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容易回味

餘句實在慚愧， 他有點頂不住，所以只讓顧千行做了一次。

但僅僅只是這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

顧千行這個人就是挑釁不得， 餘句明明只是客觀地陳述了他挺瘦的事實。

瘦又不影響他壯，瘦也不是說他不行。

這會兒顧千行去洗澡了，留餘句一個人在主卧的大床上，和皺巴巴的被單融為一體。

就這麽趴着， 不想睡， 睡不着，不想動，不睜眼， 不想事，當白癡。

沒多久， 浴室那邊就傳來了動靜。

伴随着門被打開的聲音，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飄了出來。

餘句不自禁地縮了一下，他感覺到離浴室最近的床邊下陷了。

“去洗洗？”

顧千行躺了上來，手臂壓着餘句的半個肩膀。

餘句還是那樣趴着：“床很髒，你還上來。”

顧千行：“不髒。”

餘句發出了很低地嗯嗯嗯聲， 表示回應， 表示思考，也表示我現在懶得動。

顧千行手伸下去捏了一下：“抱你去？”

餘句低聲：“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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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千行：“再不動我來了。”

餘句發出了你怎麽這樣的笑聲。

他知道顧千行是開玩笑的， 這個人就是有很多辦法治餘句的洗澡拖延症。

雖然已經過分親密接觸過，但去浴室的路上， 餘句還是盡量地躲避顧千行的視線。

剛才結束之後顧千行抱着他安靜地躺了好久， 現在餘句差不多已經緩過神來了。

進了浴室， 他首先看了眼自己的身體。

真是。

啧啧啧。啧啧啧。

太能啃了吧。

照照前面， 再照照後面。

容餘句再發出幾聲。

啧啧啧。

餘句再認真地檢查了自己的傷口， 絲毫沒有被二次傷害的痕跡。

他挺佩服顧千行的，邊猛還能邊照顧到這個，不像餘句，後面完全亂七八糟。

單手洗澡比平常要慢許多。

其實對于這個傷，餘句自己并不是很在乎，畢竟也不是很嚴重。

他小心翼翼完全因為顧千行，他怕保護不好又要被人罵。

洗完澡穿上衣服，餘句又在鏡子面前照了照。

前面看看，後面看看。

完全遮住。

打開門，顧千行就靠在門邊，他兩手各一個高腳杯，杯子裏裝了紅酒。

餘句出來時，顧千行遞了一杯過去。

“喝點？”顧千行邀請。

餘句把杯子接過來：“好啊。”

第一口，兩人就直接在浴室門口碰杯。

“就在這喝啊？”餘句問。

顧千行牽住了餘句的手：“去陽臺。”

不過在去陽臺之前。

餘句：“房間不收拾一下嗎？”

顧千行：“不收拾。”

餘句呃了聲：“不收拾我們晚上怎麽睡？”

顧千行：“一會兒讓逗號來收拾。”

餘句：“……”

餘句笑了起來，扯開顧千行的手：“你等一下，我收拾。”

顧千行再次把餘句抓住：“明天我弄，晚上隔壁睡。”

餘句：“你好懶啊。”

顧千行把人拉走：“是的，”他說：“今晚不幹活。”

顧千行家的陽臺餘句是知道的，在二樓，不過餘句沒有去過。

其實顧千行家很多地方餘句都沒有去過，他平常過來不是不是和顧千行玩，就是和逗號玩。

而顧千行家有的許多東西，餘句都是聽趙翼說的。

家庭影院啊，健身房啊，游戲室啊……

所以趙翼當初問的那句，你倆不熟嗎，确實有點道理。

問題不大，從現在開始把這裏當自己家，別客氣。

二樓窗戶開得大，上去就感受到了一陣風，十分涼爽。

兩人就這麽牽着手，一人一手一酒地走到了外面。

很簡單的陳設，幾處燈，一張桌子，一個大躺椅，還有此刻顧千行過去開聲音的音響。

輕緩的前奏出來，餘句站在點點亮光下，有那麽一絲的浪漫。

桌上已經開了一瓶酒，想必顧千行在餘句洗澡時上來過，顧千行把酒杯放在桌上，先躺了下去。

餘句也跟着放杯子，剛放好，顧千行就環住了他的腰，将他拉了過去。

倒退幾步還在被拉，小腿碰到了躺椅邊緣還在被拉，餘句就這麽被拉着倒了下去，坐在了顧千行身上。

姿勢不太對，顧千行再拎一下，兩人完美貼合。

躺椅不大不小，正好夠躺。

顧千行的肩寬也不大不小，正好能将餘句圈住。

“月亮好圓。”顧千行說。

餘句跟着也擡頭，天空入眼便是一輪圓月。

餘句：“是啊。”

不僅是月亮，這兒的視野特別好，幾乎把半個區都收了進來。

有餘句經常經過的街，也有他經常經過的橋。

夜景很美。

“放松，靠下來。”顧千行拽了一下餘句。

餘句不僵着了，整個重量全給顧千行。

轉頭，餘句就見顧千行把桌上的兩個杯子拿了過來。

那就再喝一口吧。

這杯喝完放桌上，餘句發現逗號也來了。

顧千行順便摸摸逗號的腦袋：“你怎麽還沒睡？”

逗號一被顧千行這麽摸就乖得不行，瞬間就懶趴在了桌上。

顧千行：“你也這麽黏人。”

餘句笑了笑。

顧千行把手收回來，重新抱住餘句。

“喜歡黏人的嗎？”顧千行問。

餘句轉頭看了逗號一眼：“誰不喜歡黏人的貓啊。”

顧千行：“人呢？”

餘句聽明白了：“你啊？”他想了想：“你不黏我啊。”

顧千行：“我克制了。”

餘句：“為什麽要克制？”

顧千行捏住了餘句的下巴：“怕你受不了。”

說着他自己笑了：“活了這麽久，什麽沒經歷過，最後折在一個比我小五歲的弟弟手上。”

餘句偷笑：“什麽弟弟啊，這麽厲害。”

顧千行笑，捏得更狠了。

餘句有那麽點的開心：“想黏我就黏呗，我還能不讓你黏嗎？”

顧千行馬上就黏人了，蹭來蹭去。

片刻後。

餘句縮了一下：“你的手在幹什麽？”

顧千行：“摸你。”

餘句沒忍住笑了：“顧千行你不會害羞的嗎？”

顧千行根本沒停：“對你害什麽羞。”

餘句看着月亮：“對別人呢？”

顧千行：“我對別人會有什麽害羞的情況？”

餘句長長嗯了聲：“有理。”

顧千行：“向我學習”

餘句點頭：“好，向你學習。”

顧千行：“現在學。”

餘句盯着一顆星星都沒有的天空放空了一會兒。

學就學。

“嘶……輕點。”

餘句：“……”

餘句：“哦。”

顧千行：“還想不想用了。”

餘句：“……”

餘句沒忍住笑了出來。

“救命。”

餘句似乎能看見天空飄起了字，寫着「餘句你還嫩點」。

遲早被臊死。

聊點別的。

餘句自顧自拿酒抿一口，接着問：“你說的那個，我折的一箭雙心，在哪裏啊？怎麽周錦業也知道。”

顧千行：“有段時間夾在透明手機殼裏，誰都能看到。”

餘句想象了一下那個手機殼。

餘句：“哥哥，是不是有點土。”

顧千行笑了起來：“沒辦法，上頭呢。”

餘句：“後來怎麽不夾了？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不喜歡我了吧。”

顧千行捏了一下餘句的臉。

“風吹日曬的，放久了會壞，就收起來了，”顧千行把餘句抱得緊了些：“那天周錦業和你提了這件事，他回去就告訴我了。”

餘句挑眉：“那你為什麽不來和我解釋。”

顧千行笑了：“你認真的嗎？”

餘句：“怎麽了？”

顧千行拿起了酒杯：“我算什麽東西啊，哪有資格趕着去解釋。”

餘句：“……”

餘句：“我早晚把你的嘴撕爛。”

顧千行突然笑了起來，把腦袋埋在了餘句的後脖頸裏：“所以你暗戀了我五年。”

餘句：“……”

撕爛吧。

“藏得挺好，”顧千行摸餘句的頭：“我一點沒看出來。”

餘句：“你甚至以為我讨厭你。”

顧千行長嘆：“是啊。”

不過幾秒後，顧千行又笑了：“怎麽辦，有點太開心了。”

餘句抿住笑：“那就開心呗。”

“後勁好強，”顧千行聲音很悶：“你怎麽會喜歡我呢？”

餘句還是想感嘆，他真的很受不了顧千行的直白。

很難不持續心動啊。

“你不也暗戀我五年。”餘句決定把這個人也拉進來。

顧千行擡起了頭：“我是暗戀你嗎？”

餘句想了想改口：“以前嘛。”

“以前也不算，”顧千行道：“你連暗戀的機會都不給我。”

餘句那不得：“那我也不算。”

顧千行又拿起了酒杯，不過這次他不是自己喝，他遞了一口給餘句，再把剩下的解決。

“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顧千行把酒杯放下。

餘句轉頭看顧千行，顧千行也看他。

餘句懂的。

“哥哥。”

“小句號。”

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重新躺好，顧千行又道：“18歲的喜歡和23歲的喜歡是不一樣。”

餘句：“怎麽不一樣？”

顧千行把餘句的手指抓住：“你就只是喜歡一下，而我是想和你在一起。”

餘句：“是嘛。”

顧千行開始揉餘句的骨節了：“當時計劃了很多，最後竟然直接斷在暑假，什麽都沒了。”

餘句：“你計劃什麽了？”

“計劃你來F大之後，我們這些那些，”顧千行說着用力捏住餘句的鼻子：“但是某人啊，言而無信。”

餘句笑：“你說得我好像是渣男。”

“難道不是？”顧千行說：“給我畫大餅，你把我騙得好慘。”

餘句：“哈哈哈。”

餘句當然不被白罵：“嘴上說說，我也沒見你暑假幹嘛了啊。”

顧千行把餘句抱得緊緊的：“挺不巧的，我那時才剛剛說服我喜歡你這件事，你就消失了。”

餘句想了好久：“那好吧。”

算你贏。

餘句不是第一次在這麽安靜的氛圍裏和顧千行聊天，但這次很不一樣。

不僅是因為聊天內容。

可能重點是，事後吧。

事後就是容易，間歇性回味。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想到什麽說什麽，可以很深刻地表達喜歡，也可以很無聊地提這裏有一只飛蟲。

什麽都能說，也什麽都能做。

餘句真的很喜歡，甚至覺得要是身體機能允許的話，這輩子就這麽下去也沒什麽不行。

但可能是過于舒服了，以至于餘句什麽時候睡着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迷迷糊糊被吵醒，是因為顧千行把他抱了起來。

再迷迷糊糊被吵醒，他和顧千行已經在床上了。

陌生的床，想必就是所謂的隔壁房間。

“我好困。”

餘句翻身黏過去。

顧千行失笑：“睡了半個多小時了說很困。”

餘句嗯嗯兩聲，把顧千行的手臂抱住：“你也睡。”

顧千行摸摸餘句的頭：“跟我說什麽？”

餘句幾近呢喃：“晚安老公。”

很明顯，餘句感覺到顧千行頓了一下。

嘿嘿。