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仔細算來這是蔣晝第三次來南陸家,但正式來說,其實是第一次,前兩次都是以快遞員的身份。

南陸給蔣晝倒了一杯水,一周多沒回來,除了房子裏空氣有些悶,其餘基本沒變化。

等等,沙發上的繩子……

南陸餘光瞥到,剛想拿抱枕擋住,但蔣晝已經看到了,還拿了起來。眼看繩子在男生修長的手指間穿梭,還被問:“繩子怎麽在沙發上?你要綁什麽東西嗎?需要我幫你嗎?”

“不,不用!”南陸飛快奪過來。

這繩子是之前徐知休綁他的繩子,其實繩子是特殊材質,跟尋常繩子不一樣,南陸怕蔣晝看出問題,差不多是胡亂往茶幾下一塞,又轉移話題道:“那個……要不你先洗澡?”

啊!

好奇怪的話!

南陸腦海裏不可避免地閃過一些小電影,那些小電影都是他在大學的時候跟着室友們一起看的,那時候就是湊個熱鬧,可現在莫名的一些情節就紛紛湧入他的大腦。

冷靜!

不要胡思亂想。

第一,他已經離婚了。

第二,蔣晝才十八歲。

南陸移開眼神,“你先去洗,我點個外賣,待會一起吃。”

還好蔣晝畢竟年紀小單純,點點頭就先去洗澡了。蔣晝洗澡的功夫,南陸先點好外賣,再去到客房。

住這裏自然不用兩個人還擠同一間房,南陸給客房重新換了四件套,又提前将空調打開。做好這一切後,他一個轉身看到門口的蔣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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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晝不知什麽時候洗完澡的,也不說一聲,悶不做聲地站在門口,吓得南陸不由低呼一聲。等緩過神,他有些惱怒地開口:“你幹嘛站那裏吓人啊?”

蔣晝每次洗完澡都有個習慣,總是用他那頭小卷毛頂着毛巾,這次也不例外。渾身還帶着濕漉漉的水汽,穿着五分褲睡褲的他露出一雙筆直有力的小腿——明顯是鍛煉過的那種,不像南陸,一身軟綿綿的白肉。

蔣晝又因長期戶外工作,皮膚趨向于健康的顏色,他此時立在門口,很像是一只野性十足的美洲豹。眼睛有一瞬懶洋洋地眯着,但迎上南陸時,眼睛又恢複原樣。

“你幫我在換床上用品?”他不回答南陸的話,反問道。

南陸頓了頓後,唔了一聲。

蔣晝見狀,微微一笑。

奇怪,明明開了空調,怎麽感覺房間熱了起來?

南陸不敢在這間房間多呆,快步想離開,走到門口時腳步不停反而加快地從蔣晝身邊擦過。

而他剛走出房間,就聽到後面跟着響起腳步聲。

蔣晝正跟着他。

南陸不僅覺得客房熱了,他覺得這套房子哪裏都熱。好在外賣小哥及時打破了僵局,坐在餐廳吃晚餐的時候,南陸借食物來忽略坐在旁邊的人。

他本來還怕蔣晝吃飯的時候盯着他,弄得他沒食欲,後來他覺得自己想多了。

這個饕餮怪真的很喜歡吃,還吃好多。

不過今天也有奇怪之處。

南陸看着還沒吃完的肉,“你今天不怎麽吃肉?味道不好?”

蔣晝眼神有些游離,“不是,是我覺得我最近好像胖了點,少吃點肉。你看你好瘦,你多吃點肉。”

蔣晝哪裏胖了?

明明是個完美的衣服架子,讓他都心生嫉妒。

這個饕餮怪是不是在諷刺他?

南陸狐疑地打量蔣晝,想找出對方嘲諷他的證據。他越盯着蔣晝看,蔣晝的眼神就越游離,後面幾乎快把腦袋勾下了。南陸覺得自己捉住把柄,立刻說:“你是不是嫌棄我胖?”

“沒有!我怎麽可能嫌棄你胖,我喜歡你還來不及!”蔣晝的話脫口而出。

南陸愣了一下,本能想逃離這個地方,可他才剛站起來,就被起身的蔣晝擋住了去路。

昨天晚上逃跑的是蔣晝,今天他就打起了直球。

“你跑什麽?”他問南陸。

南陸死鴨子嘴硬,“我、我沒跑,我是覺得……口渴,對,口渴,想去廚房倒水喝。”

“哦,那我們一起去,順便你回答一下剛剛你聽到我說的話是什麽感覺。”

南陸擡起眼,他控制不住地更磕巴了,“什麽、什麽啊?我……你……我才不要回答。”

蔣晝現在看起來特像高中時期特意在學校後門堵住心上人的痞壞校草,因為年輕,加上沒有故意的肢體接觸,不僅不給人油膩的感覺,反而覺得格外青春。

好像他們所處的環境不是房子裏,是盛夏的午後,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耳邊還有蟬鳴聲。附近的籃球場有人在打球,身後的教室裏同學們趴在桌子上午休。

他們兩個躲在陰影處,瞞着所有人。

南陸忽然覺得自己心跳如雷。

怎麽會這樣啊?

突然,門鈴聲打斷了南陸亂七八糟的心緒。他忙用這個借口脫身現場,可等他通過玄關的監控看到按門鈴的人,又馬上匆匆跑了回來。

要死了!

徐知休怎麽又來了!

南陸大腦一片空白,第一反應是絕不能讓這兩個人撞上,于是他二話不說地推着蔣晝往房間去。蔣晝不明所以,“怎麽了?誰來了?”

直到他被莫名其妙塞進衣櫃,才得到答案。

“我前夫。”南陸一臉後怕,手忙腳亂,“你別出來,我沒叫你出來,千萬不準出來,你要是敢出來,我以後就、就再也不理你了!”

蔣晝在聽到前面三個字當即就想出衣櫃,但聽到後面的話,他磨了下牙,又縮了回去。

“砰——”的一聲,南陸關上衣櫃,又忙不疊跑出去,把蔣晝帶來的東西藏進客房。

糟糕!

他怎麽把蔣晝藏主卧衣櫃去了!

門鈴聲似催命符,讓南陸沒有太多時間思考,他下意識地覺得絕對不能讓徐知休跟蔣晝撞上,如果撞上,說不定就是一場大型流血事件。

南陸想起原來看過的動物世界,一頭年輕的流浪雄獅闖進了地主雄獅的領地,正在它和母獅勾勾搭搭的時候,巡視其他領地的地主雄獅回來了……

等等!

什麽亂七八糟的,南陸搖搖頭。

徐知休才不是什麽地主雄獅,他們離婚了,而他也不是什麽海王母獅,蔣晝……

他倒是挺像流浪雄獅的。

呸!

南陸把大腦裏那些嘎七馬八的念頭清空,力求轉換心态,門口是他那該去“吃公家飯”的前夫,他不能怕,他要把徐知休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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