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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中
小九聞言頓時垮了臉,哭喪著道:“誤會,這都是誤會!~我們這不是在鬧著玩兒麽。沒別的意思,真沒有~”
莫言良久不吱聲,只是這麽看著,明明衣衫最為單薄的是他莫言,他都不覺得冷卻讓小九一個勁兒的哆嗦個沒完。
“各自回去吧,做好自己的差事,再讓我發現──”
“不會的,不會的~”不待莫言說完,小九便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要是覺得閑的有的是時間在這雪堆裏坐著的話那你就坐著吧。”撂下這一句話,一刻也不願多做停留的莫言轉身便走。
要是連這麽意圖明顯只為替自己解圍的來意都看不明白的話,他凝軒可就真是活該被人作賤。可知道是知道,凝軒心裏還是想不通。世上哪有什麽免費的午餐,若說曾經信這句話可依舊難免抱有一絲人之初性本善的幻想,那麽現在便是堅信不疑,尤其是在這個事不關己便高高挂起的時代,且不說他們之前還算是有點兒梁子的。
凝軒雖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人,卻不是什麽聖母隐忍讓自己吃虧的主,至少簡單來說,他是個很記仇且有仇必報的人。初來王府時的記憶猶在,那時那個人販子和他的“下家”交易時的場景他還是記得清楚的,雖然大部分的場景已經變得模糊起來,可那人說的那句陰陽怪氣的話他凝軒卻是一字不落深深烙進腦海裏的清晰:
“……這小子長得妖裏妖氣的,安排遠些,別總讓這些個狐媚子在主子跟前晃來晃去的……”
雖然自己當時還不理解這其中的意思,甚至從不曾系那個都會真應了他這句話,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接受不了那個“妖”字的形容,所以曾在又一次封玄奕不在府中,莫言正好奉命來給凝軒傳早膳之際,凝軒非常趾高氣昂的走到莫言面前,将他看不慣、認為是妖媚的面孔硬是湊到他毫無表情的面前,距離極近,笑的找抽:“我就是狐媚了怎麽著,我就是妖裏妖氣的怎麽著~”
說罷,擡手将芙蓉糕湊到面前,張嘴就是一大口,得瑟著步子颠噠颠噠,眯著眼,享受至極的咋咋嘴,毫無形象的用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了狼吞虎咽的一餐。
而此刻,來給自己解圍的竟是曾經較了半天勁兒的人,何其諷刺……
渾渾噩噩的,凝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主院的小厮房的。奴才住的地方自然不必主子,可卻也不至於這麽冷清,大冬天的連沒有地龍也就罷了,整間屋子更是連個炭盆都沒有,冷的跟個冰窖似的,門外好歹還能見太陽,可這屋內卻顯得格外陰冷。不過這都不要緊,心都冷了,這屋子暖不暖和還重要麽。
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随手撐在桌上,皮肉被生生撕扯的刺痛鑽心的疼,凝軒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一整壺燒的滾燙的開水一股腦的算全澆在了手上,剛才沒發覺,濕噠噠的整條袖子裹著手臂被凍得硬邦邦的,抖一抖還能掉下一兩塊冰碴子,手背露出來的地方通紅一片,甚至能依稀看到些青紫色的血管,白色的水泡在手腕處一般藏在衣袖裏有愈演愈烈繼續擴大的架勢,手背好歹露在外面還能散散熱,衣袖裏裹的還不知道是什麽慘狀,手腕的末端有一處破了皮,鮮紅的嫩肉從裏面露出來,上面結了一層暗紅色的血痂,想來是剛才在柳香閣起來時沒站穩把水泡蹭破弄傷的。
不想的時候還不疼,這一看還真疼了起來,火燒火燎還一陣陣的發癢,一跳一跳針紮似的。
這手算是不能用了,每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灼痛,可手臂上的燙傷這麽放著可不是辦法,非感染了不可。
單手解著雖不繁複卻足以讓凝軒頭痛不已的衣結,想起之前比起封玄奕,自己倒更像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飯菜是封玄奕特地讓後廚備下自己愛吃的菜色和點心,至於這和一副糾結的穿衣和脫衣的“苦差事”,封玄奕一向是樂意效勞的。享受著身為王爺的封玄奕的伺候,凝軒的時日是何等的殊榮。可現在,原本怎麽系都系不好怎麽解也解不開的衣結,雖然動作不算俐落,雖然姿勢還有些古怪,可卻竟能一手完成。
凝軒不禁苦笑,這不就是賤麽,是不是自己的笨拙看在他的眼裏便被理解為一種暗示,還是主動倒貼上來不要白不要的,所以打從一開始他都抱著玩兒玩兒而已的想法,縱情,肆意,只要盡歡就好,也難怪柳潇雲說他是下三濫的伎倆和手段,如今開來,可不是麽!
誰離了誰不都是過麽,瞧自己傷著一只手都能行動自如自理無憂,還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兒?這放到現在可不就根本不是個事兒,有多少人一生只談一次戀愛了?又有多少人互為初戀就相伴到老了?多少人結了婚又離,多少人為了小三兒抛妻棄子的?連法律都沒說二婚可恥,自己不過第一次就馬失前蹄了有什麽要緊?況且自己又不是女人,就像小九所說不會因為這幾個月的放縱瘋狂整出個拖油瓶來,況且自己當初也有享受到,更沒有人強迫,和他在一起,無論他是什麽目的、什麽想法,自己都是因為喜歡才願意的,如今不過就是人家找到了新歡、對自己膩了,誰還能不失戀?不能有幾次失敗的戀愛經歷?一生還不愛上幾個混蛋的?
想著,凝軒照著自己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不知是為了打醒自己,還是為了讓肉體上的痛取代心靈上的痛。
“嘎吱”一聲,門應聲而開。
看著面目猙獰還衣衫不整的凝軒,依璇杵在門口愣是沒敢進來,本能的縮了縮脖子,面露驚恐之色:“你這是要幹嘛?”
将快煮熟似的通紅的爪子沖依璇晃了晃,簡單的動作卻蹭破了皮肉扯動傷口疼的凝軒直龇牙,說的還忒文藝:“療傷。”
依璇一臉狐疑的打量著看了凝軒許久,想著這上一刻還認死理憋在死胡同裏硬是擰著不肯出來的人,這一刻竟這麽灑脫自然、表情生動不說還有這個閑情逸致來開玩笑,難道是一壺開水澆在了手上卻給腦子燙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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