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你現在有對象了嘛？

趁着時間還早，明揚用手機看了好些相機，他沒有好與壞的概念，外觀好看就行，挑了幾款發給江崇年。

辛時川說，江先生是包養他的金主爸爸，所以要在有限的時間裏物盡其用，及時行樂，該花花，該用用，一點也不要客氣。

原來金主這樣厲害。

江崇年沒有回他微信，明揚玩消消樂打發時間，玩到第二十九關的時候，江太太終于批好那些圖，九宮格排好，正中間那張是他們三人的合照，宛若一家子。

發朋友圈的時候，江太太親切的屏蔽了自家兒子。

還不能讓江崇年知道她來這兒了，自己的兒子精明得很，知道後就難騙出來相親！

“明揚，走，吃飯去。一會兒這真有一個篝火晚會，吃完早點來湊熱鬧。”江太太把包丢給江霖，拉家常似的扶着明揚的肩往前走。

明揚側臉就看到江太太手上紅色漸變的指甲油，他說：“阿姨，您的手真好看。可，為什麽要塗顏色？”盡管他熟讀十本人類手冊，能夠不完全精準應用，但還是不知道，塗在指甲上的是什麽。

江太太一聽誇獎來了興趣，并攏五指放在兩人眼前，“你看看，這顏色顯不顯手白？”

明揚點點頭，“白。”

“上邊的花樣好不好看？”

“好看。”

“漸變的層次與過渡，自不自然？”

“自然。”

明揚回答得相當真誠，江太太禁不得肯定式誇獎，瞬間顯擺起來：“這指甲是我自己做的，厲不厲害？”

“厲害！”

江太太又笑得合不攏嘴，這時候還要什麽江崇年，找什麽兒媳婦？明揚就是她寶貝親親大兒子！就算最後江崇年不喜歡，明揚這個幹兒子她也認定了！

明揚跟着笑，接着問出自己的疑惑：“做指甲是為了好看嗎？”

“當然，愛美的人都做，前兩天我這上面還貼鑽了，可惜潛水的時候挂掉了，不然布靈閃着更好看。”

“啊，真可惜。”

坐上餐桌，明揚說自己不挑食，趁着叔叔阿姨點菜的功夫，慢吞吞掏出他那個寫了十來頁的記錄本，寫道：愛美的人都要做指甲。

就在這條上邊，規規整整寫着一條：長發及腰就能嫁人。

明揚看綜藝，有位短發的女嘉賓說的，她說了很多，明揚做了總結，濃縮成這八個字。

重新揣好小本子，江太太菜也點完，她笑着看一眼江霖又看一眼明揚，預備步入正題。

正想開口，一對情侶罵罵咧咧走進餐廳，強行吸引了餐廳所有人的目光，明揚也不例外。小情侶一個說中文一個罵英語，分貝一個比一個高，誰也不服誰。

明揚沒見過這麽兇的罵架現場，吓得一愣一愣的，特別是那個女士把玻璃杯砸碎在男士腳下的時候，明揚的手都緊張得冒汗。

兩個人類為什麽能罵得這麽兇，他以為他哥哥就夠兇了，原來還有更兇的…

江太太看一眼明揚，滿臉憤憤召來服務員，口氣不太好：“貴餐廳能不能立刻處理下，我們是吃飯，還是聽人吵架？”

女服務員不太聽得懂國語，江媽媽窩火又耐着性子翻譯一遍，女服務員忙道歉：“親愛的顧客，打擾到您用餐實在抱歉，我們這邊已經聯系了保衛室，正在來的路上，實在不好意思。”

江太太也沒想為難人，江霖則擺擺手，“在處理了就行。”

人走後江媽媽哼了聲，看着被請出去的小情侶嘟囔：“公共場所，素質都沒有！”

明揚無辜扣着膝蓋，“阿姨，您別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對，不能氣，長皺紋的是我。”江太太撫着眼角自我安慰一陣，菜上得倒是快。明揚眼看去，盤裏多多少少帶點紅，想起昨天的慘痛經歷，明揚下不去筷子。

江媽媽看他手不利索，先幫他夾了幾筷子，說：“別看在T國，這辣子雞特別的正宗。還有這個，火山排骨，酸酸辣辣的開胃得很。”

“謝謝阿姨。”明揚乖乖巧巧扒白米飯吃，看着也吃得津津有味。

“那個，明揚啊，你今年多大了？”

明揚算了算，說：“我今年二十一了。”

江太太激動看一眼江霖，剛兩人還在讨論，明揚會不會未成年，現在妥了，能結婚！江霖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吃飯。

“二十一啊，那不小了，有沒有交過女朋友呀？”江太太問完開始期待，飯也不吃了，眼巴巴等着明揚回答，這可關乎她兒子的人生大事，一個字都馬虎不得。

明揚再次想了想，他從喵星摔下來好像真沒交過女性朋友，于是實誠搖頭道：“交了男朋友，還沒交過女朋友。”

江霖眼皮一跳，面色也跟着變了變，只覺得江太太放在他腿上的手，都快把他肉揪下來了。

江太太脫口而出，“男朋友好啊，是男的就好！是不是老江。”

“是是是。”

明揚笑着點頭，江先生和川哥他們确實都很好。

“那明揚，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明揚這回想都沒想直接說：“喜歡溫柔的，笑起來好看，能陪我玩。高一些，穿風衣好看，如果能有檸檬薄荷的香味就更好了，嗯…還要能包養我。”他想要什麽，都要買給他。

江太太頓時相見恨晚，這大餅，畫的不就是他兒子，江崇年啊！前面物色的幾個她決定暫時先擱着，優先考慮又乖嘴又甜的小明揚。

“那你現在有對象了嘛？”

明揚搖頭，張導說會給他介紹對象，但還沒介紹。

江太太瞬間攤牌了，興奮說：“既然這樣，阿姨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好不好？我兒子，你見了保準滿意！”

話題為什麽從男朋友變成對象，又從對象變成男朋友，明揚聽得暈乎，但是能交朋友他還是樂意的。

“好啊，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拍照。”

江太太就喜歡這種好說話又爽快的人，兩人愉快的交換了微信和號碼，吃了兩個小時的飯，三個人一前一後出餐廳看篝火。

——

這邊，江崇年雖沒談下海濱灣那快地，買賣不成仁義在，陪着吃了晚飯。汪秘書掐着點提醒江崇年，時間差不多可以走了。飯後原本還有個酒局，二人借有急事先走了。

五分鐘不到聞仁修也坐不住，借口上衛生間追出去。再晚一分鐘，江崇年都已經踏上車離開了。

聞仁修看一眼駕駛座上的汪秘書，才轉頭對着江崇年，帶了些醉意：“崇年，我們談談吧。”

聞言，汪秘書非常懂事的搖上車窗并開出去一點點。

江崇年手插着褲兜靠着路邊的電杆，則問：“你怎麽現在出來了？”把合作人丢在裏邊，自己跑出來，這是一種很不聰明的做法。

聞仁修可能真醉了，沒了白天的克制，急切想要得到他想要的回複，望着江崇年半委屈半哀求道：“崇年，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醉了小修。”

“我沒醉，”聞仁修搖頭，“那會兒我選擇離開你，是覺得我自己需要升華，只有這樣我才能理直氣壯的和你在一起，但即便分開了我還是很愛你，真的崇年。現在我什麽都有了，我有資格也有自信和你并肩，所以我們和好，好不好？你也愛我的對不對，崇年我們現在可以結婚，可以做一起想做的任何事，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們可以有一個家，只屬于我們兩個的，崇年我愛你真的，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聞仁修說着眼裏默默淌眼淚，看着怪可憐。江崇年不意外他會說這些，愣怔一瞬摸出紙遞給他，沉默看他低頭擦眼淚，又過了會兒才說：“對不起小修…”

聞仁修不想聽後面的話，打斷他：“崇年，我先不逼你，等我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到時候你再告訴我答案…”

今早他打電話給江崇年，是明揚接的。當時，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沉到谷底。顯然他們兩個人并不是幫朋友照顧弟弟的關系這麽簡單。即便知道，聞仁修也不想失去江崇年，一點也不想。

江崇年嘆了口氣，還是決定現在就給他答案，溫柔且認真的說：“以前我覺得我們的未來會有很多可能，和你在一起那段日子我很快樂，正因如此，我那會兒在未來的規劃裏也計劃了你。但是小修，沖動過後的終點是歸于平靜，同樣，我對你的喜歡也是。如果這段感情能給雙方帶來成長，那就不算無疾而終，也不算遺憾。”

“崇年，你還在怪我不辭而別是不是，我可以解釋的…”

江崇年搖搖頭，：“在我看來，我們不算遺憾，所以也不存在對與錯，更不會幼稚的去怨誰怪誰。說實話，我現在的狀态也不适合談戀愛。我一心在工作，放不到這上面來，所以我必須和你說清楚，我們都不小了，我希望你能找一個認認真真對你的人，你能明白嗎？”

江崇年還記得自己當年不顧一切愛聞仁修的模樣，只是十年過去，心智成熟，不可能再憑一腔孤勇，一頭紮進去。他希望，以後能共度餘生的人，是因為愛，因為想保護，因為願溫暖。而不是曾經愛過，遺憾過，想彌補。

他在二十歲的年紀一心一意愛過聞仁修，現在的三十歲，往後的四十歲，五十歲都祝當年的少年幸福。

聞仁修一把抱住江崇年。他有悔，後悔不該逼這麽急，話說清了才更傷人。但他沒辦法，明揚的存在太讓他害怕，江崇年對明揚很不尋常，眼神是，語氣是，動作也是，方方面面都昭揭着他們正在一起，聞仁修吃醋，明明江崇年曾經是他的。

他只是短暫的抱了一下江崇年，就像好兄弟飯後大大方方的告別，只是眼淚顯得不合時宜，他放開江崇年，抹了眼淚破涕為笑，“那我們還能當朋友嗎，就當普通朋友。”

“當然可以。”

——

一頓飯吃了近三個小時，快十點，明揚沒給他打電話，倒是在四個小時前發了個餐廳定位給他。仔細看了一遍明揚發來的相機牌子和款式，江崇年想了想，轉給一個搞攝影的朋友，讓他推薦一款輕巧些的。模樣的話，看明揚喜歡的風格DIY也行。

“江總，到了。”

江崇年下車給明揚打電話，過了十來分鐘，海灘過來的小石子路，明揚拎着個袋子奔奔跳跳跑過來，面上塗着幾道油彩，像一只快樂的小花貓。

跑近了，明揚把手中的袋子舉起來給他看：“看，江先生，叔叔阿姨送給我的禮物。我覺得下次得回禮，但不知道送什麽給他們好。”

“先上車，我幫你看看。”

上了車，江崇年翻出濕紙巾幫着他把臉上的油彩擦幹淨，邊問：“海灘上的活動嗎？”

“對，是篝火晚會。大家都用水筆畫臉，然後拉着手圍着篝火唱歌。”

“聽起來很好玩。”

“嗯。”說着明揚把紙袋子打開，從裏邊拿出一本英文繪本，興奮介紹，“這是阿姨在巴黎塞納河對岸的莎士比亞書店買的，上面還有蓋章。我很喜歡，所以收下了。阿姨原本是買給自己的，現在送了我，江先生，我們下次可以去莎士比亞書店再買一本還給阿姨嗎？”

江崇年料想不到明揚竟能和比自己年紀大這麽多的人玩到一塊，忍不住笑了笑，是個老少通吃的軟性子，誰見了都想逗一逗。

“可以，你可以多買兩本送給她。”

明揚又從袋子裏翻出個漂亮的小罐子，歪着頭回憶道：“這是mar……嗯…是mariage freres的茶，阿姨說很香，喝的時候回味特別清甜。”

“這個茶不錯，她是不是也只有一罐，你想重新買了還給她？”

明揚搖搖頭：“阿姨有三罐，本來是想給他兒子兩罐的，現在分了我一罐，可能要買了還給她兒子。對了，阿姨說要把他兒子介紹給我，說我肯定會喜歡。”

“什麽？”

“嗯，我和阿姨交換了號碼，等他兒子有空她就給我打電話。”

江崇年蹙眉，難怪第一次見面送禮物，原來存着這樣的心思。

“明揚，你喜歡，男人？”

“喜歡啊。”明揚理所當然回答。不過他現在也很喜歡那個阿姨，叔叔也喜歡，雖然他不太愛說話，但他也送了自己一支很好看的鋼筆。

江崇年整個怔住，不過只剎那又緩和。明忱跟何深的事兒當年鬧得沸沸揚揚，影響到明揚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江崇年總覺得明揚還小，是一張不經墨染的白紙，現在就介紹對象，無論對方是誰，都有種白菜被豬拱的錯覺。但這些是明揚的私事，他一點都不能幹預。

“如果你想去見，也行。但是晚上得回來，要确保不能被人騙，知道嗎？”

作者有話說：

江崇年：我是豬，我拱了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