃腦的背書,景娴閑适的躺靠着,嘴角含着溫柔的笑意,先前的擔憂早不見了蹤影。

到了晚上,母子倆用過膳食,永璂小臉滿是不舍,可憐巴巴的坐着不肯起身,非要給她守夜,景娴破天荒的同意他睡在自己身邊,只是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可小孩已經歡喜的蹦跳起來,景娴無奈的嘆了口氣,想着反正皇上也不在宮中,誰也不會知道這邊到底什麽情形,便吩咐容嬷嬷取來他的枕頭蓋被,讓宮人嘴巴都閉得緊一點。

晚上,永璂小小的身體裹着薄毯挨在她身邊,他咕咕喃喃着訴說他的惶恐,擔憂,害怕,景娴心中柔軟得就像天上的白雲一般,伸手輕輕地拍打着哄他入睡,半響,枕着細細的呼嚕聲,也很快睡熟了過去……

深夜,三更已過,守城的守衛忍着呵欠強打起精神,這兩天全城風聲鶴唳,四處查找潛入皇宮的刺客,他們更是戰戰兢兢不敢放過任何可疑之人,晚上打起精神輪班職守。

“哎,你說,這刺客到底什麽來頭啊,這進出皇宮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啊,聽說連只蒼蠅都沒抓到,這見鬼了不成!”

“噓,別胡說,你不要命啦,皇後娘娘遇刺可是真的,你見過鬼動刀子的!”

“那也太奇怪了,我表哥在坤寧門值班,他說審到現在,誰也沒有見到那個刺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說往哪找去?”

幾個侍衛悄聲讨論着,旁邊一人突然喊了聲:“你們聽,好像是馬蹄聲!”

“半夜三更的哪來的馬蹄聲啊!”

“不是,是真的!你們看!”

“怎麽這麽多人馬,小心點!我去禀告都統。”

“快放吊橋,我等要進城!”城外來了十幾匹快馬,其中一馬當先過來叫門,手上舉着令牌高聲叫道!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dannatopus的地雷,嘛一個! ╭(╯3╰)╮

謝謝咕嚕幫我做的封面,辛苦了!

☆、重逢

半夜叫開城門的自然是乾隆一行人,雖然當時乾隆恨不得騎上馬飛跑,到底被傅恒在後面追上給勸住了,不說別的,至少你這身衣服得換吧,馬也得挑選好啊,一路怎麽安排,走哪條路線,都得計劃好啊,也因此,不管乾隆如何的心急火燎,到京城已經是深夜醜時了。

吳書來聽到皇上回宮的消息,吓得拉過外衣連滾帶爬往外跑,一路匆匆忙忙套上外衣,一邊問來喊他的小太監情況,出了什麽事情皇上竟然深夜回宮,也就皇後娘娘遇刺這一件大事啊!

不是說皇上身邊多了位美人,正打得火熱嗎?還傳訊回來,下令将翊坤宮整理出來,那裏沒有主位,皇上直接讓按照妃的規制要求準備着!

這種時候雖然得知皇後娘娘受傷,也不至于連夜趕回吧,皇後娘娘傷勢雖重可也沒有生命危險啊,皇上應該不會這麽擔心的,會不會是還有別的緊急政務?

吳書來心驚膽戰匆匆趕到時,乾隆已經滿面風塵站在養心殿內,剛由小太監伺候着擦完臉,有內侍去準備熱水了。

乾隆瞥見吳書來,灌了口茶,沉聲問:“皇後傷勢如何?坤寧宮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況?”

“皇後娘娘昨日重傷後一直昏迷,傷口離心口不遠,幸好太醫到得及時,并沒有性命之憂,太醫院派出了周太醫,吳太醫等七位太醫會診,今兒白天已經醒了,還進了晚膳。”吳書來忙跪下回話,暗自慶幸自從聽說皇後出事多長了個心眼,随時與太醫院聯系以取得第一手消息,不過皇上問的特別情況是指什麽?

吳書來飛速想着自己有沒有遺漏什麽,皇上一回來就問皇後的情況,看樣子就是為這事回來的,又補充道:“娘娘遇刺這事确實很離奇,本來翠環是因為娘娘頭痛去宣太醫,太醫剛到的時候就聽到容嬷嬷喊有刺客,娘娘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刺客的影子都沒抓到。”

“那今兒皇後醒了之後呢?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乾隆眸光一暗,臉色在聽到皇後胸口插着匕首時分外難看,接過他手裏茶盞小太監抖了抖,連忙退下。

吳書來聽不出皇上的意思,聲音不可思議的平靜卻隐隐一絲火氣夾雜着,細細回想了下:“奴才今晚特意去了趟太醫院,問了娘娘傷勢恢複得怎麽樣,太醫說出乎意料的好,失去的血也都補回了,就這個有些奇怪。”

“擺駕坤寧宮!”乾隆臉本就陰沉着,這會更是陰鸷可怖,這句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出來的,額頭隐隐青筋暴跳着,擡腳就往外走,他想問的就是這事,那個梅君塵本就是為找她來的,那麽從他那裏離開還能去哪兒,他已猜出了皇後的身份,肯定是進宮了!

“皇上,熱水備好了!”

凝重窒息的氛圍被這聲禀告打破,乾隆腳步一頓,如同困獸般在原地喘了幾口粗氣,随後甩袖轉身走向側殿。

吳書來贊賞的看了眼通報的小太監,雖然對方被皇上剛才那陰恻恻的目光吓得腿軟倒地。

乾隆也不全是因為灰頭土臉的原因停步的,只是他忽然想起這個時間各宮早已下鎖,皇後肯定也睡了,她身上還有傷,有些不忍心吵醒她,而且深夜叫開宮門也鬧得太大了。

滑入溫熱的水池內,身體的疲憊湧了上來,人也慢慢冷靜下來,他憑着一時怒氣快馬回宮,這會想到兩人間的問題,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張開雙臂任由宮人服侍洗浴,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力的閉上雙眼,想着兩人錯綜複雜的糾葛,慢慢回憶起那些過往,剛遇見他時的惶恐、委屈;她絕望的淚水,更多的是她永遠的冷漠疏遠。

想到她任由自己誤會她的來歷,利用他的愧疚隐瞞真實身份,只恨得牙癢癢的,怪不得不管他怎麽關懷備至她也從沒給過好臉色,冷冷淡淡的,她可真是騙得自己好苦啊!

自己許諾了一籮筐的好話,對她言聽計從,她一點都不感動,說不得背後怎麽埋怨自己風流呢?他的那些溫情脈脈,在她心裏只怕不屑一顧呢,他可是記得出宮前的日子,她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模樣!

恨恨拍打了下,水花四濺,心頭怒氣剛起,又似乎看到她一身鮮血倒在自己面前,剛剛遇到的時候,她總是難掩不安的跟在自己身邊,偶爾他離開她時間稍微長了點,回來時乖順的依賴,好像害怕自己會丢下她一樣;他受傷時濕潤的美眸,她眼底的矛盾,那晚□後孤寂的身影……

想到那晚她溫順的躺在自己身下,激情時抑制不住的柔美□,香軟滑膩的肌膚,無力挂在他腰間修長勻稱的玉腿,乾隆不合時宜的覺得□快速堆積,

胸口似有若無的觸碰撩撥得口幹舌燥,那晚火熱記憶迅速複蘇,粗喘一聲,一把抓住挑逗的小手拉進懷裏,睜開眼,面前卻是夾着惶恐羞怯的嬌媚臉蛋,欲望立時退散的幹幹淨淨,一把将人推開,起身離開水池。

“奴婢該死!”小宮女跪在地上吓得不停磕頭,不明白皇上為什麽突然變臉。

“皇上。”吳書來忙拿了毛巾過來,給他披上小心擦拭水珠,對皇上身上幾處淺淡的傷口也不敢開口詢問。

乾隆擺了擺手,吳書來忙示意宮娥都退下,小心服侍皇上着衣,餘光瞥見皇上陰沉的能滴下水的臉,就算是習慣了帝王氣勢的他也承受不住啊,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犯錯。

乾隆旎念全消,尤其煩躁,滿臉糾結緊鎖着眉頭在房內轉圈,幾次想要擡腳沖去坤寧宮,又強自壓抑下來,吳書來在一旁當壁柱,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也不敢勸皇上歇息,只想着等天亮了宮裏可就熱鬧了。

“吳書來,去将給皇後診治的太醫都宣來,坤寧宮的粘杆處奏報整理出來!”

“嗻”

乾隆總算想起他目前可以處理的事,皇後身上的秘密,還有那個已經到了京城的梅君塵!

……

卯時正天微亮,宮門剛開,乾隆就乘龍攆去了坤寧宮,此刻宮中已經有人走動了,确定自己沒有眼花後匆匆跑回去給自己主子報訊,各宮嘩然,皇上竟然回宮了,自己怎麽沒有得到通知啊!

坤寧宮,永璂這時剛剛起床,因為皇後受傷,師傅給他放了幾天假,景娴自然不會再強求他的學業,不過習慣了早起,永璂只是在床上蹭了蹭就乖乖起床了,得到額娘寵愛的擁抱,小臉洋溢着喜悅,讓宮女伺候着洗漱更衣。

乾隆到時,永璂正端着碗非要喂景娴喝粥,景娴無奈允許,容嬷嬷則在一邊護着,翠環忙出門準備再給小主子拿套衣服,她剛才已經看到十二阿哥胸口的水漬了。

剛要出門,卻見門口一身明黃矗立,吓得連忙跪下喊道:“皇上吉祥!”

乾隆進坤寧宮門就沒讓人通報,一路進來驚呆了無數宮人,順利走近內殿,遠遠就聽到裏面有嬉笑說話聲,腳步不由遲疑起來,想着皇後可能的反應,停在門口發起呆來。

翠環這一聲驚醒了乾隆也吓着了屋內三人,“啊”的一聲驚叫,永璂手裏的碗掉了下來,“嘩啦”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十二阿哥/永璂!”容嬷嬷只來得及将他拉到身邊,粥撒了一地,幸虧瓷片也沒碰着誰,只是永璂衣服下擺有些污漬。

乾隆聽得不對忙沖了進來,就見永璂淚眼汪汪的跪在地上:“皇阿瑪吉祥!”景娴正撐起身子想要下床,容嬷嬷一臉惶恐跪在一邊;

“別動!”他來不及細想,忙喝住她,快步走到床邊,扶她靠在他懷裏一起坐下,轉頭看着這一團亂,嘆了口氣:“永璂傷着沒,快起來,容嬷嬷把這打掃幹淨!”

“嗻!”容嬷嬷偷觑皇上不像要發火的樣子,忙出去喚人收拾。

永璂小嘴扁着想哭,起身後怯怯的觑了眼皇阿瑪,小身子往後縮了縮,耷拉着小腦袋盯着地板,小聲嗫嚅道:“皇阿瑪,永璂沒傷着,永璂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景娴心口一疼:“皇上,永璂還小,他——”

乾隆摟着她腰的手一緊,沒有看她,注視着那個畏懼低頭的小人兒,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就算他不喜永璂懦弱懵懂,也沒責罵過他啊,怎麽就怕成這樣!

“永璂,”清了清嗓子,以他最溫柔可親的聲音說道:“皇阿瑪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擔心你傷到了!”

永璂身子動了動,還是沒敢擡起頭。

乾隆有些無奈,心下嘆息:“好了,你衣服都髒了,讓容嬷嬷帶你去換一身,下學後再過來吧。”

“是,謝皇阿瑪!”永璂猛的擡頭,眼裏滿是驚喜,皇阿瑪今天都沒有對他皺眉滿臉不喜,連自己今天不用上學都忘了,忙轉身跑了出去。

屋子裏安靜下來,等宮女将地板打掃幹淨輕聲退下,乾隆看向懷裏女子,正好景娴擡頭,一對上那雙熟悉的清冷雙眼,先前紛雜繁亂的想法一下全都消失了,只餘滿滿的慶幸和喜悅,眉眼舒展開來,嘴角微揚,雙手用力将她抱個滿懷,她在這裏,她完好的在自己懷中,而不是鮮血淋漓奄奄一息躺在某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嘆息着低頭,嗅着馨香的秀發:“夫人,皇後……”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做不到

景娴耳邊聽得皇上以那樣溫和的話語同永璂說話,怔怔出神,他一向不喜歡永璂天真怯弱,每每見到大都不鹹不淡說兩句打發他,查問功課總是一臉不喜或是陰沉着臉,永璂怕得不行,總是躲着他。

正想着皇上為何突然變了态度,人已被他緊緊抱住,耳邊嘆息的呢喃呼喚聲,帶着濃濃的思念歡喜,景娴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她預想着皇上會惱羞成怒呵斥她欺君罔上,或者假惺惺感激她替他擋刀之舉,再想辦法利用她找出修士尋求長生之道,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他的喜悅,他在做戲?

“皇上!”鐵臂勒得她胸悶,傷口痛了起來,忙掙動着伸手推他。

乾隆從滿心歡喜慶幸中驚醒,見她忍痛颦眉,想起她的傷口,不由大悔,一手攬抱着,另一手去拉扯她的衣襟,急切道:“怎麽?是不是弄痛你了,我看看。”

拉開外裳,只見白色的小衣胸口處隐隐有鮮血浸出,腦袋嗡的一下,竟是顫抖着手不敢去動,轉身嘶喊:“來人啊,宣太醫,快宣太醫!”

“嗻!”吳書來一直守在門外,聽得叫聲慌忙應着,腳步聲匆匆而去。

“皇上,我不要緊,您別擔心。”景娴見他反應這樣強烈,覺得不可思議,皇上又不是沒見過血腥的,這不過是有點血浸出來而已,怎麽搞得好像她重傷不治了?

“怎麽會不要緊,肯定傷口又裂開了!”乾隆急得不行,無處發洩,盯着那血漬,懊惱得拳頭直錘打着床沿:“都是我不好,怎麽就昏了頭了?”

“皇上,”景娴忙拉住他:“您別這樣,真的不要緊的,昨天仙師來過,還給留了藥。”

乾隆身子一僵,視線上移緊盯着景娴,聲音輕飄飄的:“仙師?”

“是。”景娴回視,眉眼淡然好像只是說了件不起眼的小事,乾隆是識辨人心的高手,而景娴從來不擅長掩飾情緒,她眼中隐隐的防備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乾隆說不出心底什麽滋味,這種被證實了的感覺有些空蕩蕩的,有些憤怒,皇後眼底的不信任更是讓他心口刺痛,不過現在顧不上糾結這個,繃緊的臉溫和了些:“藥在哪兒,我給你抹上。”

“讓翠環來就好了。”景娴搖頭拒絕,傷在那個位置,怎麽好讓他動手。藥膏就在床頭,探手取了來。

“給我吧,又不是第一次上藥,我會小心的!”乾隆奪過她手上的傷藥,上次腰上的淤青,每次都是他親自為她敷藥,從剛開始的笨拙到後來的駕輕就熟,視線落在乾隆娴熟的雙手上,景娴不由一陣恍惚,那時他以為自己才二十五,甚至當她孩子般哄她喝藥。

小心一圈圈松開繃帶,随着傷口顯露,乾隆就算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吸了口冷氣,折子和太醫都只說傷口位置離心口較近,但沒有危險,可是真的親眼看見,心絞痛得他都有些受不住,本來白玉般瑩潤無暇的胸部上,一道鮮紅的兩寸長口子,觸目驚心,傷口很深還沒結疤,鮮血絲絲縷縷溢出。

透明傷藥小心抹在傷口上,頓覺一陣清涼,景娴微颦的眉頭舒展開來,下意識看向傷口處,這藥實在靈驗,才抹上傷口就開始收攏起來,原本撕扯的疼痛也消失了。

乾隆注意到她輕松起來的表情,替她攏上外衣,才有心思端詳這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清麗容顏,這是出事後他反複咀嚼回憶的臉,皇後年輕幾歲的臉,夫人的五官比她更顯柔和了些,眉宇間的冷淡卻是別無二致,

躺靠在他懷裏又多了一絲乖順的蠱惑,衣衫淩亂惹人遐思,掌下溫熱的嬌軀更是攝人心魂,乾隆忙撇過頭,這時候可不适合做什麽!

這是?目光在觸及床上散亂的錦被和絨毛毯時頓了頓,那毯子顯然是孩子用的,聯想到永璂早上的舉動,莫非昨晚他竟是睡在了這裏?

景娴自從皇上進來後腦子裏混亂着無法平靜下來,神經一直緊繃着,這會見他盯着毛毯不放,暗叫糟糕:“皇上,因為臣妾遇刺一事,永璂非常擔心,昨晚要留下守夜,臣妾拗不過他,想他總是一番孝心,這才留下他的,是臣妾的錯,臣妾——”

她實在沒想到皇上會這麽快回來,畢竟在河間剛發生刺殺事件,要處理的事情肯定很多,何況從河間到京城快馬加鞭一天也是到不了的,皇上還帶着大隊人馬呢!

“噓,永璂是個好孩子,他這樣孝順,我喜歡還來不及怎會怪他!”乾隆伸手抵住她唇,她這樣小心措辭、恭敬陳述實在讓他難受的緊,嘆了口氣,攬着她的手緊了緊,親了親她額頭:“夫人,別這樣對我說話,這樣冷淡,不要自稱‘臣妾’了,你還是我的夫人,像之前在宮外時那樣好嗎?”

景娴臉色一變,從他懷裏掙脫開來,邊要跪起身子邊說:“皇上,臣妾自知罪犯欺君,不敢求饒,請皇上降罪!”

“夫人!”乾隆忙摁住她肩膀,不讓她跪伏下去,溫聲道:“那是事出突然,我知道你的苦衷,這不能怪你!”

“謝皇上仁慈!”景娴擡頭看了眼,嘴角勉力上揚,勾起帶着淡淡自嘲的弧度,随即垂眸,聲音有些低沉:“臣妾确實不知發生何事,前日上午突然頭痛得厲害,翠環去喚太醫,容嬷嬷扶我去榻上躺着歇會,卻不知何況昏了過去,醒來後就看到了皇上和小燕子她們,卻沒想到你們都認不出我了……”

“當時無可奈何,也不敢說明身份,後來知道自己竟然到了一個月前,更是閉口不談過往,臣妾知道皇上誤會了什麽,也只是由着您那樣誤解,臣妾希望憑借皇上的愧疚躲避您的追問,皇上想要的那個夫人,她是不存在的,臣妾沒辦法将人交給您!”

聽她這樣娓娓道來,語氣冷漠不帶絲毫感情,乾隆只覺嗓子幹澀說不出話來,伸手想要抱住她,景娴将身子往後挪了挪避了開去:“臣妾不知為何相貌變了很多,就連聲音也變了,臣妾現在變不回去了……”

“皇後!”乾隆語氣加重,暗啞沉聲制住了她,複又溫和的安撫她:“娴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并不是貪戀你原先的容貌,只是希望你和我就像先前那樣的相處,好不好?”

“臣妾做不到。”景娴斷然拒絕:“皇上以為的夫人,愛您如命,甚至為此未婚先孕給家族蒙羞,苦苦守候您的癡情女子,可這是都只是假的,您只是一時被這樣的謊言欺騙了,難道您還想繼續糊塗下去嗎?臣妾有罪,也不忍皇上這樣尋找一個虛假的影子!”

“娴兒!”乾隆聽她說自己愛上的只是個虛假的影子,再也忍不住喝止她,見她倔強的低頭不語,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只是因為一個謊言動了心。”

景娴眸光閃了閃,渾身散發着冷漠疏遠,對皇帝話語裏的傷心自嘲更是無動于衷,她可以不用這麽強硬的回絕的,可是她受不了他那副款款情深對着自己的樣子,這一個月來她已經受夠了!

難道只有未婚先孕守着回憶的癡情女子才是真愛,宮裏誰不是煎熬着期盼他一星半點的憐惜,對不守規矩寡廉鮮恥的賤女人上心,名正言順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的就活該被冷落,他憑什麽這樣對自己!在宮外他沒有一天提起過宮中的自己,唯一一次還是擔心自己為難他外頭認識的‘夫人’,他将自己這個皇後置于何地?!

乾隆擡手輕輕碰觸那雙常常讓他困惑的美眸,“我剛見到你就覺得熟悉,特別是眼睛,我就想着,到底在哪裏見過呢,那時你很害怕不安,我見了總覺得不對,這雙眼睛不該是那樣的!現在我知道了,這雙眼睛應該是神采飛揚的,就算滿是憤怒也不該是脆弱惶恐的!”

繼續說着,乾隆聲音漸漸激昂,因為壓低的嗓音顯得有些沉重:“我是因為一個謊言動了心,可那只是一點感動而已!娴兒,就算你當時的身份來歷是假的,可你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不是虛情假意的,這個我分得清楚,你細心照顧我是真的,因為我傷了手流淚是真的,你擔心我的安危最後為我擋刀也是真的!娴兒,我并不是愛上一個虛假的影子,那段日子是真實的!”

景娴忍不住流下淚來:“那又如何,建立在欺騙上的感情怎麽可能持久?皇上,您曾說過,留情容易守情難,動心容易癡心難!臣妾自進宮以來,已有二十餘載,何曾以虛假面容對着皇上,皇上對我不喜我心裏很清楚,難道因為一個誤會您突然就喜歡臣妾的真實了?”

景娴跪伏在床上,聲音哽咽帶着堅持:“臣妾會努力做個好皇後,臣妾已經想明白了,日後皇上不喜的,臣妾再不會說忠言逆耳的話,也不會沖動頂撞皇上,皇上不怪罪臣妾欺君之罪,臣妾已是萬死難報,至于其他的,臣妾萬不敢有此奢望,皇上明察!”

乾隆臉色難看極了,他無法否認二十年來的漠視,可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情深意重的向一個女人表白,卻是這樣的結果,她跪伏着的身體緊繃着,卻明明白白的透露出拒絕之意!

無措沉默的尴尬時刻,門外傳來吳書來略顯遲疑的通報聲:“皇上,太醫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請安

突如其來的通報聲打破了屋內沉滞的氣氛,無論是乾隆還是景娴都不由的松了口氣。

景娴現在不想和他鬧僵,乾隆則想着另外再找個好時機,皇後态度冷漠決絕,她不是故作姿态,甚至有些發怒了,再說下去,只怕就要翻臉,相處二十年至少能知道她的一些習慣性舉動,比如她手握成拳,拇指的指甲死命掐着食指第二個指節,這是在借着痛楚抑制将要爆發的情緒,雖然不明白原因,這倔強模樣就他心痛又無奈,何況她還哭了!

乾隆拉過薄被将她包好,不露一絲肌膚在外面,景娴清澈的黑眸被淚水洗刷過後清亮明麗,長長地睫毛上點點水光,臉上水痕猶在,心下嘆了口氣,湊近去親了下,掏出帕子溫柔的幫她擦幹,收拾停當才轉向門口:“進來吧。”

吳書來膽戰心驚的躬身領着太醫進門,剛才皇上将他們都趕到外面,他作為皇上身邊最力的大總管,還是在門外緊守着的,皇上說出那句‘宮外’‘夫人’,他就知道不妙,連忙将其他宮人趕得遠遠地,他自己卻只能在盡量遠的位置守着;

斷斷續續的争執聲傳來,卻足夠拼湊出事實真相,所謂宮外皇上新寵的夫人其實是皇後?吳書來暗暗叫苦,皇後出宮這麽隐秘又奇異的事被自己知道了,他會不會被滅口啊?聽得裏面動靜不對勁,忙試探着禀告太醫來了,得到了允諾。

聽皇上語氣溫和不由松了口氣,看來這一着走對了,眼前皇後柔順着靠在皇上懷裏,皇上呵護疼寵,見他們進來,輕柔的托着她右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柔情萬千,兩人之間看不出絲毫争吵過的痕跡,除了皇後微微泛紅的眼角。

景娴昨日服用了梅君塵給的丹藥,流失的元氣已經補回來了,傷口處現在又抹了藥膏,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連番折騰有些疲倦,剛剛情緒也過于激動了些。

太醫說了沒事,乾隆也放下心來,吩咐下去每日給皇後熬煮滋補藥膳,殿內又是沉默。

吳書來大着膽子開口:“皇上,您昨晚連夜回宮,也沒有休息,不如睡一會吧,皇後娘娘傷沒好,也需要多多休息呢!”

乾隆聞言眼睛一亮,贊賞的看了眼吳書來,不枉他平日裏多倚重他,那就饒過他竊聽皇後出宮這事,諒他也不敢外傳!轉頭笑道:“吳書來不提,朕還沒覺得,這會真是累得很了,皇後陪朕再睡會吧。”

說罷,也不管景娴的反應,站起身讓吳書來服侍着寬衣,然後揮了揮手讓人退下,自顧自爬上床,将人摟在懷裏,拉過被子将兩人蓋好,好在只是初夏,兩個人貼着睡也不會熱,這一躺下,乾隆覺得一天一夜後的疲倦全從骨子裏透了出來,閉上眼,竟是很快就睡熟了。

景娴對于他這麽快睡着很是驚訝,她本想着皇上就算真是半夜回宮,也不可能一整晚沒睡吧,肯定是這主仆倆找借口想賴在這,可是她也不能直白的趕人!只是沒想到他當真這麽累,甚至偶爾還呼嚕出聲,景娴眼裏滿是複雜。

他是為了自己着急回來的嗎?對那個不明身份的女人真那麽看重?!這也太可笑了,他竟然說自己真的愛上了她,他不過是被他想象的女子美好印象感動了,那個無依無靠只能依附他的,甚至為他拼死擋刀的女子,而不是她這個皇後,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她是确定不會有性命之憂才敢上前挨上這一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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