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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放肆!前些時日皇上為回疆戰事中那拉氏子弟的卓絕表現,加封那爾布為一等承恩公,嫡長子為二等英勇公,其他均有封賞,難不成皇後就以為自己從此高枕無憂了!

另一位唐嬷嬷忙給太後順氣,一邊喊着:“老佛爺息怒!老佛爺息怒!”

太後喘着粗氣,雙眼冒火死死盯着皇後,妃嫔或擔憂或幸災樂禍,上前柔聲勸慰。

景娴對太後這樣無動于衷,冷冷的聲音如同火上澆油:“唐嬷嬷怎麽說話的,本宮只是請安,老佛爺怎會動怒?還是本宮做錯了什麽,老佛爺才對本宮生氣?如此只需派人來坤寧宮說一聲就是,本宮自會前去領罰!”

“還有你們,”景娴槍口對準諸妃:“這大冷的天,也不勸勸老佛爺,你們安得什麽心思,鼓動老佛爺這老遠親自趕來,若有差錯,你們擔待的起嗎?”

“臣妾/奴婢不敢!”妃嫔身子一僵,寒氣直往上冒,若是被皇上認為是她們蠱惑太後來的坤寧宮,加上這件醜聞帶來的恥辱,皇上會生撕了她們吧?

太後氣急,反倒冷靜了下來,揮開嬷嬷的手,勉強壓下臉上的憤怒,雖然不太成功,硬聲道:“哀家雖然老了,走這點路還是沒問題的!聽容嬷嬷說皇後昨日身體不适,正好哀家宣召了太醫,就讓他們給皇後看看吧!”

☆、83強勢守護

景娴終于恍悟,太後怒沖沖來到坤寧宮,竟是懷疑她的不貞!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這個慈眉善目,高貴雍容現在卻看着可惡至極的臉,這是她曾經真心伺奉的太後?她在她面前盡孝二十餘年,在她眼裏,竟是會穢亂後宮、恬不知恥的女人!

就算真有懷疑,單獨審訊也就算了,為何帶着這些妃嫔闖進她的寝宮,這樣就算她洗刷冤屈,也是她一生的污點!狠狠将那些委屈心痛壓下,眸光森寒定在臉上帶着陰冷淺笑的令嫔,她處心積慮對付她也就算了,這次竟然針對她還沒出生的孩子,真該死,離開皇宮之前,定要她永世不得超生!

皇後眼中一瞬間閃過的恍然、震驚、憤怒,怨毒,太後看得分明,心突地一沉,就算先前令嫔給出鐵證由不得她不信,可還是隐隐希望只是誤會,皇後這反應卻打破她最後的希望。再見她渾身散發寒氣仇視着令嫔,太後心中的憤怒達到頂點,尤其皇後還是她要求皇上冊封的,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麽向先帝交代啊!

“老佛爺,太醫到了!”凝滞的氛圍被打破,神色各異的衆人轉向門口,分出一條道來,六位太醫惶恐而入。

容嬷嬷臉色煞白,嘴唇哆嗦扶着皇後。她是最清楚這裏的彎彎繞饒,皇後曾經和她分析過說出實情的後果,可是,現在要怎麽辦?皇上怎麽還不來,她一看到太後下轎時的臉色,就已經讓人悄悄去請皇上了?

“容嬷嬷,扶你主子坐下吧,讓太醫診脈!”有嬷嬷拿來了木椅,太後坐下後冷聲吩咐,妃嫔站在她身後,其他伺候的宮人已經退了出去。

景娴還站着梳妝臺旁,左手輕撫着躁動的腹部,右手拉住容嬷嬷松開她手的胳膊,她不需要誰來保護她,何況容嬷嬷就算擋到她面前又有何意。

“老佛爺費心了,臣妾身子很好,不需要太醫診脈。”話說得客氣,語氣卻不容忽視的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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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太醫的腳步頓住,對視幾眼,僵在中央,回頭看了看老佛爺,皇後不讓診,他們可不敢強來。

“不是說皇後娘娘身體不适嗎,娘娘可不能諱疾忌醫啊!”溫婉勸慰的聲音竟然來自愉妃。

“是啊,娘娘鳳體要緊,老佛爺一番心意,您可別辜負了!”嬌俏柔媚出聲的是誠嫔。

景娴冷笑一聲:“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随便開口,也不看看你站在什麽地方!”

誠嫔臉色一白,往太後身邊靠了靠,眼中閃過羞怒,她還沒正式冊封,雖然享受嫔的待遇,身上的穿戴還是貴人的品格。

“皇後娘娘,蘭貴人只是不想老佛爺的苦心白費,您怎麽動怒了?”令嫔陰陽怪氣的出聲,她早已經孤注一擲了,瘦枯的臉上閃過怨毒陰狠,臉色發黃哪有以往半點溫婉妩媚,氣質更是天差地別,說話的語氣就連太後都擰起眉頭:“您不讓太醫診脈,莫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不然為何這半年來您只讓周太醫給您診脈?”

自從查出皇後孕期不對,她就籌劃了這一天,當着所有妃嫔的面在太後面前告發,就算太後想私下處置都也沒法隐瞞,再有其他妃嫔的煽風點火,她要斷了皇後所有後路,聲名掃地不得翻身!反正她已經沒了希望,就拖着皇後一起下地獄!還有這些嫔妃,難不成還以為皇後倒了她們能讨得好?

“住口,你敢污蔑皇後娘娘!”容嬷嬷大怒,這個狐媚子死到臨頭還反咬一口,惡狠狠瞪她,那模樣好像恨不得食肉寝皮。

“好了!”太後怒喝一聲:“太醫,快給皇後診脈!”

“誰敢!”景娴冷哼,屬于修士的威壓釋放開來,太醫們首當其中,腿一軟噗通齊刷刷跪了下來。

妃嫔們都花容失色,如墜冰窖,慘白着臉,站立不穩,驚恐不已,頭都不敢擡屏住呼吸,這氣勢,簡直就像皇上雷霆大怒時一樣,讓人打心裏驚懼發寒,若不是她們站在太後身後,這會早就吓得跪下來了。

太後也吃了一驚,眼神驚疑不定看向皇後,什麽時候她身上竟有了這般駭人的氣勢!

乾隆趕到時,見到的就是皇後勢單力孤對陣太後和一群女人的局面。

蘭馨早到一步,卻被太後帶來的人攔在坤寧宮外,不得進入,正要強硬闖門,乾隆疾步趕到,安撫蘭馨幾句勸她回去等消息,這種場合不适合她在場。怒火卻越燒越旺,下令将阻攔蘭馨的奴才拖了下去,進來看到的場面更是灼傷了他的眼睛。

“皇上駕到!和親王到!”尖細的通報聲突兀響起。

屋內神魂不定的衆人又被駭了一跳,轉頭看到威嚴、神色莫測的乾隆,更加的惶恐不安,一些妃嫔這才從幸災樂禍中回過神來,這可是皇家醜聞,就算有太後撐腰,難保皇上不會遷怒!

“臣妾/奴婢/奴才恭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容嬷嬷看到他就像見了救星,眼淚都流了下來:“皇上、皇上吉祥!”

太後回過神來,卻發現那股威人強大的氣勢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皇後面無表情站在原地,見到皇上,也沒有一點反應。

景娴清麗絕色的臉上如凍結的寒霜,長長的秀發披散開來,傲然站在一群人面前,卻隐隐透着一絲脆弱無助,聽到通報聲,波瀾不驚冷眼看了下門口就收回了視線,也不見禮,那雙清澈的眼眸如同覆上了一層迷霧,幽深難測。

乾隆進門注意力就在皇後身上,見她這副模樣,第一感覺是她定然受了莫大的委屈,尤其是太後竟然帶這麽多人進了寝殿,皇後甚至來不及梳洗,地上那些散亂的珠寶釵環無不說明了她受了怎樣的屈辱!

臉上殺氣一閃而逝,乾隆強壓下胸口翻騰的怒火,毫不理會跪着的衆人,上前拱手一禮:“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太後點了點頭,臉色難看的很,剛要開口,乾隆冷聲道:“皇額娘,兒子知道你來此所為何事!”

太後臉色大變:“你知道,那你——”所有妃嫔也全都變了臉色,忘記了避諱直直的看向皇帝,皇帝知道,那怎麽回事,明明證據确鑿不是嗎?

“皇額娘,”乾隆打斷太後未竟之語,陰鸷的眼神掃過跪在一旁的衆妃嫔,聲音铿锵:“這裏是皇後寝宮,無論如何,您也不能帶着這麽些玩意進來,弄髒了朕和皇後的眼睛!”

太後頭腦轟鳴一聲,簡直懷疑自己幻聽了,妃嫔也都面露屈辱,有些留下委屈傷心的淚來,哀婉凄楚的看向她們一生的依靠。

令嫔一聽這話,完全失去了理智,尖聲叫道:“皇上,您怎麽能說出這種話,皇後肚子裏……”

話沒說完,乾隆擡腳狠狠踹去,正中胸口,令嫔來不得叫出聲就被踹飛了,“嘭”、“嘩啦”,瘦弱的身子帶倒了花架,直直的撞在牆上,滑落下來,狼狽不堪。

令嫔滑倒在地身子扭曲,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捂着胸口痛苦的咳嗽起來,鮮紅的血跡從嘴角不停溢出,一滴滴滴落,觸目驚心;

誰也不敢出聲驚動暴怒中的帝王,就怕下一個發作的是自己,舒妃倒是松了口氣,聽皇上意思,這事皇上心裏清楚,那今日這一場只是鬧劇,雖然不知道皇後為什麽不願意看太醫,甚至頂撞老佛爺,只看皇上的态度,就還是偏向皇後的,那對她就有利。

太後也被皇帝暴虐的行為震撼了,乾隆一貫風流多情,在女人面前都是溫情款款,除了以前和皇後的沖突,甚至從不會大小聲,頂多不喜甩袖走人,今天竟然氣得親自動手,可見是被觸及了逆鱗,對于皇帝在妃嫔面前對她不留情面,也顧不得怒叱,

乾隆踹開令嫔,心中憤怒卻一點都沒減輕,揚聲喊:“來人啊!”

“奴才在。”吳書來躲在外頭沒敢跟進來,這會連忙應聲,往後擺了擺手,帶着幾個太監畏畏縮縮進來,

乾隆劃過殿內除舒妃外的所有妃嫔、嬷嬷、宮女:“将這些人都帶出去,分開看管!”

“嗻。”吳書來忙點了兩人,先去拉痛苦扭曲在角落裏令嫔,

其他被點到的妃嫔都瑟瑟發抖,不知皇上會怎麽對付自己,膽小的如誠嫔吓得直求饒:“皇上,奴婢冤枉啊,不關奴婢的事,是令嫔,老佛爺,救救奴婢啊……”

“皇帝,”太後剛想求情,卻被乾隆再次冷聲打斷:“皇額娘,今日之事朕會向您解釋,先讓弘晝護送您回慈寧宮吧!”

太後怒火朝天卻發作不得,讓桂嬷嬷扶着往外走去,出了內殿,就見弘晝苦着臉站着。

弘晝看她出來忙屁颠屁颠過來扶住她:“皇額娘,兒臣先送您回去!你賞兒臣一頓晚膳吧?”

他方才對殿內的動靜聽得分明,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不過以皇兄“重色”,啊呸,是“重情重義”的性格來說,這個時候老娘都是要往後站的,何況聽起來好像是皇額娘誤會皇後鬧出的事,那皇兄要先安撫皇後也“正常”!

太後見到兩年未見的養子,心裏略微好受了些,如果皇後肚子裏的孩子是皇上的,那今天真是魯莽了,難不成自己被人做了筏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過,皇後為何拒不診脈,而且從一開始,就對她無禮之極,再看皇上的态度,哪裏是上心而已,分明是他的寶貝疙瘩,竟然對她毫不放在心上,心裏怒火又騰的上揚……

太後一走,妃嫔們再無指望,花容慘淡遵照旨意凄惶惶走了出去,也有連連回頭,希望皇上能改變聖意,卻見皇上臉上表情突然變得心疼溫柔,甩開大氂,直直走向挺着大肚子的皇後。

“娴兒,對不起,委屈你了!”乾隆伸手将不發一言的景娴抱進懷裏,側身避過高高隆起的腹部,将她頭按靠在自己肩窩,不停地撫摸着她的秀發道歉。

肩窩很快印濕了,娴兒在哭,這種無聲的流淚讓他的心像被什麽掐住一樣,痛得喘不過氣來,無意識的說着安撫的話,眼睛也濕了:“娴兒,乖,是我的錯,寶貝,別哭……”

微靠在溫暖堅實的懷裏,乾隆的安慰聲卻讓她哭得越發的厲害,許許多多數不盡的委屈湧了上來,她剛才表現的再強勢,心裏也想得狠厲絕情,打算着以後要怎麽樣,可她心裏明白,今天這一關還得要他過來,只有他向太後說明,否則只憑一個穢亂後宮,憑她再多手段也躲不過去。

她以為,依照皇上和太後幾十年的母子親情,皇上絕不會站在她這一邊的,她不在乎,只要讓她躲過今天,堅持到平安生産,她就會想到辦法離開這個讓她受盡屈辱的地方!卻沒想到皇上什麽都不問,直接斷定自己受了委屈,就連太後也不給情面,心裏五味雜陳,眼淚不停往下淌,似要将所有的委屈、憤怒、哀傷都哭了出來……

☆、84皇後移宮

景娴先只是無聲的流淚,到後來,越發的傷心,側過身雙手摟着乾隆脖子,埋頭在他肩窩大聲痛哭。

乾隆大恸,緊緊摟着她,越安慰卻哭得越發厲害,哭聲像把尖刀狠狠紮進他心口,鮮血汩汩湧出,手忙腳亂的安撫着,衣料很快浸透了,最後沒有辦法,将她一把抱起,小心越過地上的雜亂,走向床榻,将她安置在腿上,輕輕搖晃着:“娴兒乖,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一定給你出氣,啊,不哭了……”

翠環輕手輕腳快速收拾好地毯上散亂的珠寶,容嬷嬷心裏難受極了,紅着眼睛強忍着淚水,将驚魂未定的小宮女都趕了出去,被令嫔撞到的花架,打碎的瓷器還在地上,寝宮從沒這樣狼狽過;

蘭馨并未走遠,躲在一邊等太後儀仗離開,忙又匆匆趕了過來,只是妃嫔的轎攆還停在坤寧宮外,猶豫了一下,問明皇阿瑪在寝殿,悄悄靠近,卻聽見裏面傳來皇額娘的哭聲,心頓時疼得厲害,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聽着裏頭男人輕柔的哄慰聲,淚水珠線般滑落。

皇後身懷六甲,這一鬧,容嬷嬷怎麽放心得下,剛出來準備找太醫,轉頭就見公主站在外面,微微垂首看不見表情,可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然正哭着,忙過去攙她:“公主,您怎麽來了?”

“皇額娘怎麽樣了?”蘭馨由她扶着在一旁的房內坐下,擦了擦眼淚,啞聲問。她之前在外面時分明感受到了額娘怒極而發的威壓,現在隔這麽遠也能聽到的隐約的哭聲,做了額娘這麽多年的女兒,何曾從她哭成這樣,心裏又痛又恨,端麗秀美的臉上閃過憤怒,對太後也怨上了,就算之前表現得多寵*皇額娘,有事卻一點情面都不給鬧上坤寧宮!

“公主別擔心,奴婢請太醫來只是以防萬一,娘娘沒事……”容嬷嬷壓下滿腹心酸安慰她,眉間卻難掩憂愁,這次事情鬧得這樣大,也不知道會怎麽收場。

內殿,景娴扯過帕子捂着眼睛痛痛快快哭了一陣,心頭郁氣消散一些,腹部鼓脹得越發難受,皺起眉頭,連忙安慰的撫摸,孩子大約是感受她情緒過于激動,拳打腳踢着,臉色不由發白。

另一只大手伸了過來一起揉撫着,醇厚的男音輕聲道:“小公主乖乖的,額娘累了,啊,聽話!”

也許聽到熟悉的聲音,腹部劇烈的鼓動慢慢平緩了下來,兩人微微松了口氣。

容嬷嬷勸走了蘭馨,打了熱水送了進來,乾隆動作輕柔将景娴放在床上,在她背後墊上靠枕,又拉過被子蓋到腹部,親自擠了濕毛巾給景娴擦臉擦手,又替她敷眼睛,

景娴心裏舒坦多了,乖乖配合他的動作,手一直放在腹部,疲倦又湧了上來。

容嬷嬷見帝後這樣,也放心不少,輕聲道:“皇上,周太醫在殿外,是否宣他進來為娘娘診脈?”

“把帳幔放下,宣進來!”乾隆坐到床邊,面上有些擔憂,今天鬧這麽厲害,他也很是擔心,但外面那些太醫卻是不能用的,容嬷嬷做事倒也細致。

“嗻。”

周太醫進來是緊低着頭,神色慌張,餘光瞅見殿內的混亂,心怦怦亂跳,他聽聞太後宣召太醫去坤寧宮立時吓得魂不附體,果然太後派來的侍衛直接将他看押了過來,幸虧很快皇上就到了!

現在皇上還宣他進來診脈,說明并沒有懷疑他洩密,這已經是上天保佑,只要皇後娘娘身體無礙,他應該也不會有事。皇上必定會懷疑他洩密。

把過脈後,倒是放下心來,皇上有多緊張皇後他可知道的清清楚楚,沒事就是大幸:“啓禀皇上,娘娘這是動了胎氣,不過好在并無危險,需卧床靜養,不能再受刺激!”

“嗯,開方子吧!”乾隆聲音低沉暗含怒氣,本以為令嫔已經拔光了她的爪牙,竟然還有能耐蹦跶,他真是小看了後宮的女人,這次要她們再無翻身之地!

仔細看了太醫呈上來的藥方,是保胎和安神的,擺了擺手,坐回床邊将景娴摟緊,貼着她微涼的臉頰,手一下下撫着他順滑柔軟的秀發,黑眸變得幽暗:“娴兒,這裏不能住了,還是和我一起住在養心殿吧?”

景娴舒适的依偎在他肩上,正閉着眼睛放空思緒歇息,昨晚的□本就耗費她不少精力,早上也沒能休息好就被強拉了起來,又是動怒又是大哭,孩子還折騰她,這麽早累得狠了,迷迷糊糊聽到,還以為是做夢。

乾隆一手托起她精致的下巴,重複問:“好不好,住在養心殿我也能安心點!”

景娴睜開眼,淚水沖刷過的雙眼濕漉漉的,神情有些迷糊,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只是內殿碎了些擺件,怎麽就不能住了?

乾隆見她哭得鼻子還有些紅紅的,長長地睫毛帶着濕意顫動着,水潤的臉蛋,嘴唇有些幹燥,乖順的偎在他懷裏顯出幾分可憐,心疼的親了親,舌頭含住她唇舔了舔她,含吻一陣,直到變得水潤光澤,

這個吻充滿着心疼眷戀,并不含有欲念,唇離開時,景娴竟有些舍不得。

乾隆心頭愈發柔軟,繼續道:“之前同意你住回坤寧宮,也是我本來想着,過完年還去園林,反正你在坤寧宮也住不久,也免得你不自在!可是你看,才回來幾天就鬧出這麽大的事,聽說太後找上坤寧宮,我心跳都停了!我看啊,還是把你在我眼皮底下才能安心!”

景娴臉微紅,為他這般寵溺呵護的口吻,又想到她現在也算和太後翻了臉,猶豫一下:“我、我今天對太後無禮了!”

乾隆微怔,又因她語氣裏淡淡的不安泛起心疼,拍了拍她背:“沒事,今天這事說到底也是太後失察,那些個玩意也敢闖進來,也難怪你生氣!”

景娴差點又掉下淚來,忙閉了閉眼,眼睛盯着他下巴處,輕聲道:“弘歷,我累了!”

乾隆心一慌,這語氣,就像當初她提出獨自前去園林時,輕飄飄的,卻讓人感受到那種從心底而生的疲倦,目光觸及她臉上掩飾不住的倦怠,松了口氣,将她放倒躺平,輕聲哄道:“那你睡會,我讓容嬷嬷給你收拾。”

景娴閉上眼,真是累得狠了,手被包裹在溫暖的大手裏,很快沉沉睡去……

隔壁房間,容嬷嬷跪在地上,将先前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包括太後怎麽在妃嫔的鼓動下闖進內殿,為難皇後行禮,威逼着診脈,還有那些妃嫔每句話,每個動作都說得清清楚楚,淚水縱橫:“……皇上,皇後娘娘的脾氣您最是清楚不過,她怎麽受得了這樣的冤枉,娘娘自從進了宮,可是一顆心都在皇上身上啊!那樣的念頭都不可能會有!”

“娘娘以前最是孝順老佛爺,還說老佛爺疼她最是了解她,可這次,事情問也沒問清楚就……娘娘實在是委屈啊!”容嬷嬷嗓音哭喊着,聲音沙啞:“這麽多娘娘都來了,若是當場診脈發現月份不對,就算皇上心裏明白,擔保了娘娘,可若有人存心陷害,傳出些流言蜚語,娘娘的名聲就毀了呀,求皇上為娘娘做主啊!”

乾隆心底怒火越燒越旺,令嫔用心極端險惡,就算證明皇後清白,鬧出這一場皇後威嚴掃地,而且太後和皇後也有了芥蒂,還有那些想落井下石的,也決不能輕饒!

再看容嬷嬷哭得這樣凄慘,也知道她一貫忠心,對她失禮也不在意,何況皇後對容嬷嬷的感情,非一般主仆可言,難得出言寬慰:“朕知你對皇後忠心,這次的事你要多費點心,你協助吳書來一起查辦,關押的那些宮人無關緊要的都打殺了,其他的都要嚴查!皇後從今天起搬去養心殿,你下去準備吧!”

“嗻,謝皇上!”容嬷嬷聞言大喜砰砰磕頭,等皇帝一走,直呼阿彌陀佛……

太後帶着弘晝回了慈寧宮,一路上冷風一吹,就冷靜了下來,開始想着怎麽善後,既然皇後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不對,那今天她這是被人當槍使了!

陰沉着臉回到大殿,晴兒款款迎上前來,太後怒瞪了她一眼,沒理會她伸過來攙扶的手,氣沖沖扶着弘晝入殿,

晴兒在後面眼淚積聚,吸了吸鼻子,萬分委屈,難堪的跟上,自從她進宮伴在太後身邊,太後對她就像親孫女一樣,還從來對她擺臉色,何況在和親王和一衆嬷嬷面前打臉!

進了殿內,弘晝正手舞足蹈,不停的比劃着什麽,老佛爺臉上怒氣消了,很快笑出聲來,指着弘晝:“你這個皮猴子,哀家還想着你怎麽這麽久沒進宮,原來連你媳婦都一起瞞着!怎麽,為你皇兄辦差,還敢說委屈不成?”

弘晝嬉笑着:“皇額娘,您是不知道,兒臣這回出去,可辛苦了,馬不停蹄跑了很多地方,您看,兒臣瘦了這麽多,福晉差點沒認出來!”

太後瞥見一臉委屈淚盈盈不敢上前的晴兒,不悅的皺了皺眉,轉而對弘晝無奈嘆氣:“行啦,知道你辛苦,又想要什麽?”

弘晝撇了撇嘴:“皇額娘,您也太小瞧兒臣了,兒臣可不是訴苦來着,這會在外面這麽久,兒臣可是拜訪了許多得道高僧呢,還求到一些佛塔寺廟供奉的手抄經書,明兒讓福晉給您請安時帶來!”

“嗯,算你有孝心!”太後信佛,聞言大喜,在皇帝那裏受得氣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又和弘晝說起家常。

弘晝暗暗抹了把冷汗,心思飄到方才的事上,他雖然沒進內殿,可裏面的情形也聽得七七八八,這麽多的妃嫔攪了進去,宮裏不會出大事吧?想到福晉昨天說起皇後獨寵,大封皇子卻唯獨漏了永琪,看來他不在這半年,真得出了很大變故啊!

晴兒站立不安,看老佛爺和和親王說得高興,也不敢上前,老佛爺不是去了坤寧宮嗎,怎麽會和王爺一起回來,還對自己動怒?她今天沒做什麽啊,還是和令嫔娘娘有關?

越想越是不安,難道老佛爺去坤寧宮是因為令嫔的原因?她只是同情令嫔處境艱難,加上以前令嫔對她很和善友好,這才幫她一把,聽她說得可憐,才帶她來見老佛爺請安!

之前宮裏傳聞說皇後遇刺和她有關,她也是不信的,這才想讓她在太後面前解釋清楚!後來見太後真的帶人去了坤寧宮,還覺得自己做了好事,不過現在想想,若只是誤會,太後将皇後宣來就是,何必特意親自趕去?

晴兒很想開口問問老佛爺,可她和和親王兩年沒見,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樣,一刻鐘、兩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宮娥連着上了幾次茶點,他們還在說話,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時間流逝。

卻不知道弘晝心裏暗暗着急,皇兄到底在做什麽,就算要先安撫皇後,也不用這麽久吧,難道忘了這裏還有個被得罪狠了的老娘嗎?

太後心裏存在事,這會見弘晝心不在焉,也回過神來,一看居然午時正了,臉又沉了下去,揚聲道:“來人啊,去打聽一下,皇上是不是還在坤寧宮?”

弘晝憂心開口,太後擺了擺手,嘆氣道:“行了,如果這事是哀家冤枉了皇後,你皇兄生氣也是正常的,哀家不生氣!”

‘不生氣才怪!’弘晝腹诽着,不過這話可不敢說出口,谄媚道:“皇額娘是宰相肚裏能撐船,皇兄說不得有什麽事耽誤了,您再等等,要不先用晚膳?”

太後搖了搖頭,也沒有說話的欲望了,小太監倒是很快回來禀告:“啓禀老佛爺,奴才方才打聽到,皇後娘娘搬進了養心殿!”

殿內氣氛一窒,弘晝心一突,不想去看太後的臉色,想想皇兄那句“弄髒了朕和皇後的眼睛”,所以整個坤寧宮都不能住了?

太後顯然想到一塊了,如遭雷劈,渾身血液凝結,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手邊茶盞被狠狠掃開,

“啪”的一聲砸在桌腳,碎裂的瓷片四散炸開,有些濺到一旁不明所以的晴兒身上,頓時花容變色;

皇額娘,您息怒!”弘晝吓得連忙去扶太後,晴兒面如土色和其他宮女嬷嬷一起,戰戰兢兢跪了下來,她從沒見過太後這般動怒過……

太後站起身來,雍容慈祥的面容扭曲,朝着小太監怒叱:“去,把皇帝叫來!”

☆、85針鋒相對

乾隆得知太後召見,只淡淡的說了句:“知道了。”就不再理會,轉身回了內室,吳書來默默退下,自此皇後在養心殿衆人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個臺階。

太後為何傳喚,乾隆自然心裏清楚,他既然無所顧忌将皇後接進養心殿,就早有應對。

“娴兒,您醒了?”一進去,就見景娴已經坐起身來,再看她竟挺着大肚子艱難下床,快步走過去扶住她,一邊将她往床上送:“太醫不是說了,你得卧床靜養!”

景娴臉一紅,想要推開他,

乾隆柔聲哄着:“乖,至少得躺一天,用膳的話,我喂你好不好?”

景娴又羞又氣,可掙脫不開,咬了咬唇,臉漲得通紅說了句什麽,

“什麽?”乾隆沒有聽清,忙附耳過去。

“要用‘官房’!”

乾隆一呆松手,景娴惱羞成怒,趁機将他一掌推開,朝外喊了聲。

乾隆忍住笑,小心扶她站穩,等容嬷嬷進來後,才說:“那我出去了,今天是舒妃派人來報,太後去了坤寧宮,我去問清楚情況,晚膳不必等我,還得去趟慈寧宮。”……

“臣妾只是以為,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品性高貴,這樣的事定然是污蔑,只是臣妾沒有證據,老佛爺憤怒之餘聽不見勸,臣妾無可奈何,這才鬥膽打攪皇上,皇上聖明定有決斷!”

舒妃覺得今天作了一場豪賭,其實心裏一直是忐忑不安的,畢竟其中一方是老佛爺,若是發現她私下通報,以太後身份處置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再是輕易不過!她賭的是對皇上的了解,以皇後娘娘的直性子,又一直在他眼皮底下,皇上不是昏君,有不對勁肯定早該發現了的!

當初在養心殿查出皇後有孕時,皇上曾經宣召了很多太醫,可除了周太醫,竟沒有一個太醫為皇後診脈,這與皇上得知喜訊對皇後的寵*相去甚遠,令嫔只說是皇後使計,可她覺得這應該是皇上的主意才是,畢竟自從皇後娘娘莫名遇刺開始,奇事頻發,且以皇後為人,若當真為人所污,怎麽會将污點曝露人前,為了十二阿哥也不可能?

“你做得很好,日後宮務就交由你和蘭馨負責!”乾隆難得将欣賞的目光投向舒妃,粘杆處奏報她在失去十阿哥就冷了争寵之心,她身後有着一大家族,就算不受寵在宮裏也自在,行事更是潑辣果決,誰的面子也不給,性子直爽,難怪皇後之前也對她另眼相看,不枉費她一番心意。

舒妃高高興興謝恩,如果她名下有女兒,掌握宮權,日後在這宮中地位定然更加穩固,回到永和宮,皇上的賞賜就到了,舒妃挑眉一笑,得意非凡。

乾隆卻因為舒妃的話對太後越發的不滿,皇後品性如何連一個妃子都看得清楚明白,太後居然被令嫔牽着鼻子走,就算關心則亂,她也該考慮此事當着衆多妃嫔面鬧大的後果,如今除了婉妃因七格格發熱沒去請安,幾乎各宮主位都牽扯了進來!

“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

慈寧宮中,太後面無表情端坐上首,對皇帝一如往常的請安也拿不出好臉色,鼻子裏哼出一聲。

“皇兄您來了!”弘晝巴巴的上前,他方才說得口幹舌燥、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讓太後消了消火,誰知竟然一等再等,太後都用過晚膳了皇上才姍姍來遲,這會肯定氣得發狂,他可實在沒力氣給他們打圓場了,拱手道:“皇兄,臣弟府上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請安!”

乾隆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弘晝嘿嘿一笑,又辭別太後,腳底抹油飛奔回府,怪不得今日早朝後大家看他的眼神這麽奇怪,合着在這等着呢?!他可是剛剛回京,小心肝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再待下去,他得短幾年命啊,回去一定得讓福晉好好安慰他!

弘晝一走,殿內氣氛變得沉悶,太後板着臉生悶氣,乾隆若有所思喝着茶,也不主動提起話題,母子倆憋着口氣看誰先開口,宮女太監都低頭站得遠遠的,

等乾隆一整杯都快喝完了,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太後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大力揮了下手,宮人如蒙大敕,忙都退了出去。

“皇帝,哀家聽說你把皇後接到了養心殿,你準備讓她住多久,這快過年了,搬來搬去像什麽話!就算皇後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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