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南陸第二天感冒了。

空調還是開太低了,坐在公交車上的他想。他今天沒讓蔣晝送他,因為太尴尬了。

昨天不知道是他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蔣晝,反正很久都沒辦法睡,他本就困,累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袋一抽……

想到這裏,南陸不自覺地抿住唇,抿完,又很煩躁地從随身的包裏拿出濕紙巾狠狠擦了擦,不僅是擦唇,把整張臉都擦了一遍,包括眼睫毛。

混蛋蔣晝!

真是混蛋,當時事情忽然發生的時候,他還來不及說什麽,蔣晝先跑了,還是往外跑,不是鑽浴室那種。弄得他心裏一慌,以為對方要想不開,連吐都來不及吐,臉也沒擦就跑去追蔣晝。

最後在門口堵到人,南陸覺得委屈,他都這樣幫他了,蔣晝還跑,什麽意思啊,是嫌棄他嗎?要是嫌棄他是同性戀,惡心這樣對同性對待,幹嘛要帶他回家,安慰他,帶他看星星,還說自己彎了,還每天接送他?

滿腹的委屈在對上蔣晝的臉後,一個字都吐不出。

他恨恨地松開對方的手,剛想轉身卻被抱了起來。一點征兆都沒有,整個人就懸空了,一秒後屁股落在到腰高的鞋櫃上,緊跟着炙熱急切的吻鋪天蓋地般落下來。

明明沒有技巧,可他卻覺得自己魂都要沒了。呼吸都變得困難,耳旁只剩下唇舌交纏的聲響。南陸眼睛生生被逼出水光,他不知自己在此時是什麽情态,只覺得蔣晝要把自己吃掉了。

他們親了多久?

十幾分鐘肯定有吧,從鞋櫃下來的時候南陸腿軟了一下,如果不是蔣晝及時扶了他,他肯定要摔地上。

“南陸。”他聽到黑暗中蔣晝叫他的名字。

他當時太慌了,慌到立刻開口說:“別叫我!”開了口,後面的話仿佛說出來也容易些了,“只是幫忙而已,你別想那麽多。”

身旁的人沉默了,而慌亂的南陸也趁機将蔣晝的手打開,悶頭鑽回房間睡覺。第二天早上他趁蔣晝在浴室洗澡偷偷溜了——蔣晝每天早晚都要洗澡。

等下了樓,南陸才發現自己頭重腳輕,像生病了,去最近的藥店測體溫的時候,他看到馬路對面蔣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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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晝似乎在找他,眼睛到處看,而南陸當起了縮頭烏龜,他不敢接蔣晝的電話,只回了一條短信,“我自己去上班了。”

本來還有點愧疚的,畢竟蔣晝還跑下來樓來找他,但在南陸發現自己發燒後,那點愧疚徹底沒了。

都是蔣晝的錯。

他必須找點旁的情緒來掩蓋自己很亂的心緒。

一整天南陸都在走神,還好今天他不用跟森哥搭檔去電臺直播,可以寫一會文案想一會蔣晝。

南陸的感情經歷并不豐富,雖然讀書的時候沒少被人追過,但他那時候都覺得那些追求者都很膚淺幼稚,他喜歡成熟的,以致于一看到外貌優越又明顯是精英人士的徐知休,就對人一見鐘情了。

可經歷了徐知休後,他又開始害怕這種成熟的。他跟徐知休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後,基本上沒有什麽共同話題。他看不懂徐知休的英文醫學期刊,跟徐知休參加他的那些朋友聚會,自己也插不上嘴。

有一次他聽懂了,因為他們在講一件醫院的趣事。

說的是有一次手術病人是丙肝患者,大家進了手術間就互相提醒,結果其中一個醫生進來,他被提醒後,反問一句:“餅幹?餅幹在哪裏?”

這事還沒結束,後來主刀醫生戴了兩層無菌手套做手術,結果手術的時候手一抖,手術刀劃到了手。因為劃到手,那醫生一緊張,刀都飛了出去,差點弄傷一旁器械護士的臉。

幸好的是裏面那層手套沒破,護士的臉也沒出事。

當時南陸聽了後直樂,回去的時候還在笑,他覺得故事裏的兩個醫生都太逗了,一個把丙肝聽成餅幹,另一個醫生膽子太小。他回到家後想問徐知休知不知道那兩個醫生是誰,是不是他們科室的,結果徐知休沒等他開口,就批評他今晚表現不佳。

“這種手術間出的差錯值得你笑那麽久嗎?”

南陸不敢笑了。

徐知休跟他也沒什麽共同話題,他喜歡的,徐知休看不上眼。比如他愛玩的游戲,他的那些朋友。但徐知休一定程度也縱容他,只要徐知休在家的時候,他不打游戲,不跑去跟那些朋友玩,徐知休就不會生氣。

而蔣晝。

南陸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蔣晝比較準确,蔣晝比他小了足足五歲,初見面的時候覺得這家夥好冷漠,後來覺得幼稚,還有點暖心,再後來——昨晚他在蔣晝身上感覺到侵.略.性。

他意識到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男孩子也屬于男人,就算沒吃過豬肉,也會依照本能行事。

這讓南陸有些害怕。

南陸嘆氣,如果他真的是烏龜就好了,現在就可以躲在烏龜殼裏什麽都不用想。眼看離下班時間越來越近,他的心也越來越亂,他還沒有想好怎麽面對蔣晝。

而在面對蔣晝之前,另外一件事先發生了。

南陸之前加了小情侶裏女生的微信,對方突然撥打電話過來,他以為是有什麽事,就接了起來,哪知道撥打語音電話的人是女生的男朋友。

那個男生沖着他說了一長段髒話,他好半天才聽懂對方在說什麽。

這個人居然懷疑他偷了女孩的內.衣。

電話那頭,南陸依稀能聽清女孩的哭聲。

“……別說了,可能是被風吹下去了呢,阿歷,你別說了……”

南陸也不是沒脾氣的人,聽着聽着火氣上來了,他剛想反口罵回去,電話挂了。

再打回去,不接。

這把南陸氣壞了,他下了班就要往出租房奔,都顧不上面對蔣晝的尴尬,看到蔣晝就跳上車,言簡意赅講了先前電話的事。

随後——

等他站在出租屋,還沒來得及語言攻擊,蔣晝先一步進了房子。他面無表情地走近情侶當中的男生,對方看到蔣晝先是一慌,後又哈的一聲,“喲,回來了,正好,我有事問問你們兩個,我女朋友……”

話沒說完,迎面猛然一拳打得他咚的一聲摔倒在地,變身涎水直流的爬蟲。

站在門口的南陸吃驚地張開嘴。

靠,好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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