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想和顧千行接吻

顧千行第一次比餘句快一步挂了電話, 嘟的一聲,直接把餘句弄清醒了。

此刻,餘句短袖露在外面的地方, 只有剛才腦袋趴過的地方是熱的,其他冰涼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這也太冷了。

人醒過來了,雞皮疙瘩也跟着醒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在手上, 手機上鎖屏的最後一個屏幕正好是空調遙控,索性餘句就先把空調調高了幾度。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直接把空調關了。

退出遙控, 餘句發現顧千行在他睡覺的兩個多小時裏,給他發了三條消息。

16:15;

G:“身份證號”

16:54;

G:“在忙嗎?我準備買機票”

17:24;

G:“小句號?”

“a qi”

餘句揉揉鼻子, 瞟了眼現在的時間。

17:32;

餘句在手機上打字“你過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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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寫完了,他又一個一個删掉。

溫柔一點嘛。

餘句于是改成:“不用過來,我沒事的”

發過去後餘句等了幾分鐘。

好的對方不回。

餘句把手機收起來,拍拍額頭讓自己清醒一點,但沒想到, 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眼前瞬間黑了一片,人也站不穩了。

這個頭, 是真的痛……

餘句扶着桌子緩了好長一會兒,等到能重新看清這個世界了, 他才意識到好像确實是感冒了。

幾百年不生病, 他想了好久才回憶起似乎某個抽屜裏藏了一包感冒藥。

照着記憶摸過去, 果然在最底下的抽屜裏找到了感冒沖劑。

接下來的時間, 餘句燒水, 開沖劑,泡開,晾涼,但在準備喝之前,他一個激靈。

果然拿起盒子一看,藥已經過期好幾個月了。

白忙活一陣,餘句感覺自己更不好了。

他昏昏沉沉地嘆了一聲,聽那邊門鈴響了。

餘句的腦子有點鈍。

但又沒有完全鈍,比如現在他還知道看廚房邊上的窗戶,看看自己的樣子。

玻璃上映着的餘句,頭發有點亂,人有點憔悴。

餘句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把翹起來的都弄下去,覺得自己的容貌可以見人了,才過去開門。

門口站着的就是顧千行。

餘句覺得自己現在狀态還行,但顧千行開口就道:“怎麽這麽嚴重。”

餘句嘴硬:“我沒事。”

顧千行提了個袋子,他說是:“你的晚飯。”

餘句點頭:“哦。”

有點生澀,餘句再補一句:“謝謝。”

然後他給顧千行讓路。

顧千行進門,首先看到的是鞋架上的一雙新男士拖鞋。

是的,有些人表面上對你愛理不理,實際連夜坐硬座去給喜歡的人買拖鞋。

那麽他怎麽知道顧千行一定會再來呢。

你看他還真的就再來了。

對于這個拖鞋,顧千行沒問,餘句自然不會多說一句話。

進門後,顧千行十分當自己家地直奔餐桌,把袋子放下,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叫餘句。

“過來吃飯。”

餘句聽聽話話地過去坐着。

他想拿筷子,顧千行快他一步把筷子拿了。

他想拿勺子,顧千行又快他一步把勺子拿出來。

他想拿碗,顧千行再快他一步把碗放在他面前。

他想……

別想了,顧千行要不你直接喂吧。

餘句就這麽端坐着,看着顧千行把一樣樣東西在他面前擺放好。

“稻左。”

拿起筷子,餘句把碟子上的logo念了出來。

顧千行拉開椅子坐下:“吃過嗎?”

餘句慚愧得低下頭:“沒有。”

他哪吃過這麽貴的餐廳啊。

只有一份餐具,餘句問顧千行:“你不吃嗎?”

顧千行淡淡:“我飽了。”

餘句快快看顧千行一眼,再快快把眼神收回來:“幹嘛啊。”

顧千行看着餘句:“這麽熱的天你也能感冒。”

餘句:“我牛不牛?”

顧千行:“是,你最牛。”

顧千行轉頭看,餘句一下子就知道他在幹嘛。

餘句:“空調已經關了。”

顧千行很無奈:“哪裏不舒服?”

餘句:“沒有不舒服。”

顧千行:“還嘴硬。”

餘句垂下腦袋。

好吧不裝了,顧千行能過來他不要太開心。

餘句:“頭痛,嗓子幹,鼻子堵。”

說完小心瞥一眼,有點不自禁的委委屈屈。

顧千行終于笑了。

餘句咬了一下筷子,再問:“你吃過了嗎?”

顧千行:“吃過了。”

餘句:“哦。”

顧千行拿起手機:“吃完躺床上,我給你買……”

顧千行的一個「藥」字還在嘴裏,他就看到了桌子另一邊放着的盒子。

顧千行伸手把沖劑拿過來:“吃過藥了?”餘句還沒說話,顧千行皺了一下眉,把盒子拿起來:“喝了嗎?這個過期了。”

餘句眨了一下眼睛:“會死嗎?”

顧千行:“……”

難得見顧千行被噎得說不出話。

顧千行又拿起了手機,眼見他要打電話,餘句趕緊把顧千行的手按下去。

“你幹嘛?”餘句問。

“我有個醫生朋友,”顧千行順便問:“喝了多久了?”

餘句再把顧千行的手按下去:“別打,沒喝。”

他轉頭把竈臺上一滴沒動的感冒藥拿了過來。

“大郎,”餘句挪了過去:“你看。”

還有功夫開玩笑。

不過顧千行是真的笑了。

也忍不住伸手用力搓餘句的頭發。

搓成雞窩。

顧千行:“陽光大男孩确實幽默。”

餘句接話:“果然名不虛傳。”

別看餘句這一口一句的,但實際他頭要爆炸了。

也特別沒有胃口,奄奄一息的樣子勉強把桌上的飯菜吃掉一半。

這種時候吃這麽貴的菜屬實有點浪費。

吃完飯,他很聽話地躺到了床上。

顧千行叫的藥也到了,還把他的杯子洗了,過期藥處理了。

雖說顧千行來他家次數不多,但熟門熟路的仿佛經常過來。

在卧室裏問都不問餘句,就懂得怎麽關大燈,怎麽開床邊的臺燈。

餘句不是很明白自己的身體怎麽突然就這麽嬌嫩了,不過是頂着空調風吹了個睡覺,竟然就病怏怏了起來。

而他也不想承認,要是這會兒顧千行不在身邊,他一定能壯得像頭牛。

顧千行此刻坐在餘句的床沿,餘句躺在床中央,沖劑,糖漿,藥整整齊齊擺在床頭櫃上,顧千行無所事事,正在看藥盒裏拆出來的說明書。

沒想到看完一張還要看另一張,餘句半阖着眼問:“顧醫生,我的病怎麽樣了?”

顧千行笑了聲,把說明書收了起來。

然後他摸了摸餘句他的頭發。

騙到摸頭了。

沖劑涼了後,顧千行示意了一下,餘句就起來了。

卧室安靜極了,餘句無聲喝藥,顧千行無聲看餘句。

餘句眼神不敢亂瞟,喝完藥擦擦嘴就躺下了。

然後他半遮着臉,喊了聲:“哥哥。”

顧千行好似頓了一下。

“怎麽了?”

顧千行應得很低很柔,餘句更想叫哥哥了。

餘句問:“你什麽時候走啊?”

顧千行無奈:“這就趕我走了?”

“不是,”餘句小聲,他再拉了一下被子:“想知道你什麽時候走,我心裏有數一點。”

顧千行說:“你不需要我了我再走。”

餘句:“那我什麽時候不需要你?”

顧千行:“你問我?”

餘句:“問你啊。”

顧千行偏開餘句的視線:“你什麽時候都不需要我。”

餘句抿了抿唇:“不是的。”

顧千行笑了笑,看起來不是很信,但也不是很介意,他又摸了摸餘句的腦袋,輕聲道:“生病了怎麽和喝多了似的。”

餘句不理解:“啊?什麽意思?”

顧千行:“說你乖乖。”

餘句嗓子有點幹。

既然提到喝酒那天。

餘句問:“我那天都幹嘛了?”

顧千行只想了半秒,就字正腔圓道:“你輕薄了我。”

餘句大聲:“你放屁。”

顧千行笑了起來,大手掌又壓到餘句腦袋上來了,他還用手指刮餘句的頭發,沙沙響。

“沒幹什麽,你乖得很。”顧千行說。

餘句突然心虛,他不敢看顧千行,也沒有底氣:“真的嗎?”

顧千行卻說得肯定:“真的。”

顧千行說:“你畫了很多只老虎,後來因為不是自己家不肯睡覺,回了家才安心。”

完全不提索吻的事。

顧千行的聲音很輕很慢,像在哄人,也像在耳鬓厮磨。

氣氛被顧千行拉得很漫很長。

餘句有些許困了,但顧千行在身邊,他怎麽會睡得着。

喜歡被公開之後,好像一切都放肆了起來,破罐破摔也好,為所欲為也好,餘句确實是在享受和顧千行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還趁着生病,放縱了許多。

但也沒完全放縱,至少他摸顧千行的衣服下擺是偷偷摸摸的,在顧千行看不見的盲區。

暖黃燈光昏暗也能有罪,臺燈就在顧千行的身側,顧千行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他就那麽坐着,一句話不說。

他好帥。

餘句垂着眸,顧千行的視線投在餘句的臉上,很明目張膽。

餘句不知道不知道顧千行在看什麽。

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

心思很遠,也很近。

顧千行的手漸漸不放在餘句頭發上了,他往下滑了一些,食指輕輕抵在餘句的耳朵後方,而身下的手指,搭在餘句的後腦上。

很熟悉的感覺,大概喝多的那天晚上,顧千行也有這麽摸過餘句。

肌膚相觸,餘句感受着顧千行和他相差不大但又明顯更熱一點的體溫。

甚至他感覺,顧千行的小指要探進他的衣領裏了。

餘句知道顧千行肯定是無意的,但他很難不注意那塊地方,還想要更多一點。

也想着,顧千行的指腹,這會兒是不是壓在他的絨毛上。

那麽,顧千行會有感覺嗎?

餘句覺得自己瘋了。

他好心動。

過了一會兒,顧千行突然問:“和別人這麽喝過嗎?”

顧千行說話這話,手不自禁地動了動,把小指收了回去。

餘句心思有點亂,直接胡說八道:“當然有啊。”

顧千行問:“誰?”

反應過來,餘句只能繼續編:“你又不認識。”

顧千行:“也喝多了嗎?”

餘句:“那倒沒有。”

顧千行沒有追問,而是說:“以後不要在別人面前喝多。”

餘句哦了聲:“也不能在你面前喝多。”

顧千行:“我可以。”

餘句:“憑什麽你可以?”

顧千行:“憑我是你哥哥。”

餘句哼了聲:“還不是你騙我喝酒。”

顧千行笑了笑,輕輕捏了一下餘句的脖子:“誰讓你好騙。”

餘句白了顧千行一眼,腦袋一扭,躲開顧千行的手:“我不需要你了。”

顧千行笑了起來,馬上:“我錯了。”

說完他把餘句的腦袋掰回來,就非要把手放他後腦上。

他也說:“以後不能被別人騙。”

餘句覺得好笑。

趙翼都知道他多機靈一個人,除了你顧千行還有誰會騙得到他。

耳朵,好像有窗外的蟲鳴聲,叫一段停一停。

伴随這些聲音,餘句道:“我前幾天的那個項目,是和F大的學生一起的,”他擡頭看顧千行:“你知道嗎?”

顧千行搖頭:“我不知道。”

餘句繼續:“你說巧不巧,裏面有個同學竟然認識你,他說你幾年前去F大找人啊。”

這下餘句擡頭看顧千行了,和他目光對上。

臺燈不亮,眼睛很深。

顧千行:“嗯。”

餘句又問:“很重要的人嗎?”

顧千行:“很重要。”

餘句歪腦袋看顧千行:“那你找到了嗎?”

顧千行輕輕一笑,手指那塊,用了點力:“找到了。”

生病了,連心都需要陪伴。

是的,餘句故意的。

而顧千行他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多離譜,就這麽幾句話,餘句竟然萌生了個沖動的想法。

他想和顧千行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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