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決鬥

天空飄起安詳的樂章，仿佛一只手在安撫着死去的亡靈。

曼珠和沙華兩人撲扇着翅膀微笑着落在紫玥面前，一人拉起一條手臂就往天上飛。俯視下去，看到呆立不動的自己和玩積木的兩個小孩，靈魂越升越高，他們的歡聲笑語依然清晰地回蕩在耳邊。

“我這是要去哪裏？”紫玥有些慌了，但是手臂被這兩人牢牢牽制住怎麽也掙不開。

“颠倒之後，看這個世界不是更清楚嗎？”一個聲音從身後幽幽飄響，冷的能讓人瞬間結冰的聲音，每次聽到就會莫名地害怕的聲音。

回頭望去，果然是毀夜，他穿着一身黑衣，如墨的長發在狂風中肆意飛揚，如同大漠風沙中的一葉孤舟。

“夜王陛下，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進入了颠倒世界，看到的東西都是與你的本意完全相反的，也就是說你在現實世界中讨厭見到的東西，就比如我。”毀夜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極冷的笑弧。

紫玥後退了一步，突然笑道：“你說我看到的都是颠倒的東西，連思想也會颠倒，可是你站在我面前，我還是感到懼怕，這難道不是真實的反應嗎？”

“你的真實，并不代表就不是颠倒的真實。就像你在這裏看到顏遐的寵物曼珠和沙華一樣，說明你心裏還想着他。”

“不，不可能。”

“喜歡一個人，并不代表你不厭惡他，同樣，厭惡一個人，并不代表你不喜歡他。”看着紫玥被繞暈的樣子，毀夜輕笑了下，“等到你真正明白的時候，你會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

黑霧漸漸散去，毀夜的靈魂慢慢後退，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冰冷的笑弧，如同初晨餘晖中一抹淡色的缺月。

海風溫柔地拂過面頰，耳邊傳來孩子的歡聲笑語，他們在沙灘上打打鬧鬧，迎着陽光，臉上是最純真的笑。

記得那年的浮雲村，田野裏有大片大片的迷疊香，從陽臺的窗戶裏看去，只能看到一角的藍色風景。

那一年，哥哥還在，還有李嬸，喇叭，麻雀，沒有長幼尊卑地圍成一團打打鬧鬧，吃袋泡面都要你啄一口我啄一口地搶來搶去。每天都有不知名的煩惱，不知名的快樂，偶爾出村走走，道路泥濘而狹窄，來來往往的行人，從白天走到黑夜，從喧鬧走到安靜。做各種各樣花哨的風筝赤着腳在田埂上瘋跑亂轉，比誰的風筝飛得高。

風筝在蔚藍的天空下悠然旋轉，越飛越高，就像漸漸遠去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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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常常能聽到學堂裏的歌聲，快樂的小木馬，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農場裏真熱鬧，很傻，很俗，很白癡，可是在當時聽來卻是世上最美妙的聲音。

飛到鬥士廣場，從上空俯視下去，鬥士廣場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螞蟻，連不怕人的小火龍也沒了站腳的地方。

紫玥在空中轉了幾圈，正頭疼着該從哪裏進去，這時，一個男花仙急匆匆地飛過來，“含笑仙子，你可算來了，天堂鳥陛下正在到處找你呢！”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請跟我來。”男花仙掉頭就走，繞來繞去，硬是把紫玥帶到了一個人相對少些的地方。紫玥一落下來就看到泰武花神将在走廊裏踱來踱去，臉拉得跟麻袋似的。

“花神将大人，很抱歉，我遲到了。”

泰武就跟沒聽見似的，站定了把手裏的飲料瓶發給來報到的花仙，發到最後手裏沒有牌了還沒有叫到紫玥的名字。

別的花仙整齊地排成一隊飛入賽場，在觀衆席上各就各位，微透明的白色羽翼在陽光下閃耀着銀色的光輝，就像純淨無暇的水晶。

“花神将大人，我的任務……”

“坐好了不要到處亂跑就是你最大的任務!”泰武甩甩袖子由幾位保镖護着從貴賓甬道裏走了進去。

人都走完了，站在空蕩蕩的甬道口，風蕭蕭一陣。

腦海中還在回想着毀夜臨走前說過的話，現在看到的世界也許并不是順序的，也可能是颠倒的，以前只是按照自己的主觀意識在觀察着這個世界，從沒有真正了解過它。

直到聽見裏面爆發出一陣嘹亮的歡呼聲，飛進去一看，兩個男花仙剛剛比完場，其中一個已經被擔架擡走，場上的一個舉着流血的劍在炫耀勝利，幾秒鐘又有人上去挑戰了，那人站在鬥士場中間，高高地挑起眉，乍一看起碼有兩米，身高已占了極大的優勢，他不屑地瞥了眼對面的矮子，手裏的劍一甩，“咣當”一聲脆響，雪劍落地發出清悅的聲音。

誰在比試場上丢掉武器，那是對對手極大的不尊重。所以看到對方這樣的舉動，剛才的勝利者額頭青筋凸起，恨不得一眼秒殺對方，劍尖指向對手的鼻子，劈頭就罵,“你是什麽東西敢對大爺不敬！”

“不好意思，我對耍寶的猴子沒什麽興趣，直接滾還是叫人擡你出去，你自己選擇。”挑戰者雙臂環抱在胸前一臉悠閑的樣子，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人摸不透他的實力。看久了，竟發現這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下面的對決——魁莫VS辛格，對決現在開始！”裁判哨聲一響，兩人就已兵刃相見，一陣風刮過，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只聽得一聲尖利刺耳耳朵怪叫，風停，葉落，塵沙滾滾。一個人影從渾濁中走出，他的手裏拿着一把劍，劍尖滴着血，腳邊的人已成一具屍體。

靜寂了三秒鐘後，全場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不愧是婓羽花神将大人身邊的首席将軍，癞蛤蟆辛格哪裏是他的對手！”

“就是，見過自不量力的，沒見過這麽自不量力的，現在槐都恐怕就只有天堂鳥陛下見到他不下跪了。”

兩人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紫玥耳朵，再回過頭去看那人的臉，想起第一次見到婓羽時，站在他身後的高大男人。

魁莫收起劍向衆人拱了拱手，沒過多久又有人下去挑戰他，不是被擡走就是被直接倒地上爬不起來了。起初看得人還比較興奮，但是看着越來越多的人豎着進去橫着出來，也不由心寒了。

魁莫不是在和人比賽，而是在死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