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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侍寝 上
凝軒自以為聲音很小,卻不料自己一句話讓一桌的人都安靜下來,一副見鬼似的看著自己,封玄柘的眼神更是讓人愈發的難以猜透,說不清是什麽,好像很得意,又好像還是不屑,讓凝軒看的直想抽人。
“不愧是五弟府上的,”唇角一揚,封玄柘輕笑道,“連個小厮都能這麽通曉詩書。”
其實凝軒挺郁悶的,跟封玄奕相處的時間久了,他從來不會計較自己會不會失了禮數講話做事有沒有分寸,所以久而久之也就真的沒了個形狀,一時說溜了嘴又落了封玄柘這麽一句,只想著千萬別因此給封玄奕惹來麻煩就好,一肚子不滿也只能往肚子裏咽,悶不作聲當沒聽到封玄柘的話似的低頭吃飯,所以凝軒沒有看到封玄柘因此而更加犀利鋒芒的目光。
一頓飯吃的大家是各有心事,封玄振很早就告辭了,當然,走的時候沒忘包了一食盒的酒糟團子回去。送走了封玄振,封玄奕和封玄柘便雙雙進了書房,凝軒本該随侍進去伺候著的,可心裏多多少少有個疙瘩看不得封玄柘如此輕狂目中無人的樣子,把自己不放在眼裏也就罷了,明明是來了這榮王府,跟進了自家後院似的,挺把自己當回事兒的發號施令,本就不情不願的跟著,連步子都挪的比平時慢了許多,不知是封玄奕看出來了還是怎麽著,竟适時的在門前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
揮退了一幹衆人,随即跟封玄柘進了書房。
凝軒當然樂的輕松,高興的差點沒立馬眉飛色舞起來,難得得空,湊到依璇身邊跟他抱怨起來:“你說這儀親王有什麽好拽的,不就是個大皇子麽,不就是皇後的嫡出麽,贊王爺也是皇後嫡出,也就比他晚了四年,他憑什麽來咱們王府也這麽耀武揚威的,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誰似的。”
跟凝軒相處久了,依璇自然也耳濡目染的理解了些許新鮮的詞彙,例如這“拽”的意思,通俗點兒講就是得瑟,起初還想著凝軒說話就說,卻不好好說,非得硬造一些奇怪的詞,可久而久之也就這樣了,反倒突然不聽有些不習慣,比如讓凝軒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畢恭畢敬的說話,亦或者文绉绉的吊個書袋,還真不習慣。
可奴才畢竟是奴才,主子再寵信再倚重也依舊是奴才,僭越的言辭和想法是萬萬不可有的,一聽此言,就算是依璇這般嘻嘻哈哈的粗神經也知道禍從口出,急忙一把給凝軒的嘴捂住,生怕他在弄出什麽亂子來:“我的小祖宗哎,您就歇息歇息留點口德吧,你這麽口無遮攔的亂說,一個不小心腦袋怎麽掉的都不知道。”
“至於麽,”凝軒将信将疑,不就在自家的後院裏說點兒話,能有什麽說不得,要是連在自家說話都得遮遮掩掩的,這還有地方能說話麽。當然,凝軒是這麽想的,過於異想天開,雖說在詩書上看慣了歷史的變遷朝代的更替,也知道帝王家中的安濤洶湧,可知道是知道,事實是事實,想像總是比事實要溫和了太多,“咱們王爺也是親王,也是皇後的嫡出子嗣,憑什麽這麽懼怕他?他們可是親兄弟。”
依璇知道跟他說什麽都是白說,也懶得跟他說著其中的利害關系,亦或者說連自己都只不過是掂量著、摸著石頭過河,風向倒沒倒對連自己都不知道,何必給人亂出主意呢:“總是這種話你千萬別再說了,即便是咱們府裏也不行,王爺那邊,哎,随你吧,不過你要是不想給王爺惹麻煩,那你就少說話多做事,這總不會再出錯了。”
凝軒哼哼了兩聲,算做答應了,可心裏還是別扭的不行,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就是看不慣那個什麽儀親王當著自己的面讓封玄奕這麽下不來臺還得陪著笑臉,他以為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用現在的話來說不就是個富二代加高富帥麽,我就是不願搭理你了怎麽著!
書房裏不需要伺候,不代表府裏就沒有需要忙活的事兒了,大家各司其職倒給凝軒這麽涼在院子裏了,實在是凝軒此刻的身份尴尬,說是主子吧,他沒有位分,奴才們見了他不需要行大禮作揖,可若說他是奴才吧,大家心照不宣的又知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能讓主子寵到這個份兒上,還這麽久,這王府裏他凝軒還是頭一份兒的,所以此刻即便依舊挂著個小厮的頭銜,誰知道會不會哪天搖身一變變成了個正經主子,那時候巴結還來不及,這時候哪裏敢得罪,所以即便自己忙的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也哪裏敢勞煩他凝軒大駕摻和一指頭?平日裏除了王爺能使喚他,還有誰敢對他指手畫腳?
所以一時間身邊沒了人,凝軒無聊的緊,平時這個時候自己都是和封玄奕膩在一起,雖然也并不是一定要做什麽,只是一個處理政事,一個在旁邊站著,晃晃胳膊晃晃腿,百無聊賴的打個哈欠,實在不行就吃吃糕點零食什麽的,一天也就打發了,雖說這日子過的挺無聊,亦或者說像是養豬,可凝軒還是很自得其樂的,誰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還挑三揀四嫌東嫌西的?
可如今突然來這麽一招給自己空了下來,凝軒才突然發現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自己的世界中仿佛便只剩下封玄奕,滿滿當當的全是他,他的一言一行影響這自己的每天,此刻向來才不禁後怕,若是有一天真的失去了,不知道自己會成什麽樣。
煩躁的一腳踹飛一顆石子兒,張望了一下,這平時點著蚊香驅都驅不散的青竹和墨棋怎麽此刻一溜煙兒的硬是不見人影?!
別扭的移著步子挪回自己剛調到封玄奕身邊伺候時的小厮屋裏,找著一個凳子坐下,雖然長久沒有住人,卻應該是有經常被人打掃過,纖塵不染的別說蜘蛛網了,連一粒灰塵都沒有,凝軒不得不又暗自佩服一下這古代奴才們溜須拍馬的功力了,簡直是無微不至見縫插針,即便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看到,什麽時候能感嘆一句,都這麽樂此不疲的收拾著,實在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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